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侍者经过门前走廊,但并没有叩门询问,只是轻轻带上了对面房间的门
这会儿正是三点多,人最困的时候大多数客人好眠正酣,门外“砰”一声响还叫不醒他们或者虽然被吵醒,但一听没有下文,也就懒得起来拉铃;抱怨几句,翻身继续睡了
只有左边隔壁的那位客人,不知为何,竟然没有睡觉
侍者不断道歉、安抚幸而那客人并不是讹诈惯了地流氓恶棍他找不到罪魁祸自己又并不敢咆哮怕犯众怒毕竟能住得起这里地客人个个都有来头、不好惹而听声音他也有四十左右了这个年纪地人很清楚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果然抱怨了一通泄过了也便偃旗息鼓
所以几分钟之后走廊里又重新归入了宁静
自始至终聂拉斯没有开门出来查看
尤里也好了一点可还是很不忿查理放下手睁开眼两个年轻人站在门后互相看看
目光相遇望着尤里湛蓝地眼睛查理忽然失笑
尤里对着查理本来已经逐渐气平了;被查理一笑又恼火起来:“笑什么?这儿也有就你不知道!”
“好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可也不算什么要命的坏事”查理一耸肩膀,“想一直瞒着他可不轻松,这样也好我们还是照老样子”
尤里一听,点头道:“那倒不错”然后他不怀好意地推推查理,一脸促狭,催促道:“嗨,你先进去”
……
查理没好气地瞅了尤里一眼,故意冲他抬了抬下巴,端起架子往里走
玄关旁边就是洗室的侧墙,所以视野被挡,刚进来时只能看到小半个客厅贴着米色的墙纸不明显的花纹,循环的图案一条一条,从天花板到地上,宽约半尺令房间显得高大,又十分大方干净,想来弄脏了也容易换
不过玄关不长,也就两三步的距离走进去时,先看到墙角的衣帽架,漆滑亮;然后是窗下同色同质的长沙、配几;接着是沙前、客厅中央的地毯
地毯棕与金交织,大红点缀、黑色勾勒藤蔓枝叶,花朵花苞,织成对称的花纹虽无更具匠心的图景,却是以工整精致见长,足以称得上大方华贵
在地毯后,恭恭敬敬等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竟然是一对双胞胎见到房间的主人露面,一起低头,蹲身行礼:“先生”声音甜美,虽然拘谨,但并不颤抖
她们远远算不上绝色,不过长相秀美,青春可人淡红色的长细细起,银耳钉清亮闪耀身上一袭无袖的粉白长袍,袍裾没过脚踝,圆领子开得不高,很容易就能看到白嫩圆润的沟壑
下面则赤脚穿着与头同色的软鞋
在初秋的夜里,这样的衣着,实在清凉
她们身后,壁炉已经点上了铜壶挂在吊钩上,壶嘴里开始冒起白汽水快开了
查理在玄关逗尤里玩,端架子端得姿势僵硬此刻真正见到了,反倒放松了下来,一开口,就显从容从容,然而绝非亲切
“我并不记得叫了客房服务”
靠近沙的一个连忙开口道:“先生,是您年长的同伴令我们来的”说完才想起来,赶紧挤出一个笑容
查理一耸肩,在茶几边放下行囊:“他叫你们来做什么?”
这话可不好答,另一个脸顿时就红了,靠近沙的那个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她在背后迅扯了一下同胞姐妹,两人又蹲身行礼,她则勉力绽开了一朵笑靥:“先生,那位阁下让我们来伺候您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尤里前面还安静,听到这里不知为何,冷冷“哼”了一声
查理看了他一眼,暗暗好笑,立即打双胞胎:“这儿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让对门的把这位先生的杯子与软鞋送来”
他声音不大,甚至可以算温和但吐字
晰平稳、不容置疑两个双胞胎互相看看,面有为顾自打开行囊取换洗衣服,她们也就不敢开口打扰,退了出去
查理见她们虚掩上了门,问尤里:“你那边也是这样两个?”
尤里挥挥手:“差不多,不是双胞胎”把行囊放在查理的旁边,开始卸盔甲
片刻后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然后虚掩的门被推开了,双胞胎一个捧着杯子一个捧着软鞋进来
捧着杯子的走向壁炉,放下杯子水已经开了,她取下水壶、注满凉水罐,又问道:“先生,两个杯子都已经洗过了,您们想喝点什么?”问的两个人,看的却是查理一个
捧鞋的那个似乎是刚才答话的,胆子又稍微大一点,直走到尤里面前,蹲下身把鞋放到尤里脚边,而且并不立即退下;抬眼觑见尤里皱起了眉头,这才作罢
她难道想替尤里换靴子?查理微一挑眉:“白开水就可以了”又扫了她们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还呆在这里干吗?
捧鞋进来的那个鼓起勇气,拼死一问:“先生,我们今晚呆在哪儿?客厅行吗,这儿有地毯走廊上太冷了而且,方便您随时叫我们”
“你们来这儿之前住在走廊上?”查理戏谑道,掏出一枚银币,弹给胆子大点的,命令道:“告诉我那位阁下的原话,全部我想他并没有要你们保密
”
两人接了银币,脸又红了但说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能换来一个银币,这样的要求,她们难以拒绝捧鞋的那个当下开口,声若蚊呐道:“他说,要好好伺候您如果您满意,如果您让我们留下来,他会……”后面给多少钱,说出来却是窘迫尴尬;又或者也有些年少害羞,总之没有继续
怪不得要争取留在客厅里查理摆摆手打她们:“行了,你们俩,啊,你们四个,可以睡对面那间回头那位阁下大概还要问你们几句话”
双胞胎无法,只得出去了
尤里见房门落锁,这才脱靴换鞋,随口嘀咕:“怪可怜的……”
查理被这事搅得有点烦:“那你想让她们留下?”
尤里立即摇头:“不要,那可就麻烦大了”
查理取笑他:“不过,有点可惜?”
尤里正忙着喟叹:“像她们这样一般都是贫民,也不容易”慢一拍才反应过来查理说的什么,马上道:“不可惜,一点不可惜又不是我害的,是贵族和他们自己的问题”
“贵族我明白他们自己?这怎么说?”
“被人欺负都不吭声要是他们反抗,会有那么多事么”
“反抗不容易”
“可被欺负的又不止一个两个这么多人……”
“那照你说,他们该怎么办?”
“拿起武器,把混蛋赶出去!”
查理失笑,边笑边忍不住叹息:“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不拿起武器,就没水草、没吃穿了;而他们还没到绝境,懦弱一点,忍耐退让,也能活得下去活得下去,就不会想要浴血抗争毕竟那样危险很大,很可能会死掉人都是这样的”
尤里点点头:“这么说来……北郡、闪金,的确是非常富饶还有赤脊山那里的地不像艾尔文的好种田,可那大湖里的鱼哦……”
查理一摊手:“是啊,富饶嘛同样的力气花下去,出产多;同样的人数在种地,能养活的军队多这种地方,平民生活安定但总地而言,比起气候寒冷、出产贫瘠的地方,民族性格一般也更柔一点喜欢动脑筋,不喜欢力搏至于贵族,反正稍微欺负几个人,也不至于弄得大家过不下去、不会被推翻统治而被欺负的,忍声吞气,也就过去了,日子还是要过的以后万一达了,说不定能欺负回来所以就这样子了”
尤里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他忽然道:“我以前听说过兽人把他们的城市建在怒水河对岸的红土地上,就是现在的杜隆塔尔,总觉得那个萨尔傻傻的听长老们说,那地方是一片荒漠、峭壁,连草都不怎么长,就仙人掌能活他们怎么就挑了那个地方安家?可今天被你这么一说,他好像也不傻了”
“萨尔可不傻智慧也是力量的一种,兽人崇尚武力,没几个懂这个,可他懂”
“……你怎么知道?”
“当年他在洛丹伦解救他们兽人族奴隶,连战连捷……你没听说?”
“没有他怎么打的?”
“游击战避其锋芒,趁其不备具体我就不晓得了,你知道的,官方通告不会详细说怎么输的,甚至输了也不会承认酒馆里传的,无非他如何巨大、可怕、丑陋”
“……避其锋芒,趁其不备?”
“嗯,他们一开始人少呗,装备又差”查理拍拍换洗的衣服,晃悠悠朝洗室去,“不行了,我要洗洗睡了”
剩下尤里坐在沙上,翘起二郎腿,屈指摩挲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忽然嘟囓:“那个洛拉兹,或许我也不是没办法……”说完凝神眯起眼又思考了几秒,一弹手指、“嘿嘿”奸笑
………【61 老朋老友 上】………
二天早上,查理老时间醒来
他一醒,尤里也睁开了眼
查理其实还十分困倦,醒来只是生物钟的习惯而已如果还在北郡,他肯定会翻个身继续睡、还会睡得很香
然而已经不在北郡了这几天连日不安,别看他与聂拉斯谈笑自如,其实心底惊疑不定待到昨晚,惊疑是不用了,却又压上了“契约”两字
何况眼下这间房间,客厅与卧室的大窗,均对着广场此时日上中天,外面人声喧闹,就算关了窗子,也无法完全隔绝所以,再也难以入睡了
精神疲惫,却难以入睡,这种感觉十分难受查理揉着干涩的眼睛,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尤里瞅瞅他,心中了然这固然是查理没有真正学会如何调节自己、应对接连不断的战斗,但聂拉斯亦是功不可没就算尤里自己,想到那个师之影,也是笑意全无,忍不住就要去摸身边的剑
不过他们的关系,说“连累”两字,反而显得生分异样然而内心歉疚,那是自然的
尤里望着查理一小会儿,忽然拿到了个好主意他翻身覆了上去,捧着查理的脸,轻轻衔上了他的唇
毛毯下两人肌肤相亲,身体一摩挲,查理不禁回应同时赶紧擦擦眼角,暗暗为没来得及洗脸窘
不过很快,他就忘掉了那些
……
两人狠狠厮混了一回但为求方便没做到最后反正追求欢愉方式可不止一种
从紧绷与极乐间慢悠悠落回原处查理挥开毯子让肌肤上地薄汗换成沁凉他每一寸身体都无力软只觉懒得挪动分毫
尤里地体力可恢复得快多了喘了一会儿就有余力来点小动作他抚着查理光滑地背脊间或美美地亲一个
被爱护地感觉很好尤里手下地力度又舒适查理倍觉惬意他起先还回应后来心满意足放松又倦怠到底又睡过去了
尤里自觉大功告成可惜只能自己得意没处可说他开心地看看查理又挤凑出十二分地遗憾皱起脸再看看查理
然后他忽然觉得,这家伙不像是帐篷外的狗更不像雷尔,倒像是……猫
尤里没养过猫不过在家乡的时候,晒太阳的野猫):他倒是见过,也不止一次因为视力特别好,那些大猫小猫的小懒样,他是一清二楚
野兽其实也会审时度势如果吃饱了正趴树上歇着时、老远地现了谁,只要距离够远,远到弓箭不及,而来者又不继续接近的话,野猫也好豹子也好,三角形的耳朵转转、眼睛半开半阖瞅瞅,头却是懒得抬的,身子更懒得动
在尤里眼里,它们在那种时候,实在是安静可爱矫捷敏健的身子蜷成了毛茸茸的一团,锋利的爪子收进了肉呼呼的脚掌,一点也找不到捕猎时的犀利、护崽时的疯狂
就像查理,不管在北郡山里的那个早上说起科林时多么冷漠,不管在夜色镇镇南的山谷口与聂拉斯如何对峙,现在睡在自己身边、自己怀里,全然信赖、安静恬然
被查理信赖和可以信赖查理一样,令尤里感到可靠、舒适,以及一些说不清的好虽然难以付诸于语言,却不妨碍他懂得这份弥足珍贵因为正是有了这家伙,过去的经历、乱糟糟还弄不清楚的身世,尽管没有消失,却变得不那么难以承受起来
他端详了一会儿,稍稍用力,“吧唧”吮了查理一下
果然,查理含糊咕哝了一声,微微缩了缩,却没睁眼
尤里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一幕,乐得见牙不见眼,然后又来了一记
不过到底怕吵醒查理,略一犹豫,没再继续;转而拉高毯子,微微调了下姿势,也阖上了眼
两人这一觉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
他们收整齐,开门出来,却不料门口等着一个女人
她身材略为丰腴,瓜子脸,浓金的长,二十出头的年纪,眼角还没有皱纹皮肤养护得很好,打扮也算有品位一条黑天鹅绒无袖圆领收腰长袍,加一条长及两膝的玫红披肩,脚上是与长袍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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