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见了韩家大娘,熟稔的朝她打了招呼,又挤眉弄眼的示意她看紧闭的书房,就差迫不及待的与她诉说原委。
“这不是李大姐,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韩家大娘立即会意,审视的瞧着书房,嘴上却笑语殷殷的招呼着。
李婶子无声的动了动唇:错过一场好戏了。
第13章 小三
卢氏正在气头上,见到韩家大娘来了,顾不上生气,语气缓和道:“大嫂说的什么话,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若是特意唤你听,还真怕污了你的耳朵。我若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倒也省的这般受气。”
“这大好的日子,生气做什么,气坏了身子可不好。”点缀彩珠的绣鞋重重的踩在雪地里,韩家大娘栖身靠近,素手替卢氏顺了顺后背,盯着魏易道:“可是魏姑爷犯了什么错处?弟妹啊,这年轻人难免年轻气盛,如魏姑爷这般懂事的,实在是少了,若他浮浮躁躁惹怒了你,可不能放在心上。”
长辈说话,韩静不方便插嘴。魏易更不能打断,只能老老实实的侯在一侧,提心吊胆的候着。
卢氏重重叹息一声,仍是心气不顺道:“哪是浮躁这般容易,怕是过不了多久,咱们魏姑爷就要纳妾了,青天白日的在院子里辱没斯文,真苦了静儿十月怀胎。”
卢氏不给魏易留任何脸面,她虽不能冲着魏易蛮横的打骂,但却能在言语上刺激对方。
韩家大娘愣了愣,虽然隐约猜到一点,却不想真的如此,立马肃穆道:“魏姑爷也太猴急了,暂且不说静丫头刚为你孕育了一双儿女,你可别忘了,当初入赘韩家时,可是许诺了不纳妾的。”
李婶子有韩家大娘撑腰,也不惧怕魏易,指责道:“今日确实是你不该,若是传到鄂县百姓的耳中,你一世英名怕是毁了,当初你缉拿李大狗时,可让不少乡亲父老崇敬呢。”
鄂县大英雄,那便是站到了道德制高点上,染了半点陋习,如何还能做大英雄。
魏易被刺得没脸面,铁青着脸又不能发作,僵着道:“大伯母教训的是,这事本是我做错了。刚刚也不知那丫头给我吃了什么红枣粥,一时气血翻滚,像是中了药般晕晕乎乎,这才……”
药?莫非是丫鬟故意**。
话音一落,卢氏、韩家大娘与李婶子纷纷变脸,颇有些同仇敌忾的瞪着紧闭的房门。
韩静想不到事情又有转折,锤了锤酸胀的腰间,伸了个懒腰道:“若是另有隐情,想来一时半会也问不清楚,白蕊,请母亲、大伯母和李婶子入凉亭坐下。”
“是,小姐。”
“平儿扶我坐到石凳上,身子乏的很。玲儿去瞧瞧吴管家怎还没来,希望不要沾染风寒,不然**就不能拥抱祁儿与钰儿了。”
说到一双儿女,她语气十分温柔。
在捉奸的紧要关头,韩静却慢条斯理的吩咐,一点也没有捍卫自己夫君的意思,让人有说不出的怪异感。
“静儿可带着暖炉?你们都是如何伺候少夫人的,让她在雪地里等上这么久?”魏易见韩静老神在在,心头莫名缩了一下,像是即将要失去某种宝贵的东西般难受。
自成亲以来,韩静便一心一意侍奉着他,每每凝视他的目光都满含的眷恋与崇拜。
曾几何时,他因这份毫不保留的爱慕所欣喜,久而久之,新鲜感过去,也便待她越来越苛刻,越发觉得她寡淡无趣。
韩静向来性子柔弱,只要他稍稍动怒,她便是受了委屈,也会温柔的抚平他的愁绪,惶恐不安的依偎着他,以他为天。
只是,如今这般清冷态度,可是从未有过的。
“静儿刚出月子,不宜劳累过度,平儿这丫头太愚笨,还是我扶夫人去歇息歇息。”魏易说完,不等韩静拒绝,手脚麻溜的站到韩静身后,刚毅的五官柔和三分,展露出爽朗的笑颜。
他搀扶住她坐到石凳上,又细心的替她锤捏肩膀,十分体贴道:“都怪我没有问清楚原由,让夫人受苦了,我替你揉一揉。”
一个男人主动服软,便是给足了颜面。
在韩静的印象中,他从未如今日这般和颜悦色过。
难怪都说男人容易犯贱,你缠着他时,他不珍惜,你疏离时,他便觉新鲜。
侧头斜视身后的男人,韩静瘪了瘪嘴,使唤道:“捶打肩膀的事,还是让平儿来吧。夫君速去书房将那屋子里的女子带来,若是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女子,韩府怕是容不下的。”
魏易笑容僵了僵,以为韩静会识相的一笔截过,却出乎他意料,揪着此事不放。
“张嫂,去将屋子里的女人给我拉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用下三滥手段。”卢氏恼火的冲张嬷嬷吩咐,领着韩家大娘与李婶子一同坐在庭院中的凉亭里。
卢氏在豆蔻之年,相貌是极好的,称得上是顶尖的美人,登门求亲下聘之人无数。
卢氏看中韩祥本分踏实,嫁韩祥时,在县内还掀起一阵流言蜚语,说她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
好在后来韩祥借着茶园发家致富,也一直未曾纳妾,鄂县人才说她慧眼识珠。
日子温馨安逸,不过私宅里的晦暗事,难免有想飞上枝头的丫鬟使计**。为了过上富贵日子使尽浑身解数的,因此她生下韩静时遭过不少算计。
卢氏这辈子最恨的,便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魏姑爷不去将那女人请出来,不知是舍不得,还是做贼心虚。那贱人既敢对你下药,我也想看看是何等狐媚姿色的贱蹄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卢氏加重了语气,憎恶道。
张嬷嬷闻言,看了一眼韩静,知道她向来脸皮薄,低声询问:“大小姐可要回屋子避一避?”
避一避?
避开了,朝看不到魏易狼狈不堪的样子了,那她特意请来这么多看戏的人,岂不荒废了。
何况大伯母性子泼辣,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魏易上辈子留在大伯母手里吃了不少暗亏,心里对大伯母十分不喜。
既然大伯母来给魏易添堵,她也乐得欢。
韩静摇了摇头,替卢氏与韩家大娘以及李婶子各倒一杯热茶,笑道:“按照母亲的意思去做,夫君既然说自己无辜,又是哪女子用药魅惑了,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哎,我立刻将那丫鬟揪出来。”张嬷嬷点头哈腰,麻溜的朝书房跑去。
韩家大娘接过韩静递送的茶杯,用丝帕捂着嘴轻笑,笑呵呵打圆场道:“倒是我们错怪了魏姑爷,若真是下三滥的女子,可要拖出去杖毙了,省的让韩家乌烟瘴气的。”
魏易面色变了变,手掌渐渐握紧成拳,没有出声阻拦。
不一会,屋内传出几声嚷嚷,紧接着细碎的人声,不过几秒,张嬷嬷便连拖带拽的拉出一名布衣女子,费力的将女子拽出了屋。
“快,跟老奴去见夫人与少夫人,你这蹄子这般不懂规矩,如何能留你。”
“唔唔……不要,我不要见人……求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
第14章 傲骨
庭院中,远远的就听到女子的哭泣,声音甜腻娇柔,光听声音便泛起怜惜之情。
女子双手死死捂住脸颊,众人看不清她容貌,只瞧着她一身淡粉色布衣十分凌乱,双手因为紧张不断颤抖着,头更是弯得极低,战战兢兢的朝张嬷嬷求饶。
“夫人,人已带到。”张嬷嬷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狠狠揪着粉衣女子的头发,用力的拖着她走了出来,强行跪在雪地上。
卢氏粗粗看了一眼,冷着脸对魏易质问:“她是你的贴身侍婢?你说是她给你端去的红枣粥下了药,才使你神志不清,做出了糊涂事?”
魏易回避卢氏的视线,一口咬定道:“是,是她下药魅惑我。不过春燕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还望母亲不要将她杖毙。”
这求饶在情理之中。
毕竟片刻前才颠鸾倒凤的亲热一番,若铁石心肠的任由大丫鬟被打成肉酱,无论从道义上还是良心上,都说不过去。
不过,以魏易忘恩负义的性子,这样的情况也愿守护着的人,怕不简单。
“魏姑爷心善,只是不知这女子是否值得怜惜。”韩家大娘轻飘飘丢出一句话,兴致盎然。她端起石桌上的茶杯,揭开茶盖,小小抿了一口,醇香瞬间漾开。
卢氏并不方便处置这女子,心气不顺道:“静儿,你是魏易的正妻,此事由你抉择。”
韩静权衡轻重,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蜷缩着的背影透着一丝熟悉感,疑惑问:“你叫春燕?”
“回禀少夫人,奴家名唤春燕。”粉衣女子身子匍匐地上,弯曲的背脊岣嵝着,似吓得不轻。
春燕这个名字,韩静曾听过一次。
前世她产下两名死胎后,成了韩家人人畏惧的瘟神,克夫寡命的名声也传扬赖。
魏易不但不怜惜,反而将她驱逐到西北的荒凉庭院中,一年不曾踏足一步。
不久后,妾侍春燕入府,日日侍奉在魏易左右,郎情妾意很是恩爱。魏易甚至为了哄她开心,将鄂县最有名的戏园子买下来,只为博美人一笑。
只是,后来吕晴入府后,听说春燕被吕晴害的毁容,严冬被推入后花园的池塘活活淹死了,尸骨便沉在池塘的淤泥中。
韩静思绪回归,淡然的望着匍匐在地上的春燕,柔声问:“你想摆脱清贫,一跃成为韩家这个大家族中的一员吗?”
大丫鬟春燕不可置信的抬头,双手自然垂了下去,呆呆问:“少夫人的意思是?”
一跃成为韩家中的一员,除了让魏易纳为妾侍,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她是想挖坑算计,还是真的打算如此?
难道她就真的愿意将夫君拱手相让,共侍一夫吗?
韩静直视她的眼,不躲不避,戳破春燕眼底的所有防备,**问:“你想一时富贵满门,摆脱卑贱婢女的身份吗?”
“这怎么行,静儿可不要糊涂了。”卢氏忙打断,别人家的女婿可以三妻四妾,但魏易绝对不能。
韩家大娘打量一翻,称赞道:“模样倒是端正清秀。静丫头可不能太太善良了,到时候绑起石头咋了自己的脚。”
善良,她和那两个字可是没有半毛钱关系。
韩静以眼神安抚卢氏,接着幽幽道:“春燕,我给你两百金,给你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荣华富贵。只是,你拿了金子后,需速速离开韩家,离开鄂县,永生永世不要再出现我眼前,如何?”
明白韩静不是开玩笑,大丫鬟春燕眼睛瞪得硕大,强烈的羞辱感让她鼻翼微张,屈辱道:“婢女身份又如何,荣华富贵又如何,转头一切皆成空,奴婢并不稀罕那些金银。”
果然,和传闻是一样的性子。
“莫非你想告诉我,一个情字才使你意乱情迷,做出了玷污名节的错事?下药爬上男人的床?”韩静漫不经心问,握着茶杯的手松开,雪白瓷碗重重落在石桌上。
“少夫人认为这世间最珍贵稀罕的东西是什么?世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少夫人不也一样。我只是爱慕魏姑爷,这才情不自禁。”大丫鬟春燕虽是跪着,但这一刻却绷直了腰杆子,冷静自制的望着她。
“好一个情不自禁,按你的意思,岂非只要有情,就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韩静冷笑。
说了一会子话,春燕心底的卑微与恐慌的消失,仰头质问:“您不也是仅听了一个英雄的事迹,便倾心于魏姑爷,甚至愿招他入赘。”
“糊涂人,糊涂事。”韩静并不介意她以下犯上,轻飘飘说了一句。
“少夫人若明白,便能懂我这份眷恋之情,不管少夫人如何处置我,我这辈子都是魏姑爷的人,即便死了化成了鬼魂,都会护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春燕深情款款道,也不怕被人笑话。
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不知廉耻。”韩家大娘噗嗤一笑,指着地上的人辱骂道:“这可真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贱蹄子,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倾诉衷肠呢,卑贱之人就是下贱。”
春燕无所畏惧的望向庭院中的众人,白皙的脖颈上露出无数红点,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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