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情报也来得太容易了点儿吧。他知道自己的破绽出在那里了,市场就在旁边,他不去市场上卖野味,跑到军营来了,是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鬼了。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些伪军,好象是争着把情报送上门来呢。
铁蛋卖了野味,换了一些西药,朝着狗儿山走去。妈的,那西药太贵了点儿,那些野味,换到的东西不够一个伤员一天用。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往后看,有时候还特别停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后面的情况,害得跟着他的小虎,也是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嗅着空气中可能存在的不一样的味道。铁蛋一直想不开,那些伪军的表现太奇怪了,说不定有陷阱呢,得小心一点才行。
可是,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不一样的迹象。铁蛋摇了摇头,只得从另外的一条极其难走的小路折回了连队的营地。当他回到营地的时候,月亮都已经出来了,连长和指导员都站在营地的外面,不停地走来走去,直到看见铁蛋完整无缺地回来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指导员走上前去,二话不说,朝着铁蛋就是一拳:“妈的,你小子上那儿去了,不就是二十里的山路么,走了这么久才回来,你纯心让大家担心死啊。”
铁蛋连忙向连长汇报了得来的情报,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没想到,连长和指导员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连长拍了拍铁蛋的肩膀:“小子,警惕性是挺高的,很好。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情报的正确性,我敢保证,这情报绝对是真的。至于为什么,你在狗儿山呆久了,以后就明白了。好了,把药留下,你小子去吃晚饭吧,给你留了几个鸡腿呢,就当是你顺利完成任务的奖励了。”说完,不管一头雾水的铁蛋,习惯性地朝着他的屁股上来了这么轻轻的一脚后,就把铁蛋赶走了。
刚刚啃完了鸡腿,集合的哨声就响了。这回出动的是林金枝的一排和姜旭的二排,再加上连长的直属队。本来看在铁蛋刚刚回来的份上,指导员不肯让他去,可是铁蛋死活不肯。不就是二十里的山路么,有鬼子打,别说再走二十里了,就是再走两千里,铁蛋的脚步还是轻松得很啊。
到了小镇的时候,月亮都快要下山了。小镇上静悄悄的,就连那些狗,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铁蛋就觉得纳闷了,要说有那么一两只狗有灵性,就象他的小虎那样,那倒是说得过去的,可是整个镇上的狗都有灵性,都没有叫唤一声,那倒真是少见啊。不过,想一想,也就释然了,这年头,那些会叫的狗,估计早就进了鬼子的肚子里了。
六十八人的队伍摸黑逼近了鬼子的军营。在离军营不远的地方,铁蛋注意到了,军营外面放哨的,仍然是早上的那几个伪军,真是奇怪,那伙伪军还挺敬业的啊,放了一天的哨,仍然在坚持。铁蛋看到,大部分的伪军,都已经累得东倒西歪了,可是仍然硬撑着,为首的那个伪军,倒是精神抖擞的,一双眼睛不时地向暗处瞄着。炮楼的顶上,一盏探照灯在不停地转来转去,把个偌大的光柱投在小镇的各个地方,在那灯的后面,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一个人影,也不知道是鬼子还是伪军。
指导员带着一排三班的战士,沿着墙角,朝着营地摸去。路上,铁蛋不小收踢到了一个破罐子,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足以引起伪军的注意了。果然,那些伪军听到了声音,立马一个个打起了精神。其中一个伪军用不大的,却足以让铁蛋他们听见的音量说到:“头,你今天送给太君的那些酒真是太好喝了,太君们喜欢得很,一个个都喝了好多了,这不,现在都睡着了。”
“是啊,太君们喝得挺高兴的,本来酒量就不高,却总是喜欢喝上那么几杯,那酒可比他们的清酒烈得多了,这不,连探照灯都得让弟兄们看了。”
铁蛋听得一清二楚的,哈,咱八路军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可是,指导员却好象在意料之中一样,一点儿兴奋劲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听了一会儿伪军间的谈话,直到确信没有鬼子了,这才扛着三八大盖,大摇大摆地从暗处走了出来。铁蛋想要去拉,却被陈三河给止住了。
那么大个活人走了出去,一班伪军就当成没看见。只有那个为首的伪军,在指导员走到身边的时候,低低地说了一声:“鬼子全部住在二楼和三楼,四楼住的是一个军曹,以及两个机枪手。我们的人都在一楼,望各位兄弟手下留情。”
指导员也低低地说到:“大恩不言谢,有空到狗儿山来坐坐,那里没有好酒,可是野味管够。”
“多谢了,可是我们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的,情况鬼子们都熟悉得很,只能说对不起了。”
“没事,这事我们知道,替我向你们的营长问好。”
“行,哦,对了,我们中午向鬼子提议,要大量的购买治伤的药,鬼子同意了,现在那些药都在军曹的床边,估计对兄弟们有用。”
指导员点了点头,朝后面挥了挥手,立刻,一排的三十名战士就在伪军的注视下,朝着炮楼逼了过去。在他们的后面,连长带着三十多个人,也朝着炮楼逼了过去。
铁蛋进入炮楼的时候,那些伪军们一个个穿得整整齐齐的,子弹啊,粮食啊什么的,都打成包了,看样子就等着八路军来接受了。他们一声不响地看着铁蛋他们,那眼神,有羡慕,也有痛苦,特别是对几个老战士们身上的军装,他们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渴望。
铁蛋跟着大家摸到了二楼,那里鼾声大作,一个个鬼子如死猪般地躺在床上,一身的酒臭味,几杆三八大盖就放在旁边。铁蛋摸到一个鬼子的旁边,借着微弱的灯光,左手按住了一个鬼子的嘴巴,右手则把匕首狠狠地捅进了鬼子的喉咙里,一股子血泉冒了出来,那个鬼子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金鱼眼死死的盯着铁蛋,两只手无力地挣扎着,仿佛要抓住天空中的某些东西一样。仅仅几秒钟后,这个鬼子停止了无望的挣扎,抽动了几下后,再也不动弹了,可是那双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铁蛋朝着鬼子的脸吐了一口口水,然后才转过身来,他这才发现,呆二楼的十一个鬼子,已经全部被杀死了,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如法炮制,三楼上的十个鬼子也被干掉了。这回铁蛋学乖了,他割断了一个鬼子的喉咙后,朝着鬼子的胸口狠狠地捅了几刀后,再也不管那个鬼子的无望的挣扎,抢先朝着四楼爬去,要不然,鬼子都被杀光了,自己就没得捞了。为了预防万一,铁蛋把肩膀上的三八大盖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朝着楼上摸了去。
刚刚爬上楼,铁蛋愣住了,一个满脸横肉的鬼子,正光着上身,醉眼朦胧地朝外走着,正好与铁蛋撞了个满怀。铁蛋眼疾手快,三八大盖狠地往前一捅,那刺刀就狠狠地刺进了鬼子的肚子,他用的劲儿大了一点儿,差点儿把鬼子给捅穿了。那个鬼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肚子上的刺刀,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的炮楼上,竟然一声不响地上来一个穿便衣的人,而且一声不响地朝着自己的肚子捅了一刀。紧接着,一声比鬼叫还难听的惨叫声,打破了小镇的宁静,这是这一次战斗中,所出现的第一声惨叫。
下面的八路军听到了这声惨叫声,知道出了状况了,连忙朝着四楼跑去。这声惨叫声也惊醒了另外的两个鬼子,他们也不顾自己没有穿任何衣服,一个骨碌爬了起来,顺手抄起了放旁边的三八大盖,朝着铁蛋扑了过去。铁蛋的枪正没在鬼子的肚子里,急切间拔不出来,他索性抽出了匕首。一个鬼子跑得快,一枪朝着铁蛋刺了过来,铁蛋顺手把眼前的死鬼往前一推,鬼子冷不防,一枪刺入了还半死不活的那个鬼子的后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铁蛋猛地往前一扑,扑倒了鬼子,手中的匕首朝着鬼子的肚子狠狠地捅了进去。又是一声凄历的叫声,铁蛋不管不顾的,狠命地往鬼子的肚子里捅,也不知道捅了多少枪,他根本就忘记了,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个鬼子,正提着三八大盖,朝着自己冲过来呢。
一声枪响,冲过来的鬼子猛地往前一仆,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炮楼顶上的天窗。那个刚才正在打探照灯的伪军,朝着铁蛋笑了笑,慢慢地从上面走了下来。铁蛋感激地朝着他笑了笑,一脚踢开了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现在肚子就象个马蜂窝一样的鬼子。那个鬼子抱着肚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眼看是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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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这时候,楼下的八路军们才赶了上来,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要是这么顺利的偷袭也把铁蛋给折了,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指导员二话不说,立刻叫大家寻找刚才伪军们说到的西药,果然,在一张床下,找到了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对狗儿山的八路军来说比金子还要贵的西药。
这一次的收获大了去了,有二十四杆三八大盖,一挺机枪,一门小钢炮,另外还有一大堆的粮食,装满了前几天刚刚弄来的那六辆大车。铁蛋则是不管不顾的带着他的两个组员,虎头和大嘴,把厨房打扫得一干二净的,弄来了不少的腊肉啊,烤鸡啊什么的,还有一排的猪肉,特别是弄到了大批的调味品,这下子老王头要高兴死掉了,咱也尝尝那味精是什么味道。到最后,铁蛋索性把那些锅啊铲啊什么的都搬到车上去了,看得一伙的伪军苦笑不已。
要出营地的时候,那个为首的伪军叫住了连长,把几罐酒搬到了大车上,说到:“八路兄弟,我们不能陪着你们打鬼子了,没办法,有家有业的,只能送一些酒给各位了,表表一下心意,日后有见面的时候,大家互相照顾一下。”
连长点了点头,少见地递上了一根香烟:“兄弟,大家都是中国人,打鬼子是我们都该做的。兄弟的难处,我们八路军明白,也不强求,只要大家跟以前一样,合作愉快就行了。这酒我们收下了,兄弟要是有空到狗儿山坐坐,我们就拿这些酒来招待各位了。”
“好的,多谢兄弟了。弟兄们,送送八路兄弟。”
可是,车子在营地外被拦住了。十一个伪军,其中包括那个帮了铁蛋的伪军,摘掉了头上的帽子,一言不发地站在大车前。为首的那个伪军知道了这些人的心意,他走上前去,说到:“弟兄们,你们考虑好了吧,八路不比咱这里,那里条件辛苦,挂了的可能性挺大的,你们可是要想好啊。”
一个伪军答到:“头,我们想好了,我们跟兄弟们不一样,没家没业的,死了都没有人替咱收尸。只要八路肯收了我们,我们就跟着他们走到底了。我们也是中国人,这种帮鬼子的活,我们也不想干。要不是我们以前的那个混蛋师长把我们给卖了,我们现在保不定还在抗日的最前线呢。头,别管我们了,要是我们真的死在鬼子的手里,希望头看在大家共事一场的份上,清明的时候到我们的坟上上上香,告诉我们的祖宗,我们也是一个人。这一年多来,多亏了头的照顾,我们在这里谢过了。”
伪军的头声音有点儿变了:“兄弟,这年头,谁先死,谁后死,谁能说得清呢,保不定我还得托各位替我上坟呢。兄弟,你们到了那边,要好好地干,别给我丢脸,脑袋掉了,不过碗头大的一个疤。你们先过去,等我们安排好了家人以后,说不定也会过去的,但愿我们还能见上面。”
看着八路的队伍渐渐地走远了,为首的伪军这才转过头来,说到:“弟兄们,干活了。找几个人到楼上去,朝每个鬼子的尸体上开上他妈的十几枪,再把咱这几天刚刚到手的炸药弄来,把这炮楼给老子干掉。”
一众伪军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忙活开了,真看不出来,这还是那些站都站不住的伪军了。不一会儿,一声巨响,把已经被枪声吵醒的小镇上的居民们吓了一跳。这枪声他们十几天以前就听了一回了,挺明显,狗儿山上的八路军,又来照顾这里的鬼子了。
随着炮楼的轰隆隆的倒地声,伪军们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们眉开眼笑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呢。
为首的伪军说到:“弟兄们,不要那么愁眉苦脸的样子,人家八路拿出命来跟鬼子斗,我们只不过受了一点儿伤,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他妈的跟我装熊,拿出以前咱们跟鬼子拼命的勇气。”
说完,转过头来,对三个伪军说到:“你们三个,就不用干这活了,立马给我消失,把家人想办法弄到别的鬼子找不到的地方,还有,把我们几个的家人也一块儿弄走,我们几个人以后还穿不穿这身狗皮,可全靠你们了。保重,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