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代老汉口人情风貌:汉口的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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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代老汉口人情风貌:汉口的风花雪月-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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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情感。
  廖玉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撇了下嘴说:“表哥又在笑我们了,集稼嘴的娘们哪有你们租界里洋派有教养呢。”
  袁守宇知道她是在借题发挥,只得一笑了之。
  廖玉春将他茶杯里的水续上,便开门见山道:“表哥是有事来的吧?”
  袁守宇见她这么问,顿了一下,也直截了当道:“去看一看夏宝生吧。现在就靠你去救他了。”
  “我丈夫怎么了?”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袁守宇说:“他被捕了……就在宪兵队。昨天已经动了刑,如果还不开口的话,他们也没耐性了,处死的几个抗日分子都很惨。何况他腿上还有伤。所以你最好还是去劝他几句,免得再受苦。”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夏家客栈的女人(7)
廖玉春还想尽力地保持镇静,手却不听话地抖动起来。此时她已经明白袁守宇的来意,他是来当说客的,现在日本人已经知道她是抗日分子的家属。此前她一直对外宣称宝生是到上海做生意去了,以免让周围人疑心。现在宝生突然被抓到宪兵队,夏家客栈无疑就成了关注的重点,她将不得安宁了。怪不得今天一早黄胖子就来检查呢。这些都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宝生现在的安危,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办?
  但她不想在袁守宇面前露出惊慌,沉默了片刻,便莞尔一笑说:“他算什么人物?用得着么?我看日本人也太高看他了。”
  袁守宇说:“他毕竟是新四军里的人,知道一些情况,宪兵队当然不会放过他。”
  廖玉春心里明白,但她还是做出不明事体的样子:“能不能让他先回来,治了伤再说。”
  袁守宇摇了摇头说:“这哪能行。除非你去劝劝他,交待了事情,一切都好办。”
  廖玉春咬了下嘴唇,没马上回答。她知道,如果宝生交待了,那么对襄河的新四军一定会造成很大的麻烦,甚至危害。但不交待,宝生肯定必死无疑,她就将成为一个寡妇。但她内心还是不想让宝生走那一步。就是死,也要死得像条汉子,对得起他死去的父亲,她廖玉春也不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走在人前人后也有光彩。她没看错人,他丈夫不是个孬种。但宝生扛得住吗?她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拿不稳。惟一的办法,就是林啸能尽快将他解救出来。但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一时很难,错过了时机,可能一切都晚了。
  袁守宇瞧着几分无助的廖玉春,似乎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他本来对廖玉春是有些怨恨。这女人本该是属于他的,可坏就坏在太要强,受不得一点委屈,嫁给那种男人,不是自遭践么?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也着实令人可惜。袁守宇心里对廖玉春还存有一份留念,他当然不想让她也跟着遭殃。现在见廖玉春愁眉不展,他就有点看不下去。于是说:“你不劝也行,就去看看他,对他总是个安慰呀。”
  廖玉春听他这一说,倒也动了心思。不管怎样,她总是要亲眼见一下宝生。便答应道:“那好,我这就去看他,也顺便带点换洗衣服。”
  这时,一直注意他们谈话的阿三发现店门外有两个陌生人站着,他以为是来住店的,便要出门迎接,对方却盯着他上下地打量,他又瞧见街对面也有两位在往这边探,马上意识到客栈已被特务盯上了。怎么会这样呢?他觉得有点不大对劲。等到廖玉春上楼去换衣服,得知她要跟袁翻译一起去宪兵队,便越发着急了,说那不是女人家呆的地方,千万不要去。袁守宇却一再担保不要紧,有他呢。廖玉春记挂着宝生,也执意要去看看。阿三见说不通,只得嘱咐她一路多加小心。
  廖玉春坐上黄包车,和袁守宇一前一后地前往汉口日本宪兵分队,临到位于大孚银行旧址的宪兵队驻地,见门口立着两排端着刺刀的日本兵,不免有几分紧张。来时她换了身素净的衣裳,也褪了粉脂,尽量使自己看上去老气一些,但几个日本兵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袁守宇连忙过去打着招呼,好转移一下视线,她便低着头紧随着往里走。
  进门就感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对面而过的日本宪兵都青着脸,眼中透着诡谲。廖玉春直感到后背一阵发冷,像走进了地狱里。到了宝生拘留的地方,袁守宇便叫她停住,他自个进去了。廖玉春一人呆在那里,就见一排排的牢门,小得跟狗洞似的,进去必须低头,牢内光线也十分阴暗,她看不清里面的动静,只有阴森森的水泥地泛着冰冷的青光。一股夹杂着尿臊的腐臭味灌进鼻腔,让人一阵阵作呕。这时听到水泥地上有人在翻动,随后便是断断续续的呻吟。难道这牢里的人长年累月就窝在那冷硬的水泥地上?她正想着,里面的房间突然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她想着宝生落到这种地方,可是到阎王店里来了,手脚便禁不住有些发抖。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五章 夏家客栈的女人(8)
铁门哐当一声,夏宝生被架着出来了。他的头耷拉着,整个脸乌青肿胀,有些辨认不出。衣服上血迹斑斑,一条腿上缠着已经染红的纱布,他看了一眼惊呆的廖玉春,又无力地垂下了头。
  廖玉春忍住泪水,此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将宝生带回家。她知道,如果今天宝生出不来,明天可能就更危险了。情急之下,她只得求起袁守宇,要他在日本人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宝生先回家疗伤。
  袁守宇还是要她劝说一下夏宝生,廖玉春说:“打成这样了,还有气力说话?”袁守宇感到有些为难,不交待新四军的问题,日本人是不会答应的。廖玉春敷衍道:“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回去你再问他也不迟呀。”袁守宇想了想,便答应去试一试。
  但袁守宇不知道,就在他去夏家客栈的路上,宪兵队突然又一次提审了夏宝生,使出电击的酷刑迫使他开口。夏宝生实在忍受不了折磨,终于招了供。到袁守宇再去求情时,柴田大佐正好顺水推舟,答应放人,但条件是一星期之内要把新四军队长林啸引诱出来。袁守宇心里清楚,宪兵队只是想在夏宝生身上再榨出点什么,对反了水的人,下场十有八九总是个死。日本人不干掉他,新四军也会干掉他。袁守宇当然不会同情夏宝生,只是不愿看到廖玉春难受。女人一旦嫁错了人,再怎么争也是个苦命嘛。
  四
  就在廖玉春准备带夏宝生回家时,林啸正在附近的一个茶馆与宪兵队里的内线接上了头。内线告诉林啸,夏宝生可能已经反水,不仅襄河的新四军根据地情况紧急,就是林啸本人也面临着危险,现在日本人已算着他要来汉口,知道夏家客栈就是新四军的一个联络点,因此在夏家客栈附近都布满了盯梢,随时准备捉拿他。
  林啸得到这个消息,就知道面临的形势更为严峻了。这也印证了他的某种预感。其实刚听说夏宝生被捕,他就隐隐觉得不祥。夏宝生年轻气盛,做事爱由着性子,特别是夏宝生受不了风餐露宿,粗茶淡饭的部队生活,渐渐显露出一股娇气,经常擅自离队跑到附近酒馆吃喝一顿。经批评后,虽有所收敛,但日常言谈中也流露报了杀父之仇,就回到汉口去享清福,不再受这份苦了。后来得知,他参加游击队也不全是为了报仇,而是在跟堂客赌气。上次执行任务,也是不准备派他去了,但因夏宝生几次出去吃喝受到批评,让战友们议论,弄得有些灰溜溜的。碰上这个任务,他就想表现一下,以挽回影响。林啸本来决定由自己亲自出马,因为蔡甸是个大据点,日本驻军较多,侦察任务相对要艰巨一些。林啸准备先摸清敌人的虚实,然后再想办法拔除这个钉子,以进一步扩展敌后根据地。但夏宝生一再地请求,表示一定完成好任务。最后还提到自己惨死的父亲,说得声泪俱下,林啸终于被打动了,当然也想考验一下他,就答应派他去。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又派了一个队员跟他一同前往。可是,他不但没完成任务,还被敌人抓获,影响了整个作战部署。一但叛变,又会给组织造成极大的危害。想到这些,林啸便忧心如焚,也为自己当初考虑不周暗自后悔。
  此时一旁的小李见他阴沉着脸,忍不住问:“队长,我们怎么办呀?”
  林啸思忖了一下说:“你得马上回去,把这个情况上报队部,要他们赶紧转移。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第五章 夏家客栈的女人(9)
小李说:“日本人就是想抓你,还是你回去吧。”
  林啸摇头道:“不行。这里布满特务,你年纪轻,没单独出来过,弄不好反而会被敌人抓去。再说我现在也不容易出城,敌人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的相貌,所以你得赶紧走,要不两人都走不成,那时就难办了。”
  小李还在迟疑:“队长,我不能把你一人丢在这里,如果被他们抓去我怎么向上级交待?”
  林啸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我知道怎么敷衍他们,他们抓不到我的,快走吧,一定要赶在日本人的前面。”
  小李点点头,这才站起身说:“我通知部队转移后,一定马上回来救你。”说完就要走,忍不住又回头看他一眼,才匆匆出门了。
  林啸望着小李消失在人流中,心里也似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他就要独自面对周围的敌人,还要处理夏宝生这个叛徒。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曾经一道的战友,他的部下,现在却要死在他的手里。何况,他还是廖玉春的丈夫。一想到廖玉春,他心里就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就陡然一跳,怎么和叶培兰那么相像?叶培兰是他的入党介绍人,也是他的亲密爱人,更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叶培兰时,正是一二·九那天,当时他正在游行请愿的队伍里,队伍好长,长如一条蛇阵,逶迤着向北平市府进发。可是不久,他们与军警发生起冲突。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长相清秀女学生面无惧色地呼起了口号:“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反对华北五省自治!”接着同学们都跟着呼喊起来……军警们在这群情激愤的呼声下果然退让了。之后他得知此女子就是叶培兰,从此就认识了。更奇的是,出生在湖南一个乡绅之家的叶培兰已是一名共产党员。她把自己读过的《共产党宣言》和《新青年》借给他看,林啸本怀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思想,却不知路在何方。在叶培兰的影响下,林啸开始涉猎更多的进步书刊,逐渐明白很多救国救民的道理,由此投身到革命的队伍之中,成为叶培兰志同道合的战友。两人的感情也在血雨腥风的考验中日渐成熟,最终结为了伴侣。抗日战争爆发后,经上级安排,俩人分别派到湖南和湖北两省发展抗日组织,夫妻从此天各一方。但半年之后,因叛徒的出卖,叶培兰被暴露了,为了掩护其他同志转移,她将敌人引向自己,一路往山上跑,后来,她的子弹全打光了,肩膀也中了弹,便倒在了一棵松树旁。但日本兵还是牵着大狼狗顺着血迹搜上来了,等他们到了近前,见是位年轻女子,便淫笑着要活捉她。叶培兰只是轻轻冷笑了一声,随后就地一滚,便坠进了身后的悬崖……
  林啸每想起妻子牺牲时的情景,便心如刀割,好长时间,他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但没想到,自己现在也面临和妻子一样的命运——被叛徒出卖。而这叛徒竟是他最不愿伤害的一个女人的丈夫。他自从见到廖玉春,就惊讶两个女人的相似,只不过廖玉春显得比叶培兰要娇艳些。叶培兰是不爱穿红着绿的,她剪着短发,一直穿素色衣服,总是一副清爽干练的样子。但林啸还是暗自把廖玉春当成了叶培兰,她的神态,她的动作,都让他觉得叶培兰复活了。由此,他对叶培兰未尽的爱,也在无形之间转移到廖玉春的身上。他一时真的忘记她已是别人的妻子。她就是他的叶培兰。然而,廖玉春来找他谈的却是她与夏宝生之间的问题,她受不了苦,耐不住寂寞了,她要回汉口去。这时他才清醒过来,她不是叶培兰,她是另一个女人廖玉春。叶培兰是没有这份娇气的。虽说她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长期在革命熔炉里锤炼,她已成为不怕困难,不畏艰险的坚强战士。林啸因此有些失望,廖玉春不及叶培兰,她只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后来,又觉得自己在苛求了,在他心里,叶培兰是一位女神,而不是女人。人家不是叶培兰,凭什么又非要跟叶培兰一样?他反复问自己的时候,对廖玉春的失望也渐渐消去,后来他还是忍不住前去给廖玉春送行。得知她回汉口后为部队做了不少事情,他对廖玉春的印象也有了改变,觉得她和叶培兰相像,肯定在个性上有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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