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鬼,和活人已经是全然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了,看了又有什么用呢但我没有说出来打击祺佩,因为祺佩安安静静的蹲坐在垃圾桶里,低头看着脚下,一脸木然的看不出什么心情,但至少比她干哭嚎啕不止的时候省心的多,我也顺着视线看向她脚下那些花花绿绿的垃圾,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于是又看向她。
祺佩还有能够为她伤心的亲人,真好,至少她还知道有人为她的死感到难过。我十分感叹的想,然后又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祺佩显然是没有聊天的心情的,可不聊天,我干嘛还要理她呢这样一直看着她发呆,她又不会理我,岂不是很傻
她就只是个普通的鬼而已,和我一点都没有关系,反正情缘是不怕阳光的,于是我离开垃圾桶,向别的地方飘去,似乎听到祺佩在垃圾桶里喊我的声音,不过我并没有回去,而是在天上悠哉的飘了一圈。
恩,今天天气很好,蓝天万里无云,虽然我已经死了,感受不到微风和温暖的阳光,可看到这样的好天气也很喜欢,不过这样的好天气也意味着今天一定是阳光充足的一天。
她在垃圾桶里也不可能发呆太久,这是商业街,那个垃圾桶不可能一整天都没人掀开,到时候阳光还是要照进去的。
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都是因为她自己太笨。
我连意识到自己死了的时候也没有多在意,更不会去管一个鬼。
见太多鬼差捉鬼的情形了,那景象比等着被阳光晒得飞回湮灭要可怕的多,不管是人还是鬼的事,好像都不会让我太在意,这样看来,我好像实在是太没心没肺了。
但鬼本来就没有心的嘛。
我和往常一样飘进那家我很喜欢的电影院,虽然现在还很早没有播放电影,但我可以看看电视墙上放的电影预告打发时间,即使电影预告反反复复的播放我也仍然看的津津有味,没办法,做为一个孤零零的情缘,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我做出坐在电视墙对面红色长椅上的姿势,认真的看着电视墙,如果有谁能看见我,一定会觉得我很像一个人。
只是我也只是摆出一个那样的姿势而已。
我在那盯着电视墙看了好半天,直到有个人穿过我的身体坐在我坐的位置上我才意识到电影院里已经很热闹,很多人在排队检票,是电影要开场了。虽然感觉不到,可视觉上我还是不太喜欢有个人穿过我的身体坐在我身上,于是我飘起来,凑在那个人的肩头低头看他的电影票,哦,是喜剧片,说实话我不太喜欢看喜剧片,做为一个鬼还能有什么触发笑点的事么
不过做什么都是打发时间,看电影总比一直看电影预告好,
我飘在这位老兄旁边跟着他排队进了观众厅,电影还没开场,观众入场已经坐了一半的位置,看来这片子还挺卖座的,不过我是个鬼,不用规矩的按着电影票上的位置入座,于是我飘到最前面去,回头看看身后的那些座位最顿时觉得十分有成就感。
我坐在地上一直看着幕布,直到观众大多入座,幕布亮起来我也没变换过姿势,就那样只是盯着幕布,直到电影播放。
这部电影应该会有个好票房,我坐在前面总能听见后面观众发出的笑声,只是我姿势没变,表情也没变过,这样似乎不像个看喜剧片的状态,我自我检讨了一下,在下一次观众爆发笑声的时候也跟着干巴巴笑了几声,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挺无聊的片子。
我看着银幕里费心费力的自我折磨的演员,这样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一场电影散场,观众大多意犹未尽边谈论电影里有趣的情节边走出电影院,只有我这个鬼不知所云的飘在变得空荡的观众厅看着他们一个个走出去,而我连刚刚电影里讲了什么故事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对电影制作人和演员来说实在是轻视了他们的劳动成果,不过反正我已经是个鬼,没有谁会来指责我就是了。
这场电影散场,很快又有新的电影开场,又有观众入席,我也重新看向幕布。
我的每天基本都是这样过的。
听着耳边的热闹,就更让我感到自己很孤独。
所以我一直想去个安静的地方,能安安静静的发呆就好了,可这条热闹的商业街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我一直待在观众厅里没有去任何地方,直到午夜场的电影都散场,观众厅关了灯一片漆黑之后,我才晃悠悠的穿过墙离开了电影院,然后飘在亮起了的街灯下面漫无目的的望着街道上过往的人和车。
我飘在柔和的灯光里,但是灯光穿过我的身体照在了地面上,毫无我的痕迹,而在这些人的眼里,我也并不存在。
他们看不到我,我掺入不到他们的生活。
就好像我从来没有活过一样。
所以有时候我又很懊恼我是个情缘,如果是个鬼,被鬼差捉走受炼刑虽然痛苦,可轮回着至少比这样不活不死的好。
我飘上街灯坐在上面,低头俯视着这条仍然亮着灯光的商业街,漫不经心的甩着自己透明的双腿,然后我听见突然有人在我身后和我轻轻说了句:“我走了,”声音轻飘飘的,几乎是贴着我耳边说的,我却听得很含糊,想了想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眨眨眼,后知后觉的扭头看过去,就看到祺佩一个飘远的影子。
今天在电影院发了一天的呆,我都把她忘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逃过阳光的。
我低头看着祺佩在街上往前飘,她没有回头看我,但是我看得出来她似乎不太好,飘得有气无力的,像是风速缓下来于是摇摇欲坠的风筝一样,很虚弱的样子,有人穿过她的身体她也无动于衷,一点也没再大惊小怪,看来是完全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了。
她早上的确说过要回去看看,不知道是回医院还是回家呢也不知道她看了她的亲人之后还会不会回来,我还忘记了告诉她小心鬼差,不过祺佩已经离开了这条街,我也只是这样担忧了一下,仍然坐在街灯上晃着透明的双腿,完全没有动过。
鬼我见得多了,最后都要被鬼差捉走的,她这样游荡不了多久,既然如此,她会怎么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有点可惜,这下连能个聊天的鬼都没有了。
我坐在高高的街灯上面无表情的看祺佩飘远,收回目光抬头看天上的星星,简直觉得百无聊赖。
活人需要睡觉,需要吃饭,我什么都不需要,于是每个日日夜夜,我就这样无所事事,茫然无知的在这条街游荡来,游荡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是不是要这样游荡几百年,哎呀,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很痛苦。
不过,祺佩是等到和我说这句告别才走的么
这样的话,我刚刚也应该回应她一句的。
不过我看看祺佩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到她的影子了。
那就算了吧,我毫不负责任的想。
之后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祺佩这只鬼对我的生活可没造成任何影响,不过她好几天也没有再回来,我心里猜想她是被鬼差捉走了。也不知道她回去看到了她的亲人,会不会又难过的大哭呢应该是肯定的,她就是个小孩子嘛。
只是人都要死的,祺佩说她不想死,都已经死了,又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想想我真是没有一点不甘和执念,毫无怨念的就接受了自己死了的这个事实,应该也是少见的想的通的鬼了,鬼差大人一定很希望鬼都像我这样开明好做思想工作,也就减轻了他的工作力度。
不过真奇怪,我又为什么将自己死了的事情接受的这样坦然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今天傍晚的时候鬼差又来工作,我和往常一样从街的这头缠着他到那头,一路上就为问他一个问题。
“鬼差大人,我长的什么样子啊”
鬼差大人暼我一眼,虽然他是个牛头,但我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几分不屑的意思。
“你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鬼差大人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他鼻子一抖一抖,不遗余力的嘲笑我。
“镜子里照不出来我啊,”我十分委屈的大喊:“我都忘记自己什么样子了”
“你才死两年,”鬼差大人嗤笑一声。
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我就像得了失忆症,又或者是老年痴呆那样的病,活着的事情实在记得不多,名字,长相,真的很难想起来,迫不得已,我就只有求助牛头鬼差了。
本来我是对这些很不关心的,死都死了,还想以前的事做什么
只是见到祺佩之后,我就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样子,倒不是说追究以前活着的事一定要非想起来不可,毕竟想不起来了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好奇好奇自己的长相,应该是很正常的吧或许能从我的样子推测出来我活着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求你了,鬼差大人,”我跟在他旁边碎碎念个不停,眼看快要走出这条商业街了,我只有使出杀手锏:“我给你卖萌看,布嘤”我把拳头在脸旁做娇羞状扭给他看,鬼差大人盯着大牛眼看着我,比我庞大的身躯抖了抖,他手里正抓着一只刚刚捉住,准备扔进腰间布袋里的小鬼,这时候也因为不自觉的动作捏紧了,结果那个无辜的小鬼立刻疼得嚎叫出声,鬼差大人才反应过来,随手把小鬼扔进了布袋里。
这是我从电影里学的,女孩子这么做就什么要求都能被满足了,虽然不知道这招放在鬼身上管不管用,至少我是个女孩子,为了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撒个娇也没什么,只是鬼差大人为什么一脸惊吓的时候表情难道我长的实在不堪入目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我有点失落。
即使是个鬼我也不希望自己太难看啊。
大概因为看我太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了,鬼差大人干咳一声,伸手在我面前虚空比划了下。
“你大概这么高。”
我立刻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再多一些。
不过鬼差大人这样比划也太不准确了,我低头看看腾空飘着的鬼差,有点郁闷。
“头发,这么长,”鬼差在我耳朵那里比了下,然后盯着我的脸思索怎么形容,我如临大敌的等着,哎呀,真是好紧张,自己究竟长什么样,不会太难看吧
“恩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
结果鬼差大人只说出来这句话。
我感到很受伤。
“鬼差大人,你怎么不说还有眉毛”我憋着嘴指责他。
牛头鬼差不以为意:“哦,你这不是也知道嘛。”
拜托,鬼差大人,我那是我嘲讽你,不是一个陈述呀
“能不能具体点”
“具体点”鬼差大人摆出了思考的表情,然后看看左右的人,伸手指了一个:“就像她那个样子。”
我立刻就朝那个女孩子飘过去了,飘在她面前使劲看她的脸。
恩,挺可爱的女孩子,有点好看,像她的话我应该也不会很难看。
“鬼差大人,你是说真”的么。
我兴冲冲的抬头问,结果见鬼差大人已经离开了这条街往前面那条街进发了。
“啊啊啊啊啊啊鬼差大人”我抓狂的去追他,可鬼差大人一溜烟已经飘到前面的街去了,还冷血的朝对着他背影挥拳的我挥挥手。
看来他只是为了打发我,和这个女孩子像也只是随口说的,没什么可信度。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而已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如果鬼差没有飘得那么快,我其实还想问他一个问题。
也不知道他在医院有没有捉到一个十几岁,看起来就很乖的女鬼不过看看鬼差冷血飘走的背影,我又觉得问了也没什么必要。
就算捉到了祺佩,鬼差也是要把她带去地府的,我问来个结果也没什么意思,祺佩可能现在就被捉在牛头鬼差腰间鼓囊囊的布袋里,只是鬼差想来不可能把祺佩放出来给我看的,而且鬼差飘的太快不愿意理我,我连问都没来得及。
于是我好像个扒着铁栏向往外面世界的犯人一样,站在街角目不舍的送着鬼差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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