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弓箭手占领河道,听令齐发。箭矢如雨,射向河上士兵。赫炎苍弘见状,立戟为轴,腾身盘旋而起,拳腿逼退两人夹攻。还刀抽箭,烈炎之气满贯弓弦,指天一射,尖啸的羽箭划破尘烟,燃烧着射向双藐峰顶。刹那的错愕间,双藐峰东峰山顶闪现爆炸的火光,一声惊天巨响带着滚动的火球,从上至下沿着落魂口上的岩壁连环炸开。一时山河震荡,天昏地暗。巨大的岩石飞崩塌落而下,砸向山脚众人。
“危险。保护国师!”
“休走!纳命来!”混战中,数名西苗死士眼见敌阵后军空虚,高呼一声,欲趁乱偷袭夏轻尘。不料未至跟前,眼中忽然剑花一闪;见血倒地。重伤初愈的萧允,一手缠着夹板,一手提剑紧守后阵。
“保护大人后退!”
乱石崩落,峰下追兵无一幸免。双藐峰上剥落的岩壁落入河中,落魂口下奔涌的急流受到阻碍,怒浪荡起漫天水花。狭窄急湍的落魂口,瞬间被拦腰截断,最后撤走的西苗将士,终于完全被被阻挡在落岩之后,安全退离战线。
“他竟然自断退路。”夏轻尘紧握缰绳。即使早有预料,当最不愿看见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已经说好不动的心,仍掩不住一丝绝望,慢慢的,一点一点向下沉去。落魂口下的旷野上,群雄沉默。众人皆在这飞舞漫天的尘沙和硝烟中,目睹这场震撼的毁灭。压力,爆炸过后的寂静中,无声无息地迅速滋长。无边旷野之上,是让人窒息的死寂。然后,阵风吹来,落定的尘埃之中,只见赫炎苍弘孤身仗戟,昂首挺立于天地之间。巍然不倒之姿,震慑所有敌人。
“来吧!”赫炎苍弘沉恸一喝,举戟指天。瞬间气如狂澜,卷起遍野沙尘。一戟劈下,劲扫平原,身周草木尽毁,围兵转眼死伤惨重,哀号不止。
“赫炎苍弘,国仇私怨,今日一笔勾销!”
皌连兄弟眼神对视,刀光剑影疾闪,击破迎面而来的气劲,飞身上前,近身相搏。一时间,身影交错迷离,火光纷飞缭眼,在浪起惊天的落魂口下,叩响阵阵摇撼山河的声响。
放下过往恩怨,皌连景袤与皌连景焰刀剑合流,攻守配合之间,竟是出乎彼此意料的默契。眼见长刀卯上方天画戟,皌连景袤一步震退,掌剑交合,左手翻掌化虚纳实,凝水成冰;冰右手舞剑狂挽冰华,光照十里。极寒之招挥出,赫炎苍弘同时极招上手,深吸一口气,长戟收纳皌连景焰炽热掌风,一荡大地飞沙走石,左手弯刀随掌而旋,一刀卷出三九严寒,迎头一劈,竟是逆行的冰火双生之流。极端相对,两人同感寒气透体而来,双双一颤,口吐朱红。就在此时,赫炎苍弘手上弯刀不堪神兵敲击,突然断裂。长剑随即透穿铠甲,没入躯体,彻骨之寒,冻结五脏六腑,让赫炎苍弘真气一滞。
赫炎苍弘闷哼一声,猛提内元,将逆行冰火双生之气催至顶峰,纳尽皌连景焰内劲,左掌运出极寒冻气,相同相斥的掌风对准皌连景袤胸口,一掌拍下。震开对手的同时,宝剑抽离身体。赫炎苍弘同时血溅三尺,他咬着牙定住脚步,挥戟反打皌连景焰肋下,将他震退十步开外。
“萧!”眼看两人不济,夏轻尘急呼一声。萧允领令冲出后军,抛出腰间长鞭,缠住赫炎画戟。
“凭你也想欺我吗!”潜藏深处的杀意爆增,赫炎苍弘一招震断长鞭,反戟打断宝剑。凌空一脚,踹中萧允心窝,将他震飞出去。随后翻掌尽纳山河洪流,掌运朱凰真火。长戟荡开空中云涛,一扫天地乾坤变色。方天画戟燃起赤金光芒,长河贯日之招在空气中划出燃烧的轨迹,落魂口上黎明的天空,顿时如同黄昏般红霞似火。而他,眼中宛如神魔附体,一戟扫出,草叶怒飞,山川失色。
“焰儿,醉卧霜雪!”就在萧允被震飞同时,皌连景袤后足一弓,剑起三尺秋水,倾身扇化,横削赫炎苍弘下盘。皌连景焰听得他说,脑中不及多想,使出刀之醉卧霜雪,白刃立势而起,自上劈下,斜斩赫炎肩头。
同出神铸一脉的同名的招式,截然不同的刀剑之招,完全相克的两种极端内劲。三人交手瞬间,利光骤灭,天地失色,扬起漫天红雨。赫炎苍弘伤口失血,猛退之下,终于跪倒在地。
“赫炎苍弘,你不愧称雄第一的勇士。可惜,我们只能是敌人。”皌连景袤单膝撑在地上,咬着牙恨恨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赫炎苍弘突然发笑。他心中自问,是什么,让他失去了理想与爱情;是什么,让他失去了希望与荣耀了;是什么,让他只能倒在此地,聆听敌人对自己的敬佩与惋惜。他想笑,笑这个话题,更笑现在的自己。少小离开西苗的时候手中只有这口戟,到头来,他的手中依旧只剩这口兵器。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原来终究是摆不脱的命中注定。战吧战吧,像当初那样挥舞这口兵器,只有战才是他唯一的价值;只有战,才是他唯一的结果。赫炎苍弘为战而生,终究要为战而亡。
“皇兄小心,他要拼命了。”
只见赫炎苍弘撑起身体,自封要穴,收聚散乱真气。内元再提,冰火双生之流贯彻四肢百骸,方天画戟映出火焰一般的虹光,熊熊直冲天际,燃尽漫天曙光。
敌对两人手中刀剑感应这强大的压力,微微发出喑哑的共鸣。皌连景袤吞下喉头涌起的鲜血,手指再凝寒霜,冷意再衅剑芒。敛波利光再开,月照千里之华逼压冲天虹光。一侧皌连景焰同时横刀封气,刚阳之意爆体而出,极阳之火贯注刀身,汇合皌连景袤剑招,如双龙出海,矫腾斩向赫炎苍弘。强对强,极对极,破碎虚空、斩山断岳的一击,惊起云动风走天色惨,震动山河荒野鬼神号。同出名师的两口刀剑,竟在这极端的冲击下,同时出现了裂痕。
三人功力催至顶端,赫炎苍弘伤体难承爆增的冰火元功,筋脉一时受阻,冰火真气在体内爆冲一乱,当下口喷鲜血。重伤震退同时,皌连景袤掌风再至,一掌正中胸怀。随即,皌连景焰长刀索命,斩中赫炎左腿。兄弟两人强忍加剧的内伤,不容喘息地连番攻上。红雨连天飞洒,是无法喘息的痛楚与麻木,赫炎苍弘感觉到体力正随着鲜血不断流失,意识正随着身体,渐渐迷离。他本能地握紧戟,绕身飞旋,迷离飞舞,隔开快招同时,将仅存气力凝聚双手,一击敲下。
这一击,竟是避无可避的威压。皌连景袤两兄弟刀剑合力硬接的同时,足下土地顿时塌陷。重斩之下的余波,在地上剖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赫炎苍弘长喝一声,真气爆体而出,毕生功力灌满画戟,浑然一压。只听一声清脆的震鸣,削铁如泥的敛波剑竟然生生断裂。失衡的力量随画戟倾泻而下,斩入皌连景袤肩头。
“啊!”皌连景袤大叫一声,握住不断深入的画戟,反手一掌拍向赫炎头顶。此时皌连景焰长刀再挥,透穿赫炎苍弘左胸。
鲜血如泉涌般从赫炎苍弘头顶胸口喷出,汩汩淹没了他的躯体与视线。终于,他重重叹出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手中画戟,身形一沉,跪倒在地。
愁云散去,霞光渐渐照亮了大地。落魂口下,只剩下让人窒息的压抑和寂静。赫炎苍弘就这样垂着脑袋,静立在这片晴朗的晨色中。曙光照亮他落寞的轮廓,他流下的血,渐渐染红脚下的土地。身侧久战重伤的两人,也终于不支倒地。
尘埃落定,夏轻尘仿佛垮掉了一样,沉重地滑下马背,推开拦阻的侍卫,跌跌撞撞走上前去,亲手触摸这早已预见的一幕。
指尖触及献血,夏轻尘想喊,却无力出声。这个强壮的男人终于还是倒下了,带着对他的恨和深深的误会,死在他精心策划的战局之中,死在他的面前。他想不明,为什么命运就是不能让他们相聚,为什么相认总在无可挽回的最后?
“阿得……”
就在夏轻尘缓缓扶住赫炎苍弘那不再抬起的臂膀同时,原本已经垂落尘埃的手,忽然缓缓举起。原本已经停止呼吸的胸膛,突然间再度有了起伏。被鲜血染成赤红的双眼,在众人的错愕之间再度睁开,粗厚的大掌,一把抓住夏轻尘的肩膀,缓缓站起。
“你……”
“赫炎苍弘,放开他!”皌连景袤大惊失色,奋力拔出肩头的画戟,一掌轰出,直拍赫炎后心。不料赫炎苍弘不避不接,硬受下此掌,竟似浑然不觉。他牢牢将夏轻尘抓在手里,脚步进逼,推着他缓缓向前河边推去。无言的相对,是彼此了然的无奈。
“放开他!”背后一掌又一掌的轰击,一波又一波的砍杀,割破了坚硬的战甲,带来致命深刻的重创。震出的余劲,冲退了蜂拥杀上的南征军士兵。而魁伟的身躯却始终巍然不倒,只有口中不断流出的鲜血,昭示着最后一点生命的流逝。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最亲的血缘,最爱的人,最宏大儿遥远的理想,最无奈痛楚的割舍与别离……曾经,他在追逐着自己生命的意义,他爱上过一个男人。因为他,他得到过一切,又失去了一切。原来生命,就是不断地失去的过程,可惜他在拥有的时候,没有好好守护……
“轻尘,你心里可有真正爱过我?”
“爱过的……”夏轻尘身不由地向后退着“在过去。”
“原来……哈哈哈哈哈哈……”赫炎苍弘仰天而笑,全身气血爆体而出,席地而卷的气流震退背后绵绵不断的攻击者“我多希望你也能成为我的过去,只可惜……造化弄人的下一句,是万劫不复!”赫炎苍弘突然长叹一声,,抬手抽出肩上的羽箭,倾尽全身气力奔跑起来,朝着夏轻尘的心口,猛然刺下。
“啊……”
“轻尘!”皌连景袤奋力爬起,飞扑追赶上去,无奈终究慢了一步,虚握的手在河边抓了个空。赫炎苍弘握着箭身冲刺着穿透夏轻尘的身体,推着他一同坠入云河。巨大的水花溅起,遮掩了视线。
“结束了。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你彻底成为过去……”急流的河水中,赫炎苍弘用尽最后的气力将夏轻尘抱在怀里,抬手抚过他渐渐模糊的脸,轻轻地碰上他冰凉的嘴唇。抱着他一同,沉入急流的河水,撞向落魂口下凸起的落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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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我终于感在圣诞结束之前把这章赶写出来了。
另外宣传一下,《素衣白马指天下》的COSPLAY照片已经拍了N多了,几位主要人物也终于可以露个脸跟大家见面了。这次多亏了各位热心COSER的共同努力,以及拍摄和后期同学的苦劳,才有了这么壮观的阵容和HLL的服装道具呀。拍摄地点是无锡唐城、苏州以及武汉三个地点。欢迎有兴趣看真人秀的童鞋可以移步观赏~~~~~~~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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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的部分还有阿得的照片还在后期处理中,大概会在年后公布出来。
下面上一张广告——咱家轻尘的办公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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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盛夏的雍津,满溢在一派繁华的胜景之下。七彩仪仗从十里长亭一路绵延到皇城。司马正秀领文武百官,神采奕奕地在城外迎接。满城的百姓,都聚集在朱雀大街的两侧,伸长了脖子翘首以望,期待目睹南征军凯旋的雄姿。
人群中,不知谁吼了一声“来了”,众人连忙伏下身去。悠长雄壮的礼乐声响起,道路两侧的侍卫齐齐拔剑行军礼,只看长长的仪仗之中,皌连景焰身骑高头大马,雄姿英发地走在队伍前头。在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与贺彩声中,抬起左手,向两侧的民众示意。
队伍的中央,三面通透的四乘马车上,悬挂着垂纱。层层遮蔽下,里面的人影隐约难辨。
就在满城喧哗沸腾的同时,城西北张灯结彩的冷香净苑里,翠娘一身盛装,容光焕发地给夏子安打扮着。
“娘亲,我们今天不进宫吗?”夏子安穿得像花骨朵一样,憨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笑。
“今天你爹爹和父亲要回来了,主上要忙着封赏他们,晚上还要大宴群臣,没工夫陪你玩儿了。你乖乖的,跟娘亲在家,等你爹爹和父亲回来好不好?”
“哦……”夏子安听话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爹爹和父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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