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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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在说话-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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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脸严肃地点着头,然后转身进屋。

我们走回贝坦德背后,他再度敲门。一阵子后,莱恩点头,我把钥匙插进锁孔。

开门进去是间暗沉色调的小客厅。由地板到天花板的书架占据了两面墙壁,其他木制墙板的油漆因老旧而显得黯淡。窗边挂着红色绒布窗帘,配上灰色的纱帐,挡住了大部分的日光。我们在厅内站着,竖起耳朵探听其他房间的动静。

我只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断掉电线爆出的火花的声音,哔……滋、哔……滋、哔滋、哔滋。这声音是从左前方一道双扇门后传来的。除了这个声音外,屋内一片安静。

我环顾四周,房内家具多半老旧,房间中央摆着一套木制桌椅,再过去是一个披着墨西哥毯子的破烂沙发,对面则是放着新力电视的木箱。其他还有木制的小桌子和橱柜散布在房间,有些看起来很不错,比我平时在跳蚤市场看到的货色好;在楼梯上铺着陈旧的地毯,还有一些植物。这房子里不论是地上、墙角,或是天花板上,四处放满了植物,如果没有家具的话,这里简直就像是间温室。

“看看这座植物园。”贝坦德说。

这里连空气都充满着蕈类、叶子和泥土混合起来的湿霉味。

客厅下去是一扇关着的门,莱恩举手示意我退后,重新表演一遍进门前的所有程序。当他接近门口只有几寸距离时,猛然抬腿踢开木门。

门被踢开后又弹了回来,我的心也跟着提起来,随着奇怪的哔忽声上下起伏。

一道白光从门后发散出来,还有水泡声。

莱恩打开门,“看到鱼了。”

他用笔代替手推开门。这是一间普通的卧室,有张铺着印地安图案床单的单人床,还有台灯、闹钟、鼻腔喷雾器在床头。室内有衣橱却没有镜子,后面是一间狭小的浴室。整个房间只有一扇窗户,而且装上厚重的窗帘。

唯一特别的东西就是尽头靠墙边的水族箱。马修形容得没错,那看来真像是个梦幻天堂,闪蓝、金黄和黑白条纹的热带鱼,轻松穿梭在红白珊瑚和绿色水草间,还有灯光打亮了这个小小的生态系统,提供氧气的转轮则制造出一种柔和的气氛。

我盯着水族箱不放,仿佛被催眠,想像如何打造这样一个生态系统,如何供养它们。

莱恩移到我身边,继续用他的笔检查沐浴间、镜箱,甚至拨开水族箱上的鱼饲料和网子查看。接着他改用手帕打开衣橱,再用笔一件件拨动里面的内衣、袜子、T恤和毛衣。

我强迫自己停止注意这些鱼,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它们如此着迷。

我转身问莱恩:“找到什么了吗?”

他摇着头。“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为了不惹火之后来检查的鉴识人员,我只是大略地看一下,现在再去看其他的地方吧,这里的部分就交给吉伯特去做。即使汤格不在,我们也多了解了他一些,肯定会逮到他的。”

回到客厅时,莱恩又检查一次电视机。他看着面色凝重的我们,假装轻松地说:“好东西,男孩都喜欢电视机。”

我浏览着书架上的书籍,主题范围涵盖各类知识,而且就像电视一样,看起来都很新。我扫过每本书名:《生态学》、《鱼类学》、《鸟类学》、《心理学》、《性学》。他有许多关于科学的著作,但并不表示这就是他唯一的兴趣。这里还有许多关于佛教、考古学、毛利文化、夸丘特木雕、日本武士道、第二次世界大战武器和食人族的图书。

书架上还有数百本平装书,包括英或法文的现代小说,许多还是我喜爱作家的作品。不过数量最多的还是犯罪小说,从封面图片就可以看出内容都是关于卑鄙的杀人凶手、疯癫的窥视狂、暴力的变态狂的故事。另外还有许多非小说类关于变态或连续杀人狂的书籍。

我开口说:“我想汤格和圣杰魁斯大概参加同一个读书会。”

贝坦德接腔:“我想这混蛋可能就是圣杰魁斯。”

莱恩反对:“不对,这家伙可是会刷牙的。”

“没错,当他的身分是汤格的时候。”

我又望向汤格的藏书。“如果这些书他都读过,那他的兴趣真是够广泛。他还是个十足的变态。”

“你又有什么发现了,博士?”贝坦德说。

“过来看这些。”我指向书架。

他们一起围过来。

“所有的书先依主题和书名字母顺序,再依作者的姓名顺序,最后是出版日期做排列。”

“大家不都是这样吗?”贝坦德说。

莱恩和我一起看着贝坦德。他大概从不看书。

“观察他让大小不同的书本整齐排列的方法。”

莱恩听出我的意思。“他也是用同样的方式整理衣橱,应该是用固定框使每件衣物都保持直线排列。”

贝坦德说:“或许他只是放书做装饰,希望朋友崇拜他的智慧。”

这我不同意。“书上没有灰尘,里面还有阅读过的黄色标记。他不只是看这些书,还要做注记以便温习。我们要把这点告诉吉伯特和他的手下,以免他们有所遗漏,或许能有发现。”

“我会告诉他们小心这些书。”

“这里还有其他的东西。”

他们一起盯着书架。

“他看的书是很怪。”贝坦德说。

我指给他们看,“除了犯罪小说,他更爱看的应该是在最上层的那些。”

他们又抬起头往上看。

莱恩破口大骂:“混蛋!这些是《解剖学》、《实用解剖手册》、《人体彩色解剖图解》、《解剖学论文》、《人体手术》……看看这本沙宾斯顿的《解剖原则》。他看的东西比医学院的学生还多。看来他对人体解剖有很深入的了解。”

“没错,而且不只限于书本上的知识,这家伙还实地操作。”

莱恩拿起对讲机。“叫吉伯特的鉴识小组进来,然后要监视小组注意街上动静,不要让嫌犯发现任何不对劲。天哪,克劳得尔可能在后面等疯了。”

莱恩拿着对讲机和外面通讯。贝坦德继续跟我检查书架。

哔滋、哔……滋、哔滋。

“嘿!这是你这种人用的书。”他用手帕抽出一本书:“过来看看。”

他把一本《美国人类学家》放在桌上。这是1993年7月的版本,我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的内容。戈碧正是书中的作者之一。

发现戈碧的文章彻底的击倒了我。我好想离开这里,去一个可以安全享受星期六阳光的地方,没有人会死亡,我最好的朋友会打电话找我出去用餐。

水,你需要点冷水清醒一下,布兰纳。

我往那道双扇门走去,推开一扇门,想要找厨房。

哔……滋、哔……滋、哔滋、哔……滋、哔滋。

厨房里没有窗户,房间右边有个电子钟发出橘黄色的微光。我隐约可以看见几个东西白色的影子,大概是冰箱、炉子和槽。我按下电灯开关,不管自己的指纹是否留在上面,去他的该死程序。

我一手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走到水槽旁,泼些冷水在脸上。我站直转身,发现莱恩正站在门口。

“我没事。”

厨房里到处都是苍蝇。它们四处乱飞,似乎受到惊吓。

哔……滋、哔滋、哔……滋。

“要来颗薄荷糖吗?”莱恩掏递出救命丹。

“谢谢,”我拿了一颗,“实在太热了。”

“这里像是个蒸笼。”

一只苍蝇停在他脸上。“哪来的苍……”他看着空中。“这家伙在厨房里做了什么?”

莱恩和我同时看到流理台上那两件褐色的东西,包着它们的纸巾沾满发亮的油脂,苍蝇正是在绕着它们转。旁边是一只手术用手套,和我们早上发现的那只是一个样子。我们往前走过去,吓得苍蝇又是一阵乱飞。

我看着那两个干硬的东西,想起那晚躲在暗巷里看到的死蟑螂和蜘蛛,它们的脚正是像这样紧缩着。当然眼前的这个不可能是节肢类动物,我马上知道它们应该是什么,虽然这是第一次我亲眼看到它们,以前看到的都是图片。

“这些是手掌。”

“什么?”

“某种动物的手掌。”

“你确定?”

“把它翻过来。”

他照做了。用笔。

“看到骨头了没有?”

“他要这些手掌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莱恩?”我想起了阿莎。

“天啊!”

“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噢,我的天。”

“那个动物的小尸体就在里面,被剥光了皮,包裹在透明塑胶袋里。旁边还有许多同样凄惨的受害者。”

“它们是什么?”

“某种小型哺乳动物。没有皮毛我很难辨认,不过可以确定不是马。”

“谢啦,你真会开玩笑。”

贝坦德跟着进来。“发现什么了?”

“被杀害的动物,”莱恩回他:“和另一只手套。”

“这家伙或许吃路边被撞死的动物。”贝坦德说。

“没错,或许他还用灯罩盖住路人的头,抓他们回家吃。够了!我要封锁这个地方,没收所有这里他妈的鬼东西,包括他的刀具、搅拌器,还有冰箱里的所有东西。我要按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古伯特死到哪里去了?”

莱恩走向门左边墙上的一具电话。

“等一下!那具电话有重拨功能吗?”

莱恩点点头。

“试看看他上一通电话打给谁?”

“或许能找到他的牧师,或是他奶奶。”

莱恩按下重拨键。七声按键音加上四声铃响,电话接通了。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让我的恐惧升到最高点,感觉自己快要昏倒了。

“我是唐普·布兰纳,请留下您的姓名和电话号码,我会尽快回电,谢谢。”

第36节

听见电话传来自己的声音,竟使我的头嗡嗡作响,双臂颤抖,呼吸急促起来。

莱恩找了把椅子让我坐下,默默递上一杯水。我就这样坐着,脑袋一片空白,好一阵子才渐渐冷静下来,面对现实。

他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什么时候?

我看到吉伯特戴起手套,把手伸进垃圾桶里,掏出什么东西放进水槽。

他想要找我吗?还是想找戈碧?他想说什么?他想要说话,还是只是打来看我是否在家?

摄影师正在屋里拍照取证,闪光灯不停地在闪烁。

平常打来无人留言的电话是他吗?

鉴识人员穿戴着手套和工作服,正在把房里的东西一件件标记封装放入证物袋。采集四周的指纹,并将冰箱内的东西包装冷冻起来,拿去化验。

戈碧是否在这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眼前的景象是她临死前的最后一瞥吗?

莱恩和查博纽在一边谈事情,偶尔停下来往我这里瞄。克劳得尔去哪里了?该是离开去找公寓管理员,拿钥匙检查地下室、储藏室等地方。查博纽出去带进来一个穿着拖鞋、家居服的中年妇女,然后又与包装书本的人员一起离开。

莱恩不断劝我回家休息,婉转地说明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事。我当然明白这点,但我还不能离开。

小男孩的奶奶在四点左右回来。她的态度并不算坏,却也不是十分合作。她不耐烦地描述汤格的面貌:男性、褐发、瘦长身材,话也不多,总之完全合乎普通人的正常值,北美洲至少有半数的男性符合这些描述。她完全不知道汤格的去向,也没概念他消失有多久,以前他也有突然消失的纪录,但时间并不长。她唯一清楚的是汤格要马修帮他喂鱼,对马修很好,还给他照顾鱼儿的酬劳。平常她很少看见汤格,所以两人并不熟,想来他应该是忙于工作,也不确定他有没有车,总之奶奶不想卷入这档于是非。

鉴识小组在公寓里忙到晚上,我在五点的时候便先离开,让莱恩送我回家。

在车上,我们很少讲话。莱恩只提到那家伙打电话给我的事,要我安心待在家里,会有一组人监视四周的环境,还要我千万不可以再有夜间跟踪和单独侦查的行动。

“莱恩,别想控制我的自由。”我愤怒得几乎失控。

接下来的路程我们都没再开口,直到车子抵达停车场,莱恩停好车,把脸转向我。

“听着,布兰纳,我并不想为难你。现在这家伙浮出台面,我希望你活着看到我们逮到他。”

我虽不愿承认,但是莱恩对我的关心确实让我十分感动。

警方在所有的交通要道进行临检。议员要求全魁北克的警察都投入本案,连渥太华省警局、美国纽约州和佛蒙特州的警察,也都加人协助追查的工作。不过魁北克地区面积广大,过境边界也很容易,想要找个地方藏身或是远走高飞并不是件难事。

过去几天我得到不少消息,汤格可能已经躲起来,避风头去了。连续杀人犯在嗅到危险信息时,通常会收敛一阵,待事情冷淡下来后,再伺机犯案。有些罪犯一辈子都逍遥法外。不,我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

星期天我足不出户,在家和博蒂腻在一起。我懒得换衣服,拒绝所有的广播和电视节目,不敢看到戈碧的相片,也不想听到媒体对凶案夸大的报道。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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