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姑妈顿时气得跳了起来,“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居然这么说你表哥?枉费咱们素日里都这么疼你”
“您疼我?”我一扬秀眉,讥嘲的说,“那您倒是不妨说说看,您素日里都是怎么疼我来着?我倒是清楚的记得,每次一到逢年过节,阿玛总是不会忘记给你们每人送上一份丰厚的节礼,从吃的穿的到戴的用的,真是样样俱全,可是您呢?您都送给我些什么呀?不过是把表姐那些穿过几回后又不喜欢的半新不旧的衣裳送给我,起先您还记得将这些过大的衣裳给改小些,免得被咱们给瞧出端倪来,后来见咱们收下了并没说什么,以后就索性连改都懒得改了!而且,大部分的衣裳还都是用阿玛送的各色衣料做的,我没说错吧?”
“那那是我不想浪费!”姑妈顿时涨红了脸,强辩道。
我冷冷一笑,道:“至于我这位亲爱的表哥,他确实是很疼我!每回只要您带着他回府省亲,他总是想出各种歹毒恶劣的法子欺负我,一会儿把蚯蚓放进我的膳食里,一会儿把蚂蚁放进我的茶点里,一会儿把毛毛虫洒了我满头,一会儿把癞蛤蟆放到我的床上,有一次还把一条蛇塞进我的衣领里,狠狠的咬了我一口,幸好那条蛇没毒,否则我怕是就被它给咬死了”我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着他的斑斑劣迹,这些可全都是孙嬷嬷亲口告诉我的。
我想了想,补充道:“哦,差点忘了,他还和您的宝贝女儿一道把我给推到水池子里去,说是想让我学泅水,结果害我差点没被水给淹死,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那那是他们在跟你闹着玩儿嘛!”姑妈有些狼狈的狡辩。
“那我还真是得感谢他们俩对我手下留情,没把我这条小命给玩掉!”我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你这个小哑巴现在倒是牙尖嘴利,挺会说话的嘛,不像小时候那样总像个哑巴似的不说话,像个聋子似的不搭理人,成天儿就像是个傻子白痴似的只会呆坐着发愣!再说了,咱们那时候不过是跟你闹着玩儿罢了,我说你这人儿也忒小心眼了吧,这都多早晚的事儿了,还如此记恨!”我那位刻薄而恶毒的表姐富察·倩雯尖刻的道,我差点忘了,她也是个典型的蛇蝎美人!
第三十八章
“哦?照你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们喽?那是不是你们俩打了我左脸一巴掌,我还得把右脸也凑上来,让你们再打我一巴掌呀?”我讥讽的冷笑着道。
“嗨,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们俩计较这些个了嘛!”姑妈大概是急着想让我摸钱出来替她的混帐儿子付帐,就干笑了几声,道,“我说宛丫头啊,你就赶紧让帐房支银子给我吧,你表哥可是等着这钱救命呢?”
“要多少钱?”
“不多,不多!”姑妈听我问她数目,顿时就笑着朝我伸出五根又粗又短的手指头,道,“不过是五百两银子,小数目罢了!”
“既然是小数目,那您自个儿为什么不替他付呀?”
姑妈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强词夺理的道:“哎,我说你这算是什么态度啊?我可是你的亲姑妈呢!以前哥在的时候,可是二话不说就让帐房支银子给我,怎么着,现在哥不在了,你就不把我当回事儿了,嗯?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这府里头就轮不到你做主,我今儿来支银子不过是给你面子罢了,其实我大可让帐房直接支银子给我,说都不用跟你说!”
“哦,是吗?”我冷笑着道,“既然您能在这府里头做主,那您怎么跟帐房闹腾了大半天,他都没支银子给你呀?”
姑妈顿时被我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她转了转眼珠,抹着眼泪道:“呜——我的好侄女儿、亲侄女儿哪,你就快些把银子支给我吧,今儿我要是拿不出这银子替他还赌帐,你表哥他就得被人家给剁下右手啊!”
她那虚伪的眼泪并没有让我丝毫的心软,我向来就最痛恨赌博,冷冷的勾起嘴角说:“那很好啊,那他以后就再也不会去赌钱了,可是替您省下不少冤枉银子了!”哼,真是活该,就应该剁下他那只猪爪子,看他以后再去赌,最好是把他的两只爪子一道给剁了,那才叫痛快呢!
“呜——还有啊,他还欠了怡春院喝花酒的钱,人家也催着他还帐呢,说是今儿再不还的话,就就要把他给阉了呀!”姑妈见她刚才的话没能打动我,就抹着眼泪继续嚎道,“我可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他还没娶媳妇儿呢,他要是真被人家阉了,那以后可怎么替咱家传续香火啊?”
“这传续香火的事儿,您倒是一点儿也不用替姑父操心,反正姑父不是还有四个儿子嘛,虽然年纪还小,不过却是个个都比他有出息!至于他被人家给阉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啊,我觉得那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呢!您想啊,这样,他以后就再也不能出去找姑娘喝花酒了,既给您省了银子,又免得您担心他在外头不小心得了什么脏病,您还得替他花钱治病调养身子,那这钱可花得多了去了!而且,您根本就不用犯愁啊,他被阉了以后啊,就可以进宫当太监了呢,每月还能拿月例银子,多好啊!若是他能在宫里头混出个什么名堂来,弄个什么总管太监当当,那您这回可就真长了脸了”
“我呸,你个死娼妇,居然这么诅咒我哥,看我今儿不打烂你这贱蹄子这张满口嚼蛆的脏嘴!”倩雯见姑妈被我说得脸上又青又红的,顿时气恼的朝我啐了一口,边骂着边扬起手,作势就要打我,却不料有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并将她朝一旁重重的一推,她顿时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上,不禁泼口骂道,“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敢”一看见推她的人是胤禟,顿时就噤声愣住了,傻傻的望着他那俊逸的面庞直发愣。
胤禟铁青着俊脸,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恶狠狠的问她:“爷问你,你跟你那个混帐哥哥是不是一直都这么欺负宛如,嗯?”
“啊?”倩雯正痴迷的望着他,缓缓露出一个迷蒙的微笑,“我的名字叫富察·倩雯”
老天,可真够丢人现眼的,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又犯花痴病了,怎么,她现在又看上这个头号花花公子了吗?我受不了的暗自翻了个白眼,唉,我怎么会有这种亲戚啊,真丢脸!
“爷可不管你叫什么,爷只是警告你,你跟你那个混帐王八羔子的哥哥以后若是再敢欺负宛如,还给她起这种恶毒难听的绰号,爷一定会把你扔到怡春院去当婊子,把你哥给剁成杂碎去喂野狗,听见了没?”胤禟眼珠子猛的朝她一瞪。
“听听见了!”倩雯顿时吓得俏脸一白,颤着声说。
“还有哦!”猴子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笑咪咪的指着胤禟对她道,“你大概不认识他吧!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可是当今皇上的第九位皇子,我今儿可是好心的给你提个醒,咱九哥这人的脾性哪,向来是说到就做到的!他说会把你扔到妓院里去当妓女,把你哥给剁成杂碎去喂野狗,那可真是铁定会这么做的,所以呢,你最好把他说的话全都给记住,千万别忘了!”
“当然啦!”胤礻我大咧咧的走过来,冲着她扬了扬拳头,威胁的说,“你若是不信这个邪,想瞧瞧咱九哥是不是真的会这么做,那就不妨试试看,或者现在就让他把你给扔到八大胡同里去,试试这当婊子是什么滋味儿,嗯?”
“不,不要啊,我不要去怡春院,不要去啊!”倩雯顿时吓得拔高了嗓子,像夜猫子般放声尖叫。
说真的,我第一次听见他们哥几个说这种残忍邪佞充满了血腥暴戾的威胁话语,也是吓得心惊胆战,不过,大概是听得次数多了,就自动产生了免疫力,不再像起初那样害怕了,尤其是今天,我听了非但不觉得害怕,反倒有种幸灾乐祸、拍手称快的快感。
“哼,那就把爷的话都给记清了!”胤禟这才松开手,倩雯便虚软的瘫倒在地上,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大叠银票,看也不看这些银票的数目,就径直朝姑妈的脸上扔去,“拿着这些银票带上你的女儿赶紧给爷滚,爷不想再瞧见你们来骚扰宛如!”哟喝,瞧他这架势,还真够酷的!
“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姑妈忙将这些银票拾了起来,粗略的看了看数目,顿时又惊又喜又怕,赶忙半拉半拖着犹自惊魂未定的倩雯逃了出去,似是生怕她晚走了几步,胤禟又反悔了,将这些银票跟她再要回去。
胤禟见我定定的看着他,不解的道:“怎么了?”
我感慨的叹了口气:“唉,我今天才真正看到,原来钱真的是可以砸死人的!”
“宛如,你可千万别恼,其实我并没有想要”胤禟急急的向我解释。
“我没有生气。”我打断他的话,对他淡淡一笑,“其实我也很想拿一大把的银票砸过去,不过一来我没这么多银票,二来,我觉得这么做太便宜他们了,我宁可将这笔钱用来救济街上的那些乞丐,也不愿意给他们!”我忽然发觉这只酷酷的苍蝇今天特别可爱!
“你真的不生气?”胤禟小心的看了看我的脸色,见我真的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十爷、十四爷,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转头问胤礻我和胤祯,这才发现门口还有胤祺和胤禩夫妇,让我意外的是,向来宽厚儒雅的胤祺竟沉着脸,而胤禩的脸上虽仍带着微笑,可是这笑容却带着股令人生畏的寒意,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们俩如此生气。
“嗨,咱们可是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我跟五哥、十四弟将事务安顿好了,就约了一同来瞧你,刚到这儿就听说你的姑妈在帐房闹腾,咱们不放心,就过来瞧瞧,没想到”胤礻我说着就沉下脸,气呼呼的道,“听见你竟被他们如此的恶意欺负,要不是八哥拉着我,我恨不得立马冲过去狠狠的扇这恶毒的娘们几巴掌!”
孙嬷嬷赞同的点头道:“论理儿呀,他们俩可是该被好好儿的教训教训了!咱家格格小时候可被他们这对无法无天的兄妹俩给欺负惨了,他们见咱格格受尽了欺负也不吭气儿,就越发的变本加厉!有一回啊,康少爷跟倩格格打赌,说是赌谁先能把咱格格给弄哭,他们俩就想法子软硬兼施的支开了看着格格的嬷嬷,把咱格格给带到马厩里,一个使劲的拧她,把她身上、手臂上和腿上都拧出了一大块一大块的乌青,另一个就拿剪子剪她的衣裳和辫子,那剪子多利呀,把咱格格的身上都划出了好几道长长的口子,差点没把她的眼睛都给戳瞎了”
老天,这对兄妹真够变态的,绝对是有严重的精神病,我听着他们俩小小年纪就这样疯狂的肆意的虐待宛如,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暗自同情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同时我也非常怀疑这个董鄂·宛如很可能是个有孤僻症的自闭儿,否则怎么会受尽了别人的欺凌都不吭一声、不反抗一下呢?
“混帐王八羔子,这对可恶的狗杂碎,真他娘的不是人!”胤礻我气得火冒三丈,猛的一拍桌子,骂起了粗口。
“这还算是小事儿呢!有一回冬天,他们俩先把咱格格的嬷嬷用抹布给堵上嘴,还把她绑在椅子上关在屋子里,然后就把咱格格给带到柴房反锁在里头。等咱姑奶奶带着他们走了,我见又找不着咱格格了,顿时就着慌了,带着府里所有的下人们一道找了大半天,就差没拿把铁锹把地儿给挖开来找了,可是都到了半夜还是没找着!我实在是急得没法子了,就让大家分开来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直到有个伙计打开柴房,这才发觉咱格格竟被关在里头。我赶过去一瞧,她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柴火堆上,也不知道被关了有多久更气人的是,他们还居然狠心的把咱格格外头穿的棉衣棉裤都给扒了,就给她留了身儿单衣裳,这可是腊月里的天儿啊,多冷哪!她全身都冻得冰凉冰凉的,人都冻僵了”
她说着眼圈一红,掏出帕子擦着眼泪,哽咽着说:“咱那位姑奶奶偏又是极护孩子的,我不过是府里头的管事嬷嬷,说白了不过是个管事儿的奴才,能对这两位小主子怎么样?我跟她说了几回反倒被她给臭骂了一顿,说是我没管好自个儿的咱格格,怎么能怨别人!咱家老爷又常年在外头,虽然很疼格格,可是这么远,哪儿能顾得上啊,再者说,我毕竟是咱福晋陪嫁过来的,若是对他多说了些什么,反倒是显得我在里头从中挑拨,离间他们兄妹俩的关系了!想咱福晋那会子拼了最后一口气儿把格格生下来,亲手把她交给我,叮嘱我好生照顾她,可怜她就这么一点子血脉,若是我没把咱格格给照料好,九泉之下我拿什么脸面去见她哪!这以后啊,我一瞧见他们来就心惊肉跳,生怕他们俩又不知会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