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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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谋- 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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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匡正沉吟一阵说:“我明白为什么他们非要把你打下去了!”

“怎么说?”孟谨行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这个后着不是关在保险箱中不见人的东西,楚远在执行过程中要跟交通、建设各部门协调,哪怕你们的理由是麻岭隧道长期不能重新启用,但对于心里有鬼的人来说,你的举动无疑让他们心惊胆颤。”

孟谨行轻轻一笑,“没事儿,我就怕他们不动,动了总要露马脚。”

合上手机,刚好十分钟一分不差,储梦飞的电话打了进来,让孟谨行走出酒店,说车已停在希尔顿对面的马路上。

孟谨行赶忙掐了烟奔出去,刚穿过马路就听到斜对面有喇叭声,只见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路边,双跳灯不停地闪烁着,司机放下车窗正向他招手。

他跑上前向司机确认,“您好,这是陆书记的车吗?”

储梦飞笑着朝副驾驶座那边撇了下头,“上车吧,孟主任。我就是储梦飞。”

“啊,储秘书,您好!”孟谨行打了招呼,绕过车头上了车。

储梦飞没有马上开车,而是等孟谨行坐稳,转身开始介绍:“陆书记,这就是桑榆旅游示范区的孟谨行同志。”接着又冲愣了一下的孟谨行说,“孟主任,这就是我们陆书记。”

第251章领导心病

孟谨行完全没有想到陆铁成会在车上,储梦飞介绍完,他才如梦方醒冲陆铁成招呼道:“陆书记,您好!我是长丰的小孟。”

“呵呵,我们就省了这些客套吧!”陆铁成笑得很随和,与孟谨行见过的所有纪检干部都不太一样。

印象中,孟谨行总觉得纪检干部基本不会笑,无论是冯海洋,还是包天龙,又或者那个后来失踪的龚韬,一张脸都长得像扑克牌,最有意思的是,纪检系统难得看到有人长得肥壮的,普遍长得精瘦,再配上一双锋利如刀的眼睛,大体上,往贪官们面前一站就很具有威慑力了。

陆铁成不同。

车内光线昏暗,陆铁成又是坐着,孟谨行凭着极佳的目力,还是能就前后排之间宽敞的距离看出,陆铁成身量不小,并且陆铁成的脸是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大鼻阔嘴,配上宽广的大额头上左偏分的发型,阳刚中不失儒雅,很自然地就给人一种亲切感。

奥迪缓缓启动,一直维持着四十码左右的低速行驶。

孟谨行从车速判断,陆铁成是打算在车上与自己交谈。

果然,陆铁成开门见山,直接说:“小孟同志,赵晓波同志转了一份材料给我,说是你落在他那儿的,是不是这么回事?”

孟谨行心中一沉,赵晓波说材料落在他那儿是什么意思?

是罗民故意让陆铁成说的,还是罗民让赵晓波这么向陆铁成转达的?

难道罗民认为,麻岭隧道的问题,他还不适合出面过问?

无论哪一种假设,陆铁成现在这样问的用意又是什么?

心思电转,他答道,“我确实落了一份材料,但不确定是不是到了赵秘书手里。”

陆铁成看他一眼,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如此重要的材料,你连自己落哪里都不清楚?”

孟谨行听陆铁成这样说,干脆心一横道:“不是不清楚,而是我不能确定它最终以怎样的方式到您手里。”

这句是大实话,材料落在罗民家,除非被罗家老两口当废纸给处理了,但身处这样的人家,即使二老自身没多大文化,处理这类东西肯定会问过罗民夫妇或赵晓波,所以,这类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

罗民夫妇的儿子女儿都在外地工作,罗民身边除了赵晓波,从来不配生活秘书,因而这份落在罗家的材料,只能通过两种方式到陆铁成手里,要么是罗民亲自找陆铁成,要么是赵晓波找陆铁成。

陆铁成轻哼一声,“组织赋予了党内每位领导干部反映问题的权利,你为什么不通过正常途径反映,要采取这种方式?”

看着陆铁成愈发阴沉的脸色,孟谨行心情越来越紧张。

他斟酌半晌才未作任何解释,直接说:“您批评的是,我确实违反了工作程序!”

陆铁成心中愣了一下,他认为以孟谨行这个年纪,肯定会为自己的行为做一番辩解,没想到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承认自己的做法不符合程序。

他想了想,用更加声色俱厉的口气问道:“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

孟谨行抬脸看着陆铁成,不假思索直接回道:“正本清源。麻岭隧道的问题性质很严重,隐藏也很深,我相信您和省委其他首长肯定比我看得更深更远,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处理这件事。但是,您说我年轻也好,没耐心也好,我不能再一直坐等这颗毒瘤自行溃烂,我恳请组织上为即将进入经济发展期的桑榆旅游示范区肃清发展道路。如果因为我行为的莽撞,给您和组织上添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向您和组织作深刻检讨!”

陆铁成审视着一脸诚恳的孟谨行,陷入短暂的沉思。

麻岭隧道问题多年来一直是省委几位主要领导的一块心病。

从建设期一直到最后通车,举报信像雪片一样出现在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案头,但由于当时的省道建设项目是西南省改革开放以来最大的建设项目之一,也是白岩亲自督办的项目,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不但对白岩一手提拔的干部们有着很大的影响,就是白岩本人也会受到影响。

当时,罗民亲自主持召开了有白岩参加的小范围吹风会,要求陆铁成低调调查此事,并且不得扩大化。

谁知,案件一开始调查就遇到了阻力。

先是交通厅遭窃,几个部门的橱柜被洗劫一空,其中就包括档案室,有关省道建设过程中的所有资料全部失踪。

紧接着,勘探院总工程师带队进山作业,不慎失足坠崖身亡,单位为其举办追悼会期间,却爆出其贪污受贿的丑闻,并被指其为掩盖罪行,捏造麻岭隧道勘探资料,意欲嫁祸院领导,以至于尸骨未寒却已声名狼藉。

随后,有关麻岭隧道的一应资料都被指认为无任何问题。

罗民与白岩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白岩显然松了一口气,希望调查就此中止。

当时还在纪委工作的叶琰伟始终觉得表面证据虽然成立,但总有许多疑点解释不通,在省委决定停止调查工作后,他仍旧安排人手暗中调查,却因为用人不当反被越级举报其不执行省委指示,利用手中的办案权力搞政治斗争,最后被迫调离省纪委,陆铁成也在省委学习会上受到了批评。

所以,这桩旧案,陆铁成也有一查究竟的想法。

陈前进与梁林卿向陆铁成汇报长丰包天龙的调查情况时,他很吃了一惊,想不到基层还有人在追这件事,而且就掌握的内容来看,远比当初叶琰伟他们掌握的情况更全面。

陆铁成第一时间向罗民作了详细汇报,希望重新对麻岭隧道问题展开调查。

罗民的指示只有五个字:此事需慎重。

陆铁成明白罗民的意思,省道甫竣工就展开调查都不能查清的问题,事隔多年重新再翻出来查,如果不能一举查清问题所在,那对支持展开调查的任何一位领导的政治生命都是一次致命打击。

陆铁成输不起,罗民更输不起。

此外,无论外面怎么传罗民与白岩之间的关系,陆铁成却非常清楚,私下里,罗民与白岩的关系相当不错。

就是陆铁成本人,对白岩也是相当敬重。

罗民不相信白岩本人有问题,陆铁成同样不相信。

这就使得在查与不查的问题上,令二人都颇费思量,一旦问题查实,很可能最后还会连累白岩承担领导责任。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罗民和陆铁成都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就在陆铁成得到到罗民那五个字的指示后,思忖着该如何对待这件事时,赵晓波突然来找他,将孟谨行落在罗家的材料给了他,与他商量,到底要不要拿给罗民。

虽然材料内容与陈前进他们汇报的一般无二,但陆铁成从孟谨行的举动上分明感觉到,孟谨行担心陆铁成压下此事不上报,所以会冒险把材料直接拿去罗家。

他考虑再三,认为应该向罗民汇报。

于是,赵晓波将材料交给了罗民,并汇报了经过,当然,中间抹去了他找陆铁成商量这一节。

陆铁成从罗民随后就把他叫去这一举动分析,罗民在对孟谨行的动机分析上,与他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

果然,罗民认为,以孟谨行的品行来看,此举应该不是挟私报复,而是觉得事情到了非报不可的程度。

基于这样的判断,罗民接着又找来迟向荣。

迟向荣一到就汇报了一个新情况。

申城市公安局政委仇广富向省厅求助,称长丰佘山别墅失踪案当事人的尸体在三江水库发现,因为案件跨市且涉及申城公安系统内主要领导,希望省公安厅能予以支持。

迟向荣在汇报时还指出,孟谨行应该是导致被害人失踪的导火索,并且案中被调查的陈运来,从专案组出来后就去向不明。

罗民听完迟向荣的汇报后,拍案而起,指示陆、迟二人配合,亲自安排人手,对申城的问题展开深入调查。

他希望陆铁成亲自找孟谨行谈话,除了侧面确认孟谨行的动机,最重要的是了解更多的情况。

……

晚高峰,都江大道上车满为患,一辆本田连转向灯都没打就嚣张地打算加塞,储梦飞忍无可忍摁响了喇叭,把陆铁成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们的确是需要清除一下长在我们思想和身体上的毒瘤了!”陆铁成轻轻感慨一声,对着心怀忐忑的孟谨行道,“罗书记已经亲自过问这件事,省纪委、省公安厅将和省高检将组成巡查组,在全省范围内开展‘廉政西南’活动,第一站就是申城,将由我亲自担任组长,重点对申城交通、建设、公安系统进行巡查。”

陆铁成看了看孟谨行道:“你这段时间就安安心心在都江学习,别再给我惹事!要是有空闲,就多去看看罗书记的父母,他们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啊!”

一颗心没着没落了大半小时的孟谨行,听到这段话,脸上顿时大放异彩。

第252章党校同学

孟谨行当晚就住进了党校的宿舍。

同宿舍四位同学,除了孟谨行,另三位竟然都来自三江,其中一位还是三江市现任市长张达志的秘书——彭昕冬。

孟谨行到宿舍时,另外三位外出活动未归,彭昕冬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正插钥匙开门。

见到孟谨行,彭昕冬停下手中动作,问他找谁?

孟谨行立刻与彭昕冬握手,互报了家门,双方才知道是同期青干班同学,便一起寒暄着进了门。

“……你们申城最近动作很大啊!”彭昕冬虽然五短身材,但长相、作风都很官派,一边说着话,一边摸出软中华扔给孟谨行。

“领导们卯足了劲向你们看齐呢!”孟谨行笑着帮彭昕冬点了火,“我听说,你们张市长可是个能人,一年开了十六个项目,剪彩都剪到手酸啊!”

说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彭昕冬眉开眼笑,“那是!别看每次到省里开会,你们翁市长排场最足,但要说到交卷子,哪回都不及我们张老板。”

孟谨行虽然心里对翁灿辉越来越反感,但听彭昕冬这么说,感觉就好像在贬低申城,心里不由自主泛起酸泡泡。

当即也道:“经济上我们与三江的确还有距离,但要说到精神文明建设,我们不仅一直都走在三江前面,在全省也是名列前茅的。”

彭昕冬倒是大气,听了哈哈笑道:“咱俩怎么就自吹自擂了呢?”

孟谨行嘿嘿摸着头道:“人都这样,自己的亲娘再不好,只能自个儿关起门来讨论,一走到门外啊,王母娘娘、七仙女都及不上自家丑娘半分好。”

“还真是这个理……”彭昕冬说着突然就定睛看着孟谨行停了嘴,老半天突然就抬着肥肥的短指连连点着孟谨行,“哎呀,刚刚在门口就觉着你眼熟,总算让我想起来了!”

孟谨行摸不着头地看着彭昕冬,“你见过我?”

彭昕冬呵呵笑着问:“你是燕大97年的毕业生吧?”

孟谨行点头道:“是啊!你还真知道?”

彭昕冬更得意了,“我娶了你的同班同学做老婆,你说我是不是该知道?”

孟谨行这下吃惊了,“谁啊?”他们班的女同学,他印象中没有西南的,而且大多出了国,女同学没出去的,多数都留京了,好像回西南的,只有一个叫吴刚的,当时进了省教育厅工作,“你说的不会是吴刚吧?”

彭昕冬哈哈笑着点头说:“就是她啦!”

孟谨行瞠目结舌。

吴刚不但姓名如男子,长相性格也男范儿,当年在燕大是出了名的假小子,打篮球、踢足球能见到她,女生间谈论男生和打扮基本没她的影,更曾扬言要做一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没想到毕业才一年她就不声不响把自己给嫁了!

“你不是对她用什么手段了吧?”孟谨行醒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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