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不说感动是假,苏青站在原地,平复着感动的心情,快速的眨了眨眼,旋即走进去关好门道:“十六,我说过了,若我回来的晚了无须另作准备,我自己去寻点吃的就是。”
“那你总不会要我这王爷也陪你‘寻点吃的’吧?”巫晋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拉过巫晋将人按在椅子上。
苏青大惊:“你还没吃?这是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吃?”
“等你喽。”巫晋无所谓的说着,也坐了下去,撩起筷子见苏青还在愣神,坏心的敲了敲碗边道:“快点吃吧,饿坏了本王小心明日皇兄问你的罪。”见苏青木然的捡起筷子,他这才端起碗,自言自语道:“早便想听听敲碗边是什么声音,哈哈,果然动听。”说着又突发奇想的夹起苏青喜爱的青菜送到那人碗中。
苏青瞪着眼望着他,对那一举动心中震惊自是不言而喻,而与流进心窝那股暖流同时而来的竟是一股说不出的感情。他慢慢垂下眼,梳理着方才那瞬间杂乱的心情,将巫晋那一筷子青菜吞嚼入口,只觉得口腔内溢满菜香,不知是饿了还是今日菜做的好吃,只觉得那味道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味。
饭后巫晋又提了两坛酒来上院,在屋外石桌上给苏青到了满杯,又给自己斟满,两人对饮数杯后巫晋问:“那位语悦小兄弟怎么样了?”
苏青仿佛这时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笑道:“日子倒是比从前好过了,这都要多亏了你的帮忙。”
“哪里的话,阿青的事就是我巫十六的事,算不上帮忙不帮忙。你开心就好。”说着便又给苏青倒满酒杯,“倒是另一件事,你却要谢我。”
苏青奇怪,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我已向皇兄请旨,许你出巫京城,可在巫国范围内走动。”
“什么?”苏青手一抖,一杯酒便尽数洒在手上。
“不必激动,”巫晋直接伸出袖子将苏青手上清酒拂走,继续道:“你也知道,当日救你是我存了些私心,想与你结交一番,可皇兄不许走漏你生还的消息,这才使得寰帝讣告天下苏青已死,结果你又没死,使得寰帝不得不来杀你灭口。如今风头已过,皇兄知道寰国已容你不得而巫国也留不住你,便也决定不再束缚你,只是有个条件便是你不得出巫国。”巫晋说了又叹了口气道:“哎,也不知这事于你来说好是不好,我知道我害得你没了官做,不过数月接触下来,我倒觉得阿青不是做官的性格,你这情绪都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怎么应付那污浊的朝堂啊。”
“阿青,阿青?”巫晋见苏青又愣上了神,摇了摇他。
苏青回神,一时有些茫然,扶着桌角摆开巫晋扶过来的手,朝屋内走去道:“让我自己想想,让我想想”
靠坐在床头,苏青还没彻底找回心神。
他自由了吗?还是换了个大一些的牢笼?一旦出了巫京,他便可轻易回到寰国,可回去后又能做什么呢?帮着那个千方百计要自己性命的人来取巫晋头颅?来杀了这个他苏青一生唯一的朋友吗?可若是办不成这件事寰烨定不会为他正名,那他还有何必要回去?
不回去吗?在敌国,做一名普通百姓,吃着敌人的粮食,为敌人做事,苟延残喘。
不对不对,若是能够做名普通百姓,便不用再为这些烦琐国事劳思费神,便能够做回他自己!
对,无论在哪里,只要放下了寰国大将军的身份,他便能够自在的活下去!无论走在哪里,都能够像这几个月这般自在,随意,潇洒!
苏青突然觉得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让他不觉心生向往。
苏青离开晋王府这日,巫晋牵着萧稍前来送行。
巫晋塞给他一摞银票,让他照顾好自己,并说有机会会去看望他。
苏青望着巫晋,顿生无限留恋,许多不舍。他生平从未如此不舍一人,只觉得再看几眼都没够,好像要将此人刻入生命中一般,不舍得竟有些心痛。
巫晋只如往常一般温和的笑着,见苏青定定的望着自己,出言安慰道:“阿青乖,待小王微服出巡时便去寻你,我们再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苏青闻言牵着那匹巫晋送他的西域马向巫晋走近几步,仍开缰绳,伸臂抱住对方,鼻中充斥着那人特有的茉莉茶香,手上力道一再加紧,然后放开,一拳抵在那人胸口道:“好兄弟!我苏青定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恭候晋王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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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变故 。。。
巫晋回到王府中,四处瞧了一眼,觉得不对,回身问后边灵侍、理侍:“你们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巫晋所指为何,均屈膝下跪低头不语。
巫晋暗自纳闷,朝府内走去,到了地方才拍了拍额头笑道:“哎,人都走了我怎么又走回这了。”望见上院内那方青石桌,两个石凳,以及那片树林,不知不觉的就踏步进去,环视一周便坐在往日他与苏青对弈时的那个石凳上,手臂搁在石案上,问灵侍道:“语悦那边怎么样?”
“回王爷,语悦追上苏大人,苏大人已经带他上路了。”
巫晋略一皱眉,压下心头泛起的不明的不快,复又舒展点头笑道:“看来这次是没问题了,保持与语悦的联系,让他快些问出我们要的东西。”
“是。”
巫晋站起身,广袖一甩,仰头看向苏青出城的方向,笑容中意味不明,“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才好啊。”
苏青刚出了巫京便被语悦追赶上,那人说他若独自离开不带着他,他日后生活必定凄惨。苏青恻隐之下便答应携他一同上路,也忘了问他是如何得知自己今日出巫京的。
那一路上,游山玩水无比惬意,苏青欣赏着巫国特有的美丽风光,身旁语悦时而为他讲解些传说神话,将死景亦给说成了活的。
苏青心胸越加宽敞,只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不如意,若是走山访水耗此一生也是美事一桩,倒是有些小小的遗憾,便是总会想起巫晋,想,若是那人能与他同行赏此美景,在花间对饮,落英下舞剑,清河上泛舟,那便真是圆满了。
也不知那人茶余饭后是否会偶尔想起他这个朋友。
苏青语悦两人走走行行放纵了十来日,苏青已完全将语悦当做胞弟看待,虽然那孩子年纪快够做他儿子了。
“对了,苏大哥,我听说你们寰国有一传国至宝,是一本兵谱,你有没有见过是什么样子啊?”
苏青紧了紧手中的绳索,直到再也拉不动分毫,便将绳索另一端固定在旁边一块巨石下,回答语悦道:“似乎是听老人们说过,不过那可真是传说,与你讲的那些云里雾里的神话怪诞故事差不多了,没根据的。”
“你没见过吗?也没有更具体的听说过那东西?”语悦蹲在他旁边好奇的问。
苏青靠坐在巨石下,喘匀了气息仰头望着天,想了想方道:“未曾,怎么,小悦对那传说很感兴趣吗?”
“是啊,”语悦倒也不否认,坦然道:“我在烟花楼消息灵通一些,前阵子听说那本兵谱要现世了,以为你是寰国人,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呀。”
“现什么世?难道你还认为那是什么灵宝,会凭空出现的不成?”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就稍微多给小悦讲一些好不好?”
苏青无奈揉了揉对方的软发苦笑,他到哪里去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在寰国时一心只扑在战事上,知道的反而还不如眼前这小家伙多呢,对方若不说,他都不记得这则传说了。
打发语悦进到他刚搭好的木屋中去,眼看着乌云压下来便关了门,并决定在此地多呆些日子,这里风景很是不错。
之后语悦又数次询问他有关兵谱的事,均是以他不知告终。原本还跟他撒娇耍性子的语悦却渐渐地烦躁起来,仿佛对那东西极其热衷,着魔了一样,语气竟也一日不若一日好,有时会拿自己性命相要挟问他兵谱下落,有时又会跟他哭诉说若是能得此宝书,以后便再也不用过穷苦日子了。
尽管苏青有时会疑惑对方为何非要兵谱不可,但见语悦哭的伤心了也只能劝说,让他想开些,赚银子的方法何其多,不是只有寻宝一途。
巫晋一掌拍在红木桌案上,旁边侍女慌神间手一抖,便将茶水滴落在巫晋袖口上。巫晋余光看过去,微微拧起眉,那侍女立刻跪下,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磕头便开口求饶。
巫晋哼了一声,便有人进来将那侍女拉了下去,很快便再听不见女子声音。
“一个月了居然半点有价值的消息都问不出来?不仅如此还令苏青对他生疑?亏他还自诩聪明第一容貌第一,也幸亏他没将那不入眼的几分姿色排在聪慧之上!”巫晋一手轻抚光滑的桌沿,慢慢眯起眼睛,神色渐渐阴冷下来,淡淡开口道:“既然苏青如此严守秘密,就怪不得我了。照下一步计划行事吧。”
苏青啊苏青,本王本不想与你撕破脸皮的,可并非所有人都如本王这般对你有如此耐心。
苏青从山上打猎下来,远远看见他搭的木屋竟坍塌了一半,忙一口气奔走回去,却不见了语悦身影,门口大石上一根银头短箭入内三分,可见射箭之人内力浑厚。他走到那只短箭处,见箭尾缠了个布条,取下打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为何会有人绑架语悦,还要他去换,他拿什么去换?
到了对方指定地点,是一处荒山中的村寨,刚走入那寨子,便惊见语悦双手张开被吊在一处高台上,脸上多出擦伤,绝色容颜不再,身上服饰破损衣不蔽体,狼狈之象惨不忍睹。
苏青单掌一番,便要上去救人,然而那高台后却走出数人,那些人均拿着宽韧短刀,周围一阵沙沙声,他侧身望去便见四周高处不知何时已经遍布弓箭手,只肖他动根指头,便会有箭雨射来取他性命,即便他能挡下,只怕高台上的语悦却没那么好运。而他再看去时,才发现语悦颈间横着一条拇指粗的麻绳,只要旁边那人一刀砍断那根绑在木桩上的绳子,语悦便会吊死当场!
“你们想要什么!只要苏某有,便送与你们,但是要将语悦完好无损的放下来!”
“我们既然向你要,定然因为你有!你是乖乖束手就擒呢,还是先尝尝我们这太极飞羽箭阵。”
苏青袖中双拳握紧,又慢慢松开,身上气势慢慢退去说:“要什么,说!”
“不急不急,不差在这一时了,”那人说着挥手叫上数人靠近苏青,说道:“若不想这小美人再受什么皮肉之苦,就合作些,我们拿到了想要的自然会放你二人离开。”
苏青抬眼看了语悦一眼,自始至终那人均未睁眼,似是受了极重的刑伤,说了句:“放他下来,为他疗伤。”便任由接近之人拿着粗麻绳捆绑了他。
他自有一番思量,若这些人言而无信,他便带着语悦硬闯出去!前提自然是先将语悦身体治好。
可他毕竟心机不够,只想着若对方言而无信便蛮力逃脱,却未想,那些人想从他这取的东西,他根本就没有!
居然朝他要《天兵行要》!
“笑话!此等传闻中的东西苏某怎么会有,只有三岁孩童才会相信那传闻!”
他心中微有纳闷,这段时间语悦说的最多便是那兵谱,如今被绑了来,绑匪依旧要兵谱,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妥,一时间却难以理出头绪。
“苏某?哈哈哈,苏大将军,我也不怕明话告诉你,我们早已知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假死金蝉脱壳偷运宝物之计,如今全寰国暗中势力都在寻找你,若不是要找回兵书又能是何原因如此劳师动众!以你与老皇帝的交情,恐怕他就算不告诉自己儿子,也会将宝物的秘密告诉你知道吧!”他说着,便哼哼淫、笑。
苏青听闻,气血立即上涌,又来一个胆敢污蔑他与先皇清誉之人,既然知道对方所求,而自己又没有,便立即想到离开。
他暗暗运气,低吼一声便将自己身后的木桩震碎,来不及切断手脚上的铁链,伸手便将锁链绕在拷问他之人脖颈上,双手用力便听见清脆的骨骼碎裂之声,已是将那人颈骨勒断。
旁边人见他突然发难,立刻架起短刀围攻过来,期间还闻见有人大喊“不可让他取到剑类兵器”,苏青顾不得其他,带着脚链翻身越过数人,以手链为兵器,与近身之人拼杀起来。
正当他突破防守进到刑房深处打算救出语悦之时,便见那人半死不活的被人架了出来,一柄泛着冷芒的利刃直抵在那人颈间,肌肤与兵器接触的地方已经浸出血液,顺着锁骨流下。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如果有一天你们觉得这攻实在太坏了太渣了太欠虐了,也一定要记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