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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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儿-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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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那段高高的台阶,她还挎着我不松手,就像挎着自己的恋人。我心里生出美滋滋的感觉。山上的行人都看我们,我知道那不是看我,是凝儿的回头率实在太高了。

  在通往经石峪的路口,迎面遇到一个乞讨的老太太,衣着邋遢,一头白发耷拉在脸上,看上去很可怜。凝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毫不犹豫地递到她手里。老太太眼睛一亮,赶紧跪下来给我们磕头。凝儿的左手挽着我,连忙用右手将她搀扶起来。“泰山老奶奶保佑你们白头到老,多子多孙……”老太太嘴里振振有词,我们已经走出很远了,老太太还在不断地朝我们作揖鞠躬……

  我发现凝儿的眼圈红了。

  由于我经常上山,对这种事儿见得多了,平时也不怎么理会。就是真遇到看不下去的情况,也就随手给个三块两块的,从没像凝儿这么慷慨。不过面对她的举动,我从心里有点儿肃然起敬了。因为现实生活中,这样善良的人儿越来越少了。

  凝儿好久没说话。

  我问她想什么,她回头反问我:“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她问的是哪句话,故意说没听清。她一边走,一边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赶到经石峪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正常不到一小时的路程,我们走了三个小时。在经石峪边的石桌旁,我们坐下来。这时候,一阵清风吹来,顿感身心清爽了许多。我从背上取下包,把盒装的麦当劳、饮料、水果什么的放在石桌上。摆出准备午餐的架势。凝儿见了,高兴地鼓起掌来。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麦当劳?真是我的知音。我太喜欢你了!”说话间,趁我没注意,飞速吻我一下,叫人受不了的是,她吻的是我的唇。

  我有点晕,奇怪的是,疲意顿消。

  她好像什么事儿没发生似的,一边啃着麦当劳,一边指指这里,问问哪里。对经石峪的美景赞不绝口。我又给她讲起了经石峪的传说。还告诉她,我曾陪中国著名书法家欧阳中石先生来过这里,当他看到石板上那快被风化掉的大字时,心痛的不由掩面而泣。她跑过去,扶着石栏,在细细地看着那残缺的金刚经……

  “哎呀!”凝儿好像发现新大陆,指着“高山流水”那块巨型刻石,“那地方太棒了,咱们去哪里合个影怎么样?”

  那里,是我们送朋友出国时常去合影的地方。我想凝儿可能不清楚,笑笑说:“去那里拍,知道寓意吗?”

  “寓意?什么寓意?”凝儿看着我。

  我说:“听过这首诗吗:‘高山流水觅知音,知音不在谁堪听?焦尾声断斜阳里,寻遍人间已无琴?’懂不懂?”

  凝儿说:“不很懂,就觉得有点伤感。”

  “还照吗?”

  凝儿想了想:“照!”

  去那里拍照,要下去,都是山石沟壑,很危险。我又犹豫了,劝她还是别去。她抓着我,晃着,像孩子似的撒娇。没办法,只好请一位年轻的游客帮忙,费了好大功夫,才给我俩留下一张合影。

  也许,这是我们今生唯一的一张合影……

  9

  幸福的时光是短暂的。

  那天下午四点钟左右,聘我做顾问的一家企业秘书打来电话,说是来了重要客户,董事长要我陪他们去吃饭。说实话,我不想中断这种美好,想推辞,可善解人意的凝儿执意劝我去。没办法,我只好恋恋不舍地把她送回宾馆。临别,她还没忘了说一句:“换氧的感觉,真好!”……

  应酬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我感觉有些疲劳,正要去冲洗,电话响了。接起来,是小曼。

  “怎么才回来,我都打一百次了。”

  夸张是小曼的一贯作风。我说:“不是忙嘛。”

  “净忙些没用的,耽误正事儿。”

  “你有什么正事儿?”我故意逗她。

  “今天行啊你,”小曼的声音有点怪,“不愧是老手,一天就把肖凝搞定了!”

  “我没做什么呀?”一付冤枉的口气。

  “你,我还不知道,看来要踢开本姑娘闹革命了。”

  “说什么呀你,我还不知道人家怎么看我呢。”

  “实话告诉你吧,她早上过你的博客,是你的老粉丝,是有备而来的,你可小心点。先说啊,人家不是看上你那几个臭钱,人家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超级大白领!”

  “那些不重要,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对了,还有个事儿,你准备一下,从明天起,她去你家住。一来陪你说说话,继续加深了解;二来她说能从你那里学点东西;三来能省一笔宾馆开支。我可告诉你,这也是她的意思。”

  简直是在下命令!

  这回叫我为难了!当下想,是不是太快了?现在的女孩儿是怎么回事?才认识两天,就要朝一起凑……如果答应,会不会显得轻率?如果不答应,凝儿会不会觉得难堪?还有一个担忧就是,我住的泰山公馆,出出进进的人都熟,本单位的也有好几个。尤其是那个管电梯的胖大妈,没有不打听的事儿,没有不传播的事儿。万一谈不来,岂不影响凝儿的声誉。还有,我这年龄了,给一个和孩子差不了多少的女孩儿谈情说爱,有失大体。如果交往不成,自己出门脸上也不好看啊?……

  小曼可能猜出我的心思,说:“如果真觉得为难,我倒有个主意,——你就说肖凝是你大伯家的妹妹,怎么样?”

  简直是小儿科!亏她想得出,我姓丁,她姓肖,哪和哪啊,乱弹琴!我说:“没发现你的智商下降这么快啊!要不要去看医生?”

  “得了吧你,本姑娘不给你罗嗦了,就这么定了!明天上班时把钥匙放在老地方,别忘了!拜拜!”……

  10

  小雨濛濛。

  单位原定上午的例会因故取消。

  我站在传媒大厦二十楼的窗前,向北眺望着小雨中的泰山和市政广场,思绪繁乱……

  上午9点的样子,正不知道做点什么,兼职企业的秘书打来电话,要我去参加和外商的一个座谈会。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打发时间的好机会,便愉快地答应下来。

  开完会,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正常情况下,我这个时候要回家迷糊一会儿,可今天属于非正常。估计小曼上午就把凝儿带进家了。如果这么早赶回去,显得不太好;如果不回,又没什么事儿。正踌躇,手机来短信了:

  “美女已进家,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是小曼,这个捣蛋包!……

  两次接触,我感到凝儿是个可爱的女孩儿。容貌、气质、品位,加上那么善解人意,可称得上是女中*。昨天晚上,我曾想打开QQ,看看她上了没有。可思来想去,觉得凝儿就要来家了,什么话不好当面说,那么急切干嘛,还显得不够稳重。再说,如果在QQ上把话都说了,见面就该没话了。转尔又想,难道我丁然真的如此不经诱惑,轻而易举地就放弃十六年固守?……心里很矛盾,脑子也很乱。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家门口。

  我有点紧张。在别人眼里,我也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其实那不过是假象。真正的我,骨子里还是保守的。因为十八岁前我一直是在中国封闭的环境里长大的,无论后来社会发生什么变化,可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已经在脑海里安家了……

  我给自己鼓鼓勇气,摁响了门铃。

  “来了——”凝儿的声音。好久没这样的体验了。十几年来都是我一个人开门,已成习惯,咋一摁门铃,还有点串门的感觉。    

  门开了,肖凝穿一件“背靠背”的短衬衫,头上戴着自制的白色“护士帽”,腰里扎着很早以前我前妻亲手缝制的蓝格围裙,一脸灿烂地出现在门口:“回来了,”她很自然地在我的面颊上轻轻吻一下,“吃饭了吗?”

  凝儿突来的举动,让我有点慌乱。过去回家,前妻也是常这样问,时间长了,并没什么感觉。今天听到凝儿的问侯,加上这一吻,心里暖暖的,感觉好温馨:“吃过了。谢谢。小曼呢?”

  “走了,说是剑锋有事儿找她。”

  其实我知道小曼不会在家;剑锋也不会有什么事儿找她,还是明知故问。

  “换这双拖鞋吧,那双太旧了。”

  说话间,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在脚下,我一看,是儿子儿媳去年春节从美国给我带回来的那双“中国制造”,一直没舍得穿。借着换鞋的空,我扫了一眼熟悉的家,天!几乎是焕然一新了。沙发套换了,乱衣服没了;花浇了,地板也打蜡了……连室内的空气里也弥漫着奇异的香气。没等我坐上沙发,一杯清茶已经放在茶几上。看着忙得满脸挂满汗珠的凝儿,我有点过意不去: “别忙活了,星期六有小时工来。”

  “以后你就拿我当仆人使唤吧,保你满意。”

  凝儿说话的口气像孩子。她站在那里,一付等我面试的样子。那份天真,让人想起韩国电视剧里一位年轻的女星。

  “可不敢,”许是昨天的交往不错,我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于是故意用玩笑的口气说,“请问小姐,你的酬金不会是天价吧?我可是工薪阶层。”

  “哈哈!免费!——怎么样?”

  说实在的,我有点飘飘然了。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冷不丁时来运转,家里冒出个香衣丽人。漂亮、迷人不说,还那么乖巧。过去,只有在小说、电影、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情节,今天竟发生在自己身上。是祖辈的造化,还是上帝的偏爱?不由从心里开始感激起小曼来。我正要伸手端茶,凝儿突然制止:“还没洗手吧?——记住,以后回家来,一定先洗手。”

  凝儿的“命令”,不由又使我想起前妻。她们的发音和口气有很多相似之处,就连料理家务时,脸上的那股忙绿劲儿也十分相像。这时候,一种久违的温暖和忏悔之意涌上心头……也只有在这时,我才真切地意识到:过去对前妻那种烦烦的感觉里,冤枉了她多少关爱和柔情啊!…… 。 想看书来

凝儿(二)
11

  “对了,”为了不再胡思乱想,我故意转移话题,“我们认识三天了吧,也没好意思问过你的情况,怎么样,自己说说吧,比如,来泰山的目的什么的。”

  “这么快就进入审查了?小曼没给你说吗?我的情况很简单,上大学,读研;然后就是留校,搞研究,偶尔讲讲课,不过如此。至于目的嘛,从很早起,我就对泰山文化产生兴趣。听说你对泰山文化也颇有研究,就当收我这个学生吧。”

  “笑话,”我说,“你是正规的学者,专家,我不过是个土生土长的半瓶醋。如果说对泰山文化了解一点的话,也不过是皮毛。”

  “还挺谦虚哪,呵,不过在西方,你这样谦虚是吃不饱饭的。”凝儿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我们不是在中国吗。常言道,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就要这样做人。更何况,我不是谦虚,真的所知甚少。”

  凝儿很自然地在我身边坐下来,我却下意识地向一边挪了挪。

  “别过谦了,昨天领教过了。对了,泰山文化应该挺宽泛吧?”凝儿一付认真的样子。

  “是啊,泰山文化里不光包含着中国的一些传统文化、地域文化、风俗文化;还包含着佛教文化、道教文化、神文化、石文化等等,某种程度上讲,也称得上是百科全书啊。”

  我话音没落,凝儿插道:“等一下,我去拿录音笔。”

  “别别,”我连忙拉住她。当时想,探讨这些不是我的强项,万一说出外行话被录下来,岂不成为别人的笑柄。许是上了点年纪吧,考虑问题总有些老道。就在这时,我摸出凝儿的手冰凉,身体像是也在微微颤抖,呼吸短促。可能是条件反射,我这时的身体也一下子热起来,汗毛眼都觉得发胀。好久没抓过女孩儿的手了,更没在充满温馨的家里和异性这么亲密接触过。见凝儿面带红晕,那副羞羞的样子,我感到一种冲动,自己的身体也禁不住也有点发抖。我赶紧说:“如果录音,我就不说了。”借机松开她的手。

  从凝儿的表情上,我看出她已经察觉了我微妙的变化。她的表现却意外平静。她装出一付不懂风情的样子冲我笑了笑,然后又很自然地抓起我的手,正着反着地看了看,说:“你,多久没剪指甲了,来,我帮你剪剪。”说话间,她伸手从茶几上拿过指甲刀。

  凝儿做这些的时候,显得非常自然。我心想,能用如此方式化解尴尬,倒是应该感谢她。不过,她的提议,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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