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个人身边?流年在心底苦笑,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还会得去呢?程冉明的话对她无异是最好的符咒,她乖乖地呆在了程冉明的怀里,充当着女伴这一角色。
周围有人轻声议论道:“咦,你们知道程少怀里那妞是谁吗?看上去像个学生,程少的口味变淡了啊!”
“我怎么看着这女的那么眼熟呢?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呢……等等,我想想……哦,对了!她不是之前那个市长的女儿吗?叫什么来着……苏……苏……苏流年!”
这话一出,听到的莫不面露讶色:“就是那个因贪污出逃后来被抓的市长?那这女孩和程少又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也许就是逢场作戏吧。”程少那样的人和贪污犯的女儿,怎么看,差的都不是一星半点呢!
逢场作戏,听到这个词流年禁不住苦笑了一声,也就是这样了吧,今日陪他作这一场戏,换来明日的各不相欠,值的。
第一章 这时方知,差一刻也不是永远
不经意的一个抬头,余光瞥见染止墨似乎望向了她所在的方向,可是仔细去看时他却正在和别人说着话。 。流年心中暗笑自己想得太多,现在的他,大概早就不会把她这样身份的人看在眼里了吧。
不断有人上前来敬酒,流年一面微笑,一面适时将杯中的酒喝净。她的酒量只是一般,来这里之前又在KTV喝了不少的酒,几番下来已经晕晕乎乎了。程冉明很快察觉到了流年的异样,在她耳畔低声问道:“你还撑得住吗?”
流年摇了摇头,“我想出去一下。”
“我陪你去。”说着,程冉明就要带着流年往外走,却被流年拦了住:“别,我自己出去透透气就好,这么多人都在这儿,你走不合适。”
程冉明本是不同意的,但见流年坚持,只好同意了:“那你自己小心点。”
流年点头应了,强撑着走出会场,整个人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扶着墙一点点地向卫生间挪,在卫生间里大吐了一场。感觉心肝肺似乎都要被吐出来了,很疼很难受,嘴里是一股子酸苦的味道,直到吐无可吐还一直在干呕着。拧开水龙头用水漱了口,又拍了拍脸,总算清醒了几分,可是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揪着似的疼。
多久没有看到那个人了?似乎有一生那么久,久到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当初发生的那些却恍如隔日。如果真的醉了就好了,醉到神志不清,也许一切都会好很多,可是偏偏吐也吐了,晕也晕了,七年前的种种却如潮水一样涌进了脑海。
他们青梅竹马十七年,人这一生又能有几个十七年?总以为这样就是永远了,可是知道分离的那一天才知,其实人这一生,真的还很长,长到自己都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在卫生间缓了一会儿,状态渐渐好了一些,流年走了出去,一个人沿着刚刚来时的路走着,忽然觉得眼前暗了下去,还没等她抬头看清发生了什么,一只咸猪蹄已经主动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只听来人猥琐地笑道:“小姐,一个人多无聊,不如来陪我。”
她的样子太过狼狈,身上的衣服也太过普通,实在是像个廉价的女子。
流年蹙眉,抬起头看着面前满脸横肉,一身名贵西服的中年男人,刚刚压下去的呕吐感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她想要推开他,哪知那人却并没有看出她真正的意图,以为她想要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怎么也不肯让。流年忍了再忍,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一下子吐到了那人的身上,然后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待到那胖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一身秽物,难看极了。眼里是极具的惊怒那男人“操”了一声,扬起手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流年一直在防着他干这个,见状,敏捷地向后退了两步躲了过去,嘲讽地笑了一下,她说道:“陪你倒是不无聊,不过,那也得你能受的起!你要是比得过市委副书记我就陪!”
余光之中,转角那里,染止墨正操着手冷冷地看着她。
第一章 我想保护你,可你却在别人的身后
那男人气急败坏道:“你个臭婊子,给脸不要脸!”他上前不顾一切地要抓住流年,流年显然没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对她死抓不放,当下也有些慌了,拼命的向后躲闪着,然而脚下一个不稳,她一下子控制不住平衡,身子向后栽去。 。
周围的人都是远远地观望着,谁也不敢上前扶住她。她全身都是僵硬的,努力想将与地面碰撞造成的伤害减小到最低,出乎意料的,背部接触到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坚实的胸膛。
很可怕,那样熟悉的感觉,那样熟悉的体香,在跌进他胸膛的一刹那,流年就知道此刻抱住自己的是谁,她用力挣开他,他也没有过多阻拦,将她扶稳了也就放了手。
曾经日思夜想的人,曾经日思夜想的怀抱,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流年此刻身上已经没剩多少力气,往墙边靠了靠。身后,男子眉心凸起,嘴角带着似真似假的一分笑意,冷声问道:“李老板,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男人看到染止墨,先是一怔,随即献媚地笑道:“书记也在啊!”这句话说完,又用愤恨地目光看着苏流年说:“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婊……女人,吐了我一身,还对您出言不逊,我正打算教训她一下!”
出言不逊?以前那个野丫头还真是没少对他出言不逊,可是如今……染止墨侧眼看了一下宁可靠在冰冷的墙上也不肯靠近他一点的苏流年,心底苦笑了一声。
没人疼没人爱的假淑女,怎么还会肯对他出言不逊?
“李总,你也是C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先去换一身衣服吧!”有些话点到为止,那李总一愣,随即明白了染止墨话中让他不再追究的含义,想起刚才苏流年的那句“你比得过市委副书记我就陪”,禁不住怀疑难道这女人和染副书记之间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吐了他一身、害他当众丢脸的女人,他显然是不会甘心的,可是染副书记开了口,而他公司里的项目又需要这位年纪轻轻的就当上市委副书记的人帮忙,不放似乎又不行……正迟疑着,只听有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再一抬头,程氏集团的少总程冉明已经走到了那女人的身旁,将她从墙上扶进了怀里。
事实太过明显,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多半是那个中年老总招惹了流年,结果自作自受。程冉明开口,声音中透着寒意:“李老板这一身西服我赔了,我的女朋友有些不舒服,我要先带她离开了。”他说完,用手揽住流年的腰,带着她就要离开。经过染止墨的身旁时,忽然停下了脚步,开口说道:“谢谢染副书记刚刚替我救下了流年。”
彼时,染止墨还在停留在程冉明“我的女朋友”那五个字带来的震惊中,听到他的话,染止墨忽然轻笑了一下,回应道:“我救她并不需要替谁。”
程冉明微偏头,视线正与染止墨的对上,四目相接,空气中似乎都弥漫了火药的味道。
第一章 流年,真的是你吗?
最终还是程冉明先转了头,冷哼了一声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染止墨自然明白他说的是救苏流年的机会,薄唇轻抿,嘴角处微微上扬,似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片刻之后,似是不相信般出声道:“哦?”
对峙的状态是被急于逃离的苏流年打破的,她拽住程冉明的衣服,恳求地说道:“我们走吧。 。”再多呆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何必呢,明明当初已经做了决定,又何必再做出一副在意的样子,就连她都已学会放弃,他又在执着些什么?
程冉明闻言,对染止墨说了一声“告辞”,便揽着流年一路出了酒店。上了车,程冉明问头晕着的流年:“你现在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流年虽然并不是很清醒,却还记得今晚过后她和程冉明就该两清了,让程冉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地址只会徒增麻烦,于是随口报了一个地址,便靠在座椅上睡了过去,闭上眼之前眼中的最后一个画面,似乎是程冉明别有深意的一瞥。
被程冉明推醒的时候,苏流年其实还处在半昏睡中,伸手揉了揉眼睛,她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轻声念叨了一句:“这么快就到了啊。”然后转过头来对程冉明说道:“谢谢程学长了,我先走了,学长再见。”
一言一行,像极了当年大学时她和染止墨还没有分手时的情景。
程冉明心中的怀疑更甚,却并没有阻止推门下车的流年,只是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待到流年离开,他将车开到了楼角处,静静地等。
这里,是大学时染止墨和苏流年买下的那处公寓。
流年被冷风一吹,忽然清醒了几分,将手伸进兜里去摸钥匙,拎出沉甸甸的一大串,她终于发觉此时已不是大学时那单纯的时光了。
公寓的钥匙始终没舍得摘下,只是同时还多了许多其他的,就好像她和染止墨之间,夹杂了太多,早已不是当初了。
虽是如此,既已到了楼下,上去看一眼也好。她走到房门前,将钥匙插入孔中,轻轻一转,锁开了。所幸,染止墨并没有换锁。他如今那样高的身份,大概早不在乎这样小的一套房子了吧。
拧开门进去,流年凭着记忆摸到开关,打开了灯。灯开的那一瞬,眼睛被刺痛,本能的用手挡住眼睛,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阳台上那个人正用自己所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那是……
染止墨!
流年几乎想也来不及想,直接转身就要夺门而出,身后那人却快了她半步,先行上前锢住了她的腰,将她抵在了墙上。她试图挣扎,他用力压制。呼吸声交织,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她听到他在她耳旁用微颤的声音轻声问道:“流年,真的是你吗?”
她咬紧牙关忍了又忍,可是怎么也没能忍住,眼泪倏地就下来了。染止墨轻轻地吻上她的眼睛,那是他从前常做的动作。
昔日的情人,最经不起的便是这样的小动作,那里面的含义各自心里都清楚,从前的点滴仿佛还在眼前,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章 为什么你总是还没走
她奋力想要推开他,他不许,她嘶声道:“放开我!”
他更紧地制住她,那么多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了一句:“流年,我很想你。 。”
一句话,足以抽走苏流年全身的力气。眼泪依然在流,她闭了眼,一字一句地道:“你凭什么?染止墨,你凭什么……”
染止墨,你可知,我现在所有的勇气只够让我不去恨你。
她靠在他的身上,鼻端萦绕着是熟悉的味道,从来没想过,今生今世,还有机会离他这么近。
时间仿佛静止了,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然而,就在这时,敲门声自门口传来。
很重的敲门声,持续了半分钟都没有停止,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流年和染止墨对视了一眼,面上是相似的疑惑。
也不知怎么了,流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门外的那个人也许会是程冉明。心里忐忑了起来,她不敢也不肯让别人,尤其是程冉明看到她和染止墨在一起的,两个小时之前,她还刚刚因为他让她再次见到了染止墨而和他发了火。
门被打了开,流年小心地向门外望去,还好,不是程冉明,只是一个走错了地方的醉汉,发现了不是自己的家,道了个歉就走了。
流年松了口气,虽然没有人来,但这个地方也不能再待下去了,从前的美好,到了今日早已变成了噩梦。既然决定分开,就不该再有纠缠,今天是她的错,她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
整理好衣容,她止住了染止墨关门的动作,几秒钟的对视,彼此便已明了对方心中所想,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这样,多余的话都不需要,也从来都没有挽回的余地。
染止墨明白,所以犹豫了片刻过后,他终于还是让出了地方,让流年出了去。
流年出了门,头也不敢回,沿着楼梯向下走。身后迟迟没有传来关门的声音,她猜到他一定在看着她,鼻翼一酸,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逃似的出了楼门。
泪水已经充满了眼眶,可是她不敢哭,某一扇窗户前,他大概在默默地注视着她。她快步转过楼角,确定染止墨肯定看不见了,她渐渐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将头埋在膝盖上哭了。
“苏流年。”男子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苏流年一顿,很快反应过来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