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时,林氏注意到林花枝的脸一直很红,不免问道:“花枝,脸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下意识的,林花枝抬头向坐在她对面的张子卿看去,后者显然不明白他下午的那句话对林花枝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见林花枝看着他,张子卿也是不解的问道:“花枝,你生病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花枝忙摇头,该怎么解释呢?
低着头扒了两口饭,林花枝含糊的道:“没事,可能是被灶火撩的,一会洗把脸就好。”
林氏听了,有些不放心,伸手在林花枝额头上试了试,不忘叮嘱:“要是身子不舒服,就去看大夫。”
林花枝应了一声,正准备吃饭,碗里突然多出了一只鸡腿。
抬头,张子卿笑呵呵的道:“花枝,我把我最爱的鸡腿分你吃,你多吃一点,养的白白胖胖,就不会生病了。”
一桌子的人都乐了,林花枝脸红的要滴血,忍不住呸了张子卿一口,骂道:“你当养猪呢?”
旁人笑的更欢了。
暗地里,林花枝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实话,刚刚她还在担心该怎么面对张子卿,可看到张子卿没心没肺的样子,林花枝再三告诫自己,那人是个孩子,只是一个孩子。
过了戌时,林花枝就赶张子卿回张府去,可张子卿闹脾气,扯着林花枝的衣袖就是不走:“花枝,花枝,我今天不回去好不好?”
瞅着他,林花枝懒懒道:“好呀,不过我先说好了,我家人多屋少,没你大少爷睡觉的地方,我勉强把厨房给收拾出来,你就委屈一晚上。”
听得要睡厨房,张子卿啊了一声张大嘴,半天才喃喃道:“那我回去算了。”
林花枝呵呵笑了起来,不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乖,回家好好陪着老太爷,不要让老人家担心。”
张子卿嘟着嘴,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上马车前,张子卿突然冲站在院门口的林花枝招了招手:“花枝,过来,我有话要同你悄悄说。”
林花枝不疑,向张子卿走了过去:“什么事,你还有什么小秘密?”
可是不等林花枝话落地,张子卿长臂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捞过林花枝,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俯下头快速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年轻男子身上特有的味道瞬间钻入她的鼻子里,只感觉到嘴唇上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味,那软软的东西就快速的离开。
隔了好半天,林花枝才猛的醒悟过来,刚刚……刚刚……她好像,不,她被张子卿亲了。
轰一声,反应过慢的林花枝此时只觉脑海里响起一道道惊雷,然后林花枝开始怒了。
该死的张子卿,竟敢偷亲她,这个死小孩。
可等她气的要去抓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张子卿已经跳上马车,远远去了,只听得张子卿开心的大声道:“花枝,明天我来找你玩。”
混蛋,林花枝是又气又无奈,可是看着张子卿的马车远远消失在巷口,最终她还是笑了。
真是混小子呢,林花枝再次低骂了一句,却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嘴唇,似乎上面还留有张子卿的味道。麻麻的,酥。酥的,不算太糟。
唉呀,林花枝双手掩面,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如此奇怪?心里面是难以说出口的感觉,像猫抓似的,一下一下挠着。长长呼出一口气,林花枝想她定是和张子卿时间呆长了,所以人变傻了。
那个傻子呀!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感觉夜露重了,林花枝才慢腾腾回身准备进院,却不想一抬头,只见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身影,心里猛的惊了一下。
再定眼看去,林花枝轻皱眉头,不解的道:“奶娘,你在这干吗?”
奶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一会后,才戏谑的笑道:“你说不就送个人罢了,怎么能送这么久?花枝,你刚刚和大少爷做了什么?”
随着奶娘话落,林花枝的脸腾一下又烧了起来,难不成,奶娘刚刚看到了什么吗?
抿着嘴,林花枝低垂着头没出声,都怪张子卿,现在让她说什么?
奶娘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走过来,拉住林花枝,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问:“真没生病?脸红的有点不正常,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见奶娘还拿她打趣,林花枝跺脚不依,娇羞的道:“奶娘,你说什么呢?”说完,低着头冲进了院子慌慌张张回了屋。
坐在妆台前,铜镜里倒映出一张粉脸,眼角上扬,虽然有些模糊,可是还是看得出嘴角边的那抹笑。
林花枝心想,今天真的着魔了。
……
第二天,林花枝病了。
林氏头天晚上说的对,她的脸红的真的不正常。
林花枝迷迷糊糊睡在床上,只觉得全身酸痛,哪和哪都不舒服,隐约中听到有人在床前说什么着了凉所以染上风寒,听到这,林花枝难得有一丝清明,怪不得昨天一天不正常,还那般容易被张子卿一句话给撩拨的方寸大乱。
昨天,好像那人说要过来,不知道……
翻了一个身,林花枝又睡了过去,病如山倒,果然不错。
……
等林花枝可以下地,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此时,她坐在院井里,晒着太阳,百无聊赖的看着坐在一旁逗着月饼玩的春白,半晌,才低声问了一句:“崔元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春白头也没抬,塞了一块肉干到月饼嘴里,闲闲回道:“一个字,忙。”
林花枝起先没明白,即而想到,陛下已经正式任命崔元为新任织制司,这几天那个男人应该是忙着应付各路人马。这样也好,崔元忙,也就没时间和功夫来着惹她。
春白抬头看着她:“林雨阳怎么说?还是不愿露风声出去吗?太子的师弟,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羡慕的人多了,可是同样嫉妒的人也不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等林雨阳应试后再说。再者,你认为像孟大人那样的三朝阁老会这样把自己的学生藏着吗?不过是等一个机会罢了。”
春白呵呵笑了起来,叫来杏儿把月饼抱走,才悠悠道:“我倒想起一事,后天,长公主要在玄华观举行诗会,你家林雨阳收到贴子了吗?”
林花枝点头:“昨天长公方遣人送来了,是杜映莲,哦,不对,应该改口叫清央居士。”
“林花枝你可真坏,让人家小姑娘去当道姑,你居心不良。”春白笑着打趣林花枝,她是为数不多知道杜映莲为了避李家二少去当道姑的人。
林花枝扬眉:“这叫坏吗?换做是你,你恐怕也只有这个选择。那个李二公子,我这些日子也没少听他的风流韵事,要是杜映莲跟了李二公子,这辈子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春白点头:“是呀,咱们做女子的,最怕嫁错郎,不然这一生就有苦可吃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李二公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人,要是他知道是你说动杜映莲去当道姑,小心他对付你。”
林花枝不以为然:“若是以前,我可能怕他,现在我怕他做甚?且不说别的,我外有张家护着,内有林雨阳这个未来的状元郎,我还怕他一个混子?笑话。”
春白翻了一个白眼:“对了,青凌的布匹着好色了,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林花枝犯难:“一开始我只是想以色为题,可是看了崔元的实力,我们如果光凭一个布料颜色肯定是拼不过崔元的。孙家的人什么时候到京里?”
“孙正明应该是明天到,昨天孙家的仆役已经到了一部人,今天早上老太爷又打发人去孙家别院帮忙,明天你就能见到孙正明了。说起孙正明,你确定他对我们有帮助?”
林花枝嗯了一声:“那孙正明是孙家年青一辈里最有才能的一个,又是嫡子,不出意外,下任家主就是他了。”
春白皱起眉头:“如果那孙正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求一官半职?官商结合才是王道呀?”
“听说,孙正明早年也曾应仕,只不过后来出了一些事,他也就断了当官的执念,回江北打理家族生意。还有,你肯定不知道,那孙正明与崔元是同期同窗。”
啊?春白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林花枝。
林花枝笑了起来:“老太爷果然才是最厉害的人,我猜那孙正明与崔元之间肯定有问题。”
春白一扁嘴:“别人也许不明白,你林花枝还不明白老太爷的心思,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大少爷罢了。”
林花枝一笑,正要张口说话,却见杏儿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
“姐姐,外面有人送了拜贴,说是你江东城的故人。你看……”
故人?从江东城来的?
林花枝伸手接过拜贴,打开一看,不由的脸色一变。
怎么是他!
第二百零三章 故人呀故人
“谁呀?”春白好奇的探头过来,想看看拜贴上写了什么,可是林花枝却快速垂下了手,春白没看清那上面的具名是谁。
抬头,春白注意到林花枝脸色有些僵硬,忙问:“你脸色怎么了?不会又病了吧。”而林花枝抿紧嘴什么也不说。
不知过了多久,林花枝才低声道:“是严少白。”
啊?春白失声大叫了一声:“他……他怎么来了?”
林花枝苦笑,她也想知道怎么严少白会上京?偏偏是这个时候。
“那现在怎么办?”春白忙问。
低头再看了一眼手中的拜贴,林花枝久久之后才开口:“我去看看。”
到了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打眼便见候在一旁的严府小肆陈大力,微微一顿,林花枝上前道:“严公子既然到了寒舍,还请屋里坐。”
马车车帘被人掀起,看到严少白时,林花枝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奇妙的波动。
“花枝。”不知看了多久,严少白才轻轻唤了她一声。
“屋里坐吧。”林花枝并没有多说,引着严少白进了院子。
跨进院门,见林花枝往正屋走,严少白出声道:“花枝,我只想同你说说话。”
林花枝回身,有些不明白,严少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好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严少白。
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严少白开口,林花枝又觉严少白那眼神包含了太多她不明白的东西,不得与,她开口道:“严公子什么时候到的京里?”
“前天到的,有些锁事要处理,所以今天才来看你。花枝……”严少白上前一步,离她近了一些,“听说你生病了,可好些?”
轻点头,林花枝有些不解:“好多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昨天傍晚,见到杏儿从药店里出来,然后听坐堂大夫说起你还有些咳嗽。”严少白淡淡然开口,看上去漫不经心,可林花枝还是听出这话里头的关心。
林花枝没问他怎么会看到杏儿,又怎么会从大夫口里得知她夜间还有些咳嗽的事,沉默片刻后,林花枝又问:“崔婷同你一起来的吗?你们现在住在哪?”
“我们现在住在她大哥那。”
听得住在崔元那,林花枝笑笑便没再说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吱唔了半天,才想起没给严少白倒热茶。
“屋里坐吧,我给你倒茶。”
严少白却拦下她:“花枝,不用忙了,我要回去了。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林花枝瞪大了眼睛,却一个字没说出来。其实这心里是有话要对严少白说的,她想问问江东城的事,想问他为什么崔元会改了主意,而他又是怎么把染坊给拿回来的。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应该怎么开口。
“那你慢走。”思去想来,她不过只说了这么一句。
严少白看着她,看了很长很长时间,然后他轻轻嗯了一声。
林花枝没出门送严少白,她叫来杏儿,让杏儿把严少白送出巷口。这边,春白从厢房里探出身,看了看她的脸色,慢慢走上前来,道:“没事吧?”
林花枝摇头,春白瞅了一眼院门外,问了一个问题:“严少白是喜欢你的吧?”
喜欢吗?林花枝不愿去细想,在很早以前,她心里就明白,严少白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对她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很多的事不断的重复再重复又能说明什么?终不是一路人,也不会走到一起。
春白见林花枝不答话,也知这不是一个好话题,可是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若论起来,大少爷对你最好,其实找个对自己好的才会幸福。”
林花枝回头看了春白一眼,然后笑了起来,很久以后,她才低低道:“谁说不是呢!”
……
严少白在天黑前回到崔府。
门房上的下人见了他的马车,忙小跑的上前打起帘子,恭敬的道:“公子回来,小姐刚刚遣了人过来问,这就让人递话去。”边上早有小肆飞快的往内院里跑。
严少白嗯了一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