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日的午后,太阳依旧不知疲倦地炙烤着干渴的大地,树叶仿佛失去水份一样无力地垂挂在树枝上,只有各色野花奇迹般傲然挺立着,竞相斗艳。
刚刚睡醒的柳梦馨穿着浅蓝色的吊带背心,白色针织短裤,懒散地瘫在床上,看看窗外热气十足的太阳,禁不住叹口气,慢慢地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洗手池边,拿起浸了凉水的白毛巾贴在脸上,顿时感觉困意全消,习惯性地抬头望着镜中,红肿的眼睛,青黑色的眼袋,无奈……熬夜对她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柳梦馨和父母住在城市的外郊,相比之下空气还算污染不太严重,即便如此,她的父母还是隔三差五回乡下的姥姥家住几天。柳梦馨经常独自一人在家,对她来说也不错,可以不受打扰的写作。昨晚灵感突发,洋洋洒洒地写到凌晨四点多才休息。
天气热得让人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她取出冰箱里昨天剩下的蔬菜沙拉,端着走回卧室,胡乱地塞了几口打开了电脑,昨晚写的文章有几段还需要修改。播放器传来Sara的《夏伤》,这是柳梦馨很喜欢的一首歌,凄美的旋律轻轻拨动着心弦,涌起无限伤感。
听着音乐,柳梦馨移动鼠标,点击昨天写的存档,一行行地看着……
祥瑞二年。
梅山,三面环海,景如其名,连绵起伏的山野,梅花遍布四季盛开,淡淡幽香缭绕,更有大大小小的飞流瀑布似串串珍珠穿插其中,常常吸引附近或是慕名而来的年轻男子、俏美女子来此赏花,摘花,也有借此找寻姻缘之人。
山下几座城池相邻,皆属琼江国所有,分别是祁州、靖州、缅州、丰州、丽州、淮州。巧合的是,六城的位置远观像一朵巨大的梅花,淮州为花蕊,其它五城为花瓣,登上梅山看到此景的人,无不称奇。
六座城池雨水*,土地肥沃,又毗邻大海,又有琼江国君治国有方,都是富庶之地,单说淮州,因较那五城地广人多,来此地的商贾络绎不绝,店铺林立,生活更殷实,赌坊、妓院等娱乐应运而生,渐渐比比皆是。
新元巷内,除清香阁建在此外,别无它户。清香阁也算是一等一的大妓院,网罗了各色美艳女子,且多才多艺,赚尽了阔商富户的钱财。
白天清香阁大门紧闭,院内偶尔有端茶倒水伺候各房女子的丫鬟出来进去,一阵悲凄哀婉的琴声响起,有的房内临院的窗户被打开,露出几张玉面粉脸,纤手托腮凝神倾听,甚至掉下几滴清泪。
“哎呦呦,我的亲女儿,乖女儿,你总弹这样的曲目,那些有钱的公子和大爷还怎么会来捧场呀!”只见一个浓妆艳粉的瘦削女人,穿绣大朵牡丹的红色斜襟紧身薄绸衣,露出半截黄色镶黑边抹胸,手捏一方粉帕,人称作史妈妈,扭着细腰生硬地推开门,却细着嗓子装着一副亲和样,对房内的女子说。
女子唤作蝶香,散落一头如瀑黑发,玉面雪肌,披淡紫色纱衣,内穿白色露胸长裙,似莲花清雅脱俗,又似翠竹一身傲骨。蝶香站起身来,对史妈妈轻一作揖,“来清香阁听我弹曲的文人墨客也不少,出手阔绰,且多半喜好此类,所以这几日多加以练习。”
“明摆着是和我作对,哼!等着吧,花无百日红,到时候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史妈妈心里动可是表情没变,蝶香现在可是红牌呢,来的人个个点名叫蝶香坐陪,出手一个赛一个的阔绰,现在教训她岂不是和钱过不去吗。
“哎呀,女儿这是说哪里话,我不也是为你好吗?穷酸文人哪里比得上富家公子哥?你虽卖艺不卖身,可是被哪个公子哥,有钱的大爷相中你娶回家,就是当个妾,也是吃穿不完,享受不尽哪!”史妈妈脸上堆起笑,说得到似是自己要出嫁一样。由于脸部表情过大,搽过的脂粉裂开露出皱纹,像裂开的老树皮。
蝶香心里暗自窃笑,含糊的回答,“多谢妈妈关心,女儿谨记于心。”
“我去叫秋荷给你端一碗银耳莲子羹来。”史妈妈说完扭着腰走了。
蝶香回到琴边坐下,无心再弹,复站起身来到窗前,三层高的房间足以看到清香阁外的街道,只见车来人往,吆喝的小贩,买菜的妇女,嬉耍的孩童,轻轻吟道:“无奈落寞阁门倚,怅然不尽抚琴诉。”横黛清眸间增添了几许惆怅。 。。
第二章
六年前的一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坐在清香阁的后门台阶上,啃着刚从旁边拣到的一块发霉干馍。急匆匆打开后院门,准备去为绮红和美玉两位姑娘买胭脂水粉的丫鬟春菊,看到此情景吓得尖叫了一声,不明所以过路的百姓凑过来看,七嘴八舌的猜测,那清香阁的人听到喊声,也纷纷出来看个究竟,这时史妈妈听到丫鬟来报,一路小跑的赶出来,早已气喘吁吁,“我说春菊呀,一个小孩把你吓得乱喊乱叫,成何体统?跟着两位姑娘怎么就没学到一点儿长进?我看你就是端茶送水当一辈子丫鬟的命。”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史妈妈连忙又继续说道:“关门,关门,快关门!”
院内的家丁急忙跑过去,正要插门,却听到一人喊,“且慢!”
说话的是绮红,她见那小孩衣不蔽体瘦弱无依,动了恻隐之心,随口喊出,谁知恰恰是这恻隐之心改变了小孩一生命运,是喜或忧只能待日后见分晓。
“妈妈,我正好缺一丫鬟,不如就让她跟了我吧。”
“这……”史妈妈心里盘算怎么回绝。
“妈妈,春菊伺候我和美玉姐姐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何况这小孩坐在清香阁的门口,岂不是有缘吗?”这理由胡乱找得真是……
“春菊的确有些忙不过来,妈妈就答应绮红吧!”美玉和绮红向来要好,并以姐妹相称。听绮红如此说,知是可怜那个小孩,于是附和道。
“好,好,好!快把她带进来,关上门。”史妈妈一是心急这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对清香阁名声不利,二来美玉绮红都是清香阁数一数二的头牌姑娘,不好明面上得罪俩人。
小孩被丫鬟带去梳洗,美玉去绮红房边闲聊边等。
半刻钟的功夫,丫鬟都用在了梳理小孩乱糟糟像鸟窝的头发上,“我的胳膊呀!”丫鬟活动活动发酸的胳膊,“你是不是自出生后都没梳过头?”小孩坐在浴盆里傻呆呆地看着丫鬟没有答话。“不会是个傻子吧?”丫鬟思忖。
又过了一个时辰,小孩终于被梳洗干净,被带到绮红房。
刚进来时,绮红美玉都没有认出来,只见那小孩的头发分在两侧,各扎一髻,五彩花带系成蝴蝶状绑在俩髻上,可爱万分,冰肌雪肤,如水双眼,脸颊不着胭脂自泛微红,“真是一个美人胚子!”美玉赞叹。
“我们清香阁的姑娘当然是个个美貌绝伦……”史妈妈适时地走进来,看到小孩大吃一惊,“这是……这是那个孩子?”史妈妈不相信地向房里四处找寻,“是不是刚带进来的小孩被藏哪里了?”
“妈妈真会说笑,除她之外再无孩童。”绮红掩嘴轻笑。
“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再长几年,好好调教一番,必会……”
“妈妈,她是我的丫鬟。”
“丫鬟,丫鬟。”史妈妈附和地重复两声,心里却开始计划起来,将来怎么调教这个孩子,这么美的*岂能让她暴飨天物?那时候大把大把的钱还不是都送到我清香阁来!
史妈妈回房继续做她的美梦了,绮红叹口气道,“我好生糊涂啊,如今好端端地却让她也跳进这个火炕,还不如冻死,饿死的好。”
“妹妹勿忧,依我们姐妹二人在清香阁头牌之位,谅那史妈妈也不会轻举妄动。”
“躲一时躲不了一世,清香阁的姑娘哪个能逃过这一劫,就说凤妹妹吧,卖艺不卖身,为那情郎守身如玉,结果还不是被妈妈施计破坏了俩人的大好姻缘,最后伦为阔少富豪的床第之客?”
“嘘……别教坏了她。”美玉朝小孩那边努努嘴,“对了,她不知唤作何名?你可有姓名?”美玉问小孩。
小孩没有作答,低下头眼睛看着地面。
“唉……可怜,想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姓甚名谁,我们姐妹俩给她想一个名字,如何?”美玉问绮红。
“嗯……我到是想出一名,蝶香这名可否?”
“蝶香?破茧而出,羽化成蝶,用以形容她的脱胎换骨真是贴切。”
“呵呵,以后你就叫做蝶香。”绮红高兴地拍手。
“瞧你这样子,有失礼仪。”
“房内就我们三个,怕什么?难得今儿高兴,去年酿的桃花酒还有一些,我去拿来,咱们喝几杯。”
这桃花酒采自梅山新鲜之瓣,酿出来的酒芳香扑鼻,醇绵香甜。绮红自红木橱内拿出桃花酒,打开塞子,顿时满室生香,单闻其味就已经晕晕而醉了。
三人围坐在圆桌前,蝶香面前也有半杯,绮红和美玉先各自泯了一口,看到蝶香没有动,于是绮红说道:“喝一点不碍事的。”
蝶香迟疑地看看俩人,端起来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泯,“哇!”蝶香扔下酒杯,拼命地用小手扇着吐出来的舌头。
“哈哈……”
绮红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大笑起来,美玉责怪的看了一眼绮红,却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忽而看到蝶香圆圆的眼睛里布满泪水,小脸通红通红的,美玉止住了笑,“好蝶香,我们姐妹俩是闹着玩的。”
绮红也觉得不该耍弄蝶香,连忙赔不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要难过了,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蝶香点点头,头上的花带飘动。
这弹琴可是绮红的拿手绝活,只听琴弦拨动间,一会儿似潺潺流水声,一会儿似瀑布鸣响声,一会儿又似滚滚江水袭面而来,听得那蝶香如身临各色风景间,早已忘却刚才被耍弄的事情。
时光如梭,眨眼间蝶香来清香阁已是第四年,史妈妈也没清闲,说动绮红和美玉教蝶香习琴,练舞。其实绮红和美玉俩人早已商量妥当,教得蝶香自己的绝技,如果史妈*迫起来,也好有个托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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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一晚清香阁照旧迎来送往,美玉在房内陪一矮胖男人喝酒,那人穿富贵绸缎衣,腰配贵玉,一眼便知是富庶之人。那男人和美玉聊得甚欢,招呼史妈妈来又要了一壶酒,哪知送酒来的却是蝶香,那男人本来就好色,看到蝶香清新脱俗,别有一番韵味,待蝶香走后,马上喊来史妈妈,打听蝶香,听到是一个丫鬟,愿出万两黄金要蝶香陪数天。史妈妈当然是见钱眼开之人,黄澄澄的金子到手,什么都肯干。
史妈妈在厨房找到蝶香,把事情一说,蝶香不知所措,只得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正巧赶上春菊来端酒菜,听了个真切,急忙去告诉绮红,绮红在房内来回踱步,思来想去,走到桌前写了一封信,让秋荷送到廖公子手上,廖公子名为廖学青,其父廖墨廖员外经商多年,又攀附上朝廷官员,生意越做越大,家产越来越丰厚,在这淮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抢着阿谀奉承,谁敢去得罪他?
这阵子绮红受廖学青万千宠爱,就是绮红说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去摘,蝶香伺候绮红,难免会与廖学青见面,一来二往也渐熟稔,蝶香眉眼间很像他出嫁的亲妹妹模样,廖学青看到信后急忙唤了四名粗壮家丁赶去清香阁。他的妹妹廖赞碧是其父廖墨拉结权势的牺牲品,嫁给户部侍郎做二房,廖学青心疼妹妹却有心无力,只得眼睁睁看着妹妹哭哭啼啼百不情愿的被人摁进花轿。
史妈妈见是廖学青,马上咧开嘴笑着迎上去,“廖公子,我还正念叨您今日为何不来呢,绮红已在房内等候多时,还请廖公子……”
话没说完,廖学青黑着脸说:“史妈妈,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呵呵,廖公子开玩笑了,我这一大把年纪……”
“听说蝶香被人包了?”
史妈妈听到此话,忙收起笑脸,“这,有位大爷看上了蝶香,非要蝶香相陪,这清香阁打开门做生意,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你去对那人说蝶香不能相陪,如果还在死缠,你就说是我廖学青的主意看他如何。”
那史妈妈惧廖家权势,不敢多说只能照办,再说包蝶香的那男人,听说是廖家公子,也只好暂罢,他的生意还要请廖员外帮忙,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得罪廖家公子。
蝶香见廖公子帮忙才得以脱身,忙跪地道谢,廖学青赶忙扶起。
又过了一年,史妈妈听说廖家搬迁到了国都尹林居住,于是又按耐不住走去绮红房。在门口听到房里琴声不断,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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