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掌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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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掌门传-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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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丹晨道:“奇怪!难道少林寺里真有海山这个和尚?”

  慧信举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道:“不会吧?要是真有这个人,不会连方丈他们都查不出他是谁。”

  蒋平道:“我也听带我来少林寺的孙先生说过:少林弟子字辈中没有海字辈和山字辈。”

  霍丹晨道:“请师兄好好辨认一下,这口戒刀果真是少林寺武僧所用的戒刀么?”

  慧信道:“这个应不会有错。”虽然如此,还是从蒋来手里接过那口戒刀来仔细辨认了一番,然后说道:“确是我寺武僧们所用的戒刀!长短、厚薄、护手、刀把等所有地方都完全相同,而且两面刻字的字体大小以及刻字位置也一般无二。”

  霍丹晨纳闷道:“奇怪,这个海山,时象好人,时象坏人,到底是什么样人物,真叫人捉摸不透!”

  四人猜想一会,都不得解。慧信将刻有海山字样的戒刀交还给蒋平,说道:“我们不用多想了,先赶回去将这口戒刀交给方丈再说。”说完拔步便走。

  霍丹晨听了,不禁有些担心,看了蒋平一眼,追上去商量道:“师兄,能不能暂时别将此事禀报给方丈?我们都是少林寺新招的俗家弟子,刚进少林寺,就给寺里惹下麻烦,只怕方丈一气之下,将我们两个……”

  慧信为难道:“海山给我们少林寺添了那么多麻烦,方丈正派人调查他。如今我们得到这个重大线索,岂能不去禀报?”

  一直没开口的田竹娥忽然说道:“这样行不行:小师父你向方丈禀报时不要提到他们两人,就说是那几名恶喇嘛来欺负小女子,结果混乱中被那个海山杀死了其中两个……”

  慧信为难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怎么可以对方丈说谎?”

  田竹娥道:“只是将他们两人隐去不提而已,也算不得说谎吧。”

  慧信默不作声,但看其神色,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主意。田竹娥还待再说,霍丹晨道:“姐姐不用浪费口舌了!”看着前面的慧信,指桑骂槐地小声说道:“有些人脑子死板,又喜欢到上面去讨好卖乖,随他去吧!”

  慧信听了脸色顿时沉下来,却并不接口,只是加快了步伐。蒋平小声说道:“算了,人家毕竟也帮了我们的忙。”霍丹晨听了也觉自己不对,便不吭声了。

  四人各怀心事,趱程前进,夕照沉西前终于赶回少林寺中。只听钟馨悠扬,正是寺里开晚饭时候。田竹娥因不是寺中弟子,不得进入山门,但这事毕竟因她而起,所以慧信将她暂时安排到附近一户姓齐的山民家里,以便方丈传问。蒋平霍丹晨两人不愿陪慧信去见方丈,自回桃李院去。

  两人吃过晚饭后,在宿舍里忐忑不安地坐了一会,一名小沙弥便来请他们去方丈室说话。两人对视一眼,霍丹晨小声道:“我倒无所谓,只是牵累你了!”蒋平苦笑道:“别这样说,你也没做错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要多想了,走吧。”带上戒刀,随小沙弥出了桃李院。

  不多一会,到了方丈室前。方丈室是寺中方丈起居与理事之地,黑瓦白墙,柱头窗棂都漆着红漆。大门前有六级台阶,台阶下横放了一个大香炉,石级左右两座石坛中各有一只神态威猛的石狮子。门前两路松篁,屋后一林桧柏,非常雅静。

  小沙弥让他俩在台阶下稍等,自己先进去通报。两人正自惴惴,忽见师父智空神色严肃地快步行来,看样子也是因为此事被方丈传唤来的。霍丹晨蒋平更觉害怕,垂头行礼道:“师父。”

  智空冷冷一笑,道:“不敢!你们这样大本事,我可不配做你们师父。”

  霍丹晨蒋平不敢答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智空不再理睬二人,沉着脸进了方丈室。

  两人在台阶下不安地站立好一会后,那名小沙弥才出来说道:“方丈请你们进来。”两人对视一眼,神色紧张地走上台阶,进入方丈室中。

  只见地上几个蒲团上面,除方丈苦难大师外,还坐了四位神色肃穆、头戴毗卢方帽的和尚,其中三个年纪都在五十以上,蒋平霍丹晨都不认识,但想来必是少林寺中地位尊崇之人,而那名中年和尚则是少林寺武僧总教头苦文大师。另外,客位上还坐着当事人田竹娥。而师父智空以及慧信两人则没有座位,在一旁侍立。

  方丈看了二人一眼,对田竹娥说道:“人都到齐了,烦请女檀越将刚才所讲的话对大家再说一遍。”说完便合掌闭目,似已入定。

  田竹娥道:“是。”于是将自己与师父上当受骗、师父摔死深崖、自己为白马求医、与那几名喇嘛结仇、被小偷盗去行李、长街卖马、再次糟遇那几名喇嘛和头陀、以及霍丹晨蒋平慧信三人如何卷入这场是非等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屋里众人听后都默不作声,似在思量,又似在等方丈开口。几名和尚里只有慧信一人神色变化不定,显得有些激动和不安。

  寂然有顷,方丈才缓缓睁开双眼,对蒋平说道:“你就是蒋平吧?请你将如何得到那把戒刀的经过向大家说一遍。”

  蒋平上前一步,神色紧张地说道:“是,这把戒刀是我从那个演苇喇嘛尸身上拔出来的,上面的确……的确刻有海山二字,但我并未亲眼看见海山是谁……”苦文等人听说戒刀上刻有海山字样,都是一惊。智空道:“什么?这口戒刀上面有海山的名字,你快将刀拿给方丈看看……”苦难摆了摆手,示意智空稍安勿躁,不要打断蒋平说话。蒋平见几位高僧都看着自己,顿感紧张,结结巴巴地将自己绝路逢生、意外得刀经过说了一遍。

  苦难听完后,从蒋平手里接过戒刀,眯着两只老眼,将戒刀正反两面仔细看了一会后,便传给坐在他左首边的那个长得肥头大耳的老和尚看,那和尚看后,又将刀交到坐在方丈右首边的那名身材枯瘦的老和尚看,他看后再传给坐在苦文上首的那名肤色甚黑的老和尚,这名老和尚看过后便将刀传给苦文大师。苦文大师看后便不再下传,将刀交回到方丈手中。

  坐在方丈左首那个长得肥头大耳的老和尚法名叫做苦程,是达摩院首座,看了大家一眼,首先发言道:“我门中弟子,共有七十个字分派起名,其中海字,算起来大约该在六百年后方才会轮到。这个自号海山的僧人,如果真是我门中弟子,就不应属海字辈。此事当真叫人难于索解!”

  蒋平闻言一惊,暗忖:“原来少林寺和尚字辈里真有这个海字!只是要到六百年后才会出现,也难怪连孙先生也不知道!”(作者按:民国时期,少林寺便出了一位海字辈的大师海灯法师。但也有人考证认为,是否真有其人值得怀疑,说海字辈还应在其二百年之后才能出现。)

  坐于方丈右首那个身材枯瘦的监院苦根大师干咳一声,说道:“但这把戒刀又的确是我寺武僧所用戒刀,所以我认为海山可能确系我寺一名弟子,海山这个法名……想必是他私下自取的,至于为何要取海字为其字辈,恐怕不能用常理度之,我猜想此人多半是个狂妄之人。”

  苦难微微点头,说道:“此人行事确实不能用常理度之。”

  坐在苦程大师旁边那名肤色甚黑的老和尚法名叫苦海,是寺中的维那。维那在寺中主要职掌纪纲和戒律方面事务,乃全寺三纲之一,与首座、监院并列为上首。听了大家的话后,清了清喉咙,说道:“我看这个海山的武功也有些高深莫测。听说演苇喇嘛乃是乌斯藏密教有数的高手,海山能从背后出手杀他,虽很大程度是借助了当时有利情势,但能一击凑功,杀死一名当代武林高手,其出刀之快、时机拿捏之准,我们也是不可掉以轻心的。”

  苦文道:“师兄所言极是。那个姓彭的红眼头陀,一定是‘黄河龙王’彭大图,他师弟即那个被海山杀死的刀疤脸头陀,想来便是冷无杓。冷无杓虽非一流高手,但能不过一招,就可用空手夺白刃功夫,夺下冷无杓手中戒刀并将之杀死的人,以师弟看来,当世高手里面恐怕未必有二十人能够做到。”

  苦程也道:“嗯,海山能一刀杀死演苇,还可说是取巧。但他杀死冷无杓,却凭的是真实功夫。”

  苦难道:“各位师弟言之有理。”将戒刀放到身旁地上,忽对田竹娥说道:“小女檀越,天色已晚,寺里不便久留。就请小女檀越先回去休息吧。”又对慧信吩咐道:“你送这位小女檀越出寺去,就对那齐老汉夫妇说:是我托他们好好照顾这位小女檀越的。”慧信道:“是,田姑娘请。”

  田竹娥来时还暗盼少林寺回心转意,收回不收女弟子的成命。所以刚才故意不直接从正题说起,而将自己受骗前来河南的经过先细述一遍。哪知苦难听后却只字不提收录的话,很感失望。想要出言相求,但又有些胆怯,只得闷闷不乐地随慧信出去。

  二人去后,苦难对一直没发言的智空说道:“你也去吧,别忘了我刚才交代的事情。”智空答应一声,也即离去。蒋平霍丹晨不安地对视一眼,均在心里猜想道:“方丈刚才对师父交代了什么事情?莫非是要处罚我们?”

  他们哪里知道,方丈交代的那件事情与他们实无半分干系。方丈听说田竹娥忍痛卖马一事后,猜测她多半已经没有回家的盘缠,所以与首座、监院和维那等寺院首脑人物们商议,决定叫智空代表寺里暗中送些银子与她。

  ――本来这是好事情,不用弄得这样神秘,但寺里考虑到目下情况较特殊,才不得不如此安排。受海山骗的人太多,如果都来向少林寺叫苦,少林寺实也难于承受。更可怕的是,要是根本没有被海山骗的人也来编些谎话,向寺院索要莫须有的损失,那少林寺就更加吃不消。所以方丈一直不敢开这个口子。对田竹娥虽然破例,却也只能偷偷摸摸行事。

  智空告退后,苦难又对蒋平霍丹晨说道:“你们两人也先回去休息吧。如何处置此事,我们还需商量一下。”

  蒋霍二人对视一眼,恭肃退出。

  在回桃李院的路上,霍丹晨忽然说道:“师兄,今晚我们和王泰瑞王梁旭约斗之事,你就不要参加了。”蒋平道:“你也不要去!现在我们的处境很不利,方丈他们还没决定要怎样处置我们,此时再打一架,那是非要被逐出门墙的!”霍丹晨道:“可是……我不去的话,他们两人只当我怕了他们!再说大家都知道我们赌斗一事,我突然高挂免战牌,今后哪里还有脸面在少林寺里混?”蒋平苦笑道:“你想一想,是暂时被人轻视要紧一些,还是被逐出门墙要紧一些?”

  霍丹晨叹道:“说实话,经过刚才的事,我其实也半点没兴致和他们打架了。但不去又未免太没面子!我想单独去赴会,就象你说的那样,大不了给他们多打几拳,也不会死人的。他们肯定也不想被师父发现打架的事,所以拳头不会朝我脸上招呼,顶多让他们在……后背上多打几拳!打输了虽没面子,但总比不敢去要强一些。何况我也未必就打不过他们呢!”

  蒋平道:“你非要去挨打,我也只能陪你去挨打。你要面子,我也要面子。”霍丹晨道:“你犯什么傻?事情是我惹起的,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要你陪着挨打做什么?”蒋平道:“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就不去。”霍丹晨道:“看不出你这个人还挺讲义气!真是傻瓜!”嘴里虽然在骂,心里其实很是感动。

  蒋平道:“你去让人打,我不知道也没什么,知道了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去挨打?”

  霍丹晨道:“好!好!好!算我怕了你这傻瓜好不好?我不去就是!让人耻笑虽难受,总比让人打一顿好受一点。他们耻笑一天两天也就是了,要是耻笑太过份,等过了这道关,我一定要找回场子!”

  蒋平见他终于答应不去赴会,心里好似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样,顿时轻松了许多。

  ※                       ※                   ※

  回到厢房,几名弟子好奇地问他们刚才为何被方丈传唤,霍丹晨随口说了几句谎话,支唔过去。因为要被处置,两人情绪都不高,早早洗了脸脚睡下。

  亥时过后,师父智空前来查夜。蒋平霍丹晨还道他要当众宣布对他们的处理决定,但智空进屋后,却一言不发,站在黑暗中看了大家一会便又离去。

  蒋平心里反而更是不定,脑子里只是胡乱猜疑。子夜时分,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声音响过后,便见王泰瑞王梁旭两人出屋而去。

  蒋平心里顿时有些紧张,便特别注意霍丹晨的动静。过了一会,果听见霍丹晨床铺下面床板发出隔吱隔吱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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