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风郡,或者说在整个柳州,你可以不知道大唐当今皇帝是谁,可以不敬畏官府,但你绝对不能不尊重紫阳宗。在这百年中,无论是剿灭各路妖魔、还是大唐国平定天下,哪一件紫阳宗没在背后出过力呢?
柳州的少年们,哪一个不是以加入紫阳宗为荣。
徐震也不例外,刚吃完早饭,把嘴一抹,碗一推他就急道:“爹,我下教场去了。”
这教场,乃是村里教授功课的场所。紫阳宗的规定:“凡立志加入紫阳的弟子,年龄不得超过十二周岁,只能修炼外功打熬力气,不得修炼任何内劲功法,须能读书识字。”所以整个柳州,校场和教场是每个大型村落的标准配置。
看着儿子一蹦一跳地离开,徐彪不由地叹了口气,几下扒完了早饭,端碗向厨房走去。说来可怜,自从十年前孩子的娘去世,他又当爹又当娘地好不辛苦。好在头两个儿子已经长大,最小的这个眼瞅着也到了快要独立的年头。
这柳州大地,男子年满十二,如果没有加入紫阳宗,一般都会选择学一门手艺或是在家务农。所以十二岁,也就成了儿童和少年的分水岭,而每年一次的紫阳大考,也就成了男儿的一块试金石。选上的,则加入紫阳宗,出人头地;落选的,则踏踏实实学一门手艺,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
………【第二章 白衣人】………
此刻,距离本年的紫阳大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这些孩子的命运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考上的,最差也能成为紫阳宗的外门弟子,富贵一辈子;落榜的,只怕是逃不了一辈子和泥土打交道的命了。
鲤鱼跳龙门,这龙门跳得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孩子们个个都很珍惜时光。虽然已是二更过后,但各家的院子里,还是隐约有着舞刀弄枪的声音传出。
徐震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对他的年龄而言,即使今年考不上,明年还有一次机会。可是有两位如此优秀的哥哥,他又怎么能容忍自己落榜呢!
不但要考上,还得是个头名!谁叫两个哥哥都是第一呢。这恐怕就是有天才哥哥的困扰吧。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徐震抖了抖扎马扎的酸胀的腿,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叹了一口气。他的心里其实很紧张,虽然他的训练是最刻苦的。可每年的紫阳大考以县为单位,到时,周边怕是会来数以千计的考生。能否独占鳌头,他心中没底。虽说两个哥哥考得都很轻松,但轮到自己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每年考试的内容千奇百怪没有规律,谁知道今年会出什么样的难题?谁知道别的村有哪些少年豪杰?
可别千万别遇见个像二哥那样的。想到二哥,徐震心中不由涌出一阵暖意,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徐震母亲过世得早,家中的重担完全落在父亲肩上,父亲平时又忙,照料小徐震的任务自然落到了两个哥哥身上,尤其是大他八岁的大哥,对他更是百般呵护。长兄如父!在他的心里,只怕大哥的份量比起父亲也丝毫不差吧。
徐震正温想着兄弟之情,忽然听到一声轻响从自家瓦房顶上传来。他抬头看时,只见一条白色的人影从屋顶掠过,向后山飘去。
“夜行人!”徐震心中一阵激动,想也没想,拔腿向那白影追去。
正所谓出生牛犊不畏虎,他竟没有一点儿害怕,也想不起惊动任何人,就这么一个人悄悄地向那白影追去。那人也奇怪,明明轻身功夫了得,却始终保持着不快不慢地速度。两人一前一后,很快离开了村庄,进入后山的森林。
一阵冷风吹过,徐震打了个哆嗦,心中一惊,猛然间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了?记得自己看到一个白衣人,然后就不由自主地追了出来,然后……想到了白衣人,徐震抬头四望,哪里还有什么人的影子。
四周尽是黑压压的树木,也不知进入森林有多深了,也不知老爹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跟没跟过来,也不知会不会遇见狼。
徐震的后背已经湿了,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而且是在父亲兄长的呵护之下长大,哪里经历过这么诡异的场面。
他努力瞪大了眼睛,抬着头从地上摸起一截枯枝,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心里踏实了些。便依靠在一棵树上,仔细分辨着回家的路。
天公不作美,一朵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明月,树林里面更暗了。徐震只觉得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四面八方好像都有响动,黑暗里不知道埋伏有多少东西。
忽然,一双绿油油地眼睛出现在他的右前方。“啊!”徐震嚎叫着,手中的枯枝准确地砸在了那双眼睛之上,同时人几下爬上了树。那东西惨叫了一声,消失不见了。
“是狼!”徐震一下子听了出来。狼并不陌生,家里面铺的有狼皮,锅里面炖过的有狼肉。可在野外遭遇一只狼,这可是头一回。
野狼记仇,而且善于跳跃,想到这,徐震连忙向树顶爬去。
沙、沙,大树下面已经围了三双同样的眼睛,徐震也已经爬到了树的顶端。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大声呼救,要是父亲或是两个哥哥来了,就不用怕这几只畜生了。想到两位兄长,徐震打消了求救的念头。打我虽然是打不过,可它们也咬不着我,只要拖到天亮,终究胜利还是属于我的。
正在想着,树下的狼做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举动。它们前爪扒树,后爪蹬地,噔噔地几下,竟然窜到树上。
“太没天理了!狼怎么能够爬树!”
今晚的遭遇完全超出了徐震的想象,他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脚乏力,连握紧树干的力气也快没有了。
怎么办?这可怕的狼!
狼已渐渐逼近,已经能够感觉到它呼出的气流。徐震的大脑里一片空白,除了流汗,他竟没有一点别的动作。狼更近了,一股股腥臭从狼的嘴里传了过来。
“啊!”
徐震竟然松开了树枝,他从树上落下,就地打了个滚,顺手捡了根树枝,转身靠在一棵树上。
就这一眨儿功夫,三只狼又围了上来。在这丛林之中,有谁能比它们更灵活呢!
月亮重新露了出来,月光之下。三只狼显得分外的可怕,三双发着白光的眼睛尤其吓人。
它们低吼着,压低了身体,成品字形慢慢移了过来。
在这月光照耀之下,徐震看清自己紧握着的,竟只是一截小儿手手臂粗细地树枝,也不只是谁打柴留下的。结实倒是够结实,可当枪使却太短,当刀用又没锋。怕是打到狼,狼只当是挠痒痒了。
徐震苦笑一声,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也顾不上多想。树枝高高地举了起来,正对前方,正是“**刀”起手式的一个动作。
要说聪慧,徐震是比不了他的大哥,大哥徐超过目不忘,是百年难见的真正天才;要说武勇,他也当然比不了他的二哥,二哥徐冀天生力大无穷,怕是用手就能生撕群狼。从小到大,他就生活在二个哥哥的光环之下,也习惯于让哥哥们庇护。可是今夜,当危险来临,当生命受到威胁之时,平生第一次,徐震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
他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却忘记了害怕,呼吸也已经平稳,心跳也慢慢回复了正常。他的手已不再发抖,心里也越来越平静。眼前面对地似乎已经不再是凶狠的恶狼,手里握的,也仿佛变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刀。
一股气势慢慢地从他的身上升腾起来,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充满着自信。他相信,只要他愿意,就随时能把这几只狼一劈两半。
狼咆哮着,嘶鸣着,动物地本能使它们感到了一丝地不安。刚才那个惊恐失措的小男孩儿消失了,眼前这个少年带给它们无穷地压力。
狼没有再前进一步,同样也没有退,它们依然压低着身体,等待机会,局面一时僵了下来。
徐震已不再害怕,他已记起自己是徐家村的出色的武者,是父亲**的合格的战士。虽然此时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但他心里充满信心。他的足尖一挑,连泥带土将一块山石向左侧的狼狠狠踢去。
他竟然首先向狼展开了进攻!
石头击打在左侧狼地左眼上。他也迎向正中的那只狼。狼已跃起,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了过来。
他右手加劲把枯枝向狼的嘴里塞去。然后就势向左滚,刚好躲过右侧的狼爪。左侧的狼刚把眼上的泥土甩掉,他已翻身骑在狼背上,双手环住狼的脖子,脚下发力拖着狼向后急退。
正中的狼衰嚎着,四爪翻飞,搅得四周一片狼籍。可这丝毫改变不了它的命运,那根枯枝已经整根从嘴里塞进了它的身体,虽然强悍如狼,可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磨。
它很快就不再动弹。怀里这只狼,虽然还在挣扎,可力气越来越小,眼看就要窒息。
只剩下右侧这一只,此刻正伏在地上,盯着徐震。都说狼凶残、狡猾,谋定而动,此刻它是否也在计划如何血恨呢。
狼没有动,徐震也没有动。
此刻的他热血沸腾,生死瞬间带给他的刺激,手刃两狼的满足,给了他一种全新的感觉。这种感觉,比别人指着他介绍:这是某某人的弟弟,要强上百倍!
他宁可狼不动,他宁愿时间就此留住,他愿意永远享受着这种感觉。可是狼动了,而且是三只狼一起动。
三只狼同时化为三道白光,飞回到一个白衣人的手中。
………【第三章 玉佩】………
他的正前方,刚才狼的位置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衣人。
徐震可以肯定:刚才那个位置上绝对没有人。白衣人怎么就忽然出现在那里了呢?
是轻功吗?有这么快的轻功吗……
……听说有些鬼怪专门在夜间出没……听说有些枉死之人喜欢生吃小孩子的五脏心肝……
徐震的后背又湿了,面对自己不能解释的现象,他再也保持不了刚才的勇气。那个英勇无畏的少年消失了,那个十一岁的男孩儿又回来了。
“你是何方神圣,把我引到这里来想干什么?”徐震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忽然又想到了两个哥哥,要是他们一定会比自己表现得要强得多。
白衣人在笑,背对着徐震笑得很开心,笑得连腰都弯了下去,他缓缓转过身来。
徐震立刻不怕了,他跳着、叫着向那白衣人的怀里扑去:“大哥!”他把头埋在大哥的臂弯里,双手把大哥搂得紧紧得,哽咽着道:“你是大哥!大哥!”
徐超一只手搂住弟弟,一只手摸着他的头:“长高了!长壮了!……大哥差点就认不出了……别再哭鼻子了,我的屠狼英雄。”
徐震拽着大哥地衣襟,抬起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大哥,你怎么不先回家,反倒来捉弄我呀?”
“捉弄!你认为我是在捉弄你吗?”徐超用手托起徐震的脸,看着徐震的眼睛。
徐震的眼睛里本已噙满了泪水,但看见大哥一脸严肃的样子,忙用手拭干了泪水:“我知道大哥是为了我好。可这也太……太可怕了……”徐震喃喃地道。
“可怕吗?唉”徐超叹了一口气,仔细替弟弟擦去眼角多余的泪滴:“从小我和老二就太过于宠你了,连一丁点儿危险都没让你遇见过。我早就已经在后悔了……不经历风雨的雏鹰,又怎么能长成真正的雄鹰呢?……”
“不过,”他停顿了片刻,声音里充满了赞许:“你最后的表现很好!很令我满意。冷静、沉着、合理地利用场地,巧妙地安排战术……这样我也就放心多了!”
徐超扶起了弟弟,“你将要远离家门,爹和我们都不能跟在你的身边,我有几件事情交待你,你要记牢!”
徐震站直了身子,不解地问:“我将要远离家门?我要到哪里去呀?”
“傻瓜!你不是要参加紫阳宗的招生大考吗?”
“你是说我准能考上吗?是真的吗!”徐震已一蹦老高:“我为什么准能考上?是你给我们主持大考吗?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大哥最厉害了……”
“停!停!停!”徐超一脸地哭笑不得,“你在想些什么呀!”
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话言里充满了骄傲:“就凭你今晚的表现,想考哪考不上!”
“原来是这样!”徐震一阵失望,随即又兴奋地道:“对!大哥说得没错!就凭我这屠狼的手段……”
“哈哈哈!”兄弟俩手拉着手,同时放声大笑。
徐超左手紧紧拉住弟弟的手,口里道:“不要出声,给你开开眼界!”同时右手一挥,一道白光笼罩住了兄弟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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