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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天心不可测,圣贤能测之。
祖宗有深意,子孙哪得知。
太祖自此之后,。便安心立皇太孙为嗣,遂次第分遣诸王,各就藩封。诸王受命,俱欣然就道,惟燕王心下不服。原来这燕王为人智勇绝伦,自幼便从太祖东征西战,多立奇功。太祖深爱之,燕王亦自负其才,以为诸王莫及,往往以唐朝小秦王李世民自比。自见皇太孙立了东宫,心甚不悦,祇因太祖宠爱有加,尚望有改立之命。不料一时竟遣就藩封,心下愈加不服,然圣旨已出,焉敢有违,祇得怏怏就封燕国。这燕国乃古北平之地,自来强悍,金元皆于此而兴。这燕王又是一北方豪杰;况且地灵人杰,适然凑着,自然生出许多事来,谁肯干休老死。故燕王到了国中,便阴怀大志,暗暗招纳英豪,祇候太祖一晏驾,便思大举。国中凡有一才一略之人,皆收养府中。但燕地终是一隅,不能得出类拔萃的异人,因遣心腹之人,分道往天下去求。祇因这一求,有分教:
熊飞渭水明王梦,龙卧南阳圣主求。
不知访出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姚广孝生逢杀运 袁柳庄认出奇相
大凡天生一英武之君以取世,必生一异能之臣以辅佐之。且说南直棣长洲地方有一人姓姚,双名广孝,生得姿容肥白,目有三角,为人资性灵警,智识过人。幼年间父母早丧,祇有一个姊姊,又嫁了人。因只身无依,便祝了发,在杭城妙智庵为僧,改个法名,叫做道衍,别号斯道。他一身虽从了佛教,却自幼喜的是窥天测地,说剑谈兵。常以出身迟了,不及辅太祖取天下成佐命功臣为恨。因此出了家,各处去遨游。
一日游于嵩山佛寺,同着几个缁流,在大殿上闲谈。忽走进一个人来,无心中将道衍一看,再上下一相,忽然惊讶道:“天下已定矣!为何又生出这等一个宁馨胖和尚来?大奇,大奇!”因叹息了数声,便走出殿去了。道衍初听时,不知他是何人,不甚留心,未及回答。及那人走去了,因问旁人道:“此人是谁?”有认得的道:“他就是有名的神相袁柳庄了,名字叫做袁珙。”道衍听知,方心下骇异,便辞了同伴,忙忙出寺,赶上袁柳庄,高叫道:“袁先生,失敬了,请暂住台驾,还有事请教,不可当面错过。”袁柳庄回转头来,见叫他的就是他称赞的那个胖和尚,便立住脚,笑欣欣说道:“和尚来的好,我正要问你一个端的。”携了手同到一个茶馆中坐下。袁柳庄先问道:“你这等一个模样,为何做了和尚?且问你是何处人,因甚到此?”道衍道:“贫僧系长洲县人,俗家姓姚,双名广孝,祇因父母早亡,因此出家,法名道衍,贱号斯道。不过是个无赖的穷和尚,有甚奇异处,劳袁先生这般惊怪?”袁柳庄笑道:“和尚,你莫要自家看轻了。你容色彯白,目有三角,形如病虎;后来得志,不为宰相,则为帝王之师,盖刘秉忠之流也。但天性嗜杀,不像个佛门弟子。奈何!奈何!”道衍笑道:“天有杀运,不杀不定。杀一人而生万人,则杀人者正所以生人也,嗜杀亦未为不可。但宰相、帝师,非英雄不能做,先生莫要轻易许人。”袁柳庄道:“和尚须自重,我袁柳庄许了人,定然不差。但愿异日无相忘也。”道衍道:“异日若果应先生之言,无论是人,虽草木亦当知报。”袁柳庄又道:“这是便是了。祇是还有一件要与你说,你须牢记,不可忘了。”道衍道:“先生金玉,敢不铭心。”袁柳庄道:“得意之后,万万不可还俗。”道衍连连点头道:“是,是!”仍又谈了半晌,方纔作别。
正是:
破衲尘埃中,分明一和尚,
不遇明眼人,安能识宰相。
道衍自闻袁柳庄之言,心下暗暗喜欢,因想道:“要为宰相、国师,必须有为宰相、国师之真才实学,方能成事。这些纸上文章,口头经济,断然无用。”遂留心寻访异人,精求实用。由此谢绝交游,隐姓埋名,独来独往。一日偶然到郊外闲步,看看日午,腹中觉饿,足力疲倦,就在一个人家门首石上坐下歇息。纔坐不多时,祇见门里一个白须老者,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学生走了出来,口里说道:“日已午了,怎么还不见来?”忽抬头看见道衍坐在石上,忙定晴将道衍看了两眼,遂笑嘻嘻的拱拱手道:“姚师父来了么?我愚父子恭候久矣。”道衍听了,忽吃一惊,忙立起身来道:“老居士何人,为何认得贫僧俗家之姓?”那老者又笑笑道:“认得,认得。请里面坐了好讲。”道衍祇得随着老者,入到草堂之上。分宾主相见过,道衍忍不住又问道:“贫僧与老居士素昧平生,何以认识,又何以知贫僧今日到此?莫非俗姓相同,老居士错认了?”那老者道:“老师俗讳可是广孝,法讳可是道衍么?若不是便差了。”道衍听了,愈加惊骇道:“老翁原来是个异人!我贫僧终日访求异人,不期今日有缘,在此相遇。”遂立起身来,要向老人下拜。那老者慌忙止住道:“姚老师,不可差了!我老汉那里是甚异人,因得异人指教,正有事要求老师,故薄治一斋,聊申鄙敬。”原来斋是备端正的,那老者一边说,家下人早一边拿出斋来,齐齐整整摆了一棹。道衍道:“既蒙盛意,且请教老翁高姓?”那老者道:“我知老师已饥,且请用过斋,自当相告。”道衍见老者出言如神,不敢复强,祇得饱飧了一顿。斋罢,那老者方漫漫说道:“我老汉姓金,祖籍原是浙江宁波鄞县人,因避军籍,逋逃至此。”因指着那小学生道:“我老汉今年六十三岁,止生此子,名唤金忠,纔一十三岁。去年九月九日,曾有一个老道士过此,他看见了小儿,说他十年后,当有一场大灾,若过得此灾,后面到有一小小前程。老汉见他说得活现,再三求他解救。他说道:‘我不能救你。你若要救时,除非明年三月三日午时,有一个胖和尚,腹饥到此,他俗名姚广孝,释名道衍,他是十年后新皇帝的国师,你可备一斋请他,求他救解。他若许你肯救,你儿子便万万无事了。’故老汉今日志诚恭候。不期老师果从天降,真小儿之恩星也,万望垂慈一诺。”道衍听了,又惊又喜,因说道:“挂衲贫僧,那能有此遭际?若果如老翁之言,令郎纵有天大之灾难,都是我贫僧担当便了。”金老听说,满心欢喜,遂领着儿子金忠,同拜了四拜。拜罢,道衍因说道:“万事俱如台命矣。
但这老道士姓名居住,必求老翁见教。”金老道:“那老道士姓名,再三不肯说,但曾说小儿资性聪明,有一种数学要传授小儿,叫小儿过了十八岁,竟到桐城灵应观,问席道士便晓得了。”道衍听了,心中暗暗惊讶道:“桐城灵应观席道士,定是席应真了。此人老矣,我时常看见,庸庸腐腐不像有甚奇异之处,全不放他在心上,难道就是他?若说不是他,我在桐城出家,都是知道的,那里又有一个席道士?或者真人不露相,心胸中别有些奇异,也不可知。不可轻忽于人,等闲错过。”遂谢别金老爷子,竟回桐城来寻访。
正是:
明师引诱处,往往示机先;
不是好卖弄,恐人心不坚。
道衍回到桐城,要以诚心感动席道士,先熏沐得干干净净,又备了一炷香,自家执着,竟往灵应观来。原来这灵应观,旧时也齐整,祇因遭改革,殿宇遂颓败了,徒众四方散去。此时天下纔定,尚未修葺,故甚是荒凉。道衍走入观中,四下一看,全不见人。又走过了大殿,绝无动静。立了一回,忽见左边一间小殿,殿旁附着两间房屋,心中想道:“此内料有人住。”遂从廊下转将入去。到了门边,祇见门儿掩着,就在门缝里往内一张,祇见一个老道士,须
浩然,坐在一张破交椅上,向着日色,在那里摊开怀,低着头捉虱子。道衍看明白,认得正是席应真。遂将身上的衣服抖一抖,一手执香,一手轻轻将门儿推开,捱身进去。走到席道士面前,低低叫一声:“席老师,弟子道衍,诚心叩谒。”席道士方抬起头来,将道衍一看,也就立起身来,将衣服理好,问道:“师父是谁?有甚话说?”道衍道:“弟子就是妙智庵僧人,名唤道衍。久仰老师道高德重,怀窥天测地之才,抱济世安民之略。弟子不揣固陋,妄思拜在门下,求老师教诲一二,以免虚生。”席道士听了,笑起来道:“你这师父,敢是取笑我?一个六七十岁的老道士,祇晓得吃饭与睡觉,知道甚么道德,甚么才略,你要来拜我?”因同进小殿来让坐。道衍双手执着香,拱一拱,就放在供棹上。忙移一张交椅,放在上面,要请席道士坐了拜见。因说道:“老师韬光敛采,高隐尘凡,世人固不能知。但我弟子,瞻望紫气,已倾心久矣。今幸得与老师同时同地,若不依傍门墙,则是近日月而自处暗室也,岂不成千古之笑。”说罢,纳头便拜。席道士急忙挽住道:“慢慢拜,你这师父,想是认差了。”道衍道:“席老师天下能有几个,我弟子如何得差?”席道士道:“你若说不差,你这和尚,便是疯子了。我一个穷道士,房头败落,衣食尚然不足,有甚东西传你?你拜我做甚?快请回去!”道衍道:“老师不要瞒弟子了。弟子的尘缘,已蒙老师先机示现,认得真真在此,虽死亦不回去,万望老师收留。”说罢,遂恭恭敬敬拜将下去。席道士挽他不住,祇得任他跪拜。转走到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了,说道:“你这和尚,实实是个疯子。我老人家,哪有许多力气与你推扯,祇是不理你便了。你就磕破头,也与我无干。”道衍拜完四拜,因又说道:“老师真人,固不露相,弟子虽愚,然尚有眼,能识泰山。望老师垂慈收录。”席道士坐在椅子上,竟不开口,在道衍打恭叩拜,他竟连眼也闭了,全然不理。道衍缠了一会,见席道士如此光景,因说道:“老师不即容留,想是疑弟子来意不诚,容弟子回去,再斋戒沐浴三日,复来拜求。”因又拜了一拜,方转身退出。祇因这一退,有分教:
诚心自然动人,秘术焉能不传。
欲知后来如何,再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席道士传授秘术 宗和尚引见吴君
道衍拜完,出了观门,走在路上,心中暗想道:我看此老,年纪虽大,两眼灼灼有光,举动皆有深心,定然是个异人,万万不可当面错过。回到庵中,志志诚诚又斋戒了三日。到第四日清晨,便照旧执香,走到小殿来。祇见殿旁小门已将乱砖砌断,无路可入;立在门边往里细听,静悄悄绝无人声。道衍嗟叹不已,要问人,又无人可问,祇得闷闷的走了出来。刚走出观前,忽见个小道僮,坐在门坎上玩耍。道衍有心,就也来坐在门坎上,慢慢的挨近前,问道:“小师父,我问你句话,里面席老爷,门都砌断,往哪里去了?”那小道僮将道衍佑了又佑,方说道:“席老爷前日被一个疯和尚缠不过,躲到乡下去了。你又来问他怎的?你莫非就是前日缠他的那位师父?”道衍笑道:“是不是你莫要管,你且说席老爷躲在乡里甚么地方?”小道僮道:“你若是前日的师父,我就不对你说,说了恐怕你又去缠他。”道衍又笑笑道:“我不是,我不是。说也不妨。”小道僮道:“既不是,待我说与你:
东南三十里,水尽忽山通。
一带垂杨路,斜连小秘宫。”
道衍听了,因又问道:“如何‘水尽’?如何‘山通’?毕竟叫甚地名?”小道重道:“我又不曾去过,如何晓得?但祇听见席老爷常是这等说。你又不去,祇管问他怎的?”说罢,遂立起身来,笑嘻嘻走了开去。道衍听了又惊又喜,暗想道:“此皆席师作用。此中大有光景。席师定是异人。”因回庵去。
又斋戒沐浴了三日,起个早,出山南门,沿着一条小溪河,往东南曲曲走来。走了半日,约有二三十里,这条溪河弯弯曲曲,再走不尽。抬头一望,并不见山,心下惊疑道:“他说‘水尽’、‘山通’,如今水又不尽,山又不见,这是何故,莫非走差了?我望‘东南’而来,却又不差。欲要问人,却又荒僻无人可问。”祇得又向前走。又想道:“莫非这道僮耍我?”正犹豫间,忽远远望见一个牧僮,骑着只牛,在溪河里饮水。道衍慌忙走到面前,叫他道:“牧僮哥,借问声这条溪河走到哪里纔是尽头?”牧僮笑道:“这条溪河,小则小,两头都通大河,如何有尽头之处?”道衍又问道:“这四面哪里有山?”牧僮道:“四面都是乡村原野,哪里有山?”道衍听得呆了半晌,因又问道:“这地方叫甚名色?”牧僮道:“这边一带祇接着前面杨柳湾,都是干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