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以上,水面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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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以上,水面以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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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窥到了浙江表姐沐浴的整个过程。“水蒸气云雾般缭绕在表姐的身体周围,”江洪说,他隐约可以看见表姐的乳尖上还沾着许多晶莹的水珠。圆圆的(禁止),随着哗哗的水响,在江洪的视线里轻轻地晃动。他为此差点流出了鼻血。
  
  那个激烈的画面,使得少年江洪终生难忘。为了真正地大饱眼福,他为之废寝忘食发奋图强。几年之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考取了外地的一所美术学院。可他向往已久的艺术生活,却像是一泡夜间的小便那样短暂与急促。还没领到画家执照,他就被美院勒令退学。
  
  江洪,我的朋友。和我一样,他也是一个狂热的文学爱好者。几年前,他被美院勒令退学后,一直活动在社会的各条赚钱战线上。除了赚钱,江洪还有另外几样小小的手艺。譬如:在上一届的全民健身活动中,他就担任过我市青年业余足球队的主力队员,能在球场上,把球踢得让满场妇女儿童们尖叫连连。
  
  譬如:在全民炒股活动中,他单枪匹马轻轻巧巧地,就曾创造过一个晚上净赚人民币十万元的骄人业绩;而在全民写作运动里,他在短短半年时间之内,又成功摘取了全国网络诗歌大赛第三名的紫帽花羚,尽管为他颁奖的,是家名不经传的网上诗歌论坛。但那毕竟那属于一种认可,珍贵而伟大。
  
  又譬如:在HIP…HOP舞刚刚流行时,他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学会了那种随心所欲的跳动。紧接着还一气贯通了LOCKING,POPING,BREKING以及WAVE。以至于没过三天,健身房的一个老板就找到了他,高薪请他去健身房领了三个月的街舞。
  
  我忽然想起,好象是前年冬天吧,在我和赵小妖爱情的鼎盛时代里。江洪曾经这样告诫过我,他说,男人搞艺术创作是为了生活,譬如巴尔扎克,譬如张恨水。而女人搞艺术创作,则纯粹是为了满足一时心血来潮的虚荣。就像玛莉莲 。梦露或者麦当娜。其实,我很明白,江洪的话里有话,他的意思是要我阻止小妖,让她停止她的艺术理想。劝小妖放弃她梦寐以求的表演艺术,学点别的,相对淑女些的专业。比如财会啊IT啊什么的。
  
  江洪认为,文学界出强盗,演艺界出婊子。他说他第一次看“还珠格格”时,还以为,那个疯疯癫癫的大眼睛姐姐是个纯情玉女。可紧接着,她在别国国旗下袒露出来的肚皮与大腿,很快就否定了江洪对她的初期看法。这简直就是个不幸的障碍,导致了他在电视里,只要一看见她,就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电视机都炸掉。他说自己从那个著名演员的肚皮与大腿上,看见的,全是妊娠的斑纹,还有一些丑陋的褶皱。而且,她肚皮以下的那个地方,肯定长满了(禁止)的黑草。甚至觉得她的脸,还像极了一枚熟透的苦瓜。这样的影视明星,无论如何,也激发不起他审美的任何欲望。
  
  江洪在美院读书时,我曾专程去探望过他。那天,他兴致勃勃地从寝室里搬出来自己最近完成的一幅油画作品。名字叫做《美丽的大自然》。画面被孟桑故弄虚悬地画了很多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花非花,雾也非雾,整个画面色彩斑斓倒是不假。我看完后就向他发誓说,我发誓,这样的东西,即使是三岁的孩子,肯定也能画得出来,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艺术?孟桑在一旁耐心地向我解释,他说,画面上,那些神奇莫测的东西,其实就是男人和一些雄性动物的(禁止)官,并象征着目前这个无比混乱的时代,隐指着一些伟大的、牛逼又自以为是的艺术先驱者。听完江洪的解释,我又忍不住连连叫好。
  
  江洪的解释,我觉得还不过瘾。于是我向他这样提议,我说那么你还不如直接改个标题,干脆叫“随地大小便”得了?要嬉皮就应该嬉皮到底。江洪不屑一顾地说,我的主题,并不是你所谓的什么西皮东皮热皮凉皮的,更不是动员大家都去搞爱国卫生运动。我想表现的是:欲望的具体形态。当它们破土而出时,到底会冒出多少具体的社会力量,来扼杀我这种伟大的揭露!
  
  可是后来,江洪的那幅画,居然被刊登在一家比较有名气的大型文学刊物的封面上。一个资深美术家还这样点评它:“作者用一种奇特的手法,描绘出了大自然的美丽风光。草原上开满了各种各样的时令鲜花,小鸟在蓝天上自由翱翔,宣告着春天已经姗姗来临。”江洪放假后,把这事说给我听,笑得我前翻后仰。我不知道那个美术家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搞后辈难堪呢,还是他跟我的鉴赏力一样,根本就没有看懂那幅画的真实涵义?
  
  可惜的是,那幅手法奇特的油画作品,并没给江洪带来什么好运。相反,返校后没半个月,江洪就因为伙同另外一名男同学,在他们俩合租的小民房里,私画人体,被美院勒令退学了。据说女模是房东家的独生女,尚未成年。因为好奇,答应免费给他们俩当模特。可画到一半时,小女模的父亲忽然破门而入。最后,小女模的法定监护人,依法控告江洪和他的同学,说他们俩以艺术为名,企图诱奸未成年少女。事后,院方领导对他俩虽然大表同情,但还是异常果断地宣布了美院党委对他们的处分。
  
  江洪被勒令退学后,吓得不敢回家。那几年,他一直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自己被学院开除的事,一直赖在我就读的那所大学校园里,我开学,他也开学,我放假,他也放假。而他的父母,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为此,江洪常常感叹命运不公。他说还是文学创作好,撑破天,弄顶反gemin的帽子戴戴,若干年改朝换代后,说不准还可以就此得以恩萌子孙,光祖耀宗。怎么干也不会像他那样,要背负起那么色情的一个罪名。
  
  至今为止,我唯一的优点就是比江洪有耐心。我觉得不管做什么人,或者做什么事情,只要你一心一意地投入,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那就三年。只要你坚持不懈,那就不会徒劳无功。而江洪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他常常会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些并不合理也不恰当的理由来解释,来塞搪。他说每个人的行为,其实都是被动的。就像那些被嫖客付过了银两的(禁止)一样,挣扎抵抗,或者违背嫖客们的意志是不可以的。况且现在就是这么个急功近利的时代。一切行当里都在讲究着高效率。
  
  “什么叫做高效率? 高效率就是西特勒的闪电战术。你当初要是听从了我的劝告,借点高利贷跑去上海,然后把那个小妖引渡回来,或者你假爱情的名义,劝阻她选其他专业的话,那现在就不存在着你被她无情抛弃的现实!” 后来,我被小妖抛弃,准备离开中国,去美利坚淘金,而江洪也决定正式投身国内商界时,曾经这样批评过我。他还说,趁着目前全国经济乱糟糟一片大好的时机,自己要乱中取胜。至于出国淘金,他说那的确是件梦寐以求的事。只不过,他没有我那么走运,尽管爸妈都不在了,却还有些外国的洋亲戚。
  
  被小妖抛弃后,我只能依靠着一些有限的记忆,来缅怀我们的爱情。 抽空我还回忆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因为在那段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岁月里,我曾有过一段非常纯洁的感情。那时候,因为距离学校近,我经常赖在医院分配给我妈的单身宿舍里。莫名其妙地,我觉得,自己忽然迷恋起住在我妈宿舍隔壁的,那位身材娇小的女hushi。我能记得,她好象经常来我妈这边,虚心地向我妈请教着一些医学常识。看得出,她是个非常热爱本职工作,上进心非常强烈的人。我还能记得,对她那种异想天开的单恋,折磨了我整整一年。
  
  那个小hushi,也常常在隔壁的房间里洗澡,可惜我没少年江洪那么天才。除非我也像鲁滨逊那么有毅力,用手指在那堵水泥墙上挖个小洞。明确告诉大家吧,我即不是天才,也没什么毅力。所以,我只能拼命屏住自己的呼吸,把脸贴在墙壁上,聆听着她一边把洗澡水弄得哗哗作响,一边哼唱着流行歌曲“一千零一夜”。那些声音常常弄得我面红耳赤,状若醉酒。
  
  有天黄昏,我正在这边做功课。她好象是心血来潮,居然跑过来,要求我到那边去帮她洗头。我当然是受宠若惊地答应了她。可当我将那些温热的水花捧向她的头发时,隔着她的衬衫领口,却看见了一些不该被我看见的东西。恍惚中,我感到血脉喷张。另外还有种剧烈的眩晕,使得我摇摇晃晃,手忙脚乱。她好象发觉了我的异常,抬起头,披散着一头湿淋淋的长发,朝我暧昧地笑了笑。那样子差点使我当场休克。
  
  可是后来,她在我的视野里忽然就急速消失了,而且是一去不返。我妈说她考取了外地一所著名的医科大学。以后即使毕业了,也不会再来我们这个小城市工作。记得我妈告诉我这个消息后,我无法控制住眼里的那些特别真诚的泪水,为我少年时代纯洁爱情的突然夭折,我终于泪流满面。

第五节 失贞记
 
    生活的罗盘往往只有巴掌那么点大。无论发生什么,暴力、敲诈、欺骗乃至色情,一脚踩空,迎接我们的,往往就会是一座座深不见底的陷阱。许多人掉进陷阱后,又拼命挣扎着跑了出去。而我,却只能自投其中,任其发展。就像跟在我姐周一萍后面学抽烟那样,同样也是托她的福,轻而易举地,我还学会了另外一件事。
  
  那年夏天,我刚满十六周岁,高考在即。有天下午,我躲在家里的小阁楼上,拼命地温习着功课。表面上,我像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我可不想别人知道我有多用功。我那时这样想,要是别人都知道我用功的话,那他们也会用功,大家都用功的话,那我的高考就会有更多的竞争对手。所以,我一看见别人用功时,就会挖苦讽刺他们。可背地里,我自己却常常在偷偷地用功。
  
  那天下午,我家邻居,待业女青年许蕾忽然跑来我家。许蕾是我同学许俊的姐姐,据说还是我姐周一萍的“混世老师”。许蕾说,你们快考试了吧?压力大不大?唉,可怜的小家伙,走,蕾姐带你出去散散心。我说,屁大的压力。我才不在乎呢,考上考不上无所谓啦。说,你准备带我去哪?许蕾神秘兮兮地笑,说,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路上,她非常大方地送给我一包价格不菲的万宝路,而她自己则抽着那种细长的摩尔。我们俩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的。后来,许蕾以找个地方歇歇脚为由。把我带到一间灯光昏暗的小屋。据我估计,那屋可能是她租的,一个专门供她寻欢作乐的快乐巢穴。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俩只是席地而坐,面对着小屋里的VCD,进行着疯狂的男女声二重唱。我那时候最喜欢听张楚的《姐姐》。每次当我吼到 “哦姐姐,我想回家,握住我的手,别让我害怕”时,许蕾就坐在一旁抿嘴而笑。
  
  吼了没多久,我就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这时,许蕾又从外面弄进来好几厅易拉罐啤酒。她一边教我喝酒,一边还拉严了房间的窗帘。VCD里的张楚专辑,不知何时,也被她切换成很多激动人心的裸男裸女。然后许蕾就开始旁敲侧击地盘问着我,以前看没看过毛片?做没做过那件事?我被许蕾盘问得无地自容,电视机里的画面,也使得我坐立难安。许蕾笑嘻嘻地说,哟?还是个童生呢?看在你是我弟的同学,你姐又是我徒弟的份上,我今天就替你开苞吧。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许蕾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起来。她一把就将我推倒在地。气喘吁吁地抓住我的小弟弟,像老鹰抓小(又鸟)那样,把它从(又鸟)窝里抓了出来。还煞有介事地模仿起那部正在播放的毛片,用她的鲜红唇印,在上面疯狂盖章。许多年以后,我总是记不起来,许蕾这个女人,她具体长的怎样?纤细?丰满?漂亮?一般?丑陋还是惨不忍睹?除非我看见她本人时,才可以得到以上结论。假如单凭记忆的话,我只记得:许蕾的每根手指上,都保留着一段很长很尖锐的指甲。指甲上涂抹着姿色的指甲油,像是一个被旧社会遗留下来的改良(禁止)。她喜欢跳舞,喜欢唱歌,还喜欢抽那种细长细长的女式摩尔。还有就是,那天下午,她既像是个原始部落里博爱无边的女酋长,又像是个森林迷宫里吸血成性的(禁止)女巫。
  
  好象是许蕾事先有所预谋,所以整个过程显得特别漫长。但那事给我最初的感觉,不过是一只羽翼刚刚丰满的小鸟,飞在高高的云端之上,懒洋洋对着大地偷偷撒了泡尿而已。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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