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你的大师兄林南奎!”
“什么?”韩瑛停住脚瞪着南宫博道,“你胡说八道。”
南宫博道:“我知道他是韩老伯的爱徒,你把他看作亲哥哥,没有证据我敢这么说?瑛妹,昨晚我睡下后,听到远处屋顶上有人打斗,就悄悄从后窗钻出去,一直来到镇子外面山坡上,我听到林南奎与夜行人的一段对话。夜行人指责林南奎妄图在酒中放毒害死你我,林南奎没赖,只说家门之事与外人无关。
我才明白姓肖的当初去拿家酒时放了毒药,却被夜行人窥破做了手脚,林南奎心里恼恨,又不敢当着你我的面发作,才安排我们早早睡觉,一个人过来与他了结!夜行人还揭出,三个蒙面杀手是林南奎指派的,而他本人当时就躲在不远处窥看,眼见事情要败露才赶来毁尸灭迹,还……”
韩瑛摇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别听外人胡扯。你不知道,大师兄平素待我最好,当初还是我爹爹从虎口把他救下来的哩,他怎么可能起歹心?那个夜行……你知道他是谁吗?”
南宫博听那个夜行人自称秦宝宝,也有点奇怪。因为他听说韩翔天是被秦宝宝的父亲打伤的,怎么秦宝宝会救韩瑛?一来他怕韩瑛不相信,二来他只想韩瑛佩服、感激自己一人,便道:“我没听到关于他身份的话,不过,他说的肯定是大实话。要不,林南奎怎会对他恨之入骨,在他跳上飞来石时,把他连石头一起踢下山去?”
韩瑛愣道:“他是坏人,大师兄一向嫉恶如仇!”
南宫博道:“可这些话都是我亲耳听到的!”
“那你一定是听错了!”
“我…”南宫博把嘴边的话咽下去,韩翔天的这位千金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不涉尘世,太真诚、太纯朴了,无凭无据再讲也是枉然。
他话头一转,扯到眼前的事,道:“好吧,这件事权当我没有告诉你,不过,你知道林南奎要我们向谁去请安吗?”
“嗯?”
“阴阳颠倒黄鳄鱼!”
韩瑛一愣道:“我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南宫博道:“他是个云游四海的头陀,两年前才在这独秀峰顶结庐修炼,脾气特坏,任谁打扰了他必杀无疑,一到天黑又变成善良的好人,这话是前几天我父亲亲口告诉我的,要我千万别犯忌。”
韩瑛一惊道:“这……果有此事?”
南宫博道:“没错,不过你别怕,他不杀女人的,林南奎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韩瑛想了想,道:“大师兄恐怕不知道姓黄的脾气这么坏!”
南宫博摇头道:“连我父亲都知道,他怎会不知道?”
韩瑛道:“他当初不是没要我来吗?”
南宫博道:“没我保护他对付你易如反掌,所以我才让你跟来的!”
韩瑛仍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我大师兄决不是那种人,你千万别瞎猜!”
南宫博欲言又止,叹口气想了想道:“好吧,我现在不勉强你,不过你得答应我,等会见了头陀,我讲什么你都得点头,千万不能插嘴打岔!”
韩瑛道:“既然是这样,不如不去见他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么!”南宫博诡秘地一笑,“放心,只要你听我的话,保证没事!”
韩瑛信任地点点头。
两人沿着崎岖的小道攀上山顶看见一座像醉汉般歪斜着的大茅屋。
韩瑛有些害怕,忍不住抓住了南宫博的胳膊,但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脸一红又松开了。 南宫博心里有点害怕,只注意对付眼前的倒没注意韩瑛。
他顶礼膜拜,高声道:“黄老前辈,晚辈南宫博、韩瑛前来拜见。我们本不敢擅入宝地,只是受了长自派门人林南奎的差遣,才冒昧上山,务请黄老前辈原谅,晚辈两人没齿不忘大恩大德!”
只见一个相貌凶悍的头陀从茅屋里跳出,用擂鼓般的响声喝道:“他自己不来送死却叫你们来送死,人在哪里?”
南宫博早听说父亲讲过这头陀吃软不吃硬,便装成诚惶诚恐地说道:“他在山下憩息,要我俩上山来向你老捎个信。我俩知道这是杀头的事,他却把刀架在我俩脖子上,还说‘你们不敢去,就只看得起姓黄的怪物,看不起我林大侠’,我俩想,死在这个无名鼠辈手里还不如死在你老手里,就上来了。前辈,你快点把我们杀了吧!”
韩瑛在一旁听得与事实不符,想纠正,但想着诺言,只得强闭双唇。
黄鳄鱼讥道:“我不杀你们,要杀那厮!”
说罢,他张开双手,大鹏似的向山下飞蹿而去。
※※ ※※ ※※
韩瑛见头陀去势凶猛,埋怨南宫博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他现在找大师兄算帐去了!”
南宫博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我不这样说就躲不脱眼前的祸事。”
他心里道:“你大师兄能借刀杀人,我就不能如法炮制?”
韩瑛焦急地往下赶去。
南宫博忙道:“野头陀很是厉害,别送死!”
韩瑛脚步不停,一边道:“我怎么能丢下大师兄不管!”
南宫博无奈,跟着往下奔。
两人还没到半山腰,就看到黄鳄鱼与林南奎已经打了起来。
头陀摆开坐马式,前推一掌,林南奎总要退后近丈。
以林南奎功力,竟被人家像皮球似的摆弄,两人才领略到头陀的本领。
林南奎没想到会引火烧身,他知道头陀的厉害,因此在对方一掌推来之时,丝毫不敢马虎,摆成童子朝圣之式,尽调丹田之气于周身,以防被掌风所伤。但一股势抵万钧的气浪压来时仍硬是把他钉在地面的双脚拔了起来。
在别人,准被跟着推倒,但林南奎受名师调教过,内功深厚,意沉丹田架子不变,原样移动近丈,在气浪变衰时堕身落地,仍是童子朝圣式。
黄鳄鱼第一次遇到接自己一掌而不倒的人,腾空跳起来,落地坐马再发一掌,林南奎又被推移近丈原样落地。
韩瑛和南宫博赶到山下时,林南奎已接了十几掌。韩瑛见他脸皮转红,竟成了柿子脸。
知道他已气竭力疲,情势危急。
她见南宫博背着手,一脸的无动于衷,心想:“他与大师兄有误会可以袖手旁观,但我与大师兄是同门手足,即使前面是死亡,也该挺身而出。”就挥动双掌跳进圈子里。
南宫博大吃一惊。他清楚韩瑛绝受不了头陀一掌,可又来不及阻止,只得跟着跳进。他不敢稍懈,立即朝黄鳄鱼背后拍出一掌。
他学成了这玄阳内功,功力甚是深厚。
黄鳄鱼刚把林南奎打出丈余,正想再一掌将他毙命,发觉背后掌风立即旋转身体。
南宫博发出这一掌只为把怪物吸引到自己身边,在对方身体跳转过来时已经收招,摆成一个“小道献茶”的姿式。万钧气浪推来,他也像林南奎般原样移后近丈。
韩瑛明白自己功力不够,见南宫博肯作援手,立即变势逃出圈子,尽管如此,她脸上已被黄鳄鱼掌风灼伤,一阵火辣辣的痛。
林南奎在头陀攻击南宫博时抓紧时间调气蓄精。
他不敢撇下南宫博逃跑,日后若被怪物传扬出去,他在江湖上必将脸面丢尽,难以立足。
这时,他照样朝头陀背后推出一掌,头陀跳转身打他,又把他推开去,这时南宫博又从背后起掌……
林南奎、南宫博配合默契,暂时敌住了黄鳄鱼。
韩瑛心想自己虽然进不了圈子,暗器总是可以放的,就倾囊中所有,把飞蝗石、铁莲子等天女散花般打出去,尽管伤不着头陀,也算尽了一份力。
毕竟黄鳄鱼武功老到,南宫博、林南奎各接了一百多掌后渐觉气竭,身体被愈打愈远,落地也远不如开头般扎实。
红日恹恹,这种时候不可能再有一流高手赶到相助,两人心里都懊悔不该使用借刀杀人计。
心一乱意即散,南宫博先被头陀一掌打了个筋斗,林南奎跟着也被打翻在地。
韩瑛见情势危急,不顾一切跃入圈中。
南宫博痛苦地叫了声“完了”,林南奎也着急地惊叫起来。
然而奇迹出现了。黄鳄鱼这时不仅没对韩瑛施以杀手,却像遇到瘟神似的掉头跑了。
韩瑛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直愣着双眼看着头陀跑了。
红日落入西山。
林南奎、南宫博喘着气来到韩瑛的身边,纳闷地道:“你身上带着什么厉害东西?”
“没有啊。”
韩瑛翻翻美丽的、人见人爱的眼睛,指西天,道:“他不是被称为阴阳颠倒吗?大慨太阳落山他就变成善人了!”
南宫博道:“然而那也用不着慌慌张张啊!”
林南奎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一种邪功,练成之后至刚至阳,白天功夫厉害,然而不能接触到阴气的东西,否则会功力大损,所以晚上不能出来,也不能发功!”
韩瑛道:“也许这黄鳄鱼练的就是这种功夫吧!”
※※ ※※ ※※
暮雾如烟,鸟雀归林。
三人不指望当日赶回京城,只想找个投宿之处。
催马离开独秀峰走了两里之遥,他们看到了一个老大的芦苇棚子,前无村后无店,看来他们只能在这里栖身了。
棚子大概是夏天用来看西瓜的,除开一领破席,什么都没有。
林南奎拿起把它撕成三片,把其中两片分给了韩瑛和南宫博。
林南奎拿出一包从盘龙镇带来的肉饼子,递给韩瑛、南宫博道:“胡乱吃些吧!”
南宫博怕饼中有毒,没有马上伸手,韩瑛却爽快地接过。
韩瑛不想让南宫博难堪,满脸欢喜地道:“大师兄,我们三人一起走吧,找到水,先喝个够,再拿一瓢回来,这不更好。”
“我听你的。”南宫博迈开大步。
走不多远就发现一条河,解了渴后,重新回到芦苇棚,各自打坐静养调息。
韩瑛因身旁有两个武功高超的人护驾,心无杂念,不二会儿便入睡了。
林南奎调气养神,头脑始终保护清醒。他心中道,“借刀杀人”计又不成,能否除掉南宫博,得看今晚了,可是……
他悄悄睁开眼睛,不料碰上了两道同样也是窥探的目光,他连忙闭目。
南宫博也马上合眼。
他对韩瑛的爱由来已久,这里面除了迷恋她的美貌,也有对长白派掌门的觊觎。
他是南宫世家的传人,为什么还要觊觎长白派的掌门人之位,这里面也有他和父亲的难言之隐。
但韩翔天有言,不把韩家偌大的家业送给别人,他要找的是上门女婿。
而南宫博是独子,他为此非常苦恼,但父亲南宫雪却主动与他谈起韩瑛的婚事,表示愿意让他去韩家当上门女婿。
他又惊又喜,南宫雪说,那是权益之计,只要韩翔天两眼一笔,把长白派掌门的椅子做稳了,就可做回卤豆腐干仍复姓南宫。
南宫博认为此计甚妙,于是勤练武功和玄阳气功,准备入赘。
他练成了剑法,他要骗去韩瑛的心。姑娘家最爱男子的忠心,他显示了忠心,也就同时摘取到姑娘家的爱心。这步棋只要成功,他的情敌必将丢盔弃甲,惨败而去。
目前最大的障碍倒是林南奎,韩瑛迷信她的大师兄,他不能袭击他,那会刺伤她的心。
而林南奎却随时可主动出击,先杀死他,再杀死韩瑛。他不能让他的图谋得逞,只有枕戈待旦,使自己不受伤害。
南宫博意守丹田,屏心静气,对周围每一个细小的变动都能立即发觉,包括刚才林南奎的睁眼。
超一流的师傅就能教出超一流的徒弟,南宫世家武功的精萃集于一身,决定了南宫博将来不会是默默无闻的小辈。
林南奎知己知彼,明白南宫博决不敢杀自己,自己只须考虑如何进攻,不必设想防守。
但每次睁眼窥视,对方的眼腈也跟着睁开,他无法下手,因白白坐待天亮而渐显焦急起来。
时近黎明,周围愈黑,林南奎决定闭目突起,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他聚真气于周身,突地如弹丸离弦般向南宫博跳扑。
南宫博的内掌同时推出。
他一眨眼间察觉到对方也跳扑过来,旋用双掌迎击。
四掌相碰,旗鼓相当。
南宫博、林南奎各自落回原处。两人又屏心打坐。周围一片寂静,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林南奎心想:“只有用暗器了!”
一挥手铁莲子直奔对方周身大穴。
南宫博右手一拂,七粒铁莲子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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