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皌连景焰被她推搡着出了门,回头拉住她的手追问道“你说,我要是让你成婚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自由,你是不是就肯嫁给我?”
“这嘛……恐怕做不到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王爷你就别想用空话来哄我了。快去吧,啊……”翠娘半赶半催促地,终于送走了这个小祖宗。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自己就去后宫忙勤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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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正点,议政的朝阳殿上,皌连景焰身穿王服,坐在第二层台阶下的红色长案边,接受百官的朝拜。成功让夏轻尘倒下之后,他很快借着战功当上了摄政王。
沈明玉在台阶下滔滔不绝地陈述着北方匪帮贩卖人口的罪行。而皌连景焰的脑子里却是炸开了花,什么也听不进去。他想,翠娘是一个精打细算,看样子,自己如果拿不出什么实质的保证,她是不会答应嫁给自己的。可恶,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成精了——没关系,精明如夏轻尘最后也栽在他手上,更何况这个夏轻尘调教出来的女人。既然她不愿被关在家里,那就巧立一个妇人可以任官的名目好了。只不过,这样一来,司马正秀这帮老顽固,会不会冒出“牝鸡司晨”之类的反对言语……啊,有了,就在宫外给她弄一个专属女人的小衙门,只管女人的事。这样一来也可以把她跟那群小男人分开,二来又不伤体制,三来一定能讨她欢心——到时候,就可以明媒正娶封她为妃了~~~~
“王爷……王爷!”沈明玉陈述完毕,立定在下面等他回答。
“啊,啊?”
“请王爷恩准。”
“什么?”皌连景焰尴尬地看向队伍最前的司马正秀“司马……司马……”
“咳咳……”司马正秀压低了嗓门“贩卖人口……”
“贩卖人口?哦,贩卖人口祸国殃民!”皌连景焰一脸正色地说“此事必须从严制裁,沈大人火速去办吧。”
“是……”
“呼……”皌连景焰深叹一口气,自问为什么自己要这样操心劳力?原以为赢了夏轻尘,掌握了大权,妻儿就会毫无阻碍地回到自己身边。可是现在,天下在掌,却只能日复一日坐在这个大殿上,看着眼前万年不变的面孔。往日的莺歌燕舞、赏花养草的日子,就这样一去不复返,这哪里是他要的日子——他,他应该带着翠娘和子安享受最富贵无忧的日子啊,可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妻子在翠娘野心勃勃地在外面招引小男人,而儿子……儿子……
皌连景焰回头仰望玉帘后的龙座——儿子跟着小祖宗竟然抛弃他这个爹爹,“离家出走”了!将这么多事情丢给他一人做。早知今日,还不如让夏轻尘大权独揽,自己当个好吃懒做的王爷了。
不行,不行,这种日子不是人过的,一定得找人来替自己担这辛苦差事……皌连景焰这时又想起内阁来了。把政务交给内阁,让那群爱忙的大臣忙去,自己就可以搂着翠娘在家里生孩子了!他要再生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这回他要亲手抚养,谁也拐不走。对,对,对,就这么办!
皌连景焰在引起了全天下的注意后,终于感觉“玩腻”了。他很快就马不停蹄地着手重组内阁,准备从朝堂上退下来,带着翠娘回家生儿育女去。
在他看来,生活充满希望,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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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皌连景焰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忙得焦头烂额之际,中州南方的道路上,一大队便装的武士护卫着马车,缓缓走向朝廷在西苗接壤地带新设的海县前进。
马车内,七岁半的夏子安捧着西瓜,吧唧吧唧吃得正香。他依旧胖乎乎的,敞开的亵衣里,是褶出三层胖肉的溜圆身子。
“子安,别吃太多。一会儿还有午膳呢。”皌连荣珍穿着单衣在一旁看着。他已经十二岁了,五岁登基那年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已经渐渐长开,眉目间带着几分皌连景袤的影子了。
“嗯……”夏子安听话地放下瓜皮,靠到皌连荣珍旁边,让他帮自己擦嘴擦手“主上哥哥,你说,等见到了我们的爹爹,他们要我们留下来的话,我们要不要留下啊?”
“嗯……子安想留下吗?”
“我不知道……”夏子安撅起小嘴“我比较喜欢我南王爹爹,他对我好,给我买好吃的。可是他说,他想和我娘生小弟弟。到时候,他就不喜欢我了……”
“不会的,生了弟弟,他还是一样喜欢你的呀。”
“我不要,我有爹爹和主上哥哥就够了,我不想要弟弟,弟弟会跟我抢你们……”
“瞎说,我是不会被人抢走的。我只当你的主上哥哥,别的弟弟我都不要。”皌连荣珍搂住他蹭了蹭。子安虽然胖乎乎,可却不怎么出汗。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皮肤依旧是凉爽爽、光溜溜的,又香又软,每次抱起来都觉得好可爱。
“主上,前面就到海县了。臣以为不如先到城里的客栈用膳歇息,待侍卫出外打探到消息,再行前往。请主上示下。”神策军都尉陈同靠近车旁请示道。
“主上哥哥……”夏子安一听,立即拽着皌连荣珍的袖子晃了起来“咱们进城走走吧,我屁股都坐疼了。”
“嗯……好吧。”皌连荣珍对着车外说“让马车在城门口停下,我们要进城走走。”
“是。”
马车在城门口停稳。皌连荣珍给夏子安穿好衣服,带着他一起下车进了海县。
海县得名于中原与西苗接壤地带,一片叫做“哀泣之海”的丛林。传说中,这片土地的树木会哭泣,土地会吃人,自古以来,无人能活着走过。但自从两年多以前,阮洵冒死从这里闯过,潜入西苗刺杀惊鸿仙子之后,这片荒芜之地的神秘面纱也随着两国战事的平息,渐渐被揭开了。
划地为界,西苗地界占有了大部分的丛林,他们在沼泽中发现了新的水源,沿着边境种植起甘蔗,并且在族长的指引下,熬制蔗汁,制成蔗糖。这种比菜糖和蜂蜜更甜、更容易饱足的食物,很快通过水路销往中原,供不应求。
而沼泽以北,地属皇朝 受到指点,植这种树木,割开树皮收集树汁水,熬炼提纯,制成一种雪白而富有弹性的物质,取名为“橡胶”。很快,有一位神秘的财主买下了这附近的一块地皮,他带来了上百名工人,在这个曾是不毛之地的边境上,盖起了一座庄园。他收购生胶,在其中混入炭、生麻、硫磺一类的东西,浇铸成空心的环状物,经由商路水道往来的货船运向北方。很快,这个世界的车轮,就套上了这种黑乎乎的轮胎,飞速奔跑了起来。
而西苗,
很快,这个不毛之地就富裕了起来。往来的商贾一多,这里就成了水路要塞。朝廷也因此专设了县衙,短短两年时间,已经形成了一座繁荣的城。
随行的神策军都尉命令手下进城去包一家客栈,自己带着剩下的人个,远近戒备地护着两个衣着光鲜的孩子进了城。
时值正午,县城的饭馆和小食摊都开始忙活起来,阵阵香味飘荡大街上,引得夏子安胃口大开。
“肉包、糖三角——肉包、糖三角——”
“来呀来呀,来吃烧肉,正宗的西苗烧肉——”
“卖甘蔗糖啊。老板,外地来的吧,过来看看货呀,最新最纯蔗糖,今天一早新熬的呢……”
“炒米糕,热乎乎的现炒米糕。放蔗糖辣椒的炒米糕,又甜又咸,快来啊……”
“几位老板从京城来的吧?一看就是富贵之人,来我们海县谈生意就一定要来我们荣华酒楼坐坐啊,我们的糖醋大鱼是海县一绝,来海县谈生意的都是来我们这儿宴请宾客的……”
两个孩子一路东张西望,转眼随身的小太监手里已经捧满了路边买来的小吃。夏子安和皌连荣珍吃得满嘴油亮,眼睛还不停地张望,寻觅更新鲜的食物。
正走着,身边经过一个男人,手中提着食篮。顿时,一股无比诱人的牛肉香味吸引你了夏子安的嗅觉。那男人走了不远,就停在路边的摊档前买西瓜。夏子安循着香味跟了过去,弯腰嗅了嗅他手里的食篮。
“真香啊,你这里面放的是什么呀?”
“嗯?”那男人似乎察觉了手边的动静,低下头来看着夏子安。这一低头,登时把夏子安吓了一跳。他惊叫一声,躲到了皌连荣珍的身后。未等那人反应过来,混在人群中的众侍卫噌地一声当在了两个孩子前面,手按剑柄,蓄势待发。
皌连荣珍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个人,半边脸是烧伤的痕迹,凹凸不平的皮肉纠结在一起,被头发遮掩着,但是仍然显得触目惊心。夏子安在宫中长大,身边的奴婢都是精挑细选的,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面容,但他看见自己引来了这么大的动静,一时又觉得不知所措,只好钻到皌连荣珍的胳膊下,尽量藏在他的袖子后面。
“你们是……”那毁容的男人看了看侍卫手里的剑,脸色一下变了。
“陈同。”皌连荣珍喝阻侍卫,上前一步对那人说“我弟弟小,他被你吓到了。”作为一个帝王,他并不知道要怎样去道歉,他只是拍拍子安,冲着那个人一笑来表达被侍卫“吓坏”的他的微薄歉意。而丑脸的男人神情就像被人用鞭子抽了一下,他抬起袖子挡住了自己半边脸,什么也没说,提着食篮匆匆离去。
“哎……”篮子里的香味飘过,夏子安突然又想自己要问的问题,叫他不住,只好啪嗒啪嗒地迈起小短腿,跟了上去。
重居正跑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把那群陌生人甩掉了。他一面心烦意乱地猜想这些神策军的来意,一面矛盾着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张之敏。正想着,脚步已经走到了医馆门前,他一脚胯进门去,就看见张之敏正抓着一个城东赵寡妇的手腕,而赵寡妇正不胜其烦地他身上粘。心里不禁一阵酸楚,眼眶一下就红了。他低着头绕过柜,把食篮放在饭桌上,一声不响地把汤壶里的热汤倒在装面条的碗里。浓郁的牛肉香味儿,马上掩盖了屋里的药味。张之敏尽可能快地给赵寡妇开了药方,让她到隔壁药店抓药去,自己则迫不及待地洗了手跑过来吃面。
“嘿嘿嘿,我最喜欢的牛肉面呀。这么热的天吃一碗面就能补足精气,完事再吃半个西瓜清凉去火……”张之敏一边搅拌着自己的面条,一面笑嘻嘻抬头看他,察觉他神情不对,赶紧放下筷子靠过去:
“怎么了?又因为刚才赵寡妇在这儿不高兴了?她三天一发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可她出手大方嘛,我又没让她占到什么便宜。”
“我知道……我没生气……”
“那你是怎么了,刚才出去那会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外面太热,中暑了?”张之敏放下筷子“要不先别吃面了,先吃点儿西瓜……咦?西瓜呢?你忘买西瓜了?”
“没买……”重居正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呀?”
“我的脸难看……”
“啊?!”张之敏一愣,重居正的眼泪就向决堤一样涌了出来。
“居正……”张之敏见他这样子,心里立即明白了三分。每年都有那么几次,要为了这张脸难过。他把重居正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颤抖的背。
“我这个样子,就连孩子见了都能吓跑……”
“我C,是谁家破孩子这么讨打……”张之敏说着就要往外走,重居正又死死拉住他。
“敏之,咱们搬走吧,搬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去,谁也看不见我……”
“现在全天下哪还有荒无人烟的地方……”张之敏顺着他的背“你别总想着躲人。外人偶尔看你一眼的反应有那么重要吗?我天天瞧着你顺眼就行了。管别人……”
“你是因为天天看着我这张脸,所以习惯了是不是……”
“你你你,你又开始钻牛角尖了是不是?我看你习惯了、顺眼了有什么不对,我该看你不顺眼吗?你喜欢我是因为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吗?说了多少次我不是因为这张脸才喜欢你,你全当耳旁风是不是?好……今天这生意是做不成了”张之敏抬手指着门口对他说“你去把门关上。”
“我不……”
“不关是吧,嘿嘿……”张之敏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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