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字?”
“逃!”
秦宝宝四下张望,见大厅的大门离自己有三丈之遥,黑衣年轻人正站在门与自己的中间,老人和厅上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自己,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可没那么容易。
老人正淡淡地道:“原来是秦小侠,幸会,我早已想一睹‘金童阎罗’卫紫衣的风采,小侠恰好替我引见。”
秦宝宝道:“要见大哥,去‘金龙社’就是,何必要我引见。”
老人阴阴笑道:“只要少侠在此,卫紫衣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来的,我又何必鞍马劳顿。”
秦宝宝心道:“看来不得不逃了。”
当下轻轻一跃,离开了桌子,寻思着该如何引开黑衣年轻人,逃出大厅。
于是笑道:“老头儿你不知道吗,大哥一向和我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我在这里,大哥当然就在近处。”
老人道:“哦?”脸上已有惊疑之色。
秦宝宝忽地向头上一指,道:“大哥,还不下来。”
众人大惊,卫紫衣在江湖中声名颇盛,向以心狠手辣,行事果断著称,对待黑道人物,从不心慈手软,在座诸人,难免有不义之举者,闻听卫紫衣就在厅中,如何不惊?众人的目光,立刻顺着秦宝宝的手看去,秦宝宝悄悄地移到了厅口,却不着急遁去。
这时只听众人一声大叫,从秦宝宝手指屋梁之处,竟真地飘下一个人来。
那人身穿一件如血样红的红袍,面白如玉,赫然是林若飞。
大厅之中立刻没了声息,卫紫衣行事飘乎,踪迹难测,所以在座诸人都没有见过卫紫衣。
卫紫衣号称“金童阎罗”,必然相貌俊美,面带杀气。
林若飞恰好符合这两个条件。
一看清是林若飞,秦宝宝立刻溜了,反正林若飞并非善类,这个黑锅让他背了,岂不很妙,厅上,黑衣年轻人上前一步,揖手道:“东海妙峰观张真人座下末徒谢灵均,见过卫大当家。”
林若飞道:“谁说我是卫大当家?”
谢灵均皱眉道:“那么阁下是……”
林若飞道:“在下天山林若飞。”
众人又是一惊,卫紫衣又怎的变成了林若飞?秦宝宝又在搞什么鬼?
林若飞心中焦躁不已,本来他见到这里聚众夜宴,故而特来窥探,以他的武功,隐在屋梁之下,别人自然无法察觉,不料却被秦宝宝歪打正着,揭破了行藏。
他看出谢灵均态度沉静,渊淳岳峙,重伤邢雄于弹指之间。
这样一个人物,已是劲敌。
而金冠老人,想必是张真人,其人的武功必在其徒之上,自己被揭破行藏,想悄然退去,已是不能。
若是动手,单是一个谢灵均已是足堪匹敌了。
心里,早已将可恶的秦宝宝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这时金冠老人张真人已经坐下,只要不是卫紫衣,就根本不需要他来出手。
谢灵均已冷笑道:“林公子夜入私宅,隐身于屋梁之上,可有什么解释吗?”
林若飞同样报以冷笑,他的骄傲不允许向人示弱,就算是在敌强我弱之际,他也不会服输的。
他冷笑道:“林若飞向来只是提问,而不是回答。”
谢灵均淡淡一笑,道:“久闻公子磨剑十年,近年来已渐露锋芒,在下何幸,今日终可一睹公子绝艺。”
林若飞道:“平三江,闯十二连环坞,连取十三高手人头之刀何在?”
谢灵均手腕翻动,一把二尺长的短刀已在手中精光闪动。
林若飞手握剑鞘,也慢慢地抽出了他的剑。
刀已在手,剑已出鞘,一场决战一触即发,大厅上立刻鸦雀无声。
谢灵均拈刀于手,身形如山如岳,练刀这要诀,在于一个“稳”字,谢灵均无疑已得刀法要诀。
林若飞手腕如铁铸,剑锋却不停晃动,剑法要诀在于一个“灵动”。林若飞身不动,却似千变万化,手如铁,却如千招不变,足可当“灵动”二字。
这两位当世青年一代最杰出的高手,就像磁石与铁,总有相遇的一天。
他们一旦相遇,也注定要迸出最灿烂的火花。
刀剑不动,人亦不动,大家知道这一战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这几乎是已经注定了。
只要他们一动,就一定有人会倒下的。
没有人能阻止这场决斗。
一个小小的身影忽地又出现在大厅门口,众人视之,居然是秦宝宝去而复返了。
张真人双目微闭,端坐椅上,此时忽然睁开眼睛,秦宝宝笑道:“老头儿还不去劝架,你不怕你的徒儿会死在剑下吗?”
张真人冷笑不语。
秦宝宝笑道:“他们两个龙争虎斗,必有一伤,如果死的是林公子,你当然不会心痛,如果死的是谢灵均……”
这种可能是一半对一半,张真人不再冷笑。
秦宝宝道:“谢灵均毕竟是你栽培多年的高徒,你当然要委之以大任,如今却莫名其妙卷入一场生死之争,是不是显得有些太早?”
张真人“哼”了一声。
秦宝宝笑道:“如今能阻止这场战争的人只有你,难道你愿意着着你的徒儿死去?”
张真人心已动了,他的确不愿看到谢灵均与人生死一战。
此次前来中原,张真人蓄志非小,谢灵均是手下重将,不可轻用。
他问道:“我纵然可以令徒儿住手,可是你能保证林若飞不动?”
秦宝宝笑道:“我有三个理由,可以保证林若飞不会偷袭。”
“哦?”
秦宝宝道:“第一,林若飞不是那种偷袭的人;第二,他未必有机会偷袭;第三点,也是最充足的理由。”
“什么理由?”
秦宝宝道:“如果他偷袭得手,你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而他也绝不是你的对手。”
他嘻嘻笑道:“谢灵均的性命在他眼里怎及得上他自己性命,所以他自然不会出手的。”
张真人道:“好,徒儿,退下。”
谢灵均挡刀于胸,一步一步向后退了七步之后,大厅上众人陡觉压力消失,每个人都禁不住吁了一口气。
秦宝宝忽然向林若飞破口大骂:“林若飞,你竟敢冒充我大哥,你这个大蠢猪。”
林若飞本有感激秦宝宝之心,却被这般臭骂激得心头火起,大喝一声,电射向站在厅门口的秦宝宝。
秦宝宝早已不在厅门口了,林若飞扑入了夜色之中。
大厅上,张真人忽然叹息。
谢灵均道:“师父为何叹息?”
张真人叹道:“秦宝宝年未及弱冠,却在高手环伺之中,侃侃而谈,令我等束手,这样一个少年,怎不令人叹息?”
谢灵均不禁也叹息一声。
张真人道:“你为何叹息?”
谢灵均叹道:“林若飞心高气傲,纵然我不战而退,他也不愿立刻离去,但秦宝宝辱而骂之,令其追之而去,林若飞既脱险地又不失面子,这种方法,可谓一石二鸟,秦宝宝如此年纪便诡计多端,假以时日,必为我等大患。”
张真人点头道:“所以你下次见到他,绝不可以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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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金钱镖
林若飞展动身形,追出了大厅,只见前面人影闪动,急扑上去,却只有一件衣服。
衣服上居然有碧光莹莹的十六个字:“欠你一次,还你一次,骂你一声,还你一命。”
林若飞展衣而视,心头火气立刻如烟云消散。
他将衣服叠好,放进了怀中,他准备好好保存这件衣服。
此时,明月在天,月华如水,寒风也渐渐平息了。
仰视天空,有繁星数点,明日,一定是个好天气。
林若飞脸上露出笑意,他已很久没有这样笑了。
他笑得虽然已不大自然,但无疑是真正开心的笑。
又有笑声,冷笑。
笑声传自于林若飞的身后,他的身后是一片密林。
漆黑如墨,寒风呼啸的密林。
林若飞冷笑,他不怕任何阴谋,也不怕偷袭。
以一对一,他不怕任何人。
笑声飘忽,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就好象四面八方都有人在笑。
但林若飞转出,声音只是一个人,也就是说,发出笑声的人轻功很高,不是一般的高,而是非常的高。
林若飞朗声道:“阁下既然有所指教,是不是可以出来了?”
声音道:“现在你看不到我,我却能看到你,这对我来说很有利,我会放弃的这机会吗?”
林若飞道:“普通人自然不会,阁下并不是普通人。”
他在用计──你是个高人,根本就不必利用敌明我暗的机会。
那人却道:“我固然很想去见你,可是我曾经发过誓。”
林若飞道:“哦?”
那个人道:“我发誓任何一个见过我的人,都不能够活着。”
林若飞道:“阁下发出这种誓来,当然是有充分的理由,我也从不喜欢勉强别人,那么阁下找上我,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人道:“我七岁学艺,至今已三十七年,这三十七年,我只学了一样东西。”
林若飞道:“多不如精,阁下三十七载苦练一技,想必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那个人道:“这正是我今天所要证明的事情。”
林若飞道:“你是想利用我来证明你的武功?”
“是。”
林若飞淡淡地道:“求之不得,那么阁下练的是什么?”
那个人道:“你见过铜钱吗?”
林若飞哑然失笑,道:“我虽然很富有,但有时也要用到铜钱的。”
那个人道:“如果将铜钱的边缘磨锐,就是一种最普通的暗器,金钱镖了。”
林若飞道:“原来阁下三十七年来练的只是金钱镖。”
“是。”
林若飞道:“暗器种类繁多,飞刀、铜镖、飞煌石、袖箭、银针等等,却比金钱镖威力更大,阁下为何要选中金钱镖?”
金钱镖在暗器种类中,是最不具杀伤力的,除非事至突然,很少有人想到用铜钱作为暗器。
那个人叹道:“我七岁的时候,想到必须练一门绝艺方可以保身,一个七岁的孩子,在家中很穷的情况下,就算是得到一枚铜钱也很不易,又怎能得到那些品质精良的暗器。”
林若飞道:“可是一个人若练了三十七年的暗器,无论是用金钱镖抑或其它,甚至就算是用一片树叶也可以伤人了。”
那个人表示赞同,他说;“不错,我平生所会的高手无数,可是能够让我视为知己的人除了你,只有一个。”
林若飞道:“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道:“唐谅。”
林若飞大惊道:“唐门的唐,原谅的谅?”
“是。”
林若飞感到声音有些失真,他道:“那么你一定是飞虎堡的郭超然。”
“我正是。”
林若飞顿失轻视之心,立敛轻松之态,凝神以待,如临大敌。
郭超然道:“我见公子初时神散态失,必非我之对手,故而以姓名告之,是望公子全力以赴,方可测出我暗器之威力。”
林若飞道:“现在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出手了。”
郭超然道:“我就在你的右侧,我所要打的,是你的左肩。”
林若飞绝然不信。
你既然告诉我暗器出手的方位,我绝不会议你打到的。
寒风呼啸,这正是暗器出手的最佳时机,可是郭超然没有动。
风又渐渐平静,因为风本是发于林间,一阵风吹过后,总有剎那短暂的平静。
就在这时,林若飞听到了暗器破空的声音。
林若飞立刻展动身形,在一剎那间,他变动了七个方位,用了七种不同的方法。
每一种身法都不可测度,却出乎别人的意料。
当林若飞静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肩头有任何异样,身体的各部,也没有一丝的不妥。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为郭超然而叹息。
郭超然却笑了,他道:“你为何不看看你的肩头?”
林若飞这时才感到寒风从左肩头吹进了骨里,他低头看,左肩上的衣服已被齐齐削去,露出肌肤。
只要金钱镖再低一点点,就可以很容易地切入肌肤。
郭超然既然能够在自己变幻不定之时,轻轻削去肩头的衣服,当然能够击中肩头。
甚至,他也可以很轻易地用金钱镖削断自己的咽喉。
林若飞的脸色变了,就算是在寒风中,他也觉得面庞在发热。
他一向很骄傲、很自信,自出道以来从未败过。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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