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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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谋-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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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掉梁敬宗、提拔孟谨行都是万不得已。

总之,权在他手里,这两粒子怎么下,全在他胸中。

至于何其丰,郑三炮心中冷笑,他可不喜欢下面的人结成不利于自己的同盟!

他轻咳两声打破僵局,表示基本同意肖云山和章广生的看法,还是要给年轻同志适时改过的机会,保护坚持在基层工作的选调生。

他指出,集体批评的目的不是打击干部,而是为了干部更好地成长,他的建议是,孟谨行本人必须对此次下湾村造假事件作出深刻的书面检查,在县委常委会上当众检讨,同时,县委暂缓接下去对孟谨行的乡长推选程序,在进一步考察结果出来前,将桑榆乡的乡一级选举工作放在全县最后一家进行。

肖云山、钟敏秀听后都是暗吐一口气,觉得这不算是最坏的结果,至少还有机会。

但马上又有人提出,不能把整个桑榆的未来发展全部寄托在一个黄毛小儿身上,既然对孟谨行的推选暂缓,是不是再提名一至二人同时考察?

郑三炮对此不发表意见,让大家都讲讲自己的想法。

姜德才第一个表示赞成,并且以举贤不避亲为理由,提名姜庆春作为桑榆乡下届乡长候选人。

顾梦柯也提了一个人——副乡长陈为民。

讨论进行得颇为热烈时,章广生接到一个电话,出去接了回来便附在郑三炮耳边一阵耳语,众人只见郑三炮的脸色急速变化,神色越来越凝重。

章广生回自己座位坐下后,郑三炮让顾梦柯尽快整理会议纪要让他签字,随后直接宣布散会。

章广生凝眸扫了郑三炮一眼,迅速离座朝何其丰招手,一同匆匆离开,众常委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领回呼机的姜德才,一开机就接到几十个传呼,瞥了一眼章广生的背影,最终没有上去追问,回办公室去回电话。

何其丰跟前章广生往外走,心里犯嘀咕,刚想开口询问,章广生的大哥大响起,只听他对着电话应道:“肖县!嗯,是脱逃的金丝边手下劫持了无极草堂的邬雅沁,孟谨行为救邬雅沁胸口中刀,目前生死不明。”

何其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章广生挂了电话回头看他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何其丰紧张地问,“章书记,孟谨行出事了?”

章广生点头大步前行,“现场还开了枪,下湾逃出来的那个老柴腿部中了一枪,失血太多,情况也很危险。”

“怎么会这样?”何其丰喃喃地跟在章广生后面,“他急匆匆回去,难道是去救人?”

“据李红星讲,和邬雅沁同时被劫持的,还有你们乡一位姓姜的女同志,第一现场就在孟谨行的办公室。你刚刚打电话回去,没人跟你汇报?”

何其丰一颗心悬了起来,“没有,真没有!”

章广生瞅他两眼,快步步出县委大楼,上了自己的专车,同时拉了何其丰一把,并拍拍司机椅背道:“小沈,马上去县人民医院,快!”

何其丰百思不解,乡里那么多工作人员,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都守口如瓶?

他没法理解,向章广生借了大哥大,把电话打到姜庆春办公室,没人接。

再打姜庆春呼机,十分钟后接到回电,一问来龙去脉,不由得心情沉重。

“姜庆春怎么说?”章广生问。

何其丰抬头看着章广生道:“姜琴芳第一时间就受了伤,敬宗担心歹徒伤人,下令一律不准报警。”

章广生闻言,寒星似的眸子渐显深邃。

第053章双姝探病

“镜面人?”站在手术室外的章广生、蔡匡正不解地看着医生,“什么意思?”

一旁的邬雅沁闻言却是破涕而笑,“意思是谨行不会有事了!”

医生点点头说:“镜面人的心、肝、脾、胆等器官位置与正常人相反,在百万人中才有可能出现一例。孟乡长估计知道自己的特殊情况,刀子扎下去的角度与力度都掌握得好,没有伤及肺动脉,浅表位置少量淤血清除后,很快就能恢复,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小子,奇人啊!”蔡匡正惊喜地说。

他得知孟谨行出事,心里就懊恼不已。

金丝边脱逃一事,他是知道的,前一晚与孟谨行一起吃饭本该提醒一下,但因为一心想着避开姜忠年的事,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好在孟谨行身体构造异于常人而幸免于难,让蔡匡正不由长出一口气。

得知消息赶来的徐旸、陈运来等人也长舒一口气,劝邬雅沁回病房去休息,但她坚持要等孟谨行从手术室出来。

章广生得知孟谨行无恙,便朝蔡匡正看一眼说:“我们马上回局里开会,金丝边脱逃一事,必须给县委一个明确的说法。”

蔡匡正的脸上立刻阴云密布。

金丝边等人的脱逃,从种种迹象都说明有内鬼帮了忙,他与章广生达成共识后,在局内压下此事,要求刑侦、经侦二队联动,在七十二小时内破案,争取向县委上报时不至于太难看。

但邬雅沁、姜琴芳被绑架,孟谨行险些丧命,使这件事一下从暗处被搁到台面上,后果难料,搞不好局内又要有一次不小的动荡。

荀志刚、徐旸瞥一眼匆匆离去的章广生与蔡匡正,交代陈运来,孟谨行醒后给他们打电话,然后安慰邬雅沁几句也急速离开,分别回县政府和组织部去向肖云山、钟敏秀作汇报。

陈运来看看疲惫地靠在长椅上的邬雅沁,把马民叫到一边,让他去买些吃的回来。

“放心吧,上次他九死一生都闯过来了,这回应该很快就能恢复。”马民走后,陈运来坐到邬雅沁身边安慰她。

邬雅沁点点头,低声问:“你身上有烟吗?”

陈运来点头,却说:“这里不能抽。”

邬雅沁在他说话的时候就站了起来,指指外面说:“外面可以。”

二人穿过门诊大厅,一直到外面的停车场,在花坛边坐了下来。

邬雅沁接过陈运来递来的烟,点了很久才把烟点着,吸一口呛一口,眼中泪光莹莹。

陈运来想劝她,不会抽就不要抽,但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来。

快抽完的时候,邬雅沁看着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说:“你帮忙给云谣打个电话吧。”

陈运来看她脸上冷清的表情,心底竟然有些抽痛,皱皱眉说:“还是等孟乡醒了再说吧,这次他虽然没上次伤得厉害,但牵涉的事情看上去有点复杂。”

邬雅沁一下转过脸打量陈运来,迅即又转回头抽完最后一口烟,点头说:“你说得对。”

她说完站起来,抱着手臂一边搓着一边说,“进去吧。”

陈运来犹豫一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上吧,晚上冷。”

邬雅沁摇摇头说:“我不习惯披男人的衣服。”

陈运来有些尴尬,将衣服拎在手上,跟在她后面往手术室走。

马民买回一碗抄手,走侧门到手术室门口,没见到陈运来和邬雅沁,生怕抄手冷掉,脱了自己的衣服抱裹着方便碗抱在怀里,在走廊里来回走着,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

邬雅沁没有胃口,但感动于马民的细心,还是接在手里吃了几口,马民眼里全是喜悦。

半小时后,孟谨行被推出手术室,邬雅沁跟着去了病房,一直陪坐在侧不肯离开,陈运来劝她不动,无奈为他们准备好一应生活用具后,带着马民离开。

接连两天,孟谨行每次睁开眼,都能看到邬雅沁的剪水双瞳带着隐隐波光看着自己。

当他的呼吸机被医生摘下后,他柔和地笑着问:“我从天堂回来了?”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邬雅沁听他开玩笑,鼻子反倒泛起酸意。

“我也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孟谨行还是笑着,“不过,这至少让我们又有了自由对话的机会。”

“我差点以为你就……”邬雅沁低下头。

孟谨行轻咳一声道:“嘿,学姐,你不会以为我要为你搭上性命吧?”他的笑意更深了,“我知道自己长得跟别人不一样,一刀下去死不了。”

邬雅沁不语。

孟谨行望着她包裹着纱布的脖子,皱眉道:“你脖子上不会留疤吧?”

邬雅沁幽幽地说:“我倒希望能留下疤痕。”

孟谨行道,“本来你的形象就算够不上十分,也能够上九点九分,留道疤岂不大打折扣?听说现在有的整形手术可以整到一点都看不出来,到时候要真有疤,我陪你去整了。”

“你这么在乎我留不留疤啊?”邬雅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咳咳,”孟谨行干咳两声,伤口隐隐作痛,“我担心你男朋友看着难受!”

“我没男朋友!”邬雅沁道。

孟谨行愣了一下,轻哼道:“那你迟早也得找啊,男人都喜欢完美。”

“你也是?”邬雅沁问。

“干吗老说到我身上啊!”孟谨行尴尬地转转脖子。

邬雅沁看他一阵,慢慢站起来,淡淡地笑道:“你能顺畅地说话,我就放心了。好好休息吧,我回病房了。”

她走到病房门口,又回头说:“你受伤的事还没有通知云谣,要我帮你打电话吗?”

孟谨行看她一会儿道:“暂时瞒着吧,三天两头受伤住院,别把她吓着了。”

邬雅沁点点头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孟谨行的目光停在门上,暗暗松了一口气。

邬雅沁刚刚看自己的目光,他在雷云谣眼里看到过很多次,让二度经历生死醒来的他,感觉胸口又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更有些抗拒。

他拢了拢心神转回头,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回想受伤前经历的每一幕,思索着这次发生的一切,会给自己带来哪些后果。

急匆匆离开县委时,他丝毫没有考虑郑三炮会是什么反应,此时事情过后再想此事,他相信郑三炮就算最后因为自己救邬雅沁受伤而压下没能发出来的怒火,但下湾村造假一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而且,作为一乡之长,当时接到那样的消息,从情理上来说,应该选择报警并向县委汇报才是正确做法。

想到这层,他觉得自己当时有欠冷静,但当他问自己现在重来一遍会怎么处理时,他竟然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第一时间赶过去。

他不由闭上了眼,人命大过天,如果前途因此出现变故,那只能说是天意,但未必就一定不能补救。

正当他打算暂时抛开这些先休息好时,门被推开了,姜琴芳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

“你没事了?”孟谨行看着脸色苍白的姜琴芳,再看推着姜琴芳的邬雅沁,皱眉道,“这么晚了,你干吗还把她推过来?”

“是我自己一定要过来看看。”姜琴芳启动毫无血色的嘴唇道,“不然,我没办法安心。”

邬雅沁一言不发把轮椅推到孟谨行床边,坐下来轻声说:“她坚持要过来,有件事必须让你知道。”

孟谨行不解地望向姜琴芳。

姜琴芳虚弱地望向邬雅沁,邬雅沁朝她点头,然后冲着孟谨行道:“跛子等人聊天时有说漏嘴,这件事,梁敬宗有份参与。”她顿了一下又道,“另外,那个小跟班死了,跛子和光头还没有抓住,那个洞穴在西、北两面都有出口。”

孟谨行歪着头分别看了她俩一眼,她们看到他的目光时,不约而同重重点了一下头。

他轻叹一声说:“下湾采石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梁敬宗会和他们走在一起算计我也不算太让人意外,就是牵连你俩差点出事。”

姜琴芳想说你不要这么想,但实在是太虚弱,嘴张了张没说出来。

邬雅沁此时站了起来,走到姜琴芳身边低头说:“回病房吧,谨行虽然没有大碍,但也不是小手术,他和你一样需要休息。”

姜琴芳点头,朝孟谨行又看一眼,由邬雅沁推出病房。

门再度关上,孟谨行只觉得麻药散去后,伤口越来越疼,剑眉轻蹙,思潮如涌。

梁敬宗会借用金丝边的人对自己不利这一点,孟谨行虽然不感到意外,但梁敬宗竟然会和金丝边的人搅在一起,却令他很是意外。

本来,这应该是一个让梁敬宗彻底下台的好机会,但小跟班丧命、跛子和光头逃脱,警方就算采信邬雅沁、姜琴芳的证词,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梁敬宗直接参与了此事,县委就更不可能凭她俩几句话把梁敬宗一撸到底。

他终于第一次意识到,梁敬宗此人在台上一天,各种障碍、非法勾当就多一天,这已经远不是简单的政治斗争,而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他暗下决心,梁敬宗必须彻底在桑榆的政治舞台消失,并且受到法律的制裁!

第054章不靠女人

孟谨行此次受伤住院与上次不同,县里的领导几乎都没有露面,只有钟敏秀代表肖云山和她自己来探望,欲言又止坐了十来分钟就告辞走了。

蔡匡正陪着邬晓波来过两次,眼圈发青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有睡好,邬雅沁私下告诉孟谨行,县委和市公安局在得知金丝边等人脱逃并再次犯案后,有关领导都是相当震怒,不但李红星被停了职,蔡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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