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失笑。尤里无奈地摇摇头,莞尔。米莉卡也笑了:“小姐喝醉了,你们都不方便,我先进来看看她需要什么。”最后一句是对着房间里的大野猪说的。
大野猪瞅瞅米莉卡,细细的尾巴一甩,往旁边移了一步,贴着墙让米莉卡进去了。它自己跟在米莉卡后面,后蹄一踹,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门。门“咔嚓”一声,关上了。
我把尤里的鸡尾酒递给他,走向自己的房间,却看到他的靴子在蹭来蹭去。不由不解:“你在害怕?”我是厌恶,而且也没法在多人房里休息好。但他为什么要害怕呢?
“呃?没有!”尤里转开身,挠挠头,眼睛盯着走廊的天花板,“怎么会呢,我害怕什么?哈、哈哈……”
这幅样子,还不怕呢。我懒得戳破他,自顾自打开房间,进屋关门。
可关门的时候略转回了身,正好看到尤里一个人,站在有点昏暗的走廊里。也是背影,却和早上的背影大相径庭。他紧紧抱着背包,虽然没有瑟缩没有发抖,看上去却十分孤单无助。到有点像头一回见到他的时候……
他自找的。
不关我事。
——咔哒。
我关上了门。
……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尤里是真的在害怕。你还瞧不出来么?
当然,当然,我瞧得出来。
那你不叫他进来?
管他呢!我就是自私,怎么了?!
人自私点很正常。不过,其实呢,他一直对你挺好的。别人不用管也管不过来,他总要稍微管一管吧。也不算涌泉相报,互有来往而已。
这倒也是……他的确对我挺好的。虽然是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对他好。
还尽见你欺负他。
哪里有欺负他,开开玩笑而已。但现在这样,我又能怎么样呢?让他和我睡一块儿,那可不行。
这倒是个问题。
要是房间里的床能变成两张,分他一张当然可以。大不了我穿着衬衣和裤子睡。可和他睡一张床……那也太为难自己了!
床两张……啊对了!他可以睡客厅。
壁炉前面的地毯那儿?
嗯!
好吧。
……
……
做出了决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依旧放在门把上。
我一拧门把,重新打开门。
尤里蓦然回过头来,碧蓝的眸子里映着廊灯浅橘的一星亮光:“……怎么啦?”
我沉默着拖延了一小会,虽然心里依旧有些不情不愿,最终还是开了口:“你可以和我一个房间。”
尤里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点头,“嗖”地一声飞快地从我身边蹿进了房间,一屁股钉到了桌边的椅子上,抹了抹额头吁了口气,瞅瞅我殷切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敲开白鸽的房门,大野猪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一步也不让我进去。
“米莉卡,尤里睡我那儿,不用另外安排了。”
“好的。”里面传来绞东西的水声,米莉卡手里拿着热毛巾出来,对我致谢,“实在是太感激你们了。要是换做霸道一点的客人……哎,我可再也不能犯这种疏忽了!”
“不用介意。”
她笑容真诚,所以出于礼貌,我答了一句。但是,并非“没关系”。
其实邀请尤里之前,我就知道自己不会喜欢这个决定。可是不这么做,心里又更难受。所以当下也没有精神和米莉卡多加客气,只是安安静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默默地关上房门。
………【10 好查理的必死穴】………
进去时,尤里早把他的背包安置到了一边,正愉快地端着那支长途跋涉的酒,享受地呷了一口。
我搁下挂在手上的篮子,把自己那一杯放到桌子上,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他不急着睡觉,我更不急。
尤里转着手里的酒,对着灯光看:“杜宾斯的手艺真不错。”
谁不知道啊。“是的。”
他又抿了一点:“我们明天继续去打猎吗?”
还用问吗?“好。”
“对了,烧烤晚宴办得这么热闹,别人也会过来卖野味的……”
“那是当然。”
“今天就有人拎了几只野兔来,法雷收下了。”
“我知道。”
“这样子下去,等卖野味的人多了,我们的岂不是卖不掉了?”
“你要一直打猎卖?”
“不,当然不。那不是和猎户们抢生意吗?冒险者终究不是干这个的……哦,我明白了。”
我尝了一只小甜橘:“明白了?”
尤里瞄了一眼我的脸色:“嗯……咳,我们只是拿野猪和熊练练手,顺便帮狮王之傲赢过黄金玫瑰。”
“帮?”在外面来去,以恩人自居的心态要不得。会讨人嫌,吃不开的。我没有答话,只是摸出一枚银币拍在桌子上:“这是什么?”
尤里不明所以:“……银币啊。”
我端起酒杯转转,看着杯中酒液水光流转。“你这两天赚了多少个?”不待他回答,又立即接了一句:“怎么来的?”
尤里笑了:“四十三个,还有七十五个铜币。”又耸耸肩:“打猎换的啊。”
我的印象里是四十个左右,两人收入一样,他可记得真够清楚的。“是啊。你出了力打到野味,法雷出了钱买下野味。一笔互惠的买卖而已。法雷并不欠我们什么。”
尤里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啊。烧烤晚宴招来了这么多客人,是托马斯和法雷他们厉害的缘故啊!”
看来我多虑了:“但愿你能一直这么想。”
“本来就是这样的啊!呵、呵呵……”尤里理所当然地扔出一句,随即挠挠头干笑两声,侧身俯近些,用食指推着银币,直到我的手边,“那个……嗯,你在生气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我只是不太高兴和人分享私人空间而已,生气倒不至于。
“没有。”
“可你不高兴。”
“……”废话。
“嗯……对了!两个人住这里,房租我们一人一半?”
“……”宁愿你住别处去,我出两人的房租。
“哎?”尤里戳戳我的手,“到底怎么啦?”
我喝掉最后一点酒,起身拿衣服洗澡:“睡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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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我擦干头发,换上它们,心情终于好了一点。狮王之傲的旅馆服务挺周到的,同时也挺合理。就拿和洗澡有关的用水和洗衣服来说吧:
先说用水。
用水的方便与否,是各种价格的房间体现彼此区别的重要一点。单人间的水,旅馆杂工每天会给挑满。水桶容积有一个半立方左右,一般总够用了。天气冷时要兑热的,房间里有盛凉开水的大铜壶,旅客可以用它在取暖的壁炉上顺便烧。
可是多人间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他们要去公共盥洗室。当然嫌那个挤,去外面的河里洗也行。要热的,得自己去大厨房提。
再说洗衣服。
洗衣服的安排又不一样。如果愿意出点小钱,无论住的什么房间,都有人给洗。洗的活儿自然不是艾丽和米莉卡来做,她们也忙不过来。她们只管从每个房间收衣服,然后系上小小的号码牌,送到后院,给那些来干活的女人。
女人们由一个老年妇女监管,似乎是法雷不知托马斯的母亲。她们每个人从每周赚的钱里头,拿出固定的几个铜币,合在一起作为监管者的工资。旅馆不另外抽成。
这一招很高。旅馆等于白雇了一个监工,那些境况不好的女人们则多了出路补贴家用,住客们得了大大的方便。
真实世界和游戏世界果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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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时候,尤里坐在桌子边,一手支着脸颊,脑袋一点点的,直打瞌睡。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抄起手边早已准备好的衣服,这才半睁开眼,起身打着哈欠往盥洗室走过来。边走边抱怨:“这都半天了,你好慢啊,跟个大小姐似的。”
——大、小、姐?
我清晰地听到自己脑门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绷断了,于是回身抢先一步冲进盥洗室,狠狠摔上门。
“砰!”
尤里一头撞到了门上。
“唉哟!咝……你干么?”
我才不理他,只顾扳倒盥洗室里的大水桶。水桶里剩下的一大半清水哗啦啦地淌了出来,在石板上汩汩地流过,消失在下水道口。不一会,桶底就只剩两三瓢了,刚好明天早上洗脸刷牙。
于是松手,满意地点点头,施施然打开门。
尤里瞅瞅我,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什么,终究没敢说,乖乖进去了。
我走出盥洗室,抱臂等在门口。
果然,尤里很快出来了,用力瞪我,既委屈又不明白:“喂,水没了!”
我“恍然大悟”、“后知后觉”,万分抱歉:“哎呀,你也要洗啊!”然后推着他往门口去:“对不起呀,你只好去公共浴室了呢。当然那里很挤哦,幸而去河里或者水晶湖里洗也不错的。反正不远嘛,就在镇子边上啦。”
尤里犹自不明白,挣扎着伸手扣住门框,竭力扭过头来:“……查理?”
我抄住他不小心掉下的毛巾,趁他没发现,藏到自己背后,冲他一笑,特地露出一口白牙,温声叮嘱:“我先睡了,为了防止有小偷偷你我的钱袋,我要锁门。你记得早点回来。要是晚了,我睡着了,可是很难叫醒的。那样子你就得自己去找米莉卡来给你开门啦。”
门咔嚓一声关上,锁吧嗒一声落下。我抛抛钥匙,心满意足地朝卧室去。
啊对了,好像忘记告诉尤里一件小小的小事了——这两天都在打猎,运动量实在比钓鱼大很多。一天下来,我可累得很,总是一沾枕头,就会立即睡着的。
………【11 就为了一点吃的】………
改文中……
焦头烂额中……
顺路恳求PK票……
回去继续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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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单人间的立橱里,均放了一套备用被褥。客人临睡前万一打翻了一杯水,并不用太烦恼。
窗外那枚巨大的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时不时扯过一片云往后一躲,自以为地上的人们就瞧不到它了。我把橱里的被褥抱出来,放到壁炉前的半圆形地毯上,然后关上卧室的门,吹熄蜡烛,睡觉歇息。
当面和尤里说会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暗示足够了。以他的性格……
应该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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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想一觉睡到大天亮,但事实上,我一开始就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尤里回来时,也是我的好眠结束时。
没听见有别人的说话声或脚步声,尤里好像是从柜台那里要了钥匙,自己开的门。可惜,尽管他蹑手蹑脚地放轻了声音,那些响动,隔着一层厚实却有缝隙的木板墙,依旧足以把我吵醒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外面,尤里不一会儿就安顿好了自己。里面,我翻个身,把毯子往上扯扯。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消失了。夜风吹来了水气的味道,和滴滴答答的轻响。
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从滴滴答答,到噼噼啪啪,最后变成了哗啦啦啦。隐隐约约地,远处的天边还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眼下的时节,白天有些热。因为闪金镇座落在森林的怀抱深处,入夜时分清晨那会儿,倒挺凉爽的。夜深人静好眠时,更是不盖点什么不行。这会儿雨一下,愈发凉爽,凉爽得过头了。
我够过一边的薄被抖开,踢开了身上的毯子。旅馆里备上毯子之外还备上了被子,果然不是没道理的。
客厅里的尤里好像也觉得冷了。他起身从背包里取了什么东西,大约拿外套做加盖,而后重新回到壁炉前睡下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之间,突然冒出一声被捂着嘴闷住了的“阿嚏”。
好吧,虽然出去洗澡是他应得的报应,但我并没有希望明天有一个喷嚏鼻涕不断的尤里。这无疑会惊跑猎物,影响我们的收入。
所以我决定从柜子里取出备用的那条薄被,给他送过去。
送过去之前,当然要穿好衣服。我套上了长裤,系整齐了衬衣的领绳。可临到头来想了想,我又把长裤脱掉了。领绳嘛,也松开来——只是在室内走几步拿过去一条被子而已,时间又这么晚了,考虑到彼此熟悉的程度,穿着整齐出去太正式太古怪。
要“正常”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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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开,尤里就听到了。他揉揉眼睛,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