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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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妃-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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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站到一边,想等他消火冷静了再说。
  别说皇帝,吃软饭的男人都要尊严。
  平时没人,由着她翻天覆地都好,有人在,哪怕只是个小宫人,面子也不能不要,皇帝见她也不来哄自己一下,脸色更是刷了一道漆。
  皇帝向受过严重伤害的二弟发誓,这回绝不主动低头。
  苏娃悄悄瞥皇帝脸色,虽然难看,但也没怪罪的意思,给皇帝褪了寝靴后,俯头过来,悄悄柔声提醒谢福儿:“美人跟皇上说些好听话赔个礼吧,皇上不会怪您的。”
  赵宫人正端热水进来,听见这话,先将皇帝一双足浸泡到金丝盆里,抬头瞥了苏娃一眼,暗示谢福儿来伺候,把苏娃的胳膊一把拽了,暗中拉出内殿,拖到了廊下。
  一出去,赵宫人陡然一停。
  苏娃打了个趔趄,踉跄两步才站稳,睁大眼,不知所措地看住赵宫人。
  赵宫人上下打量这小宫女一番,脸上霜冷霜冷:“圣上和美人的私帷事,用得了你来当和事佬?美人说话做事小孩气,你当还真是没心眼、不会收场?床头吵架床尾合,不吵架都不好意思说当过夫妻,有什么大不了,你倒好,勤快得很啊,把美人该做的活计都给抢了,你去服侍去安慰,叫美人两只手摊在那儿杵着,成了个闲杂人等,你这到底是打圆场,还是拆台子?不知上下尊卑!”
  苏娃不敢反驳赵宫人,可也禁不起天大的委屈,垂下脸,泪珠子串在浓睫上,一颗颗往下跌,噗咚就跪了下去:“奴婢一心一意想要伺候好两个贵人,并没想那么多。只觉得美人得宠,咱们都沾光,美人要是违了圣意,咱们也过不好。经您一提点,奴婢确实考虑不周全,奴婢年龄小,也没伺候过几个贵人,今后一定多长眼色,多学学。”
  赵宫人听她哭成这样,说话还有条有理,面上像是承认错误,实际分明在叫冤,还没开口,夜间进出的侧门传来凌乱步伐,急匆匆的打破冬夜寂清,夹杂着人声。
  声音陌生,显然不是远条宫的人。
  赵宫人心中莫名乱跳,见远条宫宫人神色慌张,两边夹道相迎,贤志达拎着纱灯带路,把夜间来客领了进。
  打头的居然是卢太姬。
  卢太姬上了廊阶,赵宫人上前行礼。
  一向稳沉的老宫妇,光洁额头上此时竟渗出细碎汗光,朝里头丢了个眼色:“圣上和美人睡下没?”
  黑布隆冬的寒夜,不是小事谁敢打扰天子就寝?还惊动了卢太姬都亲自出面。
  赵宫人不敢迟疑,凑耳过去一听,再顾不上教训苏娃,领着人就进了内殿。
  这会儿,皇帝两个眼睛正盯着坐在那一头的谢福儿。
  赵宫人进去就一头栽跪下:“皇上,太姬来了,太子出事了。”
  皇帝眼色都没来得及收回去,两只脚还泡在盆子里,哗啦站起来,盆子踢翻了,飞溅了一地的水。
  跟在赵氏后头的苏娃慌忙过去,趴跪在毛织毯上,搀皇帝坐下,替他揩干了腿脚,过细地一层一层套上鞋袜。
  谢福儿见赵宫人上前跟皇帝附耳,皇帝脸变了,知道兹事体大不是闹性子的时候了,走到皇帝跟前,手扶了一把皇帝的小臂,话音有些不稳当:“太子怎么了?”
  皇帝感觉新封的美人在颤抖,心里没来由更加不舒服,整了整衣冠,轻巧甩开她的手,偏倚了身体,面朝赵宫人:“那些蠢货居然还知道通知朕!”
  这一甩,赵宫人和苏娃显然也都看在了眼里,心里跟着一蹦。
  谢福儿倒没在意,就揣测太子出了什么事儿,第二次又凑了过去。
  赵宫人唯唯诺诺:“大半夜的不好叨扰,又都知道皇上今日要陪新人,含丙殿的宫人个个不敢,可又怕出什么纰漏,不敢耽搁,实在没法子,几个掌事的内侍偷偷去跟卢太姬说了。卢太姬二话没说,叫人去通知了太后,自己亲自到皇上这儿来了。这会儿,太后该也快到含丙殿了。”
  皇帝继续没理谢福儿,叫苏娃给自己披上斗篷,头也没回,边朝大门走边吩咐:“叫太医没。”
  “叫了,太姬当场就叫含丙殿的奴婢报了太医院那边。”
  皇帝背影生风,再没多话,径直朝远条宫外走去。
  谢福儿也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跟着几步走到门槛,还穿着内殿的一套绉纱衣裳,夜晚北风呼呼直灌,冷得打了个哆嗦,被赵宫人和苏娃一把抱住,用大毛氅裹住,拦了下来,合力搀到暖和的内殿。
  一路上,谢福儿耳边有苏娃的担忧飘过来:“这怎么得了,侍寝第一天把皇上开罪了。”
  第55章 癔症
  谢福儿听了苏娃的喟叹,朝赵宫人吩咐:“换衣服,去含丙殿。”
  赵宫人见皇帝把美人胳膊一甩不搭理,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宁神,两人闹矛盾这回事,要么就得快刀斩乱麻地解决,生来不能拖,一拖关系就僵冷了,太伤感情,巴不得两人尽快起个和,可还是嗫嚅:“圣上没主动召。”
  谢福儿想了想,叫苏娃去内室捧出天子朝服。
  皇帝本打算在这儿留宿一夜,朝服顺带捎了过来,刚走得匆忙,没带走。
  送朝服倒是个由头。
  赵宫人也不迟疑了,给谢福儿戴好帷帽披风,收拾一清,叫贤志达用软绸裹好了上朝的冠帽衣裳,带着苏娃陪谢福儿,唤了张肩舆,出了远条宫。
  子时趋尽,月色冷白,薄云掩着稀落星辰,东宫四周全靠几盏宫灯照明。
  主殿铜环大门虚掩,十多名宫人守在门阶前,脸色紧张,不知是冷还是胆寒,笼着袖两边徘徊。
  阶下停了三台车轿,一辆显然是前脚从远条宫出来的皇帝御辇,一台青质八鸾软轿则是太后辇,余下一张青油盖翟羽肩舆,像是后妃驾乘,肩舆下等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郦贤妃,被一名侍女搀着,刚听到风声,比谢福儿早一步赶到。
  在蒋皇后面前告状后害得自己被皇帝唾弃,郦贤妃虽明白是中宫唆使挑事,但迁怒的还是谢福儿,一来有自知之明,蒋氏扳不倒,二来谢氏得宠,这才犯了她大忌。
  被陷害是大事。可吃醋,那才是女人最容不得的。
  今天是谢氏封位和侍寝双喜临门的初夜,郦贤妃一夜辗转反侧,胸口窝着一把火似的烧得慌,恰巧一向体弱的安庆公主近来有些咳嗽,这几天又在自己这儿养着,每晚都要哭闹几场才睡着,郦氏听房间那边小孩儿哭声听得心里发烦,琢磨这几天借安庆生病为由,再去叫皇帝来,却怕皇帝又说自己照顾公主不经心,正是心烦意乱大骂保姆,好事来了。
  眼线来报,说是太子好像出了什么事,皇上居然丢下了新人,大半夜亲自过去了。
  郦贤妃登时就大喜,坏了谢氏侍寝吉日,自己也能趁这机会安抚御前,跟皇帝冰释前嫌,果真大好事,披了了斗篷匆匆赶到东宫这边,此刻见到远条宫的新人来了,略偏过头颈,却掩不住幸灾乐祸。
  谢福儿过去给郦氏行了礼,刚上阶,被一名竖帽玄衫的主事舍人挡住。
  赵宫人在旁边开腔:“美人来给圣上送朝服朝冠。”
  舍人叫人进去通禀,虽没赶谢福儿走,仍不放行:“劳烦夫人亲跑一趟了,就烦劳夫人在殿外等圣上出来。”
  赵宫人正要发作,谢福儿把她一扯,小声问那名舍人:“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连郦贤妃都不让入内,晾在外头,太子肯定出了不一般的事。
  舍人答非所问,恭敬回应:“夫人有心了。”
  谢福儿也没多问了,带着赵宫人和苏娃到廊檐下,拣了个避风处。
  刚等了一会儿,苏娃面带惊恐,夜色里轻拉了赵宫人一把:“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
  宫廷中的高墙花岗石砌成,是古来最讲究的建城材料,砌毕又用糯米羼石灰涂过几层,固若金汤,隔音挡风效果一绝,可就算这样,竟也挡不住高墙厚瓦那边传来诡异的呜咽。
  因为距离和一层层的殿门墙壁,这声音已经湮弱了很多,但还是不绝于耳,宫苑空旷,哭声夹杂着北风,就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夜间低嚎苦吟。
  这会儿是阴气最深寒的时辰,听得一行人鸡皮疙瘩直冒,约莫大半刻,那夜半惊魂的人声才低弱了下去,最后消弭于夜空。
  正在这时,殿门处哐当作响,有人出殿,正是胥不骄在里头听了舍人传报,直接出来了,左右一望,几步走近,声音压得极哑:“美人把朝服给老奴吧,今晚皇上怕是过不去远条宫了,美人先行回去歇息。”
  谢福儿开声:“胥大人,太子到底怎么样了?皇上还在里头么?”
  胥不骄踌躇俄顷,说:“傍晚时分,殿下摔打东西,近侍们只当跟前两天一样,收拾碎片亟待去埋,不想过了戌时,愈演愈烈,失了魂智,躁狂起来这才惊动了皇上和太后两边。太医已诊过脉,太子情绪好转,已经睡下了,现如今正在会诊。太后受了惊吓,念着孙儿,非要等殿下醒了才走,皇上见太后不走,也不好离开,眼下在偏殿休息,怕是天亮了直接上朝。”
  “太子这是发了癔症么?”苏娃惊呼一声,见赵宫人狠剜自己一眼,即时捂住嘴。
  前些日含丙殿的传闻和刚才飘过宫墙的声音得了证实,谢福儿愕然,含丙殿的这些奴婢,大事虚瞒着不报,要不是卢太姬当机立断,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却也心知肚明,要真是那些失心散魂的怔仲之病,就不是一般的病症,对于一般百姓家中出了这类病人都羞于启齿,对于皇家来讲,更是禁忌,太子染了这种病,也不知道有什么影响,东宫的奴婢们不敢贸然提,也是自然。
  可是,太子怎么就突然得了这种病?
  谢福儿心里有些揣测,更加不安,平定了情绪,喊来贤志达接过朝服,朝胥不骄说:“今天圣驾宿在远条宫,虽然皇上临时有事,但本宫也脱不去伺候的责任,进去亲自给圣上送朝服是常理。”
  胥不骄见她端起宫主架子,语气也重了几分:“这会儿不是您进去的时候。”停了一下,把谢福儿单独拉到一边,声音收细:“殿下发病时直呼美人名字,这事,皇上勒令含丙殿宫人不得外传。”话说到这里,她总得明白了。
  自己竟成了高长宽的病因。
  不单是明白,谢福儿哑然了,柏梁台一事在脑子里滚了一边,前因后果联系起来,这是太子要的目的不成——
  胥不骄一把接过朝服,正要转身回殿,苏娃上前拽住他大袖,跪下哀求:“美人不好进去,就由奴婢代劳送一趟吧。”
  赵宫人心想倒好,叫皇上明白美人是有心的,从旁帮劝了两句。
  胥不骄本来就不大愿意违这新红人的意思,再不多说什么,叹口气:“得,老奴带她进去成了吧。”
  赵宫人见胥不骄领着苏娃进去了,劝谢福儿:“苏娃进去,皇上就知道美人来过了。夜长风冷,美人听中常侍的先回去吧,皇上一时半会儿怕也不会出来。”
  太子犯病是不是别有深意不谈,把她掺合进去那就是大问题。
  就算皇帝对外瞒住他病中叫自己的名字,也不见得皇帝心里没疙瘩。
  现在不比以前,不是普通宫人,没有哪个天子能够容忍后宫女人跟外男牵扯。
  中间人传话靠不住,谢福儿还是想亲自跟他见一面,拢拢衣领:“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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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殿,苏娃捧服进去,见裘袍身影倚在临时搭砌的小憩软榻上,屏气跪下:“奴婢远条宫苏氏,奉谢美人命,来给圣上送朝服。”
  皇帝奔波大半夜,睡不着,此刻浸在太子刚才失态模样里,心里被一片阴影盖着,抚摸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正在思虑,猛然一听,身子直起来:“福儿来了?”
  苏娃心如小鹿撞,皇上对美人果真圣眷不浅,今晚那么一闹,又经了太子这种大事,还是念念不忘。
  宫人升夫人,是一笔传奇,自然也是年轻宫娥们私下的一笔谈资。
  将谢福儿当做榜样的也是有。
  苏娃进远条宫之前,也跟别人一样,将这位新主当成了魁首偶像。
  她趴下头去,答应:“来过了,等了半天,这会儿应该是回去了。”
  回去了?皇帝眼色黯然。
  苏娃审视天颜,试探:“可要将美人追召回来?” 见皇帝不说话,把朝服放在榻边的长案上,瞥一眼天子袍子下摆,迟疑说:“圣上可有疼麻感?”
  皇帝本来忘了那一茬,被她提起来,顺手摸了一把膝盖头,摇头:“亏你小小一个宫人还能够记挂。”那人却不记得。
  苏娃头一回得了天子赞赏,如饮甜酒:“美人也是记挂的。”见皇帝弯腰揉腿,有些吃力,忙说:“奴婢来帮圣上按摩腿脚。”
  巧手覆上膝头,敝膝掀开,袍角翻起,酥手就如发热磁石在扯紧的关节筋脉上贡献温度和力度,沿着男子结实绷挺的腿肌爬行。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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