我的眼睛猛的瞪大,这句好象是法语哎!虽然我的法语很破,不过还是能听懂一些的!
男子对胤祉道:“我的外甥女在跟您打招呼!”
胤祉点点头,对洋小姐微笑着说:“您尽管在这儿随便玩,不用客气!”
男子又将话翻译给她听,她微微一笑,再次对他屈了屈膝,说:“Merci!”②
我现在非常肯定,他们俩是一对老法,便细细的打量着他们俩,男子金发碧眼,长得非常英俊,小姑娘一头褐色的波浪卷发,肌肤白腻,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漂亮极了,一个标准的法国小美女!
从胤祉和那个男子的交谈中,我知道这个男子的身份是一位神甫,汉名叫做穆景远,在京西的那座大教堂里做事,他们俩说了几句话后,穆神甫便领着他的外甥女坐了下来。
胤礻我定定的瞅着穆景远,半晌后喃喃的道:“嘿,瞧这洋和尚,眼珠子长得可真够绿的,就跟那菠菜汤似的!”
他幽默的话语顿时让众人皆哄笑起来。
小姑娘好奇的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用法语问他:“舅舅,这些菜好漂亮,它们真的全都是菜吗?”
呵呵,这位法国小美人说话可真够幽默的!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小姑娘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定定的看着我,忽然用法语说:“您听得懂我说的话,是吗?”
我见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在我身上,不觉有些尴尬,因为自己的法语很烂,而且还不是一丁点的烂,是非常非常的烂啊!硬着头皮用法语微有些结巴的说:“一点点。”
“弟妹还懂法兰西话?”胤祉惊讶的望着我。
我眨眨眼,冲着他比了比小指,微窘的说:“一点点,嘿嘿!真的只是一点点!”
小姑娘却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叽里咕噜的对我说了一大串的法语,八福晋对我道:“哎,妹子,既然你听得懂他们的话,那你就给咱们大家伙解释解释,她在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哪?”
老天,自己的法语本来就烂得很,而且又这么久没用,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再说,她说的是古法语,和我学的现代法语有一定的区别,外加她的语速又那么快,我根本就没听清,更别说听懂了,我硬着头皮,用法语对她说:“您能不能说的慢一些?”
她便慢慢的说了一遍,我这才勉强听清,大意是说,她坐了好久的船来这儿,又语言不通听不懂我们的话,学了好久才只会说“谢谢”、“您好”等这几句简单的话,不过,她很喜欢这里,听说舅舅接受三皇子的邀请来作客,就好奇的跟着来了。我就把她说的话对众人解释了一下。
小姑娘见我能听懂她的话,高兴极了,穆神甫瞥了我一眼,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笑着问:“尊敬的王妃殿下,舅舅说您是皇帝陛下第九个儿子的王妃,您能告诉我您叫什么吗?”
我想了想,说,“您就叫我芙安娜吧!”然后问她,“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黛安芬·让·夏绿蒂!”
黛安芬?这个好象是内衣耶!我不禁哑然失笑。
她又指着身边一个女仆模样的人对我说:“她是我的使女,叫芳汀!”
芳汀?这个名字听上去好象很耳熟啊!我想了一会儿,呀,想起来了,这不是《悲惨世界》里那个妓女的名字嘛!喝,这小姐是“内衣”,丫头是“妓女”,我好笑的暗暗摇头,瞧瞧这对主仆,搭配得可真是绝了啊!
“芙安娜,这些都是什么菜啊?”
我便将桌上的菜跟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可真是漂亮呢,我都舍不得吃了!”“内衣”小姐望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惊叹不已,“要是能让我先把她们画下来,就好了!”
“您会画画?”估计是西洋油画吧!
“我很喜欢画画,不过,我画得并不是很好!”她谦虚的对我一笑。
胤礻我好奇的问我:“哎,九嫂,这洋婆子跟您在唧咕什么哪?您跟咱们说道说道!”
我就把她的话向他们转述了一遍,八福晋微有些不屑的笑着道:“嗤,我瞧着这些洋人吧,可真够没见过世面的,居然瞧见这些寻常的家常菜色就傻了眼!”
三福晋对“内衣”小姐亲切的笑着道:“嗨,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寻常的家常菜罢了,你现在只管趁热吃,若是想要把这些菜给画下来呀,回头我让厨子再给你做一桌就是,你尽管慢慢儿的画!”
我就把三福晋的话翻译给她听,她开心的连连向三福晋道谢,这才吃力的拿筷子夹菜吃。我见桌上有道“西湖醋鱼”,想起苍蝇在杭州下湖摸鱼的糗事,不觉莞尔,八福晋讶然的问:“哎,妹子,你又在乐什么哪?”
我便笑着将这件事说了,众人均笑翻了,胤祺笑拍着桌子,指着胤禟嘲笑道:“我说你小子可真够没见过世面的,居然连鲲鱼都不认得!”
“哼,不认识鲲鱼又怎么着?”胤禟不服气的辩白,“我又不像你,成天都跟鱼混在一道!”
“哎,我说你小子怎么说话哪,什么叫我成天儿跟鱼混在一道!”胤祺不觉又好笑又好气,嗔怪道。
大家在说笑声中边吃边聊,散席后,“内衣”小姐便在三福晋等人的陪同下参观胤祉的府邸,我则给她们充当临时翻译,天知道我这个翻译的水准有多破,不过好在跟她连说带比划,居然还能听懂个大概!
她好奇的看着房内那些珍奇的古董摆设,对那些雕琢精美的玉器特别感兴趣,看了一会儿后,将我悄悄拉到一旁,一脸认真的对我说:“芙安娜,我想和舅舅一样,也给自己起个汉名,您帮我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我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儿,沉吟着说:“您既然姓夏绿蒂,正巧汉名有‘夏’这个姓,您就姓夏吧!”
“夏?”她准确的用汉语发音说。
“对!这名字嘛您不是很喜欢这些精美的玉器吗,汉语中有个词叫‘琼瑶’,代表美玉的意思,而且,有一位极有才华的女子也叫这个名呢!您若是喜欢的话,不妨就用‘琼瑶’这个名吧!”
“嗯,夏琼瑶,这个名字很美啊!”一旁的三福晋赞同的颔首道,“咱弟妹真不愧是才女,给她取的这名儿可真是好呢!”
“夏春药!”她吃力的用汉语说。
“下春药?”八福晋一挑精致的柳叶细眉,“噗——”的笑出声来,凤眼熠熠生辉,笑睇着我道,“哎呀呀,咱宛妹妹到底是才女呢,这取的名儿就是‘与众不同’啊!听听,这‘下春药’可真真是妙极了呢!”
下春药?我怀疑的一扬眉,自己没听错吧?这个可不是能随便乱念的,便再次耐心的教她:“是琼瑶,不是春药!”
“春药!”
“琼瑶!”
“春药!”
“琼瑶,夏琼瑶,不是下春药!”
“春药,下春药,不是下春药!”
“”
在众福晋的笑声中,我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的给她纠正发音,在教了她N次后,我无奈的仰天长长的哀叹,彻底放弃,唉,下春药就下春药吧,反正下春药的是她不是我就行!
她笑咪咪的对我道:“夏春药!这个名字真好听,谢谢您,芙安娜!”
“不客气,您喜欢就好!”我大有无语问苍天之感,勉强扯起一个虚弱的微笑,是啊,下春药,这个名字可真是嗯哼,好听得吓死人啊!
八福晋对已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的三福晋道:“我瞧着这笑话可是比才刚的那两个更逗人呢,我这就跟咱爷说去,让他们一道乐乐!下春药,呵呵!”
这天,夏春药,不,是夏琼瑶受我的邀请来胤禟的府邸玩,她亲昵的挽着我的手,好奇的在府中四下里闲逛,我则充当临时导游兼翻译,她和我逛了一会儿后,指着前方一所小院好奇的问:“芙安娜,那是什么地方啊?”
“那是府中的禁地!”
“禁地?”她眨了眨蓝汪汪的大眼睛,小声的问道,“是不是那间房子里闹鬼呀?”
“不闹鬼,就是不能随便进去!”
“为什么呀?”
“不知道。”
“您没进去看过吗?”
“没有!”那可是一级恐怖的地方啊,我才不进去找死呢!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她说着便硬拉着我走进这处我从未踏入过半步的禁地,“呀,我的上帝!”她惊叹的嚷道,“芙安娜,这里到处都挂满了你的画像呢!”
我愣愣的望着屋内悬挂着数十卷自己的画像,一时竟也呆愣住了,见每幅画轴上都题有诗词,细细一看笔迹,是胤禟的,且在落款处均盖有他的印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居然会画画?忽然想起,那年八公主过寿时,胤禩曾对自己说过,胤禟的丹青也画得极好,尤其擅长画人物,莫非,这些画真的全都是他画的?
我缓步走到画像前,仔细一一看过这些画,一幅画的是我坐着挑琉璃彩珠的场景,旁边题的正是那首《一帘幽梦》;一幅画的是我站在药铺里,旁边题着“宛在水中央,只有香如故”;一幅画的是我在御花园中提笔作诗,旁边题着我作的那两首咏海棠诗;一幅画的是我在清音阁中弹琴,旁边题着《七重门》的歌词;一幅画的是我背靠着一棵树,旁边题着《一棵开花的树》;一幅画的是我坐在翡翠湖边弹蒙古筝,身边围绕着无数的彩蝶,旁边题着那首《蝶儿蝶儿满天飞》;一幅画的是我身穿凤冠霞帔坐在婚床上,旁边题着“谁堪共展鸳鸯锦,同过西楼此夜寒”
注释:
①法语,意为“日安”。
②法语,意为“谢谢”。其实,当时那些老外们并非是说英文的,而大多说拉丁文或法文,拉丁语西风不懂,就凑合着用了法语。
第三十九章
其中有两幅画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幅画的是我坐在那张“长相守”的琴前弹琴,旁边没有题上《长相守》的歌词,而是以潇洒的行书题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另一幅画的是我一袭素衣,语笑嫣然的站在一片火红的枫林中,一片片如云似霞的枫叶自枝头掉落,仿佛一群红蝶围着我翩翩起舞,旁边题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傻傻的望着这些画,脑中一片空白,他为什么要画我?还有他题的这些诗句,究竟是什么意思?
“芙安娜,这些画都是谁画的呀?”
“是”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我的丈夫!”
“画得真好啊,他可真有才华呢!”她细细的看着画,赞叹的道,“您的丈夫一定深爱着您!”
“您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跟您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她指着画像,神情凝肃的对我道,“您瞧,每一幅画他都画得如此用心,将您的神韵画得传神极了呢!要不是他心中对您有着一份深沉、炽热而真挚的爱,怎能把您的一颦一笑画得这么好呢?”
我无言以对,默然的望着这些精致的画像,久久没有说话。
是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些画像,索性起身下床,提了一盏玻璃灯笼,悄悄出了屋子,再次踏进那处小院,点燃屋内的灯烛,再次细细的品赏着这些画像,“宛儿,原来你在这儿!让我好找!”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见胤禟仅着中衣,神色慌张的站在门口,道:“我见你屋子里没点灯,可是门却开着,不放心你,就进去瞧瞧,不想屋子里头竟是没见着你的人影,我还以为你呃,以为你发生了什么意外,就急着四处找你,却没想到你会来这儿!”
我听他这么说,这才想起这里是他的“禁地”,便对他解释说:“我知道这里是您的禁地,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
“你没事儿就好!”他忽然打断我的话,一把握住我的手,紧搂着我,身子微微发颤,低低的道,“没事儿就好!”
过了许久,他才松开我,问:“今儿怎么会突然上这儿来?”我便对他说了白天夏琼瑶硬拉着我闯进来的事,“你瞧见我画的这些画儿不会不高兴罢?”他神情微窘的问。
他这是什么逻辑啊,他画我,我为什么会不高兴?摇了摇头,说:“您画得很好!”
耳边忽然冷不防响起夏琼瑶说的那些话来,盈盈双眼静静的望着他,是自己的错觉吗,我似乎听见“砰,砰”的声响,这是什么声音?难道是我的心在跳?素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惊讶的发觉,自己那颗已枯死许久的心,似乎真的在跳动,在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在想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不知道”我有些迷茫的望着他,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