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敬重蒋后的意思,郦贤妃只好退居至四妃末尾。
郦贤妃受了这个委屈,五年来自然与蒋后不对盘,就算不做到表面上,也没人会觉得她对蒋后有侍奉真心。
她倒也实诚,干脆就满满写在了脸盘子上。
陈太后一行人身后还跟着个华衣妇人,年纪稍轻,才二十出头,瞧装扮,也是哪宫的主人,气势却明显弱得多,一路跟着前面的两宫和贤妃,察言观色,谨小慎微。
众人窸窣议论中,谢福儿知道,这位是安处宫的二品充媛,与太子高长宽生母、早逝的萧昭仪出自一门,是前两年萧家送进宫的,死了一个女儿,赶紧补一个。
那名萧充媛与郦贤妃说话较多,每回都是唯唯诺诺。
等贵人到位,内侍唤了乐师,又催人布膳,端至众人案上。
酒水是适合女眷饮的梨花白、茵陈绿。
茶饮是金骏眉、庐山云雾、冻乌龙,小食有雪山奶葡萄,可可桃仁、蜜饯果品等开胃小点。
妇人们保持仪态,又还留着肚子试吃太后的亲酿,都是小口小口,谢福儿肚子还隐隐作痛,也是装个样子,席上就只有太子一人毫不客气,大快朵颐,吃得酣畅。
陈太后这个祖母也当得溺爱,见还没开主宴,都是些小点心,生怕太子吃不饱,又催厨子去再做个燕窝鸡翅火腿汤给孙儿。
麟奴见谢福儿不吃,还呆呆望住自己,大声道:“福儿你怎么不吃啊。”
众人齐刷刷望向谢福儿。
谢福儿一惊,放下筷子,起身抱袖:“在吃,在吃,殿下关心了。”
麟奴“唔”一声,继续埋头吃去了。
陈太后却笑起来,叫内侍在太子旁边的长案加了个座,令谢福儿移到太子近旁坐下。
这一举动令满座哗然。
郦贤妃顺着陈太后的心意,娇笑:“太子与谢小姐初初一见却是缘定三生,母后比月老神仙还厉害,眼光是独到的。”
手边的萧充媛亦是跟着捣蒜点头。
陈太后听得高兴,把两个人越看越喜欢,顺口问蒋皇后:“你看如何。”
蒋皇后显然不像郦贤妃那样生了一副花舌头,可能也懒得与郦贤妃一样的作态,看也不细看谢福儿一眼,只温恭道:“回太后的话,不错。”
一个口口声声是亲热的母后,一个说话简练,以太后相称。
陈太后明显对这个皇后并不算喜欢,听完蒋后的回复,眉头不易察觉地一蹙,马上就将脑袋转向另一边的郦贤妃有说有笑了:“原先只看过福儿穿男装,还瞧不出个名堂,今日换了女装,跟太子果然天造地设,好一对般配的玉娃娃啊。”
谢福儿一口梨花白差点喷出去,好容易吞紧了,呛到喉咙管,麟奴立刻放下手上火腿,大声指挥:“快来,拍背,呛着了!”
宫人连忙上前给谢福儿拍背。谢福儿吐出一小口酒液,算是缓了过来。
正值君主酣饮闲叙之间,柏梁台前传来禀声,谢福儿喝得有些微醺,只晓得,是皇帝拔空来了。
蒋后身子一直,立马望过去,似是有些紧张。
郦贤妃在一边盯在眼里,凑近萧充媛,讥笑了两句。
谢福儿也激动得很,随着众妇一道走出长案,面朝登台口,手举齐眉,双膝落地,匍匐红毯上,口呼万福,行了俯拜大礼。
皇帝啊,那可是万乘之尊哇。
本朝天子高瓒,即位前为弗翷王,自有封地,龙位并非顺势继承,其人为上一任孝昭帝之弟,乃承祧之君。
谢福儿对这皇帝最远的记忆,是他领禁卫,率家臣,过河对战匈奴,击溃百万敌军,最近的记忆,就是前两月朝堂上这皇帝坐在龙椅上那匆匆近距接触。
虽从头到尾没看清龙相,但那日在书院,她对皇帝的海口夸奖,确实是按着心意来。
她眼皮偷偷掀起,玄色冕服袍角翻起及地,边缘镂有吉纹,下首露出两只着绣金靴的天龙大脚,顿心肉噗咚直跳,望到那具束了蟒带的健挺腰身,就再不敢望上瞧了,只听男子醇厚黜礼声响起,才随大流起身。
皇帝已坐了陈太后身边,母子寒暄两句,陈太后便等不及,直接望向谢福儿,将矛头抛了过去,试探:“圣上瞧瞧,今日哪家的闺女,甚合麟奴?”
说是要皇帝瞧,眼光却一直钉在谢福儿身上,简直叫皇帝再无第二选择。
皇帝岂不知母亲已有心怡人选,笑:“那家千金,看似尚佳,就是头低得太下,瞧不清。”
陈太后连忙喊:“福儿,还不走近两步,给圣上看清楚。”见皇帝顺自己意思,极满意,又转过头朝皇帝笑:“要说这谢家千金,皇帝还是知道的,那日在殿上不是还赞许过么——”
胥不骄站在下首一讶,皇帝却不动声色,抬眸望清朱毯那头走来的蹁跹少女,恐怕是畏惧天威,还是离得远远,今日身披红帔,倒是衬得肌雪骨雕,弱姿翩态,顿时唇际浮笑,口气轻缓:“走近些,朕不会吃了你。”
吃了你三字腔调尤其重,与前面几个字拉得稍有距离。
谢福儿却听不出来,只当皇帝不喜,立时仰脸。
这一望,她看到了一张这些日子以来,恨到梦里都得将他斩杀七八次的脸庞。
第12章 起性
谢福儿被宫人领至柏梁台下不远处的清凉殿时,脑子还是飘的。
按惯例,小聚过后,陈太后会领官眷们去上林苑赏花,她虚虚浮浮地准备跟上去,却被宫人拉到一边:“谢千金,陛下有请清凉殿。”
于是,她成了落了队的鸡仔儿,被单独拉出来。
陈太后心情舒爽,皇帝这是满意了,要亲自审视呢,将麟奴的手轻拍两记:“孙儿,你心愿足矣。”
麟奴回以恭敬微笑,笑意却停在谢福儿离开的背影上,凝成一个结。
谢福儿脚踩棉絮似的到了清凉殿,一眼看见胥不骄守在朱色铜门前。
唯一一线怀疑消失了,那名老师,就是当朝的这名天子。
她浑噩地被领进殿室,随着胥不骄趴地叩首,最后到背后两扇殿门訇然闭上,才醒觉过来。
额上冷汗直冒。
她千方百计想要找那个坏了自己贞操的人,谁想竟是天下最碰不得的人。
甚至这人站在面前,她都不敢举脸。
上座条案后的人声音玩味:“小姑娘吓成这样子,多日前不是还跟我振振有词吗。”
他没有用天子称谓,让谢福儿惶恐,却又愠极,他竟能甘之如饴至此!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汗颜,皇帝的脸,真的就是城墙铁皮不成?
皇帝见她脸色红白交加,心生乐趣,三回见她,都是穿男装,只觉不输粉面朱唇的美男子,今日一撞穿女衫,虽不比男装出众,却清清娆娆,好生的一派娇俏,肤白,果真适合穿红,肉蛋脸儿酡涔涔,晶光雪艳,半无瑕疵。
只没料到这个就是太后替太子看中的孩子。他霍地站起身来,朝跪在地上的少女走过去。
谢福儿只觉阴影盖头,芒刺在背,警惕提高,却仍不敢起身:“您,您要干什么?”
皇帝温适笑道:“先前在群芳荟上,本是准备干点儿什么,亏得你听话乖巧,并没当众失了皇家颜面,我也既往不咎了。”
谢福儿明白了,方才宴上,若自己见到他,惊讶下犯了冲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下场恐怕堪忧。
这还有天理吗?她粉拳捏实,撑在两侧,打起筛子。
朱正德在梅龙镇幸了李凤姐,会认为自己是调戏强|暴民女吗?不,她谢福儿又哪比得上李凤姐,这位天子,压根儿就是死不认账的!好笑,她又何必叫他认账?
梨花白在胃里翻涌,酒意上头,加上气结交织,谢福儿头晕目眩,却细细恭恭:“书院那事,臣女再不会提。”
皇帝断然得出结论:“你不服气。”
可不得把人要怄死?鬼才能服气!这景隆帝而立登基,为政五年,即位前有铁蹄藩王之称,心思举动也沉稳,不是那些冒然上位的膏脂皇胄,为什么说话做事却能这样激死人?
谢福儿平视前方:“并非不服气,只是遵照圣上的圣意行事。”
皇帝一笑:“你在怪朕不负责任。”
谢福儿愤懑张嘴:“您我”忽然嗓门一甜,什么挤压而上,梨花白终于受不住精神压力,奔上喉头。
她弯下腰,呕出几口,污了大殿铺地织毯。
皇帝静静等少女呕完,见她掏出绣帕拭嘴,问:“病了?”
谢福儿将绣帕收回怀里,垂颌:“回圣上,臣女无恙。”说完,又忍不住干呕。
皇帝眸仁转了两转,清光漫弥,若有所思。
谢福儿见他这种目色,他这是以为自己有孕不成?谁又稀罕他那点儿质量堪忧的龙种!
她不经圣意,豁然起身:“臣女不擅饮酒,刚在席中饮过些佳酿罢了。”见他目光灼灼,又软下骨头,瘪了脸蛋儿,重跪下去。
皇帝见她气鼓如牛蛙,只恨不得戳一戳就要炸开,心生欢喜,蓦然又动了一动,竟与那日在书院听她美滋滋夸自己时的情绪一模一样,都是生生将人推上了高*潮。
他也有凡人情绪,平素听惯了人赞,都是逢迎拍马,被个不知自己身份的人赞,才算是真正高兴。
心头那么一动,连带着这些日几近僵死的龙根也跃跃起来。那日在书院的滋味儿,这一世再难有,后来被她别有居心的一抱,如今记起来,也有几分老道后劲。
皇帝俯下身,未及谢福儿回神,长臂一弯,横抱而起。
虽身量小,却沉实,尽数蜷缩入他怀里,宛如羔羊奶雁。
谢福儿顺手勾紧他脖子,闻到了他身上气味。这个气味是跟当日那人一样的,她确定了,就是他,他就是与自己欢好过的。再无第二人。
皇帝将目瞪口呆的少女摊平在玉阶条案上,眼神如待鲜美肉糜。
谢福儿被他眼光惊醒,跃起,慌了:“您,您要干什么?”又翻滚着想要下去。
毕竟不是宫中人,遇到突然临幸,还是不够沉着。
皇帝决定原谅她这一次。
他将她抱到腿上,牢牢摁稳了,袍袂一翻,用反应来回答她。
谢福儿两腿被他岔开,迫不得已缠住他腰际,下身卡的不是个地方,刚硬如石,热气滚滚直冒,就像坐在煎水上,一愣,记起如今宫廷与汉相仿,男女皆是不穿内裤的,吓了一跳,要跳坐起来。
皇帝将她脑壳儿压下去,将她手牵引到下方,大言不惭:“为朕分忧。”
谢福儿语塞心跳,手儿随他嗦摆,抱住龙柄,细细抚磨,确实是他,就是他!这害人的凶器,近在咫尺——
皇帝猜出她心意,低喘着锁死了她手:“若再胆敢伤它毫厘,朕叫谢敬乔以死谢罪。”
谢福儿顿想起爹爹前几日还遭过他的责,面色一怔,皇帝松了口气:“若服侍得尚可,便擢谢敬乔俸级。”
可真是好买卖!她咬死唇肉,眼一垂,胯|下巨杵仍威武不屈地擎天而举,轻轻晃摆,她皱鼻,将它卷握起来,上下搓揉。
皇帝喘气加重,知道她不敢生冒犯之意,也就松了手,任她发挥,双手兜住她一具柔软雪背,上下爱抚。
谢福儿身酥体软,浑浑微颤,只得转颈斜目,却仍是被他揉得双颊晕红,胸脯起伏。
皇帝头次见她十足女子姿态,见她死咬下唇瓣,不叫吟哼漾出,心浪一拨,豪气开声:“朕决意,再幸你一回。”
谢福儿还没来得及失色,龙根断续抖动,跳了两下,手心一热一湿。
果然,这不能有半点忤逆的大冤家一个激麻,泻出少许。
他劲头儿上来,大手翻开她裙摆,欲要实来,摸进去,却发现有异,再一摸,层层叠叠,虎目瞪圆,不淡定了,这种逼死人的时刻,竟是闯不得!
谢福儿趁他恍惚,及时跳下大腿,俯拜:“臣女身子不干净,服侍不得陛下。”
他呼呼喘气,破天荒生了些左右为难的无力,门口竟又传来胥不骄的声音:“陛下——”
皇帝没痛快,迁怒:“狗东西,穷嚷嚷个什么!”
胥不骄大惊,却也不得不哭着声禀:“是、是太子找人来、来托话予谢千金,若圣上这边问完话了,便请她直接去上林苑一道赏花,太后皇后与一干女眷都在那边儿。”
这会儿就急着要人来了,两祖孙对她印象都还挺可观。皇帝冷了火气,挥手:“你去吧。”
谢福儿忙不迭理好衣裳,飞快出了清凉殿,寻地儿洗了把手,与太子的人直奔上林苑。
汇合后,众人目光明显又是不一样。
得了圣上亲见,地位又是不一般,若表现得好,只怕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妻了。
宋霰罗也是带着一身香气,插针凑近,不阴不阳:“倒是比我还要先嫁进皇家罢。”
身披月蓝宁绸的宋霰罗头戴银素步摇,今日愈显清美。
谢福儿欲走,被她伸臂一拦。
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