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怕……”怕会忍不住问你夏妍的事,是真是假。
“怕什么?”许维挑眉逼问。
“怕张董事知道,对你影响不好。”冯程程下意识揪紧裙身,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说了言不由衷的话。
“噢,张董事是不会介意我的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去家里的。”他着重‘好朋友’三字,说得咬牙切齿。
“你有必要这么一直咬着不放吗?”冯程程厌烦了他的嘲讽出口反驳,许维则轻笑着说:“我只是没见过日夜缠绵的好朋友,觉得稀罕。”
冯程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倒回椅背上,再不发言,似有赌气的意思。
饭后,许维坐了很久,又要了杯蓝莓味的冰沙,吃了一口,他嫌恶地推开,直说太难吃,做足了厌恶的表情,他才唤冯程程,“喂,帮我吃了。”
冯程程扭头没搭理他,他又嚷嚷:“快吃了,等会就化了。”
他的吵闹引来旁人的目光,冯程程忍无可忍,倾身上前,压低了嗓音,喝他:“你不想吃,就别吃,凭什么要我吃你剩下的!”
许维也急了,却又像是故意大声,说道:“冯程程,你忘了吗?你忘了老爷子的教诲了吗?勤俭节约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吗?不吃就会浪费掉,浪费!简直和你爷爷的家训背道而驰呐。”
许维说得冯程程目瞪口呆,最后她回过神来,只闻旁人议论纷纷,她的无奈最终化为了能量牵动了她的嘴角,她笑得极不自然,朝许维勾了勾手指,他凑过头来,她诡笑着帮他整理领带,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像是火柴,好似稍不注意就会刮起火苗,燃了他。
“我家的事,好像不关你什么事吧。”
“别忘了,我也是兰百货的董事。”
“这并不能代表你是我的亲人。”冯程程牵强地勾起唇,说出撇清关系的话。许维稍作停顿,又说:“你不吃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他缓缓靠回了椅背,只坐了个口型,‘夏妍’的口型,冯程程虽是愤恨,但乖乖就范。
冰沙在冯程程嘴里磨得‘嚓嚓嚓’的,她以此泄恨,许维高昂着头得意地盯着她,待她吃完,许维匆匆看了看表,说:“时间刚好。”接着,她一把拉起冯程程,边走边说:“快点,我们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我们要去哪儿?”冯程程被他领着跑,凌乱了脚步,她不明所以,但很确定他不是回家,看甄容恐怕不需要这么赶。
“跟着我就是了。”
鹅汤铺子往东走一百米是一家影院,那是穷学生约会的天堂,可以花最少的钱,看优质的电影,还能和伴侣浪漫一把。
从排队买票到进场,许维都把冯程程的手箍得死死的,未免引起他人关注,她暗地里和他较劲,但男女力量悬殊太大,直至进了场,她都没能成功逃脱。
她细声和他争执,他却伸指压住了她的唇,说:“影院需要安静,有点公德心好不好。”
冯程程不依不饶,又说:“不是说去看容姨,现在来这里干什么?”
许维不再理她,转头看着电影屏幕,小声说了句:“她现在应该在参加何太太的酒会。”
冯程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摊在了座椅上,看着电影大屏发怔。
他们以前也在影院看过电影,只不过是她缠着他去。高中的时候,《泰坦尼克号》圣诞在国内上映,那是她盼了好久才盼到的,为了让那两张票有意义,她特地去肯德基打个两个月的短工。
当时,他不肯去,两人闹别扭,她赌气说在影院门口等他,不见不散,可电影开场了好久,都不见他的身影,她气得差点撕了那两张票,他却踏着风雪来了。
他从小就爱西装革履,她还记得当时,他穿着厚重的黑色呢毛大衣,内里搭格子小背心,和这小剧院相比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他恐怕是不适应这小剧院,歉疚由心升起,但冯程程始终拉不下脸给他道歉。直到两人一同看完了电影,冯程程才领悟到,面对生死,他们这点小矛盾又算什么,于是在他送她回家的路上,诚恳的道了歉,又说明她只买得起这种小剧院的票。
说了一大堆,她是那么傻,那么坦诚,而他也是同样,说是不是嫌弃剧院不好,而是这片子不吉利。
他或许是迷信的,但他们真的分开了。
“程程……”
电影就是一普通的爱情故事,剧目在男主角给女主角套上婚戒落下帷幕,完美大结局,许维忽然唤她,冯程程懒懒地看向他,影院突然大亮,这里面的人都走光了,许维却对着她缓缓打开一个小小的锦盒,是她在他车上见到的那个小盒子。
她心骤然一紧,匆匆撑了起来,心跳如战鼓,只听他说:“我妈怪我把戒指送错了人,所以我只好拿这个来补偿你了。”
是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它在微光中绽出妖异的光芒,刺痛了冯程程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好累好累好累。。。。。
我去睡了,ZZZzzzZZzzz
但是别忘了留言哟~
☆、第 27 章(倒V)
“别开玩笑了,许维。”影院的灯又熄灭了,另一场电影开始,许维再也看不清冯程程的脸,她的语调平直,听不出任何情绪,声音在偌大的影院里回荡,又显得清冷。
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冯程程站得笔直,届时《我心永恒》悠扬响起,她沉声说:“走吧,回去看容姨。”
黑暗作为掩护,他应该不会看见她眼角的泪光,冯程程如是想。曾经,她无数次幻想过,他亲手为她戴上婚戒的那一刻,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激动、感动、抑或是欣喜……
可出乎意料的是难过。
冯程程转身离开,被他狠狠扣住了手腕,冰凉的指环悄然划过她手指的皮肤,刺骨的凉,她带着怒气猛一转身,却对上他墨色的眸,借着微光发出冰寒的气息。
“你知道你送我这颗戒指意味着什么吗?”身周的空气凝滞,冯程程艰难开口,已带着浓浓的鼻音,心中五味杂陈,她在期待他的回答,也害怕他的回答。
“我知道。”他稍稍放松了手,又说:“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胸腔有剧烈的气息膨出,驱使着她的手臂大幅动作,甩开他,可却在下一秒被他死死地拥在怀中。
电影大屏中有一对人颈项相交的剪影,有一方还在挣扎,她纤细的手还挥舞着在他背上捶打,是战争,又带着许些暧昧。
他没有放开她,两人无间的交缠,他只弯下脖子,伏在她耳旁说:“你看,我多了解你,知道你又要把我抛下了,所以抢先一步紧紧抓住了你,你逃不了了……你看我多了解你,知道你伤透了心,所以做尽你喜欢的事,只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可你为什么还要抛下我……冯程程,你是个坏女人。”
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浸湿了他黑色的衬衣,她伏在他心口的位置细细地喘,禁不住微微颤栗,像大海上飘摇的方舟岌岌可危。他的臂膀再次收紧,给予她最安全感,她下意识揪紧了他的衣裳,艰难地咽下将要呼出的呜咽,暂时躲在他予以的港湾,避过心里的狂风骤雨。
……
坏女人,学名Cnidoscolus angustidens,是一种有毒的香草,它深绿色的叶片成齿状,长有耳垂般纯白的花瓣,它浑身长有锐利的尖刺,一旦碰触,便会使人疼痛难忍,她本是柔弱的,纯净的,却为了生存,不得不竖起灼人的铠甲。
也只有这样,才能安稳地活下去。
所以,她不需要累人的情感。
“可是张雨兰怎么办呢?夏妍怎么办呢?”稍稍缓了过来,冯程程颤着音问他,抬眸,一双水瞳盈满泪水,尤为可怜,而他却付之一笑,说她:“傻瓜。”
仿佛被触到了神经线,她猛的推开他,喝斥:“是,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傻瓜,傻到在你有了未婚妻,可以视而不见继续做你泄|欲的工具,傻到明明知道你和夏妍有斩不断的联系,却昧心地求你让她回来……”
先前的愤慨渐渐冷却下来,说到最后,冯程程显得有气无力,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到底有多傻,那你又有多狡猾呢?你背负了这么多的债,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
边说,她边褪下手里的戒指,但它似乎不肯脱离,指环割得她的皮肉生疼,她却僵硬着面部,无知无觉。
泰坦尼克号撞上了冰山,屏幕雪白的一片,它照亮了冯程程苍白的脸,照亮了璀璨的钻戒,它周围是一圈暗色的血迹,她仍不忘挣扎着取下这戒指。
‘啪——’
许维带来掌风,给了冯程程一个清脆的巴掌,她随之撇过头,长发盖住了她的眉眼,她用眼角余光睹见他满是愤怒的脸,不禁轻轻一笑,站直了身子,她拿起沾血的戒指递到他跟前,说:“谢谢许总的厚爱,我无福消受。”
他没有去接那昂贵的钻戒,冯程程手一松,钻戒伴着耀眼的光芒落下,他愣愣地看着她,表情太过怪异,怪异得就像是要哭那般,冯程程弯起的唇角有些僵硬,刻意略过他满眼的痛楚,她优雅地转身,却还是被他截住,强硬地扳过她的双肩,他准确地找到她的唇,肆意掳掠。
‘坏女人’竖起了尖锐的铠甲,与他抵死相拼,血腥在口中蔓延,他不管不顾,执意侵占她口腔的每一地处,终将她锋利的气势化为绕指柔,她恨自己无能,死死揪紧了裙身,指甲嵌入,疼得钻心。
两行清泪滑过冯程程的脸庞,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放过……我吧……只要没有你,就……”会好了。
说完,她手里又紧了一份,她仿似听到了皮肉厮磨的声响,紧紧闭上眼,他终于放开了她,却又不肯撒手,又将她按在自个肩头,沉闷道:“如果我不放呢?如果……我说我没有和别人订婚,没有和别人有斩不断的联系呢……”
他屏着呼吸,像是在等待她的审判,而怀中人儿却像没了气息那般,他匆匆放开她,正正睹见她眸子里清冷的浮动,再一次启齿:“我没有和张雨兰订婚,没有和夏妍有斩不断的联系,你信吗?”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可为什么,更加的难过了。又忍不住猜疑,他这些话或许只是一场美丽的谎言。
一切的不信任,恐怕要从他不曾说‘我爱你’开始,所以,在他说出口之前,‘不信任’会没完没了。
这样再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
再者,他说了又怎样,一切都太晚了。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冯程程沉吟许久,终于扯出了一丝丝的笑容,说:“能坐下来谈谈吗?”
许维一怔,冯程程已牵过他的手,拉他坐下,她笑得凄迷,伸手抚顺他的刘海,一面说:“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让我回忆起过去的美好,但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驱使着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冯程程埋下头轻轻叹了一声,又回首望着他,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回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爸爸死了,孩子也没了,我至亲的人在那一天都离我而去,我真的很痛苦,我找过你,但因为我的懦弱,我不敢去求证什么,所以私心地把你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去碰触……”
她说得吃力,终于停顿下来,电影里是露丝和杰克深情的对白,她细细地聆听,紧紧抿着唇,他像是在思考什么,视线却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末了,她又是一笑,“所以我想,一定是‘过去’害的,它怎么也过去不了,在我脑海里,好的坏的,我自制力太差,忘不了你弃我而去的那夜,忘不了在你学校门口你和她齐头并进的样子,忘不了我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你却不接,忘不了她说你并不想见我,忘不了我刚失去你,又失去了我的至亲,忘不了……”
“别说了!”
“你看,我却说不出过去的‘好’,而你口口声声说我要抛下你,但其实是你早早的把我遗失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又说:“这样的我们,这样绝望的我们,还能永远在一起吗?”
他伸过手覆在她白净的脸庞,轻柔地摩挲着,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她隐隐能看到他眼里闪着的水色。
他们都是痛苦的,所以不要再相互折磨了。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他终于放开了手,缓缓起身,他背对着她说:“对不起,我以为去掉情人的身份,你就可以放心地接受我……算了,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还是好朋友。”他歪斜着肩走,像行走在钢丝上的小丑,前途茫茫。
一直坚持到他消失于眼前,她才瘫倒在椅子上,泰坦尼克号沉了,杰克葬身大海,露丝活了下来,她跟人们讲述着这段旷世奇恋,一遍又一遍……剧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