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香问:“写的什么呀?”
常娴猛地把信扔给了她。白香香接过信一瞧,也傻眼了,不由大骂薛龙不是东西。
古迈有些奇怪,接过信一看,也骂薛龙混帐,常娴轻哼了一声,脸色冷若冰霜,不知她心里想起了什么。
白香香忽道:“这是不是薛大哥写的?”
常娴一怔,也茫然无所知。她并没有见过薛龙的字。信上的字遭劲有力,似乎象他写的。
古迈说:“我们去同一下门主,也许也知道薛大哥的字是什么样的。”
常娴轻声说:“让他知道,多不好呢。”
“这有什么,总比被蒙在鼓里好。”古迈力争。
常娴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让外人知道这事。纵然真是他无情无义,我也不想张扬这事。”
白香香说:“若不是薛大哥写的,岂不冤枉了他?”
“我可以等。”常娴说。
古迈吐了一下舌头:“你能等到什么时候,他可是说永远不回来了。”
常娴低下了头,心里难过极了。她不相信薛龙会把她说得一钱不值,可除了他谁又会写这样的信呢?难道往日的山盟海誓都是信口胡诌的吗?
古迈欲开口劝她,忽见侯宝在外面向她招手,她“咳”了一声,走了出去。
到了避处,侯宝搂住她又是亲又是抚,嘴里还不住地说着肉麻的话:“我的小美人,想死我了。你们怎么不回去了,难道不想要你们的老公了?”
古迈没法摆脱他,只好任他摆布。
少顷。她说:“我们也想回去,可公主不让。薛大哥离开了她,她心里正烦呢。”
侯宝“嘿嘿”地笑起来:“我那个大哥最会捣鬼了,是个头号色鬼,见了女人就想往怀里搂。他在你们面前正正经经的,一旦离开了你们就什么也不顾了。那天在红墙外,他看见那个魔女王就扑过去,弄得那荡妇浑身乱颤。”
他使了点劲,古迈被他弄得叫了一声:“你这个人真坏,一点也不吝惜别人。”
侯宝嬉皮笑脸地说:“我的小妻子,我离开你一天也不能活呢。”
“可你这不还活得好好的?”
侯宝说:“这都是我一刻也不放松想你们的缘故。想得入迷了,我就抱起个枕头。”
古迈被逗笑了,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真不要脸。”
侯宝道:“我要脸你就不会笑了。你们的公主若如你这么会笑,就开心了。”
古迈叹了一声说:“薛大哥给她写了封信,她怎么还能开心呢?”
“什么信,不是大哥又爱上别的女人了吧?”
古迈瞥了他一眼:“你猜得倒准,他又看上什么‘美艳天双’的白玉环了。”
侯宝笑道:“知兄莫若弟吗。他是见一个女人爱一个。哪里象我对你们忠贞不渝呢。”
古迈揪了一下他的耳朵:“你是大好人,大坏蛋。对了。你见过你哥的字没有?”
“见过的。”侯宝说,“他的字倒是不错的,挺有劲,也很有特点,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古迈点了点头:“你等一下,我拿来你看。”
她回到屋去。常娴已躺到了床上,白香香站在一旁发呆。古迈轻轻拿起放在桌上的那封信,白香香问:“你要干什么去?”
古迈连忙摇摇手,示意她小声点。两人的头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常娴,轻轻走出房去。常姻不知她们要捣什么鬼,连忙跟了出去。
两少女拿着信走到藏在暗处的侯宝跟前,把信递给了他。侯宝接过信一看,大叫道:“我的天,这正是他写的,他怎么能这么下流呢!嫂子是举世无双的人,他竟把她说得一钱不值,真是没有心肝!我要去找他替嫂子讨个公道,不能便宜了他。我做梦也想不到他竟是个不分好坏,有眼无珠的人,天底下哪还有比嫂子更善良、更美丽的人呢?”
常娴在一旁直听得浑身颤抖,热泪横流,几乎要站不住了。既然信是丈夫写的,那一切都没指望了。自己与他相处了不短一段时光,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无耻呢?是自己太天真了,还是对方的伪装大妙呢?在她憎恨丈夫的同时,对侯宝不由有了几分好感。没想到油嘴滑舌的人还有几分正义感。她看了几眼侯宝激动的样子,怕丑事扬了出去,身子飘然一滑,白影一闪,侯宝手中的信到了她手里。
侯宝惊了一跳:“嫂子!你听见我的话了?”
常娴点了点头,“这事不用你管,外人知道了对你们家并没好处。”
侯宝连连点头。
常娴还不放心,又问,“你能保证不向外讲吗?”
侯宝连忙发誓说:“我若不听嫂子的话,天诛地灭!我不是傻瓜,岂能不知好歹。”
常娴微微点头,似有感激之意,她原以为他会幸灾乐祸呢。侯宝趁机大献殷勤,劝道:“嫂子,你不要太难过了我哥那个人就是喜欢朝秦暮楚,对谁都没有真心的,你犯不着为了他伤心。他私下曾给我说过,他原来的目标是慕容素,现在是多多益善。”
常娴看了侯宝两眼,觉得他的话似乎有些刺耳,不对劲。至于为什么会不对劲呢,她说不清楚。也许男人在女人面前都喜欢表现自己,贬低别人。她与薛龙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天,始终没发现他有什么别的企图,这似乎不是能装得象的呀?可他为什么说变就变呢,难道人不值得信任?她实在想不通,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除了说明她的不幸之外还能说明什么?她幽幽地长叹了一声:“我不会为别人伤心的,只是觉得人不可理解。太可怕了!”
侯宝不能让她因之对一切人产生偏见,忙笑道:“嫂子想哪里去了,世上还是好人多的。你只要细看一下周围,懂得信赖的人还是有的。嫂子若用得着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会推辞的。我不能看着嫂子难过。”
常娴轻微地摇了摇头,她能有什么事要他去做呢?侯宝自我感觉太过良好,其实他那两下子比常姻差不少,他的话多半是空的。
古迈这时忽说:“你要真想帮我们公主,就去把那个没良心的抓来,让我们训斥他一顿。”
侯宝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把他抓来,公主会更伤心。公主是何等样人,岂能去追那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公主是有身份的。”
古迈不服地说:“是抓来训他,又不是求他回心转意。”
侯宝斥道:“你少多嘴!我们知道是抓来训他,可外人知道会以为公主要乞求他呢。公主风华绝代,人见人敬,何必这么做?”
白香香撅嘴说:“那你说怎么办,就便宜了他不成?”
侯宝说:“我自有妙法,公主可静心等待些时日,一切都会有结果的。”
常娴出人意料地说:“不,我这就离开中律门。这不是我呆的地方,我本也没有想来。”
侯宝暗叫糟糕,这女人一走自己的心机岂不白费了?不行,得拦住她。他急忙笑嘻嘻地说:“嫂子,凡事有缓有急,你干吗要走呢?近几天我就能想出办法来,抓他回来也可。”
常娴轻声一笑:“你说得太容易了,他比你的功夫好,人也比你聪明。他骗了我许多天我一直不知道他在骗我呢。”
侯宝笑道:“骗人有什么难的,把他抓回来才算有本事呢。嫂子,你就安心等几天吧!”
常娴坚决地说:“我一刻也不等。江湖这么大,难道还没有我的安身之处吗?”
侯宝心里连声叫苦。奶奶的,想不到弄巧成拙了,必要时就来霸王强上弓,非占有她不可。常娴哪里能料到侯宝满脸跑着笑、心里却磨刀霍霍呢。
“嫂子,我一直对你敬爱无比,你总得给我一次为你出力的机会呀,你若贸然离去,我父亲说不定会怪我与你相处不恰呢。嫂子,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常娴虽然觉得他的话有些牵强附会,但他的表情表现出色,让常娴有些心动。她长叹了一声:“好吧,我在此再住几天,你把他抓回来吧。”
侯宝满口答应。而他心里又另一番打算:我到哪里抓他去?抓你才是真呢!
他“嘿嘿”地笑了几声:“嫂子,人间最珍贵的是真挚的感情。一旦两人有了异心,再相处就不好了,你说对吗?”
常娴淡然一笑:“你有心上人吗?”
“有!”他大着胆子说:“她与嫂子一样美丽善良。我对她崇爱极了,为了她我可以抛弃一切!”
“连生命也不要吗?”常娴笑问。
“是的,只要她能幸福。”他回答得十分干脆。可他的这种回答有一个十分明显弱点,就是把自己神圣化了反而束锁住了自己,“有些小动作你都不好做。你放心吧,慢慢你会发现我更会说。我绝不做哥哥那样的人,他太让我失望了。他可以打我、骂我,这些我都能受了,可我受不了他欺骗嫂子。连嫂子这么美丽的人都能骗,那也可以杀爹了,我与这样的人势不两立!”
常娴凄然地闪了一下好看的睫毛,低下了头。她有些受不住侯宝的直露,她弄不明白侯宝如此痛恨自己的哥哥是基于心里的正义感还是另有所图。美丽的常娴这时还没有想到侯宝的这些表白是向她发起的爱的攻势。她的思想远不如侯宝的具有侵略性,她不认为嫂子与小叔子有相爱的可能,所以没往这方面想。沉默了一会儿,她说:“你哥的为人还是不错的,至少在他的欺骗中我没感到痛苦。”
侯宝“咳”了一声:“嫂子,我就知你太善良,别人的什么过错都可原谅,可你不能原谅他的……”
侯宝这小子极鬼,你既然可以原谅别人的任何过错,当然就可以原谅我的“过错”了,至于我的煽风点火,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常娴并不要原谅别人的任何过错,这些是侯宝强加给她的。可她若不留意这些细微之处,很容易上当,这样对方就取得了精神上的胜利。
果然,常娴没有听出来什么不对,轻淡地说:“不原谅又有什么用处呢?”
“好得很!”侯宝答道,“嫂子总是宽宏大量的。可我不能原谅他,正邪自古不相容的。”
他取得了一个小小的胜利,心里十分快活。让别人掉进自己设的陷阱里去,比什么都有趣,战胜一个敌人不仅是精神上的胜利,也是物质上的胜利。
常娴谈得有些索然无味了,便回到自己的房子去。她没有放任两个使女,让她们也一同回去。侯宝满心想与她们两个说几句亲热话,也没有找到机会。
常娴回到房子里呆坐了一会儿。忽问:“你们看侯宝这人可靠吗?”
两个人顿时“哑了”。说他可靠那是天大的谎话,说他不可靠也难以启齿。他还是她们两人的“丈夫”呢。常娴等了一会儿,见她们不说话,有些奇怪,问:“怎么了,对他看不透是吧?”
两个人连连点头。她们这时忽地觉得确实没有看透他,把自己的一生押在他身上是可怕的,两人几乎同时打了一个寒战。可要让她们马上说侯宝下最下流的浑蛋,她们又开不了口,她们的心里总还渴望着什么。
常娴笑道:“你们是否觉得他有些象他哥哥呢?”
两少女对看了一眼。古迈说:“好象有点儿。”
常娴微笑说:“他倒也难得……”
我的老天!两个少女心里同时一凉,他若难得,那世上就没有好人了。白香香鼓了几次勇气想告诉侯宝的为人,可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要做一个老实人也不易啊!
古迈低下头铁下心不再开口。公主,不是我们背叛你,身处逆境,你感觉不敏,倒霉那是活该!女人不倒几次霉,也许一辈子都聪明不起来。
常娴见她们两个不开口,寂寞地一笑,不言语了。她觉得她们有些古怪,可又想不出她们何以这样做,以前她们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三个人无话可说,一直沉默到晚上。
快上床歇息的时候,白香香忽说:“公主,你变得傻了,远不如在云水宫时聪明。”
常娴一怔:“香香,你有话就直说吧。”
白香香摇头道:“我的话已说完了。”
常娴不快地问:“你说了什么?我傻在哪里?你们两个好象有什么事瞒着我。”
两个人连忙摇头否认,她们实在羞于启齿侯宝所干的一切。常娴长叹了一声:“想不到分开才几日,你们就不再是以前的妹妹了。”
古迈说:“公主。你也不是那个以前的你了。什么都在变不是向好处变,而是向坏处变。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森严可怕。”
常娴盯着她问:“你可否说得再明确些?”
古迈道:“如果命中注定我们要倒霉,那什么也说不清的。”
常娴见她说话闪闪躲躲,心里有些恼怒,但她又不便指责她什么,只好往床上一躺,独自细想。房子里霎里很静。忽然,她听到房子外有轻微的脚步声。那人似乎有些心神不安,在房门口走来走去。她猛地坐了起来,这两天坏事一个连着一个,会不会有人捣鬼呢?
她示意她们别出声,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口。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外面那人还在,她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她的动作实在快得很,外面的那人还没来及逃跑便被她看清。她有些惊奇地问:“怎么是你!”
侯宝笑道:“你们三个女的往在一起我不放心,特来在门外守护着。”
常娴以乎是赞许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