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沉吟片刻,缓缓摇头:“并未说起此事,她只是说担心主子介怀此事,更怕您伤心。”
怕是根本没有担忧,而是她故意向平儿透露此事,利用平儿的关切之情,以此来试探自己的口风。
四叔爱赌,他嗜赌如命,又整日游手好闲。四婶巧舌如簧能说会道,她性子强悍,更受不得半点委屈,见四叔整日沉溺在温柔乡中,二人便整日吵闹争执,若非因为父亲救济四叔,四婶只怕早就与四叔和离。
说到底,四叔还是畏惧四婶的。
若四婶不同意,即便玲儿想做四叔的妾侍,这条路也是十分艰难的。
“我并不伤心,她若想伺候四叔,而四叔四婶也同意,我不会阻拦。”韩静笑着摇头,慵懒的伸展一下腰肢,心情十分不错的朝床榻走去。
柔软温暖的被褥中,韩祁韩钰安安稳稳的躺在正中间位置。
他们粉嫩的脸蛋红扑扑的,犹如红霞般唯美绚烂。虽然眼睛紧闭,那浓又密的眼睫毛却随着呼吸一颤一颤,香甜的沉睡在梦境中。
“因祁儿钰儿的存在,曾经千疮百孔的心,竟瞬间愈合,甚至连干涸的心灵都被溢出的母爱填满!你们就是娘的心肝,也是娘最疼惜的宝贝。”韩静看着熟睡的一双孩儿,弯腰亲吻他们的额头。
她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更想守护住这份温暖,在守护一双儿女的同时,她能感受到孩儿们带给她的羁绊的力量。
也许,这就是彼此依偎的温馨感。令她一颗疲倦的心,变得踏实,更变得充实。
晌午,韩静用过午膳后,又翻阅了一会医经,就见玲儿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
“主子,你且速速跟我去瞧瞧,周郎中此时正在府邸门口撒泼呢。”玲儿的嗓音清脆,高亢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将熟睡的祁儿钰儿吵醒。
“呜啊,呜啊……”床上,一双稚子扯开嗓子哭嚷着,被人扰了清梦,不安的哭泣。
韩静看着焦躁的玲儿,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她向里屋的乳娘道:“李奶娘,你们来哄哄祁儿钰儿。”
“是,主子。”两道略微苍来的嗓音回应道。
韩静交代一句,无视玲儿苍白的脸色,独自出了屋子。
心知触犯了韩静的底线,玲儿神色慌乱的紧随而来,一把跪倒在雪地中,惶恐道:“主子,刚刚是在是事情惶急,奴婢才忘记那是小少爷小小姐的屋子,奴婢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韩静转身望着跪在雪地中的人儿,见她可怜楚楚的哆嗦着,垂眉道:“别跪了,冬日雪地寒气中,若是伤了你腹中的孩子,岂不可惜。”
玲儿神色一变,看似又白了几分:“主子都知道了?奴婢……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求主子饶恕奴婢,往后虽然不能再主子跟前继续伺候,但奴婢的心会一直向着主子,终生护主。”
她满脸慌乱之色,但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甚至连不安的眼底,都有显而易见的喜色。
韩静轻瞥一眼,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别跪了,等四叔四婶来向我索要人时,你再去四叔跟前侍奉吧。且先将周郎中的事细细说来。”
这一番话后,玲儿脸色陡然煞白,她唇瓣不住的颤抖着,不安道;“主子的意思是,要四姥爷亲自来向主子索要奴婢?这才……”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也不知是廉耻使然,还是害怕探究真相,令她不敢问径直追问下去。
“嗯。”韩静轻吟道,一个单音,再无过多言语。
她已经表态不会阻拦,但绝不会怂恿四叔纳妾,更不想干涉旁四叔家的家事。
玲儿脸色剧变,见韩静淡漠的朝前踱步而去,便急急的爬起来,紧跟她的脚步。
想到府门前的闹剧,玲儿贝齿咬唇问,稳定情绪道:“您之前吩咐我,待周郎中一回韩府,就用粗绳子将他绑了。我令两名门卫去捆他,周郎中却抵死不从,甚至公然与两名门卫动手,如今韩府门前聚集了许多乡亲,正闹得不可开交,奴婢这才急忙赶来请您前去。”
第54章庸医
白雪皑皑,冰冷的雪粒子从高空砸落,夹着点点雨丝一同淋下,将地上覆盖着的积雪融化。从府邸后院到韩门宅门前,足足有*百米的距离,韩静脚步匆匆的疾步而行,足足走了半刻钟才到府门前。刚站到府邸前,便听到前厅传来尖锐的喧哗声。那是一个男子的叫骂声,在安静的韩府门前显得格外噪杂,一时之间,大堂外侧聚拢的仆人都忍不住朝喧哗声来源挤去。“诸位该明白什么是各司其职,休得喧哗。”韩静站在人群后面,提醒道。聚拢在一起的人骤然见到韩静,立刻作鸟兽散,拥挤的人群纷纷避让开,腾出一条通道。“奴等谨记主子教诲。”守在府邸门口的仆人朝她见礼,恭敬有加道。韩静微微颌首,将手中的暖炉塞到平儿手里,大步跨门而出。此时,韩家府邸门前,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熙熙攘攘,并肩而立,比三日前在县衙门前聚集的要多上一倍,热闹非凡。尚未跨出韩家门槛,便听到粗鄙的叫骂声,声音刺耳。谩骂的言辞,无一不是指责韩府韩静愚昧无知,将韩家茶园贱卖一事。“你们竟然敢捆绑我,瞎了你们的狗眼。若非魏姑爷亲自请我来替韩老爷医病,我才不会呆在你们韩府。如今连茶园都拱手让人,韩府还有什么钱财去替韩老爷治病,我看是痴人说梦。要怪就怪韩静那女人太愚蠢,如今这样的状况下,竟还派人缉拿我,岂不可笑。”叫骂声十分尖锐,仿若一个声音凄厉的小妇人在谩骂不止,令人头皮发麻。“狗奴才,你们若再不放手,小心我一走了之,任由韩老爷的双腿溃烂而亡,到时候可别怪我医术不精,是你们韩府欺人太甚。”他一连贯说了许多,将聚拢在他身前的人通通骂了一遍,才停歇下来。韩静修长的朱红裙衫在地上逶迤着,越过门槛,她缓步走在台阶上,站定,横扫一眼自家府邸前围拢的人群,随后静默的注视着被四名家奴羁押着的周郎中。周郎中约莫四十左右,鬓角略微发白,他大腹便便,一身肥肉剽悍魁梧,两条八须胡子歪歪斜斜的挂在嘴角边,略显滑稽。“周郎中,何须在韩府门前叫嚣。韩府的家奴只是听命捆绑你,听由我的吩咐才对你出手,你出府去采买药材,可否将药材递送上前,我好瞧上一瞧。”她看着浑身狼狈的周郎中,款款道。提到采买的药材,周郎中眼底闪过慌乱,看着韩府筹谋已久的阵势,他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甚至朝人群里搜索魏易与梅道士的影子。“怎么,数十金的药材,周郎中你特意出府去采买,莫非没有吗?”韩静逼问,视线扫过他的手掌与衣袖,未发现任何包裹存在。周郎中见到神色肃然的韩静,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在感觉到臂膀的疼痛时,又立刻扬着脖子,强势道:“韩少夫人何必跟我过不去,我虽在你们韩府当差,却并非你们韩府的家奴,暂且不说以礼相待,你竟棍棒相加,实在荒唐。”韩静笑着摇头:“以礼相待,那是对待知礼懂礼之人,若是恶人,当然不必以礼待之。”周郎中圆鼓鼓的肚子挺了挺,怒极:“你说谁是恶人,你这妇人怎么这么刁钻,难怪魏易要与你和离。”“周郎中可真敢说,莫非他已不想再韩府当差了?正真是仗着自己的医术耀武扬威呢,吃定了韩府不会待他如何。”“是啊,这死胖子骂起人来,倒比咋们这些女人还要强悍几分。”“我瞧韩府的脸都丢尽了。”议论纷纷,对于韩府近日闹出的笑话,众人一传十十传百,皆有所耳闻。被男人如此辱骂,若是寻常人听到这讽刺十足的话,定要气得大吐血。韩静却云淡风轻的摇头,缓缓道:“这话你说错了,不是魏易要与我和离,而是我怜悯李家姑娘命苦,要与他和离。若是当初魏易直接说已有心上人,我定会替他们备上一份厚礼,并不会让他入赘韩府,如今已经难分对错,只能怪我自己当初选错了人,总归是一场孽缘,好聚好散,也算在菩萨面前积德。”“是啊,当初魏易若是将事实真相说出来,便不会有今日的事了。”李家婶子在人群前方,替韩静辩解道。“怎么说,都是魏易辜负了李家闺女,如今却又辜负了静丫头,实在不该。魏易怎能因为茶园的地契,就轻而易举的放弃韩府,更舍弃一双孩儿。”听李家婶子替韩府说话,一些观望的妇人们不免心生同情,附和道:“都说男人靠不住,魏易太狼心狗肺了,当初若非韩府,他跟他娘早就饿死了。”说起男人靠不住,几个受尽窝囊气的妇人有所触动,纷纷说起了自家的伤心事。“我家那口子也是,整日在花楼流连忘返,家里的钱财都被他败光了。如今魏易魏姑爷都抛弃了韩府,连鄂县的大英雄也是个不靠谱的,这世间还有几个男儿能够让咋们女人依靠。韩家闺女多好的一个姑娘,一知道李家姑娘的事后,就立刻与魏易和离,将丈夫拱手相让,甚至连自家的茶园都肯变卖,若换成我,决计没有她这般大度。”“若是白眼狼,也该喂熟了的,就算韩家闺女说着赌气的话要和离,魏易也不该借此机会丢弃韩府,真真比白眼狼还不如呢。”女人的话匣子打开,便止不住,只见又有一妇人道:“我看韩府会有好报的,韩家闺女先是救下投河自尽的李春燕,老天爷不会亏待好人。”李家婶子毕竟是住在韩府隔壁,对于脑满肥肠的周郎中,也有所耳闻。“我看这周神医什么的,怕是招摇撞骗的庸医,他来韩府的一两年,也就只会医治韩祥韩老爷,可不见他替旁人医治过。现在让他拿出药材来,都不见半根药草,实在可疑。”李婶子站在一侧,指着周郎中认真思索着。“你你你……你定是听了韩静的教唆。乡亲们可别听韩静胡诌,她这明明是粉饰太平,总归是她丢了日进斗金的茶园,又被丈夫魏易厌弃,今日还要诬陷我,乡亲们可要为我做主啊。”周郎中围绕在魏易的事上不依不饶,十分难听的叫嚷着。韩静不想再纠结与魏易的事,缓步走到周郎中面前,并未让四名家奴放开他的钳制,道:“暂且不说魏易的事,想必周郎中已经猜到了,我今日为何让人将你捆绑起来。自你来到韩府起,每过几日便要索取一些银两购买药材,借着替爹爹购买药材的事,中饱私囊,唯利是图。现下当着父老乡的面,你将采买的药材拿来,且看看是什么治病的仙丹灵药。”她的语气轻缓,每问一句,就让这个胖嘟嘟的中年男人心惊一下。
第55章御医
府门前,韩静与庸医周郎中的一番对峙,正火热展开着。
韩府的一座阁楼的顶层琉璃瓦上,却有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昂扬站在楼顶,脸色冷清的望着府邸前发生的一切。
男子风姿威仪,有一种介于男女之间的柔和与俊朗之美态,令人**。
黑色的衣袂在寒风中飘逸着,站在寒风口上,男子挺拔的身姿不受任何影响。不知何时,他身侧陡然出现一名身着夜行衣的侍卫。
侍卫朝男子单膝跪地,他手持兵刃,低头认罪:“将军,是属下们失职,才让你被春满楼的娼妓挟持住,幸好将军因祸得福,医治好了身上的顽疾,乃上苍眷顾怜惜,使您度过难关。”
“将春满楼夷为平地。”男子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清冷的目光仿佛落在府门前的韩静身上,诡异莫测。
“那日碰过将军的卑微娼妓,该如何处置?”看着玉树临风的男子,单膝跪地的侍卫满眼的恐惧之色,不安问。
嘉国鄂县的铁血将军,他的名号在整个国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甚至一度成为凶神恶煞的死神般的存在,令百姓崇敬,也令百姓忌惮恐惧。
将军虽然冷血无情,武功已达到神秘莫测的境界,是他们心中神一般的存在,无人敢忤逆其麟。
将军喜怒无常,不苟言笑,更不喜女子触碰,春满楼的那名娼妓,也不知道有没有见到将军的真正面容,甚至侮辱将军。
若她碰了不该碰的,必将斩首示众。
男子不知自己的下属思绪已飘飞到千里之外,他看着下方热闹非凡的人流,不在意道:“这件事你不必管,她想陪她再玩玩,我又何必阻断她戏弄人的乐趣。”
她?她是谁?
侍卫根本不知道他口中所说何人,因为摸不准他的心思,再次僭越询问道:“您身上的瘟疫与毒瘤皆已处理干净,将军是否要离开鄂县?”
“暂且不用,曾经在宫里当差的首席御医尚未寻到。我虽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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