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最美好的幸福;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是深深的无奈;在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是悲哀的荒唐;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怅然的叹息”
那么,我和胤祥,究竟是幸福?是无奈?是荒唐?还是叹息?唉,我跟他,时间和人都不对,从头到脚就是一个错误,一个天大的错误!而我和胤禟唉,我们俩的婚姻,应该是一种最悲哀最无奈最怅然的荒唐吧!
真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再的躲避他,想要跟他撇清关系,却反跟他越发的纠缠不清;上天为什么偏偏要和自己过不去,为什么要让自己嫁给他?世上的男子何其多,茫茫人海中,月老为什么要把这根姻缘红线拴住我们俩呢?
胤祯大婚后没多久,这日,我忽然接到来自江南的一封急信,说是我的外祖母病重,想要我去杭州见她一面,我以前曾听孙嬷嬷提起过,这位外祖母本姓章,祖籍杭州,原是汉人,后来家里头被抬了旗入了旗籍,就改为章佳氏。因为外祖父纳的那几位妾室都是些尖酸刻薄的人,就跟我那位姑妈一样,当着外祖父的面还有所顾忌,私底下却是联起手来一道排挤她,至于她们生的子女们就更别提了,都是些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就跟我那位败家子表哥一个德行,既然他们都这么不待见她,故而在外祖父病逝后,她就负气的干脆拆伙分家,收拾东西孤身一人回杭州老家养老去了!
外祖母只生养了额娘一个女儿,因她是为了生我难产而死,故而她对于我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儿并不喜欢,甚至可说是有些痛恨的,觉得我是个克母的丧门星,所以就从不和董鄂家往来,就连阿玛去世她也没差人前来吊丧!这回不知怎么,竟然想要我去见她,虽然我对于这位狠心绝情的外祖母并无什么亲情和好感,不过,念在她孤苦伶仃又年迈病重的分上,还是收拾行装准备去这一趟!
虽然胤禟几次跟我提要陪我一道去,却遭我的坚决反对,好不容易可以避开他一些时日,才不想又时时看见这只麻烦的苍蝇老在自己眼前嗡嗡乱飞呢!他见我怎么也不肯答应,只好怏怏作罢,再三叮嘱陪我同去的孙嬷嬷和红袖等人定要悉心照料好我。
不想,我的外祖母在派人给我去信之后的次日就病故了,所以,等我带着孙嬷嬷赶到时竟是都已过了“三七”了,我顿时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弄得个措手不及,不禁有些手脚慌乱,暗自埋怨,唉,这位老太太也真是的,不是说想要见见我吗,怎么就这么不给我面子啊,居然还没撑到我来就翘辫子了!最麻烦的是,自己又未曾带上素服,这下可该怎么办?
红袖边宽慰我让我不要着急,边让翠衣从行装中寻出一套素服替我换上,又让她取来一套细巧典雅的银饰换下我头上的珠宝首饰,因为照规矩着丧服是不能穿金戴银的,只能佩带银饰,我边让她服侍着换衣裳,边连声夸赞她细心想得周全。
一旁的翠衣将我换下的衣裳首饰等仔细的收妥,笑着说:“福晋,您可甭夸赞她,她才想不到这茬儿呢!这些衣裳和银饰全都是您出门前,爷私下悄悄吩咐咱们替您收拾的,说是可备不时之需,还再三叮嘱咱们,若是用不上可千万别跟您说!”
“为什么?”我不觉惊讶的一愣。
“爷说”翠衣忍住笑,和红袖异口同声的说,“他怕您又怪他生了张不吉利的乌鸦嘴,招您骂!”
我忍不住被逗得“扑哧”一笑,这只油腔滑调的苍蝇可真是神啊,居然真会被他给料着!不过,想想外头都是哀声一片,自己在屋子里和丫头们说笑似是有些过分,虽然我和这位外祖母没什么感情,她的去世自是没让自己觉得有多伤心,不过这该做的表面文章还是少不得的!就收敛起脸上的嬉笑之色,摆出一副哀伤悲切的神情,领着她们和孙嬷嬷一道恭敬的去灵堂祭拜她,红袖则给一旁的族长奉上二百两银子的奠仪,当然,这也是那只苍蝇吩咐的,啧啧,他倒还真是大方啊!这次外祖母去世,族中的人们一般皆不过出个几两薄银替她治理丧事,或有出个十两二十两的已经算是大手笔了,像我这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那些族人们的眼珠子顿时瞪得老大,差点没当场掉下来!
然后,她又取出二百两银子给他,说这是咱们这些日子得暂且在此打扰,算是我们的“膳食及住宿费”,这出钱的是大爷,族长眉开眼笑的收下银子后,忙让人赶紧收拾出几间干净宽敞的上房给我们几人住,还命厨房每日另外给我这位身份极其尊贵的客人整治膳食,务必要精心预备我的菜色及茶果点心等,决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所有的人都对我非常客气甚至可说是极其恭敬,简直就把我当成一尊大菩萨给供着,什么琐碎繁杂的事儿都不要我忙,只需每逢“做七”的日子到个场露个面就行!
我就乐得让自己落个清闲,反正对于这些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我是一个都不认识,这交情就更谈不上了,每日就带着孙嬷嬷和丫头随从们到处游逛,不逛到日落西山华灯初上是决不打道回府,美其名曰“领略家乡的风土人情”。孙嬷嬷也不劝阻,大概是怕我触景伤心,有意借机让我散散心,就兴致勃勃的陪我到处游玩,这段难得的“悠长假期”倒是过得轻松逍遥,快活自在极了!
这些天,我还从孙嬷嬷口中陆续的探知一些颇辛酸的前尘往事,原来我的额娘曾经痴痴的迷恋着纳兰容若,对这位文采绝世、人品出众且气度不凡的纳兰公子芳心暗许,虽然知道他家中早已有妻妾相伴,却还是执意的非君不嫁,为了要和自己心仪的男子在一起,甚至宁愿委屈她千金大小姐的尊贵身份给他做妾!这件事当然不会得到外祖父的同意,毕竟这里可是一个等级森严,讲究门当户对的地方,她又是外祖父的嫡女,要知道,这里的嫡女都是要嫁给别人做正室的,而那些妾室生的庶女则只有给人做妾的份儿!他怎能容忍自己的嫡女嫁人为妾,做出这等自降身份的丑事,故而就一口拒绝,并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将她许给他早已相中的一个极其上进颇有前途的年轻武官,就是我的阿玛!却不想我阿玛心中竟也是早已心有所属,他喜欢的人就是沈宛,真没想到,自己那次在梦中看见的那些场景居然全都是真实的!
对于他们俩不幸的婚姻,不由得同情的叹息,唉,额娘和阿玛分别被自己的双亲逼着成了亲,被迫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捆在一起,确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原本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夫妻情深、极其幸福的神仙眷侣呢,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却是如此的残酷!
孙嬷嬷还告诉我,因为阿玛和额娘各自心有所属,故而他们就私下悄悄约定,俩人分房睡,各过各的日子,可谁想我的姑妈打从额娘一进门就总是瞧她不顺眼,事事都跟她过不去,后来在偶然间发觉了这个秘密,就立即得意的去向祖父揭发了此事。祖父就把他们俩一块儿叫去严厉的训斥了一顿,并出言威胁阿玛道,若是一年之内无法让额娘怀有身孕,生下董鄂家的子嗣,那就再给他纳妾!
阿玛被祖父给逼得实在是没法子,无奈之下只好和额娘同房,等她怀有身孕后就想法子赶紧谋了个出京的差事,去千里之遥的乌兰布通任职。他原本想着只要额娘生下了董鄂家的子嗣,无论是男是女他都算是对祖父有了交代,却没料到额娘惊闻纳兰容若突然病逝的噩耗,一下子伤心过度动了胎气,气溃血崩,本就虚弱的身子怎能经受得起难产的痛苦折磨,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我生下来后,就带着深深的遗憾和满心的悲苦撒手人寰了!
等阿玛接获家中急信,惊悉这个消息赶回来时,额娘早已去世半月,只留给他一个裹在襁褓中哇哇啼哭的小婴儿,故而,他心中一直觉得有愧于额娘,时常为了此事自责不已,责怪自己的自私,若是他当初能在额娘怀了身孕的时候不急着离开,留在京城等孩子出世再走,或许这出悲剧就不会发生,有他陪在额娘身边,额娘也许未必会有性命之忧,我也不会成为一个刚呱呱落地就没娘的孩子
“瞧我,怎么净跟您说这些陈年烂谷子的糟心事儿!”孙嬷嬷怕惹我伤心,故意转开话头,笑着问我,“格格,您嫁给九爷也有些时日了,您跟他处得还好吧?住得还习惯吧?”
“他待我很好,我在他那儿过得也很好,挺住得惯的!”
“那他时常在您屋子里头过夜吧?”
“嗯!”我含糊的答着,暗自好笑孙嬷嬷的天真,怎么,他晚上在我这儿过夜,就代表他白天没在外头找过别的女人吗?
第二十章
“他还喜欢您,还疼您吧?”孙嬷嬷不放心的继续问。
“嗯!”
“那他”孙嬷嬷压低声音,小声的问道,“他没去外头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罢?”
嗯哼,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真要去找的话,那才好呢!
我笑着说:“没有。”
“那就好,那嬷嬷就放心了!”她拍着我的手,欣慰的笑了,“其实,嬷嬷也是白担这份心,咱家格格这么聪明伶俐,又乖巧懂事儿,多招人疼啊!九爷他定会喜欢您宠爱您的!”
“咱们上那儿逛逛吧!”我不露痕迹的悄悄转开她的注意力,挽着她的手,带着红袖、翠衣和两个随从,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边随意的聊天边惬意的欣赏江南乡村所独有的秀美风光。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果真不假,其实,我曾经游玩过杭州,只不过那是在三百多年后,相比之下,我更喜爱现在这个没有被现代工业所污染过的杭州,山明水秀,云淡风轻,尤其是那些热情淳朴的乡民们,使它更具有一种原生态的纯朴之美!
而那只远在京城的苍蝇则非常殷勤的给我写“每日一信”,每次都是洋洋洒洒的五、六张纸,格式也全都一样,开头总是先告诉我他最近都做了些什么,然后就说他如何的想念我,接下来就开始对我嘘寒问暖、问长问短,再三的叮嘱我小心身体别为了外祖母去世之事太过伤心等,天知道我可是一点都不伤心,还天天游山玩水玩得不亦乐乎!大概是天天吃人参的关系吧,精神更是好的不得了!
不过,因为最近心情颇佳的缘故,总算是耐着性子勉强把信看完,可麻烦的是,每回送信的人都死乞白赖的非得要我写封回信,说是若没有我的回信,他回去没法子跟苍蝇交差,我无意为难这些当奴才的,毕竟人家要混口饭吃也挺不容易的,就总是雷打不动的提笔懒洋洋的写下“一切安好,请勿挂念”这八个字随便应付一下。
这天,苍蝇来信说康熙将要南巡,让他也随驾扈从,他不日就会来江南,到时候就找个机会来探望我,哼,谁稀罕你这只烦人的苍蝇在本姑娘面前嗡嗡乱飞啊!自己现在可是过得正逍遥自在,快活极了呢!我大笔一挥,不若往常那样又写那八个字,而是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鬼脸,冲他皱着眉头咧着大嘴吐舌头,画完后万分得意的欣赏了好久,嘿嘿,不知道苍蝇瞧见了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哼哼,一定很惊喜吧?然后,我就把苍蝇说要来探望我的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继续过我的“悠长假期”!
几天后的一晚,我刚睡下,隐约似听见屋外有动静,该不会是有贼吧?脑中迅速的闪过这个念头,便心生警觉,蹑手蹑脚的起了身,就着明亮的月光,抄起桌上的烛台悄悄走到门口,睡在外间的红袖倏然惊醒,刚想出声却被我给捂住嘴,低低的说:“别叫,是我!外面好象有贼!”
“有贼?”红袖有些惊慌的低呼着,“那奴婢去把侍卫们叫来吧!”
“他们就在门外,你怎么去喊人来啊?再说了,你一出去他们就准知道你是去搬救兵的,还不把你给‘喀嚓’了呀?没准儿见你小模样生得这么漂亮,把你来个先奸后杀,或者抢了去做压寨夫人也不一定呢!”
“那那该怎么办啊?”红袖吓得俏脸一白,打着哆嗦问。
“你别怕,若是他们闯进来,我就拿这个砸他们!”我对她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烛台,然后又将花瓶递给她,“你就拿这个砸他们,拿出你全部的力气使劲的砸!”
“嗯!”红袖顺从的接过花瓶,重重的点头。
我们俩就紧张的盯着门口,过了一会儿,门闩被悄悄移开,一条修长的黑影利落的蹿了进来,嘿,真的有贼啊!哼,好,那就让你尝尝本姑娘这“九阴白骨爪”的厉害!我赶紧拿着烛台奋力朝他砸去,边砸边高声喊着:“红袖,动手砸他啊!”
不想却被他敏捷的朝旁边一闪,砸了个空,他轻松的躲过我的袭击,伸手将我一把紧紧搂住,顺势夺去我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