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儿只觉得一道惊雷劈在自己的头顶,砟在原地,眼睛许久都没有精神。
“不是说……颜公子是南国人么?颜云若建造了这兰馨阁后,便离开了霁月国?”殷素儿一点一点的思考着,却得出了一个结论。
南国已经覆灭了,他是亡国之人。颜云若身为南国闻名的工匠,亡国之后也许很落魄,他亦无处安身。所以——
他才沦落成了宁冉的侍妾么?
一丝丝从心底衍生出来的隐隐的心疼,麻醉感,渐渐地笼罩住自己。殷素儿知道,颜云若很喜欢梅花,一个喜欢高洁清雅的梅花的人,又怎么会自甘堕落,沉沦下去?宁冉是那样一个心机城府极深的人,让人想起来便是心里发寒。
只是一瞬间,她浑身的毛孔都像是张开了般被冰冷的潮水灌输进身体里。殷素儿猛然间想起,她走到席间拉住赫连诀的手将要离开宁国府的时候,她的衣袖却被颜云若轻轻地拉住,当时她并不明白他脸上失落和期盼的表情是何用意,但是现在殷素儿却恍然间明白——他同时也是像自己求助啊!
他帮助自己和赫连诀逃离了宁国公府,可是自己却没有对他伸出救助的手。颜云若,他在宁国府的梅花庄园里低头轻嗅梅花时候脸上的美好,他多么向往着自由和圣洁的宁国府外面的天。也许他一直在寻求一个合适的机会逃出去,那天他看到自己,就像是看到了光明和希望。
殷素儿颀长的指尖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之中,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为什么自己在颜云若最需要希望的时候,给了他希望却又将他推进了最深的悬崖?
正在殷素儿思考的时候,房门被推开,晴儿走了出去,瞧见是赫连政来了,便行了礼走开了。殷素儿没有听见声音,只好抬头,却看见赫连诀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站直身子。
双眸盈亮的望着自己,问:“这么认真,在想什么呢?”
殷素儿明白,赫连政早就知道宁冉对自己有戒心,有看法。但是也许赫连政没有想到宁冉会对自己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赫连政在心里暗暗庆幸她并没有受伤,而是赫连诀代替她受了伤。
赫连政不知道,如果结果是宁冉伤害了殷素儿,或者他害死了殷素儿,这个全世界只剩下这惟一的殷素儿。他会不会用同样的,甚至更加残忍的方式对待宁冉。
殷素儿才回过神来,看着赫连政的眼。缓缓道:“没什么,只是阳春三月,总是容易犯春困。”
赫连政点点头,伸出长臂柔柔的揽住她的肩膀,“若是困了就躺在朕的肩上休息会儿罢,朕知道这阵子你受了累,受了苦,朕都知道。”
殷素儿摇摇头,转过脸面向窗外的天。一片白茫茫的云层遮挡住蓝天,蓦然回过头问:“皇上,宁国公的势力……是不是很大?”
看着赫连政几乎有些逃避的眼神,但是她却清楚地从中看出了君王眼中无奈的肯定。或许,是自己无可估量的势力。
许久,君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然后,揽住她柔弱的双肩:“殷素儿,不要想别的,全部都交给朕就好。其他的不要管,不要问,甚至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只要好好地待在朕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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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09 只等佳人缓归尘(第2更)
许久,君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然后,揽住她柔弱的双肩:“殷素儿,不要想别的,全部都交给朕就好。其他的不要管,不要问,甚至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只要好好地待在朕的身边。”
殷素儿的眸子试图躲避,却被赫连政强行扭转回自己凝固如秋水般浓郁的视线里。
“可不可以就这么待在朕的身边,不去别的地方。”赫连政问。
带着一股浅浅淡淡的熏香的气息,一种温柔在殷素儿的周身浸染,弥漫……她整双眼睛都变得迷离,恍惚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才听得窗外一声传话。
“文国公求见。”
文国公,殷素儿一听是文国公求见,便猛然间起身,对赫连政说:“皇上,文国公求见,您还是早点回锦阳殿罢。”
赫连政唇角抿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却还是浅浅的笑了笑,说:“下次朕来,你便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说完,赫连政匆忙的离开了兰馨阁。在兰馨阁满布芬芳,花香四溢的长廊上走着便问:“文国公说明了来意么?”
“像是脸上带着愁容,奴才以为此番是为了皇上纳妃的事情求见。”安德回道。
殷素儿在房间内听得清楚,才想起来上官汝落本该是早就进宫的,可如今却都是三月之初了,足足延迟了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却还是未曾听到赫连政说要召见上官汝落,甚至连将上官汝落接进宫一事都是只字未提。
她不禁猜想,文国公本是看好这桩婚事,将小女儿送进皇宫里占据后宫一席之地,自然也会为其父文国公,其兄上官将军在朝堂势力上锦上添花。想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的左丞相和宁国公还在虎视眈眈,那边的文国公又在精细的打着自己的算盘。
如果说上官汝落是作为政治的一种牺牲品,那九五之尊的赫连政又何尝不是丢失了和自己唯独喜欢的人长相厮守的权利?殷素儿突然想到了萧应蔷,她身为一个贵妃却是柔柔弱弱,身子禁不住风吹雨打,何时才能够独当一面,撑起后宫之主皇后之位?
也许,这也是赫连政早已经想到的。
赫连政回到了锦阳殿,文国公已在殿外守候了多时。殿外,一阵轻风吹过,正好吹落了锦阳殿外长廊上的一地芬芳,刹那之间……一股股清雅香甜的清香从殿外远远地飘进了锦阳殿内,清香渐渐地散播开来。
文国公开了口,“皇上是不是对于小女汝落不满意?”
见文国公这样直白,赫连政却不能说自己心上已经有了其他的女子。因为,在帝王之中,即便是心中有人还会有三宫六院,佳人无数。可是现在的赫连政,却不知道怎么了,就像是对殷素儿着了魔。从遇见她之前,他可以轻易地对任何女子倾心,甚至豢养三千佳丽,独宠后宫……
可是现在,他的心上就只有她,别无其他,也不再想要入眼世间任何绝色佳人。
“文国公,朕近来无心再纳妃。朕早就听闻上官家二小姐大家闺秀,姿容大方,翩翩倾城,只是若是要纳为妃子,还是要容朕想一想。”赫连政极为委婉的说。
可是似乎文国公还是没有打消要上官汝落进宫的打算。
他低头浅浅一笑,又抬起头对赫连政说:“那皇上便再考虑考虑罢,臣静候皇上的决定。”
这么一说,文国公便离开了锦阳殿。
空荡荡的锦阳殿内,顿时就只剩下赫连政一个人。他孤独的坐在龙椅之上,微微伸出手来,安德便从帘幕之后低身走了出来。
“安德,朕好像到了必须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了。”他本来就知道,自己这么做只是拖延。“朕已经为自己争取了最后的时间,同时也为她争取了最后的时间,可事到如今,朕不是对于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对于殷素儿没有信心。”
因为赫连政将自己的整个心,整片心思都交给了殷素儿。他从未怀疑过曾经倾心于多个妃子的自己会再次转移注意力,移交给上官汝落。但他却对于殷素儿的心,没有信心。她从未给过自己肯定的回答,不知道她何时会离开,何时会决定留下来。
安德走上前去,安慰道:“如果现在的皇上和殷姑娘都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那就留给时间去做最好的回答。”
赫连政看着龙案之上的闪耀着深红色妖娆无尽的光芒的玫瑰碧玺,他若有深思地说:“告诉文国公,朕已经想好了,就那么办罢。三日后,将上官汝落接进宫。”
春日,静谧而盎然的午后。
赫连政薄唇微启,身边站定一位衣着白色轻衣的男子。他手执长书简,面色淡然,却十分认真地从容翻阅着,只是低眉垂首之间就已经是万般泼墨画中最令万千少女牵挂的人。
抬眸,一双颠倒众生的墨色眼眸正好映入眼眸。赫连政问:“你是非要在我这里看书么,回到你那芳馨幽雅的南宫阁去看,不是比我这里更加的清净?”
像是要存心赶了萧瑾南走,男子却偏偏死赖着锦阳殿里不肯离开。
说:“皇上若是真要赶走瑾南,瑾南便是非要捧着这书简去了兰馨阁找长公主去看,那里自然比皇上这锦阳殿要多几分清雅之气。”
赫连政惊诧地恍然间抬起了头,却见的萧瑾南脸上得意的笑容。他也辩他不过,只是伸出了食指对着萧瑾南指了指,无奈道:“你呀,你呀……”
不过,他又是强调一句:“朕还是要说,你不许多靠近她,听到没有?你对她,只能是远远地看着,礼遇有加,却不能有其他的感情掺杂进来,知道吗?”
赫连政几乎是命令似的说。
他和萧瑾南总是喜欢同样的东西,包括白玉杯盏,包括兰花和红木棉。白玉杯盏是萧瑾南先买下,可是赫连政却偷去了一只;兰花是他为兰心雅请了工匠颜云若建造了兰馨阁,种了满长廊和满园的兰花;红木棉自然赫连政也是喜欢的,但只因为他有了兰,便也渐渐地轻了木棉。
同样的,赫连政也害怕萧瑾南也喜欢上殷素儿。毕竟她是那样显眼的女子,任凭她被他用重金打造的兰馨阁锁起来,还是掩饰不住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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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10 没有什么做不到(第3更)
萧瑾南惊诧着,认真的眼神从长长的青简中探出,深邃的双眸之中含笑,很轻很柔,安静地说:“其实,瑾南有件事要跟皇上坦白。”
“但说无妨。”赫连政并未抬起头来,继续伏在书案之上批阅奏折。
萧瑾南将手中的书简轻轻地卷起,握在手中,坦白道:“其实,臣早就知道她……不是长公主兰心雅。因为,瑾南早就在殷姑娘进宫给皇上治病的时候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噢?”赫连诀的薄唇微启,唇角勾起一丝若隐若无的隐忧。却仍然伏在书案,未曾起身看清此时萧瑾南脸上的表情,便问:“那你为何不直接戳破,反而一直袒护她?是为了朕的面子,还是……”
赫连政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他认为这个世上没有几个男子见过殷素儿不对她动心的,但是动情的,他自认为还未有人及他。
“并不是皇上所想的那样。”萧瑾南回道。
赫连政抬眼,手中的墨笔掉在了一旁,墨汁沾染在了奏折之上,晕染出圈圈的墨痕。他漠然地俯瞰了一眼乌黑的墨痕,似乎故意视而不见,却转过身面对着萧瑾南:“朕知道,那日长公主出事,你在殿外听见了。”
“你忘记了,那日是朕要召见你,目的是要你听见长公主出事的消息。朕虽然担心她,可是朕却认为朕不能做些什么,身为九五之尊,深处皇宫之中,有心无力。而你却不一样,瑾南,你虽然是南郡王,却孑然一身,潇洒处事;虽然在你的南宫阁,却自由洒脱,从容应对。”赫连政解释道。
萧瑾南有的头脑,是赫连政深知的。所以赫连政才能够安然的在皇宫之中岿然不动,做得他的皇帝之位,而仅仅有了萧瑾南一人在身边,对赫连政而言,便是坐拥了整整一半的霁月国的江山稳固。
萧瑾南墨色的眼眸似乎晃了神,他听到赫连政的解释,脸上的表情错落了一下,却又回过神来。面上淡淡的表情并不彰显,却说:“皇上运筹帷幄,臣只是为皇上做了该做的事。”
南郡王也不想要赫连政多想,不过既然他早已经知道殷素儿那天被赫连诀从宁国府中救出来,是因了自己在山鸦殿与皇城之外的赫连诀飞鸽传书。萧瑾南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既然如此,臣便退下了。”
赫连政兀自又垂下脸来,在偌大空旷的锦阳殿内,俯首望着那一沓沓被墨迹沾染,渗透的奏本。还有不到两日,上官秀文的小女上官汝落就要进宫了。
深夜的兰馨阁内,殷素儿坐立不安。不知道是何原因,她心里闷得慌,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但自己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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