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言,司徒靖衣袖一拂,两坛酒的酒封便被开启。清冽的酒香飘散出来。看来他并没有挑太辛辣的酒。
我默默摘下面纱,司徒靖一怔,“你这是……?”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我急切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已经涂上了卫青平给我的易容膏,完全遮盖住了那些红斑。
他仔细看看我,摇摇头。他的眼睛不象是在说谎。我的心又是失望又是酸涩。难道他真的只是司徒靖?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我喝了一口酒,缓缓念出李煜的这词。我冲一边静静喝酒的司徒靖一笑,“这词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词人写的,明明写的是离愁,词牌名却是‘相见欢’。是不是很讽刺?”
“司徒靖,我们要分别了。为我们的相见和离别来喝一口。”我举起坛子,然后喝了一大口。即便这酒并不太辣,仍呛得我差点流出眼泪。
他盯着我看看,摇摇头:“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女子。”说罢饮上一大口,又言:“聚散终有时,万事何必强求。”
“司徒公子所言极是。缘来缘去缘如水,相逢唯喜。我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又饮上一大口。
“司徒公子,近日烦扰你太多,我深表歉意。我向你赔礼。”我又饮上一口。
“秦姑娘。”
“不要紧。我不会醉。司徒公子,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请。”
“黑黑的天空的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歌声轻轻地随风飘散,在晚风中若隐若现。“好听吗?”
“好听。”他饮上一口酒,双目看向我,似乎有月光在他眼中流动。
我怔怔地看向他,喃喃道:“苏凌,你还记得吗?这是你第一次唱给我听的歌啊。”
“秦姑娘?”
“苏凌,你就是苏凌。你为什么不认我?呜呜呜……”我侧身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
“秦姑娘,你喝醉了。”他有些手足无措。
“苏凌。”我的心真的很痛。
他缓缓推开我。我仰起头,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地灌下酒。拼了,下一剂猛药好了。我将心一横,一把抱住他,向他的唇压去。
他先是呆住,立刻眸子里现出震惊。在我的唇即将碰上他的瞬间,他大力地推开我。我一声惨叫,从屋顶上滚下去。
卫青平,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司徒靖反应过来,将酒坛一抛,翻身抓住我的手,但是我的身体已经离开了屋顶,他只得抱住我向地下落去。我的双手紧紧地箍住他的双臂。就在他落地的瞬间,一个身影闪现,登时,司徒靖定身不动。
我从他怀中跳下来,微微一笑:“小卫,多谢了!”这时,沈默也从屋檐下走出来。
“你们……哼,卑鄙。”司徒靖恼怒道。
“不关他们的事,这都是我的主意。对不起,我只能出此下策。只要能证明你不是我的朋友,我绝不纠缠。”我掏出匕。
“呲啦”司徒靖后背的衣服被我划开一道口子。我挑开衣服,定睛看去。
………【平地起惊雷】………
我屏住呼吸,手中挑开衣服的匕微微抖。
没有?!
我瞪大了眼睛。是的,我仔仔细细地看了,的确没有那个小云朵一样的青色胎记。
我颓然地说:“你不是苏凌。”沈默和卫青平站在不远处,闻言都担心地看着我。
“哼!”司徒靖一声冷哼。
“对不起。我们走吧。”我感觉身心俱疲。
“慢着!”
“我们离开时会解开你的**道。”
“我要你们誓,今天的事情永远都不许说出去。”
我想了想,这件事情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的确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于是点点头:“我保证。我也能替他们保证。”
司徒靖看了我一眼,扭过头去。沈默拉着我飞身而去,卫青平紧随其后,两个起伏后他扔出几颗小石子。司徒靖的**道就被他解开了。他转身看着我们离去。
夜色中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我的眼泪没有预感的就那么流下来了。
“芷……子惜。”沈默担忧地喊了我一声。
我赶紧去擦眼泪,谁知却越擦越多:“我没关系,没……什么。”我强颜欢笑,“我真的没事。”
“想哭就哭吧。”沈默迟疑一下,伸手揽住我的肩头。我再也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痛哭起来。卫青平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的思念,我的委屈,我的希望,这一刻如几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得我的胸口喘不过气来。我哭得天昏地暗,象是要把积压已久的情绪都宣泄出来。这一生一世我再也见不到他。这一生一世我再也见不到一个亲人朋友!我是真的真的告别了过去的世界,我熟悉的世界。我想,我是再也回不去了。这一刻,我清醒地认识到,我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失去了以往的所有。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平息下来。躲在沈默的怀里,感觉温暖又踏实。我抹抹眼睛,深呼吸一下,抬头笑言:“抱歉抱歉,让你们看笑话啦。我哭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沈默轻轻拭去我眼角的一滴眼泪,眼睛里充满怜爱地说:“不,不丑,你很美。”我看着他月光下温柔的表情,心中一片柔软。谢谢你沈默,有你在身边,真的很温暖。
卫青平轻轻一笑:“小姐,我的易容膏虽然能够防水,但是也不能经受如此倾盆大雨啊。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小花猫了呢。”
啊?我赶紧摸摸脸庞,果然指尖沾下点点泥膏。我尴尬地看了他们一眼,嘟起嘴巴:“下次可别再给我伪劣产品哦。”卫青平一愣,无奈地摇摇头。
“沈默,我想家。我想我的爸爸妈妈。”我靠着他轻声地说。他无声地抓紧了我的胳膊。
“沈默,其实我哭不是完全因为他。”
“我知道。”
“我也不知道希不希望司徒靖是他。我希望是他,因为我想念他;我不希望是他,因为我希望他能在……在属于他的世界里好好地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沈默……”
“嗯?”
“刚才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别让我赔。”
“……”
走到了红豆居的门口,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我敲敲门,里面传来了动静。“今天多谢二位了。明天中午请让小妹在太白酒家设宴致谢!”
沈默点点头。卫青平:“好啊,秦老板要带够银子哦。”
“没问题。”我冲他们笑笑,迈进已开的大门。回头看见大门缓缓地关上,从门缝中看见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哎呀,剩下他们二人相处不会有事吧?我无暇多想,最近实在是劳心劳力,我要回房找周公去也。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房门,走出门口,伸了个懒腰。院子里阳光灿烂,金黄的梧桐叶铺洒在地面上。莫言正在打着一套比较舒缓的拳,有点象是太极的感觉,但并非是太极拳。
“你?”他吃了一惊,停了下来。
“你在干嘛?”我颇有兴致地跑到他身边。
“养身。”他瞥了我一眼。
“切!你还没老呢,小莫言!”
“谁小?”
“你小!”
“我能打败你,我比你强大,我不小!”
“比试比试?”
“好~!”
话音刚落,我立刻伸手去挠他。他被我咯吱到了,呵呵笑起来,立刻来抓我的手,我们一来二去扭成一团。
“服不服?”没几招下来,他把我的两只手抓到了背后。555,应该找沈默多学两招的。
“你会武功?”
“我哪里会什么武功。我是男人,力气当然比你大。”他一副大男人的样子。
“哼,哼,哼!”我连哼三声,将脖子越仰越高。
“服不服?”他手上稍稍用力。
“哎哟哎哟,我服,我服。”
他放开我的手,双手捏住我的脸:“谁大?谁小?”
“泥踏(你大)……泥,泥踏。窝夏(我小),窝夏。”我的嘴巴被拉开,咧着说。
“哈哈哈。”他大声畅笑,向厨房走去。
我揉揉脸,不对啊?居然被莫言给调戏了一把。三个小鬼看到我,照例一个个熊抱,蹭在我身上蹭半天。还是莫言脸色一沉,他们才安静下来。
早饭异常的丰盛,都是我爱吃的东西。“吴,吴妈,谢谢啦!”我边吃边呜呜地说。“不谢,不谢,都是莫公子安排的,有的还是他亲自去街上买的。”“吴妈!”莫言尴尬地说。“呵呵呵,我厨房还有事,我去忙啦。”吴妈笑眯眯地离去。
“咳咳。你的事情解决啦?”
我停一下筷子,马上又吃起来:“嗯,解决啦。”
“那人?”
“不是我朋友,我搞错了。”
“哦。”他似乎放心了什么。
中午的饭局,莫言非要跟着我。于是我们一起来到太白楼,还是在靠窗的地方找了个位置。等着沈默和卫青平。
沈默率先来到,他对我们点点头,关切地对我说:“昨天休息的好吗?”
我给他一个笑脸:“很好。”
半盏茶的功夫后卫青平也来了,他拱手对莫言行个礼,冲我笑笑,却毫不理睬沈默。他一向是一个态度大方的人,怎么会……?再看看沈默,也是静静喝茶,看也不看他一眼。我想昨晚他们之间可能真的生过什么。
我赶紧点好酒菜,和他们说说笑笑,力图将气氛不要弄得那么僵。我站起来正要向他们敬酒,却现一个人从云来客栈的大门走了出来。我微微一分神。那人正是司徒靖身边的一个人,好像是叫朗飞的那个。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抬头看向我。沈默和卫青平有所感觉,也向下瞟去,莫言见状也疑惑地看下去。我赶紧收回目光,“来来来,喝酒喝酒。”
等我再看下去,那个人已经走远了。我的心里有一丝失落,司徒靖他已经离开这里了吧。我昨天的行为一定让他很讨厌我。
一抬头,沈默担忧地看着我,卫青平则若有所思,莫言的眼睛里则充满了探究。我笑笑:“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既然来喝酒,我可不会是为了浇愁。你们放心!”
沈、卫二人还是互不理睬,我忽然想起若梅来,本答应带沈默去找她。不如带卫青平一起去,几个年轻人比较容易相处,再加上美女的歌舞,一定能消除他们之间的隔膜。
二日后,晚上的玉水河畔停靠着一艘彩舫。五彩的灯光倒映在水中,影影绰绰朦朦胧胧,水浪微微地拍打着船舷。我站在船头等人。
沈默应邀而来,他一见我,微笑着飞身上船。
“沈默,你来啦!”我故意大声地说。“你猜猜今天还会有谁?”
沈默一愣。
“出来吧。”我冲帘子里一喊。若梅羞涩地掀开帘子,款步走了出来。“沈大哥。”沈默有些意外,瞥了我一眼,冲她点点头:“若梅姑娘好。”
“沈默、若梅,你们进去谈吧。这里太挤了。我还要等人。”
“你等谁?我陪你一起。”沈默温和地说。
“我等小卫,你先陪若梅聊聊嘛。你们好久不见了。”沈默脸色一沉,掀开帘子进去了,若梅也跟了进去,我对她偷偷一笑。嘻嘻,独处的时间可要好好把握哦。
半个时辰后,卫青平在我说的时间到了。我带他进去向若梅做介绍。
“若梅,这是我的朋友卫青平。小卫,这是我的好姐妹若梅。”
若梅今天并未盛装打扮,而是挽了一个卧髻,顺着髻插着一只梅花攒。犹如几朵小梅花在间跳跃。身上是一身暗红色玄丝小袄,下穿一条白色罗裙。清秀典雅。她眼眸流转:“原来这位就是你说的‘小卫’。小女子若梅,幸会幸会。”
卫青平微微一笑:“若梅,你好!”沈默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脸色更差了。哎呀,这个沈默不会是吃醋了,怪我把小卫介绍给若梅吧。
“若梅,我们开始吧。”我拉着若梅进了里间,等我们出来,我们都穿上了男装。
“你们这是?”
“给你们表演一段越剧《十八相送》。”
这还是《梁祝》大热楚庆城的时候,我闲暇时教若梅的,并给她写下了所有的唱词。这次她就扮祝英台,我就是梁山伯。
“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树喳喳叫,向你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