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迅速推了一下办公桌,使自己弹离桌子从办公桌旁边快速地推开,匆匆地从皮革座椅上爬起来,起身冲向门外。他离开的同时,我径直走向谢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努力压低声音,“他们是不是——”
“这是你干的吗?”谢普反击道。
“什么是我干的?”
他转过脸去,被彻底击败了:“我竟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
“做什么?”
“他们哄骗了我们,卡卢索。无论是谁拿走了它,他们自始至终都在监视……”
我抓住他的肩膀:“真该死,谢普,告诉我——”
房门转开了,亨利快步冲进了房间:“谢普——你的朋友高卢侦探正在会议室里等候——你是否打算——?”
“好吧。”谢普打断了他的话,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向他侧视了一眼。“你邀请了情报局的人?”话到嘴边没问出口。
他摇头示意着我别问。他似乎明白我想问的问题。
“卡卢索,我需要你给我帮个忙。”亨利补充道,他的语气非常的激动。他翻动一叠文件,寻找着……
“那儿。”我说道,指着他的放大镜。
他一把抓住放大镜,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连“谢谢”都忘记说了。“人们渐渐进来的时候,我需要有人在楼下,”他说道,“不许冒犯情报局,不过他们并不认识我们的员工。”
“我不明白——”
“站在门口,观察反应,”他厉声说道,早已耐心全无,“我知道,我们有一名侦探来负责点名……但不论是谁干了这件事……他们太聪明了,不会打电话请病假的。所以我让你在人们走进来的时候密切注视他们。如果他们有犯罪感,仅仅侦探一人就会察觉他们的反常……你根本掩饰不了恐慌。即使只是片刻的犹豫或者张开的嘴巴。你认识这些人,卡卢索。给我查出是谁干的。”他把一只胳膊放到我的肩头,把我推向门口。亨利和谢普动身去会议室了。搜索着选择的机会,我动身下楼。我只是需要一秒钟来想一想。
核对一下我的账户余额
等到电梯门在大厅滑开的时候,我已经疲惫不堪了。这阵飓风袭击得太快。一切都在旋转。尽管如此,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服从命令,其他的一切都是可疑的。
沿着右手的墙壁,我悄悄地走到一字排开的出纳员小间,抓住一张存款单,佯装填写它。这是监视门口的最佳方法,金发侦探还在那里核查银行的人员。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留下他们的名字。没有人犹豫不决,没有人思索两次。我并不觉得奇怪——惟一有犯罪感的人就是我。但是,我静坐的时间越长,越发感到整件事情没有道理。当然了,对于我和查理来说,三百万是一大堆相当可观的硬币,但是在这里……它不是生活的改变者。而且谢普向我询问时的神色——关于是不是我干的——他完全不是担心被逮捕……他也失去了一些东西。既然我终于停止思考这件事……或许……我们当时也一样。
我搜索着始终熙熙攘攘的门厅,检查是否有人监视。秘书们、分析师们、甚至负责的侦探——每个人都受到各自日常生活的感染。人群进入旋转门,接着他们的名字被检查核对。我悄悄走向这同一扇门,认为它是我的最佳出路——
“你是否登记了名字?”金发侦探呵斥道。
“是……是的,”我说道,排在队列里的同事们打量着我。“卡卢索。”
他核对名单,然后抬起头来说:“请继续。”
我推挤着肩膀,奋力向前,使尽全身力气推开门。门让步了,我被抛弃在冰冷的街道上。全速滑行到拐角处。
奔走在派克大街上,我四处张望,寻找书报亭。我应该更好地熟悉它。这片邻近的区域完全不吸引那些经营街道的人士的注意。除了付费电话亭,拐角处空无一人。顾不上穿着绅士鞋奔跑的疼痛,我急转弯到第三十七街,然后飞速奔向街角。水泥路面让我感受到自己的每一个步伐。到达麦迪逊大街的那一刻,我猛地刹车,悄悄走向一间户外的书报亭。
“你有电话卡吗?”我向那个还没有刮脸的家伙问道,他藏在柜台后面,用一个小暖炉取暖。
他对着他的货物打了一个手势,如同范纳。怀特的风格。“你要哪一种啊?”
我四处察看着,搜索着——
“这儿。”他插嘴说道,指着他那一边。卫生卷纸的旁边,刮奖彩票的旁边。
“我想要一张二十五美元的。”我告诉他。
“真漂亮!”他说道。他从夹板中拖出一张“自由女神”,我抛给他两张二十的。
等待找零,我随即撕掉了塑料包装纸。当然,我可以回到那家律师事务所,但是今天早上之后,我不希望任何事情让我追溯到昨天。“这个可以打到国外吗?”我问道。
“你可以打给法国女王,吩咐她刮掉胸毛!”
“好极了。谢谢。”电话卡紧紧地握在拳头中,我飞奔回派克大街,穿过六车道的大街,在一间付费电话亭旁边停下了脚步,此处沿着街道与银行入口对角相望。还有许多不显眼的地方可以打电话,但是在这儿,银行里的人不能清楚地看见我。更重要的是,由于我到地铁只有几个街段的距离,这儿是我发现查理的最佳地点。
我拨打“自由女神”电话卡背面的800号码,然后输入密码。等到它要求我拨号的时候,我摸索出我的皮夹,我的手指滑到驾驶执照的后面,拖出一张微小的纸片。我按下了逆序写在纸上的十位号码。我或许携带着安提瓜岛的电话号码,但是如果我被捉住,那并不意味着我一定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成功。
“感谢您来到安提瓜岛皇家银行,”一个数字化的女人声音回复道,“自动查询账户余额,请按1。联络个人服务代表,请按2。”
我按2。如果有人从我们手中偷走了它,我想知道它去往何处。
“我是唐小姐。今天我能为您效劳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发现查理跟着一群人穿过了街道。
“您好……”女人问道。
“你好,我只是打算核对一下我的账户余额。”我挥舞着手臂,试图获得查理的注意,可是他没有看见我。
“那么您的账号?”女人问道。
“58943563。”我告诉她。当我记起这个号码时,我未曾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使用它。正对面,查理独自一人,但他几乎是在街上翩翩起舞。
“那么请问您贵姓?”
“达克沃斯,”我说道,“以‘阳光散布者’的名义。”
“请别挂断,等我查证这个账户。”
背景音乐响起的同时,我捂住了话筒。“查理!”我尖叫道。他已经离开得太远了——而且我们之间充斥着高峰时段交通的隆隆声……“查理!”我又喊了一次。他还是没有听见。
我预料他会逃走
沿着街区一路前进,查理走到路边,向银行好好地看了第一眼。与往常一样,他的反应总是比我要快。他发现了那些没有标记的汽车,突然间吓呆了,一动不动地站在街道中央。
我预料他会逃走,不过他不至于这么愚蠢。出于本能地,他四处张望着,寻觅着我的身影。就像妈妈常常说的:他从来不相信超感官知觉——但是兄弟姐妹……兄弟姐妹是彼此相连的。查理知道我在这儿。
“达克沃斯先生……”女人在电话那端问道。
“是……是的……正在听。”我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着,而这次,查理看见了。他望着我这边,研究着我的身体语言。他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想知道是不是我太悲观了。不愿等待绿灯,他跳入了车流之中,躲闪着车辆的冲击。一辆黄色的计程车释放着喇叭,但是查理摆脱了它,没有受到干扰。看见我十分恐慌,意味着他不必这样。
“达克沃斯先生,我需要这个账户的密码。”那家银行的女人说道。
“FroYo。”我告诉她。
“发生了什么事?”查理一到路边就问道。
我没有理睬他,等待着出纳员的答复。
“告诉我!”他吠叫道。
“那么今天我能为您做点什么?”电话那端的女人终于说话了。
“我想知道余额,以及这个账户最近的活动情况。”我回答。
就在此时,查理突然捧腹大笑——从他九岁起,以小弟弟独有的方式的嘲笑。“我早就知道了!”他大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忍不住的!”
我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边,示意他安静下来,不过我没有祈求。
“你连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维持,是不是啊?”他问道,一边探身靠近电话亭,“是什么让它发生的?外边的汽车?联邦政府的牌照?你和别人谈过吗?还是你仅仅看见那些汽车就弄湿了你的——?”
“你就不能闭嘴吗!我可不是个白痴!”
“达克沃斯先生……”先前的女人答道。
“是……是的……我在听,”我说道,转头回到电话旁,“我在这儿。”
“抱歉让您久等了,先生。我原本期望立刻找一位主管来——”
“只需要告诉我余额。是不是零?”
“零?”她边说边笑,“不……根本不是。”
我自己爆发出一阵紧张的笑声。“你确定吗?”
“我们的系统并不完美,先生,不过这一点是相当清楚的。根据我们的记录,整个账户只有一笔转账——昨天十二点二十一分接收的一笔电汇。”
“看来钱还在那儿?”
“毫无疑问,”女人说道,“我此刻就看着它。通过电汇的一笔单独的转账——总额为三亿一千三百万美元。”
勾号就足以使我们卑躬屈膝
“我们有多少!?”查理喊道。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结结巴巴地说道,抽搐的手还停留在早已挂断的话筒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是有钱人,”他反驳道。“而且我说的不是非常富有,乃至极其富有——我下流荒诞点说‘哆…咪…唪…嗦…如此巨额的金钱,以至于我们达到了某个国内生产总值’的富有。或者就像我的理发师所说的,我有一次给了他五块钱的小费:”那是某次显著的神秘举动。‘“
“我们死定了,”我脱口而出,我全身的重量压垮了付费电话的边框,那就是我得到的——全部来源于一个愤怒的愚蠢的瞬间,“完全没法解释——”
“我们会告诉他们,我们在超级橄榄球赛的赌博游戏中赢得了这笔钱。他们也许会相信的。”
“我是认真的,查理。这可不仅仅是三百万——它是……”
“三亿一千三百万。我听你说了三次了。”他屈指计算,从小指数到食指:“三亿一千万……三亿一千一百万……三亿一千两百万……三亿一千三百万……哎呀,我感觉自己像是《大富翁》中的那个矮小的留着胡子的老头——你知道,戴着单片眼镜,还有光秃的——”
“你怎能这样开玩笑呢?”
“难道我干点别的?倚靠在一台付费电话旁边,畏缩地度过自己的余生?”
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
“现在感觉相当好,不是吗?”他问道。
“这不是一场游戏,查理。他们会因为这个杀了我们……”
“条件是他们找到它——而且上次我检查过了……所有那些假公司——这个坏男孩是十分安全的。”
“十分安全?你胡说吧?我们并非——”我中断了自己的话,压低了声音。街道上还有许多人。“我们的情形不是小额的钞票,”我轻声耳语,“所以,别再像男子汉卡斯迪(美国电影《虎豹小霸王》中的人物)那样虚张声势了——”
“不。不是侥幸,”他插嘴说道,“是该稍稍轻吻一下现实的时候了,卡卢索——这不是逃避的另一个理由——这是糖果天地。一切都是我们的。难道你希望得到别的?没人知道如何找到它……没人怀疑是我们干的——如果说以前它令人满意,那么现在它双倍的令人满意。三百一十三倍的令人满意。我们的生命中只有这一次,能够真正地休息一下并且高兴得跳起来——”
“他妈的,你出了什么毛病!?”我喝斥道,从电话亭猛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外套衣领,“难道你一点也没注意吗?你听谢普说过——它奏效的惟一方式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它消失了。三百万适合我们的口袋……可是三亿一千三百万……你是否意识到他们为了追回那笔钱会怎样做吗?”我尽力压低声音,可是人们渐渐投来打量的目光。四处张望着,我唐突地松开手。“就这样了,”我咕哝道,“我死定了。”
查理把他的外套弄平整。我转身回到付费电话旁边。
“你给谁打电话呀?”查理问道。
我没有回答,不过他注视着我的手指按下数字键——谢普的电话号码。
“我可不会那么做。”他警告道。
“你在说些什么呀?”
“要是他们聪明的话,他们会监视打进来的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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