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
段卿卿抱紧了怀里墨绿蛇,万念俱灰的坐在了床沿上。
她这厢还没有来得及崩溃,就看见他家小厮段廉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进来,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她:“小姐啊,可算找到你了……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要宣旨呢。小姐……”
段卿卿惊讶的看着他:“是给我下的圣旨?”
段廉点头:“是啊……”
段卿卿惨白了脸,抖索着唇:“果然是我昨夜……表现的不好了……相公他定是一大早去宫里请旨要解除婚事……呜呜……”
段廉扯住他:“小姐!!快回去吧……马备好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段小姐想到自己悲惨的上半生,一脚踹去:“本小姐是女人!和你们男人不一样!!”
段卿卿颤巍巍的被段廉扶着上了马,脑子里一片空白,大太阳晃的她眼花。半个时辰到了府上的时候……她脚下一软……差点站不住。
这么卖力,到头来相公还是要抛弃她。如果她没有记错,昨晚对方并未脱光衣服,只是抱着她蹭了好久,然后看到她也是实在难受的紧,就用手指帮她纾解。
说白了,对方终究还是不愿意碰她。
突然觉得好难过……
以至于到了正厅,看着那个宫里宣旨的公公的时候,段卿卿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然后哀哀怨怨的开始哭,段家老爷子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公公来了一个时辰,好吃好喝供着还送了礼,也没能撬开对方的嘴,透露一点儿圣旨的事儿,段老爷想着,本来,段卿卿因为身体问题,不可能得罪了权贵,然后个性软弱,也没有惹什么事儿,唯独能让宫里下圣旨的……也就这婚姻大事问题了。
想必是对方实在……不想耽误青春在他家这女儿身上了……
段老爷突然想起自己这么多年为了这根独苗,没有续弦,又当爹又当娘,却不想到头来连个女婿都讨不到。突然也悲从中来。无声的摸着段大小姐的脑袋,老泪纵横。
宫里来的公公不乐意了……他一撇嘴,尖细的嗓音在正厅里响起:“咱家就不明白了……段小姐能进宫陪伴摄政王,既是摄政王妃又是当朝长公主的驸马。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你们这一家子哭哭啼啼的。是找咱家晦气不是!”
驸马?
这下不仅段卿卿愣住了……连段老爷子都震惊的看着公公。
公公干咳一声,掏出了两份圣旨。
一份是林家要和他解除婚约的圣旨……
段卿卿木木的听着。
第二份却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段太傅的嫡女段卿卿,文雅勇武,贤良淑德……特招为长公主驸马。配摄政王妃子金印,钦此。”
长公主……驸马。
摄政王……王妃。
这两个原本不是一个概念,可是在本朝,那就是一个概念,因为本朝长公主兼任摄政王。
段卿卿脑子里打了个突。
不是想象中的那个……长公主吧……
段卿卿愣愣的抬起头来:“长公主……是谁?”
公公毫不留情的挖了他一眼:“放肆!长公主殿下天下谁人不知,段大小姐是在装傻吗?”
看了一眼愣愣的段大小姐,公公带着嫌弃的弹了弹指甲:“段家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段大小姐也算是好手段,女子之身竟然能得到公主殿下的青睐,请段大小姐早早做好进宫的准备吧,内务府明日开始就会筹办婚礼事宜。三月之后。必然办妥。咱家先走一步,恭喜段驸马和段大人了。”
公公领着一干子人离开的时候,段家全家都静默了。
这厢公公的脚才踏出段府的大门……
那厢段大小姐撒丫子就往房间里跑。一边慌慌张张的大叫着段廉,给小姐备马,本小姐要去乡下避避。一炷香的功夫就抱了个小包袱出来,就要往外冲。
段老爷子沉着脸喝住他:“你上哪里去!!”
段小姐回头:“去乡下避避风头。”
段老爷子一挥手,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就把段大小姐给按在了梨木椅子上动弹不得。段大小姐挣扎半天未果之后,浅栗色的大眼睛不可置信般直直的看着他家老爷子,眼泪就这么下来了:“爹!!你就这么想让你的女儿去送死么?”
段老爷子没有说话。脸色青黑,仿佛一下老了。
段大小姐泪汪汪的看着他爹:“爹,咱们跑吧……反正咱们家就咱们父女,跑到大梁去,她李齐钰也未必抓的住我们……”
段老爷子身子震了震,抬头看着她:“这些年李齐钰手握实权。陛下尚未亲政,为父身为太傅,便无依无靠,咱们一介文臣。朝中没有一个帮我们的。我们若跑,她要抓住我们,比什么都容易。”
段老爷子是明白人,虽然天降横祸,一时间厉害却看得十分清楚。可是一想到女儿的未来,却经不住悲从中来。
段老爷子走过去,紧紧的抱住了这个唯一的女儿,老泪纵横:“卿卿啊……”
段大小姐也呜咽:“爹啊……”
段家于是自从接了圣旨之后,就瞬间陷入了愁云惨淡的地步。段大小姐每日恹恹的摊在床上,茶饭不思。没多久人就瘦了一圈儿。
她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女子的自己要被另一个女人看上,这一辈子就要守活寡的感觉分外的凄惨,更何况伴君如伴虎,长公主比皇上更可怕,她就是个母老虎啊。
大齐长公主李齐钰。一提起这个名字,段大小姐就觉得自己在人间的日子不长了。
大齐皇室在先帝那一辈经历了残酷的夺位之争,导致人丁单薄,到这一代活下来的只有当今圣上和长公主两个。陛下年幼,朝政完全由长公主李齐钰把持,权倾朝野,只手遮天。李齐钰从小被先帝当成男儿抚养,先帝七年前驾崩之后。她一介女流,扶持幼帝,攘外安内,手段十足的强势霸道。硬生生把一个因为内部争取而散乱的国家发展成太平盛世,四方来朝。
对于这样的女子,其实只要是大齐的子民那提起来都是是敬佩的。
只是……
嫁给她做妻子……口味却有点儿过重了。
这位长公主,其实年纪还比她还大三岁……却从未出阁过,原因无他。
她是个在婚姻上,比段卿卿战斗力还强的存在。
她断掌……且克夫。
她曾经自己下旨为自己指婚过六任丈夫,对方都尚未进宫便死于非命。这像个诅咒,让她三年前就在内宫宣布,不再出嫁。
没想到……三年之后的今天,她竟然要招段大小姐为驸马。
第5章 皇帝轻狂堪当大任?
段大小姐这头哀哀戚戚度日如年,皇宫那头却未必是风平浪静。
长长的走廊精致尊贵,也比不上那急匆匆的赶来的人,洁白裙裾绣着祥云飞舞随着主人的动作上下翻飞,乌黑的皂靴乃小鹿皮精心制作,用雪蚕丝绣出凤凰腾空的图案,腰间的东珠坠子圆润明亮的很,偏生显得那腰背挺直而孤傲,墨色的黑发在空气中划出清冷的弧度,一如来人紧紧抿起的唇。步伐飞快而无声,一行太监宫女飞快的跟上,大气也不敢出。
等到来人赶到飞霜殿的时候,就听得小皇帝正在和一大干子太监宫女闹脾气,将他们赶在殿外,还砸了好多东西。门口杯盘狼藉;屏风散落;小皇帝还掀翻了一床锦被……
李齐钰按了按额头,感觉头都要炸开。
小皇帝别扭的抽噎声很明显的从里面细细的传出来,身后……是太监和宫女们战战兢兢的表情。
李齐钰抬头望了望天,。
天气湛蓝,朗朗乾坤。
然而,这大齐的天子,终归是太过软弱了。
手按在门把上,顿了顿,终究是把半开的门推开了。
大殿里一片狼藉,宽大的龙床上鼓起一个大包,大包微微颤抖,伤心欲绝的抽噎声从里面传出来。
宫女们跟在李齐钰的后面,为难的用眼角偷偷查看长公主的脸色。
“你们都下去吧。”叹了口气,她慢慢地走向那个鼓起的打包,大太监张德勇赶紧带着一贯子宫女太监退下,末了,还顺手给掩上了大门。
房间一下就黯淡了下来。
李齐钰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走过去在床沿边坐下,摸了摸那个隆起的大包。
对方不耐烦的一个枕头就甩飞在她脸上……
枕头是软的,不是很痛。
但是冲力大,砸在她的脸上,她微微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很疲惫。
也许是她没有做声,所以大包里的人顿时不安了起来,犹豫了良久,怯怯的冒出个头:“皇姐……”
小皇帝今年不过十七岁,平日娇宠太过,如今只能算个半大的孩子,奶白的小脸尚未长开,还带着几许少年的娇嫩。想来是刚刚哭的太狠,眼睛红的厉害。带着委屈和怯弱的看着坐在他床边的人。
那眼神纯良如水,着实无辜之极。
李齐钰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迟疑的摸摸他的头。对方便乖巧的凑上来,脑袋埋入她的怀里,讨好的蹭了蹭。
“皇姐,你不要嫁给那个人好不好?”
好?不好?
这句话他已经问了六次,虽然被每一次都是她无声的拒绝。可是他依旧次次都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固执和倔强。
叹口气,从怀里掏出锦帕为他擦干眼泪,李齐钰终于狠了狠心,站了起来。背对着他。
冷冷的回答:“陛下,后宫之事,向来是本宫做主,本宫为自己指婚又有何不可,帝王之业,才是陛下需要好好花费心神之事!
身后的小皇帝呆愣了片刻。突然瞬间炸毛:“皇姐!!!说好的好好过呢!!”
“说好的不贪图男色,辅助朕一辈子呢?!”
“哦……皇姐是不图男色了,现在都玩上女人了!”
“皇姐你根本就是觉得那个狐狸精长得好看吧!!”
“朕这不是还没有长开嘛!朕长大了一定会比他们都好看!!!”
……
小皇帝喊的撕心裂肺。一床锦被生生被他扯的羽絮飞散,漫天飞舞。李齐钰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站了起来。想出声训斥,看见那奶白小脸又不忍心。
可小皇帝并未意识到他皇姐压抑的怒气。他还在不依不饶的叫着:“皇姐!!你是不是不爱朕了!!连不是个男人你也下嫁!!她除了长得好还有哪里好!全京城都没有一个公子少爷愿意娶她!”
小皇帝连哭带闹,差点没把段大小姐上上下下给羞辱了个遍。一想到自己皇姐要娶一个女人。
小皇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鸿凌,够了。”钳住小皇帝胡乱挥舞的手,李齐钰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鸿凌,你到底是在闹什么呢?这些年来,皇姐为你挡下了多少属于你的责任,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办的妥妥帖帖,父皇打下的江山,你要何时才能完整的接下来呢?你不在意朝廷大事,也不在意边境外交。可你为何要在后宫小事上费这么大的精力呢?”
是真的很累了……
李齐钰看着小皇帝乌黑的眼睛,李齐厉随他母妃,有双很无辜的大眼睛,仿佛一眨眼,就能落下泪来。没有帝王的霸气和深沉,一如他的个性,天真软糯。这并不好,对于一个帝王而言,这样的个性和眼神,是致命的弱点。今年她二十七岁了,如果再不能还权给李齐厉,那么这个帝王一辈子都像是被圈养在后宫的傀儡。
如何对得起父皇和历代祖先在天之灵。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清醒沉重,在这冰冷的大殿里响起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悲凉的味道。
小皇帝被这声音吓到,抬起头,乌黑的瞳仁紧紧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哀哀的:“皇姐……我只想和皇姐在一起……”
“在一起多久呢?一直躲在皇姐的身后就是在一起吗?”
小皇帝惊讶的抬头看着突然变得冷漠的女子。大眼睛迅速闪过一抹异色之后,又迅速蒙上了一层泪雾:“皇姐……我会保护你的,你再等我两年……”
这句话他从十二岁起,年年都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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