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炕上的女子似乎梦魇了般,苍白的脸上充满痛苦之色。
她眉头紧锁,双眸禁闭,耳中不断传来父亲的话语:“琼儿,你身为圣尊正妻,要忠于圣尊,要宽容大度,要贤良淑德……”
女子禁闭的双眼中留下两道泪痕,她无助的摇着头,神色凄苦:爹爹,我一直在听你的话,你说让我大度,让我宽容,让爹爹以我为荣,可我饱受痛苦的时候,你在哪?为什么不帮我报仇?为什么不管我?
面前的父亲似乎受不了女儿指责的眼神,身形渐渐暗淡,最后无影无踪。
眼前人影一变,一男子头戴赤阳冠,身穿紫龙炮,高高在上的望着自己:“琼儿,你即为我发妻,要与我一心,要为我着想,要为后宫做表率……”
凄楚神色不在,睡梦中的女子,身上发出滔天的恨意:我为你着想,我和你一心,我连你喜欢的女人都视若姐妹,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我被那贱人害的小产,甚至绝了做母亲的希望,你却搂着那贱人寻欢作乐?呵呵,你就是这么对我这个发妻?
对不起我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似乎发现她身上的恨意,男子脸色一变,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冰冷,不再多言,他衣袖一摆,万道刺眼的金光毫不留情的朝她射来……
女子神情充满了绝望,似乎又重新感受到*被毁,元婴狼狈逃窜的锥心刺骨……
门一开,宋长林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炕前,见到神情痛苦、满头大汗的妻子,忍不住的轻轻一叹,端着水盆来到厨房的炉子旁,拎起炉子上坐着的水壶倒了些热水,把毛巾沁湿,帮着妻子擦去头上的汗水,也擦去脸上的泪痕。
发现妻子眼帘微颤,他忍不住的出声叫着:“巧芳,巧芳?”
张巧芳睁开双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陌生而又绝望的眼神,似乎不认识对方一般。
“怎么了,做噩梦了?”帮妻子把披散的头发顺到脑后,宋长林心中半是生气,半是心疼。
生气是难免的,这个妻子从嫁到他宋家,似乎就没有消停过,至少,他回来的这几次都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可又想想,自己一年到头都不在家,留下她一个人也是够委屈她的。
压下心中的火气,他准备好好和对方谈谈,毕竟她比自己小了七岁,没嫁给自己前家里人宠着,也是娇养的,现在自己顶门过日子,也是难为她了。
想到这,他轻声道:“巧芳,我知道这两年是委屈你了,有什么不满关起门来你可以和我提,一家人过日子,没有舌头不碰牙的,你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应该喝农药啊?这是被我发现了,要是没发现,现在你多危险?就算不为我想,你总该想想爸妈吧?大过年的,你让两位老人家怎么受得了?”
他老丈人和丈母娘,那真是啥说都没有的一对儿老两口,为人憨厚的很,他真的不知道媳妇的性子到底像谁?
张巧芳低垂着眼帘沉默不语,看着是在做无声的抵抗,至于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那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宋长林又说了几句,见媳妇一句话都不说,还是那副消沉的样子,无奈的道:“别气了,我这个月开了工资就给你寄回来,你到时候多给爸妈买点东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他难得碰到过年放假,也想着回来多给两方老人带点东西,可工资就那么多钱,扣掉每个月寄给媳妇零花的,他手里的钱都花了还能有多少?
其实要是和别人家比,他的东西也不算少了,但二姨姐家去年开了个小卖部,大包小裹的没少往老丈人家拎,对比之下,自己两口子的东西就显得少了些,看着二姨姐眼里的洋洋得意,再加上大姨姐和小姨子在一旁帮腔,气的媳妇饭都没吃,回来就和他闹,最后一个没看住,竟然还要喝农药?这是喝了一口被他拦了下来,要是他晚回来一步,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此时的宋长林还不知道,他还是晚回来一步,其实那柜子上面放的不是一瓶农药,是两瓶,但他极少回家,没有注意。张巧芳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奔着农药去的,她喝下一瓶后,把空瓶子放回柜子上,拿第二瓶的时候,把第一个空瓶子碰掉了,落到柜子间的夹空里,所以他进来见媳妇在喝农药一把拦了下来,看看农药没见少,以为她没喝,也就忙倒水让她漱口。
那个时候的张巧芳满心都在赌气:你不是让我丢脸吗?大过年的我也不让你们老宋家好过。带着这个想法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中毒而死,等她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加速的时候,宋长林已经出去了,她想喊都喊不出来了,就这样一命呜呼,被后来者钻了个空子。
又说了一会儿,见媳妇还是不说话,宋长林也没了再劝的心思,结婚两年,他每次要回家都有说不出的矛盾,离开那么久,他不可能不想媳妇不想爹妈,可每次回来,面对这些在他看来鸡毛蒜皮,在对方看来却震天撼地的事,他是真的很累。
战友劝自己,快生个孩子吧,只要生了孩子女人也就消停了。可看着因为这么点事就喝药的媳妇,他哪还敢要孩子?还是再等等吧,他总觉得媳妇的性格都像个孩子,成天让他提心吊胆的,再多个真孩子,看到家里的书信他就更上火了。
唉,他今年都二十九了,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能当爹呢?
帮媳妇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宋长林轻声道:“你再歇会,我去做饭,闭会儿眼睛,别在胡思乱想了。”说完,他起身出去做饭。
今天年初二,本以为在老丈人家吃呢,结果现在都下午了,他们俩连中午饭都没吃上。
明天他就要走了,想想这一个年过的,面对离开,他竟然生出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打消了这不负责任的想法,宋长林去仓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怎么也是过年,在家里的最后一天,总要给媳妇做点好吃的。
见到宋长林出去了,张巧芳皱眉捂住了自己的嗓子,不是她刚刚不想说话,而是她的嗓子说不了话。这个女人疯了?竟然吃了那么多的毒药?天,她的嗓子。
张嘴试了试,发现自己真的发不出声音,她闭上眼平躺着,将心神沉入体内,准备看看自己此时的状况。
第2章
很惨,比她想象中要惨的多,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修为已经空荡荡的,几乎没剩下什么?她现在真的成为普通人了吗?
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涩,为了达到元婴期,她舍弃了多少快乐?现在,竟然被打回了原型?深吸口气,沉淀一下心情,她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了,能捡条命都已经不错了,怎么还能要求那么多?作为家中女儿,第一个达到元婴期是很辛苦,但她不也是为了自己而修炼的吗?错,只错在她听从家里的话,嫁了那么个男人?
想到那个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的男人,她唇边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呵呵,亲爱的相公,你不是说我是你发妻,咱们俩应该一心吗?既然如此,为妻我生不出孩子,你也别生了,以为我光杀了那个贱人就算完事?你太不了解我了,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咱们的孩子没了你都能如此开心,我怎么能让你逍遥法外?
想到自己下在对方身上那无解的秘药,她的眼里透着兴奋,心情说不出的好。那种药,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别处得来的,就为了让那个对不起她的男人,永远记住他曾经失去的孩子,等你后继无人时,我看你怎么悔?
什么?你说他对自己怎么能如此没有戒心?哈哈,她可是标准的贤妻良母,没有杀那贱人之前,谁想到她这么善良的女人也会杀人?不是她伪装得太好,而是她的生存标准,就是凡事得过且过,可我亲爱的相公,你们这对狗男女真的是碰到了我的底线,你们太过分了……
缓缓收回眼底的恨意,她闭上眼,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真气,慢慢的修补着受伤的嗓子,没有办法,虽然她并不想把越用越少的真气浪费在这个地方,可如果一会儿还是说不出话来,被发现喝了农药可就不妙了。
没错,越用越少,她不知道自己在逃命时刻,炸开珍宝阁引起的时空错乱,到底把自己弄到了什么地方?但她知道,这个地方半点灵气皆无,也就是说,用完了体内这点真气,她就真的是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了。
心里无奈的感叹着,修补嗓子的动作却一刻没停,什么时间该如何取舍,她决定了的就从来不会犹豫。
“张巧芳?”试探着叫出这个身体的名字,出口的声音让她满意的一笑。可考虑到这女人的所作所为,她有些笑不出来了。
到了这个空间,她就发现不远处有个女人灵魂正在消散,感到自己灵魂也不稳定的她,顾不得许多,飞身就钻入这个身体,在对方灵魂消散的前一刻将她抓了过来,读取了对方的全部记忆。
这个女人,怎么说呢?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那种女人,有点自私自利,有点蛮不讲理,有点爱慕虚荣,有点……总之,这女人大毛病没有,小毛病成堆,目前来看,她还没发现这女人有什么优点?唯一做过比较正确的决定,就是在被前男友甩了后,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可嫁过来后,她又后悔了,以至于后来和婆家人处的非常不好,弄得现在要搬出来单过。
半点本事没有,又如此爱闹腾的女人,还真是让她感到有点新奇。
想到这个女人,也就不免联想到刚刚出去的男人。她觉得这个女人不怎么样,那个男人却真的不错,黝黑的皮肤配着他略显粗狂的五官,虽然和她上辈子见过的大多数男人不同,但架不住人好,对着这种斤斤计较、无理取闹的媳妇,都轻声细语地哄着,如果今后自己变的乖巧懂事一点,他不得把自己宠上天?上辈子她都是贤妻,和那混蛋相敬如宾,可作为女人,谁不想被丈夫搂在怀里宠着?
或许,这是上天对她再不能修仙做出的补偿?没错,是对她的补偿,她已经决定把这个身体占为己有,那个男人,她也准备收为己用,既然如此,这当然是上天对自己的补偿,两年的夫妻和几十年的夫妻相比,孰轻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心情好了,她坐起来开始找镜子,准备仔细看看现在的容貌,不管是什么地方,容貌,永远是女人最有利的基础资本。
可看到屋内的摆设,她又有些头疼了,上辈子虽然是修行之人,但她的吃穿用度却是极好的,再看看此时的屋内,被熏的发黄的墙壁,显得屋内有些阴暗暗的,土黄色的两个衣柜摆放在墙边,柜门上一面大镜子,看着也有点乌突突的,再就是自己躺着的炕和地中央破旧的桌椅了,看来看去,这屋里就没一件新玩意,这都什么日子啊?
无奈的揉着额头,张巧芳下地来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心情又好了些,仔细打量,这女人的五官还是不错的,可能和生活有关,皮肤又黑又粗糙,一点都不精致,不过今后这身体由自己打理,她一定会做个让相公满意的女人。
不要觉得她不守妇道,这么快就忘了上辈子的男人,做那个男人的妻子时,她完全进到了自己的义务,所以当那男人对不起她时,她也舍弃的干脆,优柔寡断,从来不是她的性格。
拿起一边的木梳,把披散的头发梳成一个吊辫,她记得这女人的记忆中就是这么梳的,改变也要慢慢的改变,一下子太过了,可是会让人怀疑的。
拿着那个叫皮筋的东西,张巧芳费了半天的劲,终于把头发扎满意了。晃了晃脑后的吊辩,她放下梳子开门走了出去。
宋长林刚刚从仓房里找出块肉,还翻出了半只鸡,想到屋内还有土豆,他把鸡拿进屋内用热水缓着,自己先用大锅把饭蒸上,见饭已经开锅了,他看好了火,蹲到一边打土豆皮。
边打土豆皮,他脑子里还想着明天走之前能不能把妻子哄好,毕竟赌气的她自己在家,真有个什么事他也不放心。
正想着,屋门一开,张巧芳从里屋走了出来。
“巧芳?”宋长林一惊,有些担心她是不是不甘心,还想去父母家里闹?刚刚好不容易才被他劝回来,她不会还没完没了吧?
张巧芳看都没看他,站在那打量厨房的东西,闻到米饭的香味从锅内传了出来,她直接奔那半只鸡走去。
宋长林傻乎乎的看着妻子走到锅台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