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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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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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西各路自卫队被国民党招安后,总计达十万人。紧接着,各路人马分批开赴沅陵、桃源、常德等地,与解放军作战。

  自卫队从没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也没上过大战场,人人贪生怕死,刚与解放军交火,便被打得仓皇作鸟兽散,不到几天功夫,便逃得精光。自卫队员逃回来后,有的把枪埋在地下,有的将枪藏在家中的地窖里或藏在放有稻草的猪栏和牛栏楼上,也有人将枪丢进了天坑,还有一些人逃回山寨重操旧业。

  父亲逃回来后,在家里呆了半天,爷爷奶奶劝他赶快去洪江,若是被张臣强知道了,就会派人来把他抓回山寨。父亲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在自卫队虽没杀过人,也没抢过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但人人都知道他是张臣强身边的“红人”,解放军决不会饶恕他,逃到哪里都会被抓住。父亲知道要不了多久,解放军就会来湘西剿匪,这对他来说,是一次立功赎罪的好机会,他想返回张家寨,到时给解放军做内线。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爷爷,爷爷赞同他的这种选择,要他格外小心。下午,父亲便跑回了张家寨。

  张臣强见父亲回到了他的身边,非常高兴,并大声地对手下说:“田树茂自觉地回来了,是个讲义气的好兄弟,现在我任命他为金花山守卫队副队长,协助宋癞头把守金花山。”父亲心中暗喜,心想如果解放军前来剿匪,他就把金花山的大门打开,配合解放军端掉这个匪窝。

  5月,宋癞头叫父亲带几个人到县城买盐,父亲在街头顺便买了一份报纸。他从报上看到上海战役爆发了,是汤恩伯的守城部队和粟裕的第三野战军对打。父亲看完这则消息后,把报纸折起来揣在口袋里。

  这时的父亲,压根儿没想到他的心上人杨雪云就在粟裕的第三野战军里当军医。杨雪云和李秋山跟随部队渡江后,参加了上海战役,部队一鼓作气占领吴淞,粉碎了国军妄图从海上逃跑的阴谋。6月2日,部队奉命攻占崇明。相继,部队又开赴皖南与勾结当地土匪一起对付解放军的国民党残军交战。

  在剿匪的日子里,李秋山想到家乡的自卫队与皖南的土匪没什么区别,终究有一天会被解放军剿平。

  果然,1949年9月,毛泽东决定派贺龙率军赴湘西平定土匪,因为贺龙是湘西桑植人,曾“两把菜刀闹革命”,带领队伍杀富济贫,他最熟悉土匪的心理和行踪,也善于打山地战,容易征服土匪。可是,贺龙婉言拒绝了这一任务。毛泽东对贺龙这一出乎意料的“违抗”表示理解,便改派*去执行任务。*接到中央军委的命令后,调动第四野的38军114师、46军136师和47军,任命47军军长曹里怀为湘西剿匪司令,于9月下旬开赴湘西。

  10月,张家寨来了一位个子高大的麻脸大汉。此人姓邱,约四十来岁,口里镶有两颗金牙,口音很浓。他自称会修理各种枪支,以前在李宗仁手下修过枪。张臣强一点也不怀疑地收下了他,并安排他在装备最好的金花山守卫队负责检修武器。

  邱麻子来到金花山的第一天,宋癞头便弄来了一挺坏机枪叫他修理,他三下两下地就把机枪修好了。宋癞头高兴极了,赏了一块大洋给他。

  邱麻子性格内向,不苟言谈,每天拿着那些轻机枪、重机枪检查,好枪坏枪都检修,这引起了父亲的“兴趣”。这天晚上,父亲主动找他聊天,并向他吐诉自己的身世。邱麻子警惕性很高,只说自己以前在国民党队伍里是修枪的,只懂修枪,其它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世。父亲听他的口音有点像东北人,怀疑他是*部队派来的“特务”。但为了不影响邱麻子的“工作”,父亲跟他聊了几句便自觉地走开了。

  12月的一天晚上,张家寨来了四个未带任何武器的解放军。张臣强很客气将他们请进了寨子,并叫厨师炒了一个香喷喷的干辣椒炒腊肉和干鱼菜,并炖了一只炆鸡,备了两坛米烧酒。一切准备好后,张臣强请四个解放军在大厅里入席,他安排父亲和宋癞头守在门外。大厅里,挂着一盏点着洋油的“荷叶灯”(过去用的煤气灯,本生灯的通称),将整个大厅照得通亮。张臣强与四个解放军边吃边谈。父亲听到解放军代表劝张臣强交枪,争取政府宽大处理。张臣强表示,他同意服从共产党的领导,保证以后不抢老百姓的财物,但不同意交枪。解放军代表心平气和地对张臣强讲了当前的形势和许多道理,而张臣强始终不愿意交枪,谈了很久也谈不到一块,但双方未发生争执。

  饭后,张臣强叫身边的心腹将古丈毛尖茶和“蓝桥”牌香烟递给四个解放军代表,他自己却抽上了大烟。解放军代表端起茶杯喝一口,然后抿着嘴唇细嚼,微笑地称赞古丈毛尖又香又甜,戎马生涯几十年从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休息片刻,双方继续交谈,从晚上谈到鸡鸣三更,双方意见仍不统一。天亮后,张臣强派父亲等人护送四名解放军下了山。

  一个月后,即1950年元月31日,解放军第47军422团和416团开进了古丈。

  大年三十那天,张臣强在山寨的各个关卡派重兵把守,以防解放军偷袭。同时,在院门口贴上新春对联,挂上写有“张府”字样的大红灯笼。晚上,他摆了几十桌酒席,让手下放松肚皮大吃起来,但禁止大喝,每张桌上只给一锡壶烧酒。

  大年初一的早晨,宋癞头和父亲向张臣强拜年。父亲走进院门,一眼就看到张臣强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父亲连忙走过去双手作揖地对他说:“恭贺张师长龙体健康,新年大发,步步高升!”张臣强乐得呵呵笑,连忙起身请坐。这时,外面进来了十多个向张臣强拜年的自卫队小头目和周边的地主、乡绅,他们手中都提着礼品,口里一声声地祝贺。张臣强也回复着客套话:“哎呀,你们不要讲咯重的礼信嘛,新年大吉理应不出财,真是铁锅做帽子,顶当不起。”他的管家却在旁边替他收礼物,一件件地提进了大厅后面的房间,里面堆满了猪舌头、腊肉、干鱼、鸡、鸭,以及布匹、烟土等。

  下午,张臣强带着宋癞头和父亲及几个心腹拿着烟、酒慰问防守山门和各关卡的自卫队员。守关的队员见张师长到来,立即点燃炮竹迎接。张臣强从口袋里拿出“蓝桥”牌香烟逢人便发,并端着酒杯向每个队员敬酒,队员们个个受宠若惊。

  晚上,张家寨特别热闹,耍了狮子又舞龙灯。院子里还搭着戏台,唱歌、跳舞、耍杂技、打花鼓等,整个寨子的炮竹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洋溢着浓郁的湘西节日文化气息。

  宋癞头特别喜欢看花鼓戏,他来到戏班里,在自己的鼻梁上擦一把石膏粉,戴着一顶戏子用的古装乌纱帽,亮起公鸡般的嗓子唱《张先生讨学钱》。许多自卫队员围着他看,个个笑得前仰后翻。宋癞头唱完后,朝父亲的鼻梁上也涂了一把胭脂粉,然后强拉着父亲牵着从桃江县请来的戏班子里的一个漂亮姑娘的手,让他俩对唱《刘海砍樵》。父亲羞红着脸看了一眼姑娘,不敢上台,姑娘绽开灿烂的笑容,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父亲的手上台了。父亲不大会唱,宋癞头便跟到他后面帮腔,帮一声腔,便搂一下姑娘的腰,有时还乘势去亲姑娘的脸,姑娘连忙偏头躲避,逗得台下的观众哈哈大笑。

  山寨里的春节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张臣强提着大烟枪游来逛去,显得悠哉游哉的样子。队员们轮流站岗,轮流看戏,还轮流开饭,差不多搞到天亮才休息。

  正月十四的晚上,张臣强检查完山寨各关卡后,便开始闹元宵了。大厅里摆了一个大方桌,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和张臣强最喜欢的猪舌头。张臣强坐在上方,身边摆了一个装满了米烧酒的锡壶,壶嘴里冒出热气,飘着浓浓的米酒香。宋癞头、父亲和几个自卫队小头目与张臣强围成一桌。张臣强提着锡壶,拉开粗犷的嗓子大声喝道:“弟兄们!元宵节快到了,今夜我给大家敬一杯,好好热闹热闹!喝饱了,吃足了,我们再舞龙灯,打花鼓!*是不敢来攻打我们的,我们放心闹元宵!但是放哨守门的不要放松警惕!”

  大家一齐起身,纷纷举杯。张臣强漫条斯理地说:“如果*打过来了,还得靠弟兄们共同努力,保卫家门。来!为我们的胜利干杯!”

  “为我们的胜利,干杯!”小头目们跟着吆喝。

  父亲喝完一杯酒后,走到张臣强身边拿起锡壶给他斟满了一杯酒,再一一给其他小头目洒酒,最后才倒满自己的酒杯。父亲站起身,向张臣强祝酒:“承蒙张师长的看待,今晚我借花献佛,敬张师长一杯。祝张师长福星高照,升官发财!我们托张师长的鸿福,也跟着升官发财!”说完,父亲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小头目们鼓起了掌声。

  张臣强双手一摆,高兴地说:“田树茂是我们新编11师的军师,以后打仗还得靠他多想计策,我们大家一起敬他一杯!”父亲接过酒,一口喝干。

  几个小头目边喝酒边夹菜,但不敢夹张臣强身边的猪舌头,因为这是他的“专利”。但父亲例外,他不仅敢夹敢吃,而且张臣强还会夹着猪舌头送到父亲碗里,为此,小头目们对父亲都刮目相看。

  酒过三巡,父亲觉得有一点头晕,他怕喝多了酒会乱说话,不敢再喝下去,于是在张臣强耳边悄悄地说:“张师长,我还是少喝一点为好,我要去查哨了。”

  张臣强见父亲喝酒不忘查哨之事,连忙放下筷子一边朝父亲树起大拇指,一边举着酒杯说:“好,好样的!来!再干一杯。你查完哨后,冇事了,就去看戏!”张臣强话音刚落,宋癞头连忙拿起锡壶给父亲洒了一杯酒。

  父亲喝完这杯酒,起身向张臣强和其他小头目告辞。

  父亲来到金花山碉堡查哨,当他看到邱麻子点着一盏青油灯在碉堡里修理机关枪时,便走过去喊了一声:“老邱,不去喝一杯吗?”

  邱麻子连忙将机关枪放在身后,站起身来遮住父亲的视线,笑眯眯地回答:“谢谢,我不会喝酒,你们喝吧。”

  父亲边笑边走到邱麻子身后,从地上提起机关枪看了一眼,轻轻地说:“我喝了很多了,再喝就会醉。”父亲摸了摸机枪,意味深长地说:“老邱,修枪的时候如果需要帮忙,你尽管叫我好了。”说完,父亲放下机关枪,拍了一下邱麻子的肩膀便走开了。

  邱麻子没有出声,但他的心在“砰砰”直跳,看着父亲走开后,他才重新蹲下来继续“修枪”。突然,父亲又折回来了。邱麻子吓得端起机关枪压低声音对父亲说:“你要干什么!”

  父亲轻轻地回答:“老邱,别紧张。你在碉堡里修枪,时间不要拖得太久,我去前面走一走,如果你听到我咳嗽就马上出来,以免引起人家怀疑。”邱麻子点点头,似乎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父亲神秘地看了一眼邱麻子,转身走出了碉堡。

  院子里的戏班子开台了,是花鼓戏《三伢子讨堂客》。唱戏的姑娘长得秀气大方,白皙的脸庞*的肉,弯弯的眉毛水汪的眼,红嘟嘟的嘴唇洁白的牙,那清脆的歌喉飘出动听的花鼓调,博得台下的自卫队员掌声不息。父亲来到院子里,见台上的姑娘有点像杨雪云,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一下手镯,想起那天晚上和杨雪云在湘江岸畔并肩散步时的情形——杨雪云问他:“以后你真的要把我带回湘西吗?”

  父亲回答:“你嫁给我,我就要把你带回湘西。”

  杨雪云说:“湘西不好,到处都是山,你还是留在我们长沙吧。”

  父亲调侃地说:“那不等于我嫁给了你?”

  杨雪云笑眯眯地回答:“自古以来都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留在长沙,还不是我嫁给你。”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

  突然,台上那个扮演“三伢子”的小旦抱住姑娘纤细的腰,姑娘尖叫起来。幕后钻出几个花脸戏子拿着木棒在台上追打“三伢子”,“三伢了”吓得放下姑娘,跪地向姑娘求饶。“三伢子”边求饶边在姑娘的脚下做着滑稽动作,并撩起她的裙子,偏着头顺着姑娘的大腿往上看。台下的自卫队员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声打断了父亲的回忆,他连忙离开戏台,赶到金花山巡视,见周围没什么动静,便在山路口逡巡,其实是在给邱麻子放哨。

  半夜时分,解放军第422团调动两个营的兵力进攻张家寨,一营从古丈方向开过来,二营从龙溪寨开过来,两个营在张臣强的老窝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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