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有多半天光紧,大车停在了中律门里。
云凌上人到过不少地方,还头一次看见这么多红房子。怔了片刻,忽觉一种灰暗的东西扑进了他的生命里,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几十年没有过寒森之感了,这时突然出现这样的感觉,难道暗示着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中律门吗?这把骨头真的要扔在这个邪恶的地方?他顿时有了一种老年人的惶然,眼前现出黄汤一样的地面,一股风吹来,他感到热辣辣的有些烫面,一步走下去,迈进了难以预料的软绵浑黄天。
吕文提醒道:“上人,这边走吧。”
云凌上人没言语,冲黄家兄妹一点头,三个人跟着吕文东走进一群红房子中间。
他们进了一间大屋子里面有许多人。
靠近北墙,坐着一白眼白发、精神婴烁的老人,面色红润,双目精光澄澈。云凌上人看见他,立时愣在那里。少时,他脑中转了不少念头,冷笑道:“阴阳兄也受制于人吗?”
白发老人清朗地一笑:“我是策划者,凌老弟,想不到吧?”
云凌上人叹然说:“怪不得中律门这么嚣张,原来有‘阴阳真人’出谋划策”。
“阴阳真人”,胡凤天是“阴阳派”祖师,丹法奇异,威名不下于云凌上人;只是他很少走动江湖,所以人们并不把他放在心上。可一旦他步入了江湖,那份量,江湖人就会清楚了。他为人邪道,喜怒无常,谁也摸不清他的脾气,云凌上人对他也不敢小瞧。很少有人知道他的“阴阳丹法”威力到底有多大,他神奇地生存在人们的传说中。
他古怪地扫了两眼云凌上人身后的黄家兄妹,拊掌大笑道:“妙啊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愿足也。”
云凌上人吓了一跳:“胡疯子,你在打什么主意?”
胡风天乐道:“与你不相干的。我一直想找两个传人,未能如愿;他们不是十分合适吗?”
云凌上人怒道:“你少作孽吧。他们是亲兄妹,是不能练‘阴阳丹法’的。”
胡风天更乐了:“是兄妹更妙,天助我也!兄妹才有真种子,破迷透雾大采取。他们若不神已迷乱,还不能练我的奇门武学呢。”
云凌上人的心仿被刀子捅了一下子,这下可把兄妹俩毁了。在中国这片黄土地上,不论以什么理由,兄妹媾合都是不能接受的,他们自己就受着心灵的伤害,这是惨到极点的卑行。云凌上人恨怒之极地说:“胡风天,你积些德吧,那样他们兄妹就无法活下去了!”
胡风天摇头晃脑地说:“我只懂阴阳,不明道德。他门两人永远也不会清醒了,不会知道他们干了什么的。我若使些手段,他们会把对方看成爱侣的,一定能为阴阳丹道大放异彩。”
云凌上人气得浑身发抖,也毫无办法。
“胡风天,总有一天,你会付出血的代价!”云凌上人觉得自己尽失了绝代高人的身份。
胡风天哈哈大笑:“什么人想敲我这面锣,那声音会吓死他的。云凌上人,你也不能。”
云凌上人见无法阻止胡风天,顿时虚脱了。什么高人,他有时也是十分脆弱的。悲剧只能看着发生。胡风天走到黄宁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天造良村,我有什么办法,只能让他们兄妹成为丹道侣友,神里知音。”
黄宁浑然不觉,他弄不清胡风天嘴巴一张一合在放些什么屁,他只懂得最简单的东西。
云凌上人还不死心,说:“阴阳兄,你再想一下吧,那样你就害苦了他们,世上只有夫妻才能练‘阴阳丹法’呢,你不能这样的。”
胡风天丝毫不为所动,笑道:“这怪不得我,是你领着他们走进这间红房子的,我有选择的权力。你要记住:在中律门里,千万不要乱进红房子。他们这样资质,加上本性迷失,百年难遇,我为什么要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呢,就凭你几句巴巴君子似的说教吗?”
云凌上人难过得直摇头,姓胡的已铁了心,谁也阻止不了他了!
胡风天在云凌上人身边走了两圈,笑说:“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少管闲下吧,你难道也硬求他门放了你吗,这是不可能的。”
云凌上人不由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众人是啊!他们还亮视眈眈呢。胡风天拍了一他的左肩,笑道:“老朋友,眼要放开去,中律门不会亏待你的。”
云凌上人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胡风天满不在乎地笑了两声,对黄家兄妹说:“我的宝贝徒弟,想坏我了啊!快跟我走吧。”
黄宁冷漠地行了他一眼,没理会,目光投向云凌上人。胡风天懂得他的心情,怕生,便出手点头他的穴道。黄娇见状大骇,她知道哥哥受了伤害,一声惊叫,纤掌一振,猛地拍向胡风天的面门。这太出人意外了,即便胡风天高明之极,也吓了一跳,慌忙歪头侧身,飘开了几步,不过有些狼狈。但他没发火,他知道兄妹情是不能随便断的。他冲黄娇微笑了一声,伸手就抓,快似闪电。黄娇根本无法问躲,被胡风天抓点了她的“合谷穴”,她顿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胡风天嘿嘿一笑:“你们跟我走吧?”
两人呆了一会儿,乖他走了。
云凌上人低下了苍老的头,他知道这一去对他兄妹意味着什么,若一步走错,那永远也无法弥补了。地看着兄妹俩消失,心灵老了一层,仿佛上面长了甲皮。
这时,从北墙角走过一个面如死尸的枯瘦怪人,两眼闪着近乎绿色的冷光,尖吱吱地笑道:“云凌老友,他们走了,我们开场。”
云凌上人刚才没注意他,这时苦笑了:“很好,连一向不屈人的‘僵尸’也投到了中律门来,人心不古啊!”
“僵尸”是江湖谈色变的凶残魔头,个子不高,坏心眼却如他的头发一样多。他在云凌上人身边来回地走了几趟,说:“老朋友,岂不闻识时务者为俊杰?英雄都是应运而生的。中律门强大,前程光明,此间乐,何思蜀?你不要抱着正统的那一套不下吧,没有一点儿用的。时光是生前好,死后谁问空漠漠?还是及时享乐吧,你也快活到头了,难道至今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云凌上人道:“世上有奸雄必有良善,两者不一样的,想合而为一是不可能的。”
许三尺摇头说:“可能的,世上有许多办法可以改变人的初衷,你也不例外。”
“你想怎样?”云凌上人冷声问。
许三尺笑道:“没有别的,只想让你加入中律门,给你护法干,怎么样?挺自在的。”
云凌上人冷笑道:“我的长白山要这里干净多了,我不会离开那里的。”
许三尺哈哈地怪笑起来,声音里仿佛长了刺,直往人身上抽:“老朋友,这里不是长白山,你现在也不是那个神勇无比的云凌上人,而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你还乱开什么价呢?”
云凌上人正色道:“你话吧!我不会与你们为伍的,我可以不干涉你们的事。”
许三尺笑了起来:“那你干什么呢?”
云凌上人冷声问:“你以为我乐意来吗?你们若解了我身上毒,平等对谈,一切都是好商量的,否则……”
许三尺嘿嘿笑道:“老友,解毒不难,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行吗?”
“我一个条件也不会轻允的。你把你们的门主叫来吧,有什么我当面与他谈。”云凌上人说。
许三尺不住地摇头:“门主是不会见你的,你在他面前还是逊色的。用不了多久,江湖人对他无不仰视的,那才是一轮旭日从东升,无不抬头看。”
云凌上人冷“哼”一声:“既然他有那么大本领,还强迫别人入伙干什么?”
“这个好理解,他不能什么事都去干吧?好花也需绿来扶。英雄总该享受一番英雄的威风。”许三尺振振有词,吹捧他们的门主不贵遗余力。
云凌上人不由有些纳闷,许三尺也是个很有名气的人物,对他们的门主何以会五体投地呢?难道那个神秘的人物真的就不可战胜?在江湖中,谁也不敢自诩永远无敌的,他们的门主就那么自信吗?这是个迹。云凌上人沉闷了一会儿,说:“我不会对你们有用的,何必强人所难的呢?”
许三尺笑道:“你有用的,这一点你也明白,你就别推辞了,相聚总算有缘。”
云凌上人无言以对,他心里矛盾痛苦极了。若拒绝中律门的要求,他们一定会对他动大刑的,自己这般年纪了,怎受得了伤残之苦?若受不住酷刑答应入伙的,那还不格丧尽的?事已至此,不如爽快些,外人至多说自己老糊涂的了,鬼迷心窍,不会言其它。贪生怕死对一位高人来说是最不能接受的。他放松了一下身体,笑道:“护法在中律门地位如何?”这是明知故问。
许三尺忙说:“仅次于门主,权力大着呢。有人侍候着,有人供驱使,不比冷冷清清一个人乱跑强吗?”
云凌上人叹了一声:“我总不比你看得更开,弄不清自己该如何处事。”
许三尺笑道:“在中律门里呆一段,你就什么都清楚了。人就是那么回事,别太认真了。”
云凌上人说:“我现在犹如废人,你们不希望我老是这副样子吧?”
许三尺笑了:“那是当然,不过你要发个誓,一切听从门主的调遣。”
云凌上人知道会有这一关,毫不犹豫地高声道:“我以自己的人格起誓,加入中律门,绝不反侮,亦不背叛,听门主号令。”
许三尺很满意,但他们是不会轻意相信一个人的,纵是云凌上人这样的高手,他们也不轻信的他的誓言,这实在有些过份了。许三尺得意地笑了几声,从怀中掏出一颗如麦黄杏大小的黑色药丸,说:“老朋友,这是解药,你服下吧。”
有人端过开水送给云凌上人。
云凌上人接过药丸看了一会儿,觉得不象解药,疑问:“你们又要搞什么鬼?”
许三尺笑道:“已用不着搞鬼了,我们是一家人了,你吃下去就会明白的。”
云凌上人迟疑了一下,心一横,吃了下去。药一入肚,他就觉不对劲,这不象解药的功效,惊问道:“许三尺,你给我吃的该不是‘亡魂亢阳丹’吧?”
哈哈大笑:“老朋友,你又上当了,中律门是不相信誓言的,只相信制约。‘亡魂亢阳丹’虽然可以增加你的功力,但也会让你顺从听活,脑袋不那么好使,这样我们的合作就会愉快了。你只要没有异心,日子还会好过的。”
云凌上人知道这回栽到家了,后悔亦无用,不如大度些更让他们看得起,他不在乎,问:“你就不给解药了?那我也不想要了。”
许三尺笑道:“解药自然会给你的,不然我们之间就不存在合作了,”他递给云凌上人一小瓶药水。
云凌上人闻了一下,颇觉有清爽之感,就喝了下去。顿时,周身骨胳作响,一股热浪在丹田泛起。他立感功力更胜从前,不过大脑有些轻微不适,不想思考问题。心中霎时惊过浓重的悲哀。他本想举手给许三尺一掌,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打死他自己也好不了呀。
许三尺笑道:“老朋友,心中别有恨,丹药对你没有人影响的。你只要别与我动手,我的内劲不击到你身上,你体内的丹药就不会伤害你。可以这么说,从此以后,我是你的克星。”
云凌上人道:“你人不高,坏点子确是不少。”
许三尺顿时大恼,他最恨别人说他个子矮,举掌欲击去凌上人,吕文东拦住了他:“一句玩笑,何必当真呢!”许三尺气得一甩手,瞪了云凌上人一眼。云凌上人笑道:“你给我假药吃,我都没恼,我的一句话,难道药性就那么强?”
许三尺冷然道:“云凌,你以后少耍嘴皮子,别忘了我是可以让你不好过的,你要试一下吗?”
云凌上人摇头道:“我不想合作从打开始,正相反,我希望以打告终。”
许三尺说:“你最好别动这样的念头,否则,有你的苦头吃了。”
云凌上人冷然一笑:“那你想试什么呢?”
许三尺要说什么,吕文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都是朋友,就别争了吧。”
云凌上人连声哀笑。许三尺点头微笑。
“阴阳真人”胡风天把黄家兄妹领到自己的红房子里,眯起眼笑了起来,这两兄妹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该做他的徒弟,太理想了。
他盘腿坐到床上,对他俩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弟子了,我传授你们阴阳上丹法,功成之后,你们会无敌天下的。”
兄妹俩弄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印象还是有的。两人直对着他笑。胡风天很满意,乐哈地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一对练功爱侣,他采你身上阴,你采他身上阳,阴阳和合,神功大成。”
兄妹俩一阵傻笑,什么也没有说。
胡风天让人熬了独门丹药让兄妹俩喝下,除去他们的衣服,让两人合在一起。胡风天见时机已到,立即发功控制了兄妹俩的感觉,两人顿时错以为互是心中的情侣。在胡风天的暗示下,兄妹开始进入功境。胡风天不失时机开始传授两人“阴阳丹法”,这近乎是强制接受的。
半个时辰过去了,兄妹俩脸上闪出动人的红光。胡风天大喜,两人的进境之快,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