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则魇镇再不灵矣。”
又传浴儿免痘之法,道:
除夕黄昏时,用大乌鱼一尾,小者二三尾煮汤,浴儿,遍身七窍俱到。不可嫌腥,以清水
洗去也。若不信,但留一手或一足不洗,遇出痘时,则未洗处偏多也。又一法:以冬至日收乌
鱼挂干,俟儿落地时浴之。
马自然尝对人道:“人断不可食牛肉,瘟疫之鬼每以岁除夜行瘟,若不食牛肉,则善神守护,瘟疫之鬼必不敢入其门。我尝见不食牛肉之家,虽天行时疫,四围传染,此家曾不受害。如入瘟疫之家,男子病则立其…尾,妇人病则立其…首,便不传染。先以自己唾沫涂于鼻下隔孔之中,或以雄黄为末,用水调涂其鼻,或以舌抵上…闭气,则不染邪气。不可谋财,如起念,必招之。”又常以鸡鸣时存四海神名三七遍曰东海神阿明,南海神祝良,西海神巨乘,北海神禺强,辟百邪恶鬼,令人不病疫。每入病人室,存心念三遍,口勿诵也。又说道:“人决不可向北方尿屎唾骂,盖天神天将都在北方,犯者魁罡之神责之,其罪非轻。”又说道:“人不可不着《太上感应篇》,若是恶口两舌,造言生事,好说人家闺门私事,鬼神之所深恶,断要减福减寿。总之光明正大,便是阳明天上之人,若是刻剥奸险,便是阴暗酆都之鬼。天堂地狱,只在面前。”又尝对修行的人说道:“入山修道,当持明镜九寸以上,则山精鬼怪不敢近人。那山精鬼怪能变为人形,以眩惑人目。若将明镜一试便见真形。入山口念‘仪方’二字,不怕蛇虫;念‘仪康’二字,不怕虎狼;念‘林兵’二字,不怕百邪。入山至山脚,先退数十步方上山,山精无敢犯。入山将后衣裾折三指,挟于腰,蛇虫不敢近。山中子日,忽有人来自称为‘社君’的,便是鼠精;称‘神人’的,便是伏翼精。丑日称‘书生’的,便是牛精。寅日称‘虞吏’的,是虎精;称‘当路君’的,是狼精;称‘令长’的,是老狸精。卯日称‘丈人’的,是兔精;称‘东王父’的,是麋精;称‘西王母’的,是鹿精。辰日称‘雨师’的,是龙精;称‘河伯’的,是鱼精;称‘无肠公子’的,是蟹精。巳日称‘寡人’的,是社中蛇精;称‘时君’的,是龟精。午日称‘三公’的,是马精;称‘仙人’的,是老树精。未日称‘主人’的,是羊精;称‘吏’的,是獐精。申日称‘人君’的,是猴精;称‘九卿’的,是猿精。酉日称‘将军’的,是鸡精;称‘捕贼’的,是雉精。戌日称‘人姓字’的,是犬精;称‘成阳公’的,是狐精。亥日称‘妇人’的,金玉之精;称‘神君’的,是猪精。但知其物名,便不能为害。又有山精如鼓,赤色,一足,其名曰‘晖’,知而呼之,便不敢犯人。又或如人,长九尺,衣裘戴笠,名曰‘金累’,或如龙而五色,赤角,名曰‘飞’,‘飞’又曰‘飞龙’,以名呼之,即不敢为害。山中见大蛇,头戴冠帻者,名曰‘升乡’,呼之即吉。山中有大树能说话者,非树能语也,其精名曰‘云阳’,呼之则吉。山中夜见火光者,皆久久枯树之精,勿怪也。甲子之神名曰‘弓隆’,呼之入水不溺。甲戌之神名曰‘执明’,呼之入火不烧。船神名曰‘冯耳’,下船三呼其名,除百忌。凡渡江河,朱书‘禹’字,佩之吉。写‘土’字于手心,下船无恐怖。”其说修仙之法甚多,不能悉记。
马自然凡游山水宫观,多好题诗句于其上。后来回到杭州,适值哥哥不在,马自然对嫂嫂道:“我今回来,要与哥哥分住,我要住在东园。”嫂嫂道:“小叔怎说这话?多年出外游方,今日回来,正好与哥哥同住,怎说这分居的话?”马自然道:“哥哥今日回家么?”嫂嫂道:“明日方回。”马自然道:“我特来要见哥哥一面,哥哥明日方回。今日日子好,我等不得哥哥回家,我就要出门去了。”嫂嫂道:“多年不见,等哥哥明日回家见一见去也好。”马自然道:“我等不得了。”说罢,便闭目而死了。嫂嫂大惊。次日,哥哥回来见了,大哭道:“吾弟回来要住在东园,是要我葬他在东园之意。但他劝我在衙门中做阴骘方便,我果依其说。他自己修行,本要长生,今反速死,只得三十五岁。难道世上有这样的短命神仙?日日说升天,今日倒入地矣。”遂痛哭了一场,葬埋于东园之内。
马自然死后数年,那时是唐大中十年,东川奏,剑州梓桐县有一道士骑着一条白龙升天。升天之时,对众人道:“我浙江马自然也。众人努力修行,广积阴功,人人都可升天。”宣宗皇帝因此颁下敕书,命浙西道验视埋葬之处尸首有无。浙西道亲到葬所,发起棺木来一看,并无尸骸,只有青竹杖一根而已,浙西道回奏。宣宗又命浙西道并视叶法善葬处何如,也发起来验视,又只得宝剑一口、履鞋一双而已。方知二位神仙都是尸解而去,非真死也。后来马自然兄嫂也都成了道,连那马植也都做了仙官。有诗为证:
试看当年马自然,修行功满上升天。
人人有个修行路,不可蹉跎度岁年。
第三十一卷 忠孝萃一门
-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自光岳气分,士无全节;君臣义缺。谁负刚肠?骂贼睢
阳,爱君许远,留得声名万古香!后来者,无二公之操,百炼之刚。嗟哉人生翕欻云亡,好烈
烈轰轰做一场!使当时卖国,甘心降虏,受人唾骂,安得流芳?古庙幽沉,遗容俨雅,枯木寒
鸦几夕阳。邮亭下,有奸雄过此,仔细思量!
这一只词儿名《沁园春》,是宋朝忠臣文天祥题双忠庙张巡、许远之作。文天祥尽忠宋室,力战勤王,争奈天不佑宋,崖山舟覆。天祥被擒,誓不降元,十二月情愿一刀受斩于燕京柴市,南向再拜而死。夫人欧阳氏亦自刎而亡。天祥三子:道生,佛生、环生,先死于颠沛道途之间,遂遗命以弟璧之子叔子为嗣子。他弟璧后竟归附于元朝。当时有人作诗叹息道:
江南见说好溪山,兄也难时弟也难。
可惜梅花有心事,南枝向暖北枝寒。
那叔子名升,到皇庆中也仕元,为集贤学士,奉使…州,死于道路。当时也有人作诗叹息道:
地下修文同父子,人间读史各君臣。
看官,你道文天详尽忠宋朝而死,他兄弟儿子偏生仕于元朝,只怕集贤学士这顶封君纱帽,文天祥未必要戴。话说文天祥受死之时,大风扬沙,天地尽晦,咫尺不辨,城门昼闭。自此连日阴晦,宫中皆秉烛而行,群臣入朝,亦爇炬前导。元世祖问张真人,方知是文曲星下降,甚是懊悔。遂赠文天祥特进金紫光禄大夫、太保、中书平章政事、庐陵郡公,谥“忠武”。命王积翁书神主,洒扫柴市,设坛祭祀。丞相孛罗行初奠礼,忽狂风旋地而起,吹沙滚石,不能启目,俄卷其神主于云霄中,轰轰隐隐,雷鸣如怨恶之声,天色愈暗。元世祖悟其意不欲受本朝之官,乃改前宋少保、右丞相、信国公,天果开霁。这般看将起来,儿子这顶封君纱帽,他不是踏碎,就是丢在粪坑里,断然不要戴的了。但一家父子骨肉心事不同如此,信乎一门死节之难也。
小子这一回要说个一门忠孝之人,做个后来榜样。且未入正回,话说文安县一个人,姓王名珣,家道甚贫,苦于里役,只生一子,名唤王原,尚在襁褓。王珣被里役受累不过,对妻张氏道:“吾独自一身,支撑门户不来,家中虽有薄田数十亩,反被里役受累,吃苦不过。我要出外逃难,你母子二人在家守着薄田,辛苦度日,我今出去,切勿记念。”张氏苦留不得,王祎飘然出门而去,并不说到何处去。可怜张氏茕茕一人,守着儿子过活,不觉已经二十个年头。王原问母亲道:“我父亲存亡何如?”母亲道:“你父亲只因家穷,不能过活,竟不顾我母子,弃家避差,今已二十年矣。”说罢,放声大哭,涕下如雨。王原大叫大哭,死而复生。及冠,娶妻段氏方才一月,跪告母亲要去寻父。母亲道:“你去寻父,这是孝心,但父亲出外之时,并不说到何处去,今经二十年,并无音耗,何处去寻?”王原仰天大哭道:“我无父亲,何以为人?”断然要寻回来方才罢休,遂与母亲哭别而去。但茫茫世界,海角天涯,从那一处寻起?王原一点孝心,只要寻父,那里管天南地北万国九州岛,只是一心向前而去。先到涿鹿,寻了几时,转而东行,寻到山东地方,共是数年。他日不成日,夜不成夜,饥不知食,寒不知衣,无刻不是思亲之念。一日到田横岛,那时日已斜西,海中飓风掀天揭地,遂投宿于土神祠中。王原叩首神前,哭诉缘由,求神明指示寻亲之路。夜间得其一梦,梦走入古庙,正是日午,见廊下一僧煮饭;王原就而乞食,那僧与他一盂饭道:“这是莎米饭,其味甚苦,我与你浇一杯肉汁。”浇完道:“如来如来,来好去好。”忽然祠门“呀”地一声推开,方才梦醒。只见一个白发老人手携一条柱杖,进来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些什么?”王原跪拜,哭诉以寻亲之事,并告以梦中之话。那老人道:“日午是南方之位也;莎草根是附子也,附子者,父子也;把肉汁浇饭上者,是父子脍也;如来者,佛也。可急去,当于山寺中求之。”说毕,便忽然不见。王原知是神明指示,向空礼拜,遂依其言到清源,渡淇水,昼行夜祷,走了数月,入于辉县。县有辉山,访得山中有一梦觉寺。王原闻了这寺名,不觉有些心动起来,遂乘着一天大雪,不顾寒冷,夜造其寺,宿于门外。那寺中有个住持,名为法林,是个久修行得道之人。夜中打坐入定之时,观见门外有孝子寻亲,天明之时,即命一个行童开门访问道:“少年是何方人氏,何为雪夜来此?”王原道:“文安人,为寻父亲而来。”行童道:“曾识父亲面貌么?”王原道:“不曾识得面貌。”行童领他进去,到了禅堂,参了住持。住持赞道:“贤哉孝子,可与他早饭吃。”谁知他父亲王珣果然在此寺中做火工道人,正在那厨房里煮早饭。住持便唤过王珣来问道:“你认得这少年么?”王珣道:“素不相识。”住持道:“他是文安人,你也是文安人,即同乡里,何不一问?”王祎细细审问,果是父子,相抱大哭。那王珣绝无回来之意,道“我抛家撇子,已经二十余年,有何面目回家再见汝母亲之面?终为辉山下鬼矣!”王原磕头流血,牵住父亲之衣死也不放。住持劝道:“汝可回归,以尽孝子之心。况原系佛力,岂可不遵!”住持一边劝行,一边命取常住钱送行,又口占七言诗为赠:
丰干岂是好饶舌?我佛如来非偶尔。
日曾闻吕尚之,明时罕见王君子。
借留衣钵种前缘,但笑懒牛鞭不起。
归家日诵《法华经》,苦恼众生今有此。
王珣只得拜别了住持,同儿子回到文安,那时王祎年已六十四矣。王原感佛力护佑,终日诵《法华经》以报德。王原后生六男、十五孙、二十二个曾孙,俱业耕读,人无不称其孝感焉。有诗赞道:
王原孝子实堪哀,走向辉山寻父回。
自是孝心能感动,如来如来果如来!
如今说一个一门忠孝的与列位看官们一听。话说金华府义乌县,一名“乌伤”,只因一个孝子颜乌,父亲死了,颜乌负土筑坟,群乌都衔土来助,口…皆伤,遂以名县。可见孝道之妙如此。那义乌县生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姓王,单讳一个“祎”字,字子充,自幼秀爽奇敏,及至长大,长身山立,气度瑰玮。一生以忠孝为心,圣贤为学,从翰林学士黄…读书。那黄…是元朝极有文才之人,也是义乌人,极称赞王祎有不群之才。戊子之年,王祎见元朝政乱,国事日非,渐有危亡之意,君臣淫佚,全不修省,贪官污吏,无处不是。王祎心中气忿不过,做成一封书,备细说时事日非,怎生当变更,怎生当防闲,恐有不测之变。说得历历可见,共有七八千言之多,上于右丞相别儿怯不花。那别儿怯不花胸中何曾通一窍,眼前何曾识一字,见王祎上书,大怒,说这书生甚是狂妄可恶,朝廷那里少你这个书生这几句疯话?遂把书掷之于地。幸而翰林学士危素是个通文理之人,知王祎甚有见识,遂立荐王祎为官。争奈别儿怯不花这个蠢材,只是不肯。王祎遂隐于青岩山,著书自乐。谁知不上数年,果然干戈四起,群雄纷纷割据,尽应了王祎书上之言。元顺帝虽下诏罪己,而事已不可为矣。正是:
不听好人言,必有凄惶泪。
话说那时四方纷纷反乱,红巾贼杀人如麻,民不聊生,我洪武爷避兵濠城,遂有安天下、救生民之志,收纳豪杰。那时猛将如云,谋臣如雨,遂起兵取了滁州、和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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