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后,韩静猛的抬头,向柳氏劝道:“好,媳妇亲自去将夫君带来,婆婆需稍安勿躁,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向门外走了两步,她又不放心,再次向卢氏嘱托道:“母亲、张婶仔细着,好好劝诫下婆婆,静儿速去速回。若实在无法,可在庭院中等候,免得误伤。”
卢氏宽慰不少,嘱咐了句:“雪地湿滑,你自己也小心些。”
“好的,母亲放心。”韩静将流血的手往衣袖藏了藏,应了一声就往屋外走,那步伐与来时不同,透着些许沉重。
屋外气温极低。
一阵寒风席卷而来,凌风携带着雪花直接朝面部击去。
韩静冻得打了个寒噤,拢了拢领口的毛领,冲屋外侯着的人道:“婆婆是梦魇了,因为梦中的情景吓得不清,今日的事,不许传到爹爹耳中,免得他担忧。”
“是!”众人异口同声回答。
不一会,墨色绛纹万福斗篷替重新披上,浮雕云纹暖炉也重回韩静怀中,与来时一样的披风穿着。
“走,去书房将姑爷找来。”她抿着唇,扔下一句话就向前走去。
西北庭院距东北厢房不是太远,但凡有飓风席卷而来,平儿玲儿就肩并肩挡在她身前,将风雪遮挡。
急行了半刻钟,眼前出现了一座白漆斑驳的阁楼,门匾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芸阁’二字。牌匾是姥爷韩祥特意请尹浩尹大人书写的,姥爷虽然农户出身,却喜欢舞文弄墨,对于儒家十分推崇。
书房对妇孺而言,是禁地。
“主子到了。”平儿玲儿齐齐停下步伐,不敢再靠近。
“你们二人随我一同进去。”韩静直接推门而入,那个森严的条条框框对她而言,等同于虚设。
入了屋子,便发现不对劲。
庭院寂静,走了数百米不见半个人影,婢女们像是被刻意支开,空荡荡的阁楼无一人伺候。
“怎么回事,母亲不是说夫君在书房忙碌,怎会没有半分人气。”韩静疑惑,不由嘟囔出声。
平儿玲儿没有回话,主子们之间的事,她们也插不上话。。
韩静正觉毛骨悚然,身前突兀的出现一个壮硕人影,站在回廊正中间,挡住她的去路。
看清来人,被迫停下脚步:“吴叔。”
“少夫人怎么来了?”
一见韩静,吴管家略显惊慌,眼神不自主的瞥向身后百米开外的书房。
韩静将他神色尽收眼底,直截了当问:“夫君呢?”
“姑爷……姑爷在书房整理账簿,怕是不方便见少夫人。”吴管家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用自己的身影遮住她视线。
“账簿都是小事,缓一缓也不要紧,吴叔且让开,我有急事要与夫君商量。”
韩静侧身跨出一步,便要朝书房走。
“不可不可,少夫人不能进去。”
韩静皱眉,泥捏的性子也变得犀利起来:“你敢拦我?”
魏易是韩家的当家人,掌控韩家大大小小事物,吴管家在魏易身边三年之久,早已被魏易雷厉风行的作风震慑住,不敢忤逆魏易的命令。
但到底是韩祥身边的老家奴,对韩静,他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当下立刻哈腰鞠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口齿清楚道:“不,老奴哪里敢拦住少夫人。只是年关将至,姑爷说要盘点清楚账务好踏踏实实过年,吩咐了任何人不许打搅,也包括老奴也不许靠近百米。深冬严寒,要不您先回去,等姑爷一出屋子,老奴立马回禀姑爷,您看可好?”
韩静拢了拢暖炉,看一眼紧闭的门窗,仍觉得不对劲。
“夫君一人在书房?”
“是是是,除了姑爷一人,还能有谁。”
第10章 藏娇
吴管家连说了三个是,仍觉得无法彰显这一事实。
“这倒好办。吴叔要觉得为难,我上前敲门便是,事后我再替吴叔求求情,夫君定不会责怪你。”
“这……”吴管家沉吟,拿不定主意。
“吴叔犹犹豫豫,莫非屋子里还藏着别人不成?”韩静随口道了一句,不经意的将心底的话道出。
韩静趁吴管家思虑恍神,往右跨出一脚,气势十足的冲破他的防备,朝书房急步了十几米,速度很快,一鼓作气的冲出去。
“坏了。”吴管家惊呼一声,忙奔过去拦截,尖着嗓子恐怖道道:“少夫人不要为难老奴,魏姑爷耿直威严,向来说一不二,若知道我玩忽职守,会将我驱逐出府的。”
韩静被拦住,差点撞上了吴管家的身体,面色沉了沉:“吴叔阻拦我,就不怕被我逐出府邸?”
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透着显而易见的恼怒。
吴管家急退了三步,身体往后倾斜,怕碰着她的身子:“少夫人就别吓唬老奴,老奴知道您心善,定不会与我们这些下人过不去。”
“谁说我心善,我可没有菩萨心肠,再说。菩萨也管不了凡间的恩恩怨怨。”韩静又逼近一步,铁了心要见魏易。
魏易此人狼心狗肺,懂得委曲求全,能运用一切能运用手段,一辈子就是为了钱财与权势而活,能舍弃一切。
他唯一仅剩的人性,便是对母亲柳氏的拥护,盲目而偏执。
此时柳氏出了这么大的状况,他却不闻不问,这屋内必定有猫腻。
“吴叔,夫君可说,若是婆婆差人来寻,也不可打搅?”
说话间,韩静又连跨三步,随着接近书房,耳郭突然动了动。
寒冷的空气似有波动漾开,耳畔传来一声喘息。那是男女混在一起的低哑嗓音,极其细微,微喘声,娇羞声,交织在一起。
但凡经人事的女子,都能分辨出屋内是何等热火,何等颠鸾倒凤。
“少夫人快快后退,您已经逼近百米之内了,算老奴求您,退到方才的位置,快退后。”吴管家急得团团转,又不能触碰她的身子。
哀求声回荡耳边,韩静无奈摇头,大大方方的转身走到之前的位置,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笑道:“吴叔从前伺候爹爹时,倒未这般谨慎。犹记得静儿幼时总是擅闯书房,爹爹指着我骂小混蛋,您还拦在静儿前头护着呢。”
吴管家摸了一把汗,张了张嘴,一时无声。
他想向书房内高声呼喊,以此提醒屋内的人,却又怕聪慧的韩静发觉,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吴叔,我可没骗你,婆婆今天都闹绝食了,哭天喊地的要见夫君,母亲也在婆婆的院子守着,就怕婆婆做出格的事,伤了她自己。你若不信,可去东北厢房询问清楚。”韩静温婉一笑,急躁的心情顿时平复,再次退出书房几米距离,坐到回廊的横木上。
吴管家暗惊,手指不自觉的搅在一起:“柳夫人闹绝食?这可如何使得。”
“吴叔信我?”
“信,当然信。”吴管家绝不敢忤逆。
都成精的人了,哪能与女主子对着干,若是魏姑爷为了哄少夫人,怪罪起他来,同样是吃不了兜着走。
韩静嫣然一笑,十分和气的提议到:“吴叔你去东北厢房瞧瞧,即使夫君腾不出时间,你也该去看看,事后也好向夫君回禀。这期间,我替你在这守着,你未回来之前,绝对不会莽撞敲门,你大可放心去。”
吴管家瞧了一眼书房,支支吾吾道:“可若我去了东北厢房,姑爷这里没人伺候啊,一来二回也需一刻钟,柳夫人可愿等?”
“这么些时辰,婆婆还是能够等的。”韩静点头,气定神闲道。
一来二去,若能拖延时间,姑爷指不定能完事。
吴管家心思百转,眼底闪过亮光,来回踱步几圈,小心的瞥一眼韩静,认真思索着可能性。
看出他犹豫,韩静许下诺言,指了指身侧的平儿:“吴叔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不会靠近百米,就会信守承诺。你且去询问清楚了,再回来商议不迟,若你还不放心,我让平儿这丫头随你一同去,见了母亲,她也可将事情解释清楚。”
魏姑爷进去许久了,那会子事,拖上些许时间,也该完事。
吴管家思索片刻已有了主意,指了指庭院中央的凉亭
了,笑道:“平儿跟我去是最好的,只是,若让少夫人在雪地里侯着,老奴觉得过意不去。少夫人去院中梅树下坐着赏梅如何?老奴派一个丫鬟来给您泡一壶茶暖身。”
“多谢吴叔,但凭你说的去做。”韩静说话,毫不扭捏的朝凉亭踱步。
吴管家松了口气,站在回廊上紧盯着韩静一举一动,一会顺着回廊走了百米。
他朝一个侧屋小房轻唤:“白蕊,速去沏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侍候少夫人品尝。”
“是,吴管家。”一个清脆的女音恭敬的回复。
韩静尽收眼底,忙趁机对平儿吩咐一句:“平儿,待会你见到母亲,只需偷偷告诉她,魏易连亲生母亲都不顾念,让人欺负了我。请她带着李婶子来,速度要快,此事万不能让第二人听到。”
韩静说的极其小心,身侧的玲儿也未听到她到底交代了什么,只隐约听到万不能如何如何,想来也是个苦差事。
待白蕊替韩静泡上茶水后,吴管家才放心的带着平儿赶往东北厢房。
“少夫人,这碧螺春是自家茶园种出来的,清冽幽香,十分怡然,您品上一品,看看合不合胃口。”白蕊端着一壶热茶,小心的递送到她面前,顿时芳香四溢,弥漫着茶香。
韩静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那馥郁清香从舌尖一直蔓延开,让她欢喜的眯起了眼。
重生后,她才发觉自己越发适合养在深宅中,从前的郁郁寡欢都成了无病**。
父母健在,她不用看婆婆眼色,又没有妯娌之间的**斗角,能做个养尊处优的少妇,又有一双儿女依偎身旁,真是睡着了都能笑醒。
这日子还能再美腻一些么!能么!
魏易,我的好夫君,你可要勇猛些,不然就枉费我耗费唇舌,替你邀来这么多看戏人。
第11章 掴掌
书房院内的梅花绽放的格外妖异。
一蛊茶喝尽,韩静起身站到梅树下,十分难得的欣赏红梅。
她戳了戳被白雪簇拥的朱红花骨朵,畅快一笑:“朱颜未曾改,傲骨已成衰,这花虽被摧残不成模样,却更甚世间所有繁花,美得很。”
傲骨成衰?
怎么听都觉得心情不佳。
白蕊侯在亭中询问,见一碗茶见底,不安问:“少夫人可还要饮一杯?吴管家去了有些时间了,应该快回了。”
韩静并不急,笑着冲她招手:“再泡一杯,许久不曾喝父亲种的茶,怪想念的。”
少夫人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呢,可恨姑爷被那贱奴迷了心……
“是,少夫人。”白蕊松了口气,心里替她不值。
书房异样响动停歇片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紧接着又响起了某种撞击声,像是水花四溅般,声音若有似无,回旋耳畔,韩静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二。
不多时,一道道浑重焦急的脚步声传来,厚厚的积雪被践踏的咯吱咯吱响,似乎有数十人赶来,虽然急切,却未大声嚷嚷。
“静儿,冰天雪地,为何你独在院中等候?”
卢氏果真带着李婶子来了,且速度极快,比预想的要早了些许。
“母亲,你怎么来了?”韩静豁然起身,桌上的茶杯倾斜,茶水洒了一地。
卢氏面色凝了凝,越发弄不懂眼前的事,顾着女儿颜面,询问:“魏易呢,静儿且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吴管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给韩静使眼色,只求这一大波人速速离去。
“吴叔眼睛得了什么毛病吗?这么眨眼睛,会瞎的。”韩静看一眼紧跟在身后的吴管家。
吴管家:“……”
韩静说完,又幽幽的望一眼紧闭的房门,才委屈的向卢氏道:“夫君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百米内,他一个人在屋里商量事情,似乎是茶园账簿的事。我想,婆婆都已经绝食了,夫君就算不顾忌婆婆安危,也该知道权衡轻重,女儿就守在此处等了,等着夫君出来,想向他说明白。”
一个人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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