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失意黯然的御谦。就好像这世间只有这深情不悔的凝视,就好像一道撕裂长空的惊天霹雳,震得她浑身瑟瑟发抖。
她握着他的手,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还未成语,已是哽咽:“御谦,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御谦看了她一眼,终于说话了,这是他这些天来第一句话:“我没事,你不要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这个傻瓜,这些年来,风风雨雨都过去了,这个坎儿也是难不倒你的,快点振作起来吧。”泪水从她的眼眶滚下来,她看着他瘦削的脸,心如刀割。
“女,你不懂。为何祝英台生死相随?为何孟姜肝肠寸断?为何?”他终于深深地体会了剧中人的用情。
莫离心中一凛,正式道:“师哥,那是戏,是演戏。梁山伯死了,万喜良死了,人家那都叫千古绝唱,假如你这样死了,人家只当你是个傻瓜。”
御谦心力交瘁,长叹道:“我不想再唱了,这歌剧院散了吧,莫离,你走吧,别留在这里了。”
“不,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莫离嘶喊着。
“戏子有什么好的?你还是找点正经的事做,好好过日子吧。”御谦摇摇头。
“戏子有什么不好?我就是喜欢唱戏,你也是,一生一世都改变不了的,你别再欺骗自己了。你不能因为别人瞧不起你,你就瞧不起你自己!”
“戏子始终只是戏子,只是下三滥的戏子,永远都不可能改变。”御谦的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像是自嘲。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师哥,我们就唱一辈子的戏,一辈子我们都不分开。”莫离颊上如同醉霞一样,浮着淡淡的红晕。
御谦轻轻摇头,说:“你走!”这一句轻轻的话,幽幽不绝如缕,直绕到人心深处去。
莫离扑在他身上,抱住他,带着哭腔说:“我不走,我不走,御谦,我爱你,我要跟你在一起,求你不要拒绝我。”
事出突然,御谦有些失神,久久才说:“别傻了,莫离,你应该值得拥有更好的归宿。”
莫离泪水涟涟望着他问:“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够好吗?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也是清清白白,我虽然没读过书,不识字,可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是嫌弃我吗?”
御谦摇头,喃喃:“莫离,你别这么说,你很好,只是我没有这个福气。”
“借口,借口,你分明就是嫌弃我,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不可以爱我一点?”莫离像疯了一样,狂吻上他的唇。
御谦完全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莫离狂热地索求着他的吻,不惜成为他的人,让他忘掉那个人。
华伦从外面进来,没想到看到此状况,骇呆了。
御谦惊觉有人,慌忙推开莫离,坐了起来,苍白的脸红了红,对华伦冷声说:“你来干什么的?”
华伦冷哼一声说:“我原本以为你会难过得茶饭不思,原来却在这里风流快活。”
御谦连忙反驳:“我……我没有,你别误会了。”
莫离羞红了脸,掩面奔了出去。
华伦走到御谦面前,冷冷地打量他,他想不懂,飞飞为什么要选择他?而他却在这时候背弃了飞飞,华伦又怎么放心将飞飞交到这种人手里。
“你来干什么?来这里猫哭老鼠吗?”面对着情敌,御谦怎么也和气不起来。
“哼,你还不配。”华伦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就不懂了,现在被抢了女朋友的是他,他怎么就变成了猫哭老鼠了呢。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御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早在他跟飞飞在一起时,他就有了一切的心理准备。
华伦不屑地说:“我不是来赶你走的。是飞飞让我来,有事情要告诉你的,但现在,我想已经是多余的了。”
“飞飞?她怎么样了?是她要你来的?”御谦大喜过望,眼睛也放亮了好几分。
“你还记得她?我以为你软玉在怀,早就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华伦挑眉冷笑。
御谦从□□爬起来,扑倒在华伦身上,身子软软的使不上力,他紧紧捉住华伦的手说:“快告诉我,飞飞她怎么了?”
华伦想推开他,触到他的皮肤,才发现很烫手,飞快地探他的额头,惊呼出声:“你在发烧?”
御谦虚弱地说:“不要紧的,快告诉我,飞飞她怎么样了?”
华伦将御谦扶到□□,厉声道:“你老实了,别乱动,我就慢慢告诉你。”
他的话威严无比,御谦果然安静了许多,御谦找来毛巾敷在他的额头,降低发烧的温度,又倒来一杯热开水,凑到他唇边上他喝下。
救人是医生的天职,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都会先救了再说。
御谦闭上眼睛,似乎忍受著极大的不适。华伦只得轻轻为他擦汗,又在他颈子上按揉,减少他头疼的程度。
华伦怜惜地说:“你都烧成这样了,为什么没去看医生?你会烧坏脑袋的。”
“飞飞怎么样了,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御谦的手轻轻地扯了扯华伦的衣服,虚弱地吐出一句话来。
华伦叹息说:“她很好,你放心。你这么倔强,真不可爱。不过我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御谦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又问:“她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华伦将一封信递给御谦,带着深意凝视着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的。”
御谦又惊又喜,连忙拆开信来,阅信后,他初现笑脸,病容也不见了,信里,飞飞约了他见面,并要他带好东西,一起远走高飞。
他要记住她
这些天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他的病不药而愈了,他好开心,好激动,好感动,他整个脑袋都快爆裂了,他想跳起来高歌一曲。
华伦将御谦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只能装作不在乎。
御谦注意到了华伦表情的变化,他觉得对不起华伦,他嗫嚅说:“华伦,我和飞飞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华伦故作平静地说:“不用了,只要你以后好好地对待飞飞,给她幸福。若让我知道你有一点对不住她,我绝不饶你。”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御谦郑重承诺。
华伦苦笑了一下,垂下头去。
御谦想: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一个沈飞飞,他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只是,天意弄人,让他们两个同时爱上一个女人,结局注定会有一个人伤心。
直到御谦的烧退了,安然睡下,华伦才离开。
莫离悄悄地回到御谦身边,看着他熟睡时那柔美的面容,尽管是在病中,但他依然俊美得醉人,令人移不开目光。
就连睡着,他都紧紧握着那封信,就像唯恐一个至宝离开了身边般。
莫离从他的手里拿过信,将他冰冷的手放入被子里面去,拔开他额上的头发,在他光洁的额上轻吻了一下,轻轻说:“安心地睡吧。”
御谦睡得很沉,大概是实在太困倦了。
莫离走出门口,望着那信犹豫了一会,终还是拆开了信,一看,脸色一沉,又匆匆将信纸折好,放了回去。
她坐在床前,望着御谦那张苍白的脸,心里暗暗道:师哥,飞飞配不上你,她不会比我更爱你,只会害死你。我可以为了我深爱的男人牺牲一切,你懂吗?我爱你,所以我不服输,我不甘心……
……
华伦常到沈家来看飞飞,而飞飞最近的心情也平伏了,整个人变得开心了,沈家那些好事者也乖乖地闭嘴了,任雪娴也总算能还神了。
华伦去找飞飞,一进门就关起门来,两人嘀嘀咕咕个没完,那恩爱简直就是羡煞旁人,看不过眼的,绕道好了。
也难怪的,还有几天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猴急也是难免的。
年纪大一点的人,也只能慨叹,这个世界已经不同了。
华伦和飞飞并不是不知道别人说的话,只是他们都不会去在乎别人说些什么,更不想去解释些什么,公道自在人心。
一见到华伦进来,飞飞立刻放下手里的书,迎了上去,微笑说:“华伦,你来了。”
华伦望着她清秀的脸,她的笑很美,清丽脱俗,但想到她的笑容只为另一个男人,心里不由得难过了一下。
“飞飞,今天的气息不错,你应该多出门走走,晒晒太阳。”
飞飞上前去挽住华伦的手,就像妹妹依着兄长一般,靠在他的肩上,拉着他到□□去坐,孩子气地说:“华伦,谢谢你。辛苦你了。”
华伦抿唇,摸着她的柔发笑道:“不辛苦,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听说御谦已经有几天没演出了,还有人说歌剧院要关门大吉了,这是不是真的?”飞飞揪着华伦的衣袖,软软的声音从小小樱唇吐出。
“这个传闻倒是真的,御谦这两天病了……”
他话未说完,飞飞神色已变了,抢着说:“病了?什么病?他现在怎么样了?”
华伦忍不住笑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紧张一个人,连忙说:“只是染了风寒,我已经开了药叫人给他送过去,相信他会没事的。”
“谢谢你,华伦。”飞飞对华伦的感激,是不能用一句话说清楚的,想到此,她的眼睛酸涩,有了泪意。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你对我太见外了。”华伦不悦地瞪她一眼。
飞飞低付一下,华伦说得也有道理,她眼睫轻掩,遮住一闪而逝的忧郁,望向华伦问道:“他说什么了没有?”
“他没说什么。”华伦如实回答。
飞飞掩不住失望,垮下一张脸。
“不过,他很高兴,因为你的一封信,他的病也好了。”
“真的,那太好了。”飞飞开心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甚至将华伦推倒在□□,然后跳起来,挥着手转圈子跳舞。
华伦躺在□□,静静地看着疯狂的她,她每一个不经意的笑,都深深烙在他的心里,也许此后他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他更要记住她。
往死里打
月黑风高,飞飞披着黑大衣,背着一个背包,提着鞋子悄悄下楼去,用早已准备好的梯子翻墙而出,外墙的那头,华伦接住跳下的她。
她觉得好神奇,以前她畏高,今天居然一点都不怕,大概是因为太紧张,已经忘记了害怕。
她套上鞋子,一双脚已经冻得麻木了,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又怕被人发现,匆匆地走着一颗心忐忑不安。
华伦扶着她,接过她肩上的包背着,将她扶上车,然后开车载着她离开。
寒风中,飞飞觉得又是兴奋,又是惊慌,毕竟私奔这种经历,不是谁都有的,特别是像她这种坐在笼牢里的人,绝对是一种刺激的事。
御谦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从黑暗里走出来,一把抱住飞飞。
飞飞一路提心吊胆,心中一根弦紧紧地绷着,幸好她胆子够大,才没有把她吓晕过去,可已经吓得只剩下半缕魂,惊呼道:“谁?”
“是我是我是我,飞飞,你终于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飞飞一行热泪滚落腮旁,嘤咛一声,投入御谦的怀中。
她抚摸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痛心地说:“御谦,你瘦了,我听说你病了,头还疼不疼?”
御谦猛摇头,捉住她的手柔声说:“我没事,没事,飞飞,我让你为我受苦了,飞飞……”他低喃着,再次紧紧地将飞飞拥入怀里,再也不想跟她分开。
在一旁的华伦看了看四周,忍不住说:“你们俩先别卿卿我我了,要说等离开这里再说吧。快走吧,不然没时间了,我送你们到火车站。”
御谦和飞飞对望一眼,两人的眼中全是对未来幸福的憧憬,他们点点头,牵着手走出门去。
此时夜色正浓,前方纵然有千般坎坷,万般险阻,只要手还握在一起,就一定能走下去。
华伦将包袱塞给御谦,正色说:“你们俩要好好保重。飞飞,要是他敢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对她好的。”御谦搂着飞飞,急忙表态道。
就在三人要上车的时候,突然强烈的灯光从四周八方照射过来,照得他们都睁不开眼睛。
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飞飞知道出事了,往御谦的怀里缩得更紧了。
御谦的眼睛缓缓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