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的冷漠:“皇子夭折,想必母后一定伤心欲绝。朕体恤母后的哀恸难忍,特准母后到东南暖地的离宫越冬休养,派遣抑郁。”
言曰离宫休养,实责放逐软禁,容太后身体一震:
“你……你要将为娘逐出宫去?”
“陈天亮弑君,不论是否是母后授意,也与母后脱不了干系,朕要给朝臣一个交代。至于皇儿之死,朕永远也不会原谅母后。”
“袤儿……”
“来人,送太后出宫!”龙袍一挥,萧允带着侍卫涌入宫中。
“车马已备齐,请太后动身。”
“袤儿!你终也要舍弃为娘了吗?”容太后失神地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眼泪从脸上滑落:
“让哀家……到奉先殿,向你父皇道别……”
“斩断皇室血脉的女人,不配在奉先殿祭拜。”
“你……”
“请母后……保重……”
“啊……”容太后抑制不住,泪如雨下“袤儿,为娘是为了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我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你大哥走一样的路啊。”
“朕不是皇兄,也不想成为皇兄。母后可以放心,朕会守着这片江山,直到可以交出的那天。”
“啊……”
“太后,请。”萧允走到了容太后身前,一摊手。
七公公扶起容太后,一步一摇晃地走出了永安宫。
※※※※※※※※※※※※※※※※※※※
陈天亮弑君,凤仪宫外文武百官闻之色变。众目睽睽之下,萧翰率领神策军,将凤仪宫团团包围。
陈先做贼心虚,仓惶犹如丧家之犬。
“阿姊,阿姊,救我,你救救我……”他跪在皇后面前,苦苦哀求。
“诶嘻嘻……”皇后自顾自地抱着那失而复得的“儿子”,入迷地逗弄着,见他膝行上前,以为她又要抢孩子,于是大叫一声,踢开他,抱着孩子在宫里乱跑起来。
“阿姊,阿姊啊……”
幽暗的厢房中,顺喜直挺挺地站在宫凳上,失神地听着宫外喧哗的步伐,那是神策军的靴子,踏在地上的声响。她偷了淑妃的孩子,早晚会被人找出来。严刑拷问在等着她,那回家的两个月时间,她怕是等不到了。
“少主子,你就当皇后娘娘的儿子吧,顺喜能弥补的,只有这些了。”顺喜慢慢将脑袋,伸进了腰带绑成的吊环“就让这个秘密,跟着顺喜一起,彻底被埋葬吧……”
粉鞋一蹬,丝带绷紧。细微的挣扎声响过后,顺喜悬空的双脚,终于直直地垂了下来。
凤仪宫内外依旧混乱喧嚣着,忽然,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陈皇后衣衫不整地抱着孩子,躲避着奴婢和陈先的追逐,一屁股跌进了厢房。
“嗯,不怕不怕……”陈皇后搂着怀中幼子,言语哄着,躲进了屋里。仓惶往里乱冲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悬在半空的障碍。
“嗯?顺喜……”她抱着孩子痴呆地看了看高处的背影“你爬那么高干嘛?”
伸手一扯尸体的裙角,暗淡的光线中,一张睁眼吐舌的扭曲面孔赫然出现头顶。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惊醒熟睡的婴儿,陈皇后抱着孩子,哭叫成一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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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明年《素衣》开第二部的时候,大家继续支持圣卿。
鞠躬……
命牵一线,甄红若产后失血,昏迷不醒。同出医神一脉炼蛊师甄颖,为救亲生侄女,夜闯禁宫抢救。然而太后派来的禁军,奉命斩草除根,渐渐杀至内庭了。
夏轻尘紧攥着拳头,听着外面渐近的厮斗声。李昆岭带着部下挡在宫门外,拼死抵挡。
“大人,惊动了宫中侍卫,人越来越多了!请大人暂退!”
“李昆岭,今日你守不住这个门,以后也不用跟着我了!”夏轻尘攥紧了拳头,不留情面地命令道。
“是!”
就在李昆岭拼命死守,渐渐不支之际。建桂宫外忽来一队陌生人马,南王府上的昊清师父,勇武凌厉地插入战团,格开双方攻势。
“住手。”一声傲慢的低喝,不怒自威的气势,止住了武士手中的兵器。
皌连琨沉着脸走进了建桂宫的内庭。
“参见王爷!”众人齐齐跪了下去。
皌连琨环顾四周,只见回廊的尽头,夏轻尘立在灯火阑珊处,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你怎会在此?”皌连琨走到他面前。
“与你无关……”夏轻尘挡住他的脚步,
“与你有关就与本王有关。”皌连琨看了看身后的“这些侍卫是谁的人?”
“太后的卫队。”
“嗯——”皌连琨轻哼一声,手一摆,昊清腰刀出鞘,眨眼之间,围困建桂宫的侍卫封喉倒地。
“啊……”
“如何?相信本王的诚意了吗?”皌连琨一把握住他的手“即刻随本王离开。”
“不行……”夏轻尘欲抽出手来,却被皌连琨一把握紧“请放手。”
“放了你,你要去哪里?熏风殿?还是凤仪宫?”
听他这样说,夏轻尘心中一惊:
“你……你知道什么?”
只见皌连琨靠近他,一贯和煦的笑容里,带着深藏不露的威慑:
“往熏风殿救驾,还是去凤仪宫擒拿贼首?”
“你……”
“你和主上算计得分毫不差,不知棋盘里,可有算上本王这一步?”
夏轻尘心跳漏了一派,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漏了,他真的算漏了。如果一切计划皆在皌连琨的眼皮下,他和皌连景袤全盘的布置,无异于自掘坟墓。他只要在最后的关头,以护驾之名弑君成功,再将一切罪名嫁祸给陈天亮,那这世上,除了新出生的皇长子,就只有他是最接近龙位的人。
好一个将计就计,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夏轻尘只觉前所未有地恐惧感袭来,自己犹如囊中之物,案上鱼肉。
“本王不妨再告知你一个消息:皇后今夜所生的龙子,是偷龙换凤的杂种。”皌连琨张开双臂抱住他,俯首在他耳畔低语“终于开始正视本王了吗?本王的目光,可是一直不曾离开你啊……”
轻轻地一吻烙在夏轻尘的颈侧。夏轻尘全身一震。
此时屋中传出翠娘的呼声:
“娘娘!娘娘醒了!”
“啊……”夏轻尘一把推开皌连景袤,冲入内室“红若,红若……”
“你……你还在……”红若面色惨白地醒来,虚弱地看着他。
“别说话,睡吧……”
“我要看看孩子……”
“好……好”夏轻尘回身“把孩子抱过来。”
“是……”翠娘转身看向矮床,只见放婴儿的篮子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婴儿的踪影“啊……孩子呢?顺喜……顺喜呢?”
“孩子,我的孩子……”红若激动地坐起来,终又气力不支地再度昏聩。
“红若,红若!顺喜呢!谁看见顺喜了!”
“刚才是我叫她抱孩子的,小翠该死!”翠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啊——”夏轻尘一把拔下嵌在柱上的剑,冲出门外,怒色看着门口的皌连琨:
“孩子在哪里!”
“此事与本王无关。”
“与你无关?皇后的孩子是偷龙换凤来的,如今正统的血脉有不知所踪。龙位的继承人,除了你还有谁!”
“无尘,本王会冒险前来此地,全是为了你。”
“你今日来过建桂宫,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剑花一挽,始料未及的眨眼之间,架上了皌连琨的脖子。
“放肆!”
“昊清!”
昊清师眼光一寒,皌连琨立即喝住他迎面而来的剑势。
“无尘,你不是昊清的对手,别胡闹。”
“住口!孩子找到之前,你休想离开此地去兴风作浪。李昆岭,去通知萧允,让他封锁宫门,把顺喜给我搜出来!”
“是!”
“放了王爷!”
“昊清师,让路!别让我说两次!”夏轻尘的剑在皌连琨脖子上紧了紧。
“昊清,照侯爷说的做。”皌连琨抬起漂亮的手,轻轻触在冰凉的剑身上“无尘,你是在逼本王——与你在一起吗?”
说着,长指顺着剑身摸上去,触上了夏轻尘的手指,在他颤抖的同时,猝不及防地一把反扣他手腕,猛烈向下一拧。
“啊……”
“轻尘”剑脱手落地。皌连琨脚一勾,拧着他的肩膀,将他撂倒。弯腰一兜,将他扭着搂进怀里。
“啊……你……”
“本王与先祖师出同门,这身手,比主上如何?”皌连琨看着他,眯起笑笑的眼睛“承蒙垂青,不胜荣幸……”
皌连琨俯身欲亲吻他的双唇,冷不防背后一阵阴风吹来。他眼光一寒,急忙转身抵挡,不料肩胛一麻,全身软倒在地。
“王爷也漏算了一步棋。”甄颖站在他头顶高深莫测地咧着嘴一笑。
“咳……哈……甄大人终也忍不住,要为本家争取利益了。”
“下官只为朝廷效力。”
“是吗,那甄大人准备如何在主上面前,禀报今晚的事情?”
“王爷深夜私闯后宫,与禁军发生冲突的同时,淑妃新诞的皇子无故失踪。”夏轻尘恼怒地在一旁说道。
“无尘,袤儿将你带坏了,连栽赃嫁祸你都学会了。”皌连琨调戏地看着夏轻尘“别生本王的气嘛,本王可是救了你的表兄一命呢。”
“什么……”夏轻尘一愣,随即一把扑上去揪住他的领子“阮洵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
“哎呀,哎呀,无尘难得对本王这般主动啊,本王都舍不得告诉你了。”皌连琨宠爱地看着他笑笑“他就在今日最危险的地方,等着你去找他呢……”
“你……”
“昊清,让侯爷自由行动,谁也不得为难。”皌连琨对门外说道。
夏轻尘犹豫片刻,一把丢开他,起身欲走。不料迎面却看见李昆岭等人退了回来,身后跟着萧允和他的部下。夏轻尘一看萧允怀中之物,顿时气血倒冲,四肢冰冷。
“萧,这是……”
“萧允前来报丧,小皇子,不幸夭折了。”
“啊……”一阵狂风扫过,甄颖一把夺下他手中襁褓,独自屈在角落里呆了半天“死去多时,没救了……”
“啊……啊——”夏轻尘大叫一声,提剑往皌连琨身上刺去。
“王爷!”昊清一剑挡上,将夏轻尘震退数步。
“无尘,冷静。此事与本王无关。”
“你偿命来——”夏轻尘悲愤交加,不顾实力悬殊,挥剑乱砍。昊清护在皌连琨身前,连挡数下,眼见对手疯狂,当下杀招上手,平口剑伸手而来,压住夏轻尘剑身,轻轻一震,登时震得夏轻尘宝剑脱手。
“大人小心!”寒光流泻,银芒迸射,萧允挥枪挡开剑势,抱着夏轻尘一退,反手一拄立定在地上,稳住了夏轻尘的身体,自己的虎口却迸裂流血。
“萧!”
“大人”萧允一把拉住他“此事与王爷无关,请勿错怪王爷。”
“孩子,是我的孩子回来了吗?”红若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由翠娘搀扶着,迈出门来。一眼惊见甄颖怀中带血的襁褓,登时一步不稳跌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扑了上去:
“啊……啊……我的孩子,我刚才还听见他的哭声……怎么就……”红若傻傻地摆弄着那个孩子“你说你会保护他,你说你会保护我们的……”
“红若……”夏轻尘无力地滑坐在地,那声对不起,却是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们!”红若哭喊着扑上来,歇斯底里地捶打在夏轻尘身上“你这混蛋——”
“娘娘,娘娘啊……”翠娘哭着抱住她“你要打打我,是我不好,你别怪公子啊……”
“大人,大人你不能垮呀……”萧允冲上来,护在夏轻尘身前,直到两人被拉开,红若昏死过去。
凤仪宫中,火上浇油的陈先,带着仅存的人马,死死守住宫门。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到底是怎么了!”
而早已等候在宫门外的文武百官,也开始等得不耐烦了。
“奇怪呀,不是说已经生下龙子了吗?怎么这么久了主上仍不来?”
“是啊是啊,皇后临盆,太尉大人却不见人影,这也太奇怪了……”
正当众人交头接耳之际,忽听得远处一声尖亮的呼声:
“圣驾亲临——”
“参见主上!”
“啊!怎会,怎会……”陈先在宫中,听见外间太监的传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瘫倒在地上,尿了一裤子。
片刻之后,皌连景袤走进宫来,只看见满地污秽,和躲在角落里抱着孩子的皇后。
“把他拖下去!”
“啊,主上,主上饶命,主上饶命。微臣什么也不知道,微臣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都是家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