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抔黄土;一块木牌;一座新坟;一代大侠埋身此地; 荒草处;夜色下;路青刹时间竟感觉此坟与破庙旁那乱葬岗无主之坟没什么差别。。。 。。
四。拂柳庄(1)
残星未逝;初阳已升;薄雾润土;晨鸟戏枝。清晨总是给人带来期望和未知;路青江湖之路岂不正是如此?
“哎;段姑娘;那天‘黑怪林’中为何不辞而别呢?”路青加快两步赶上那女子。从后来的交谈中获悉此女子竟是武林三庄之一‘风雷庄’段庄主的爱女段莺儿;亦是‘风雷庄’的少庄主。
段莺儿嫣然一笑;道:“路兄;你说呢?”
路青见段莺儿说话细声软语;却吐字清晰;如珠落玉盘;让人觉得十分舒服。心下暗想:“段姑娘‘莺儿’这名字起得果真贴切;这话说起来如黄莺出谷;还真是受用;但不知身患何病;脸上腊黄一片;竟然还缀上几雀斑;若不是如此;可真是个完美人儿啊;看来果真玉无完壁。”
“路兄;在想什么呢?”段莺儿见路青半宿不答;奇怪道。她那知路青此刻心中正在对她评头品足;可这事那能说得出口?
段莺儿话让路青回过神来;他挠了挠头道:“啊。。。这个。。。这个在下想段姑娘当时肯定是因为急着和萧大侠会合;所 以就顾不上与在下告辞了。。。”
段莺儿闻言笑道:“路兄倒是个聪明人;正是如此。”两人因年纪相近;加上相处已有多时;说话倒也没那么拘谨;段莺话里竟调侃起来。
路青讪讪笑道:“段姑娘莫取笑在下了;在下自知鲁莽愚笨;还请段姑娘原谅则个;但不知段姑娘既已知张三儿等人设局;乃是‘银面魔’知情人;为何不折返去寻他们呢?”原来路青已将为何与‘怒金刚’产生误会的缘由一一向他们道明了。
段莺儿见路青尴尬;‘哧嗤’掩嘴一笑;却接叹了一声;不答路青所问;忧然道:“唉;本以为‘银面魔’不过是一帮到处袭击江湖人仕;以搜集武功秘笈的练武狂人罢了;但就路兄所历之事来看; 竟然是个有预谋;有策划的组织;看来他们所谋非浅。” 原来近来江湖竟有一批武功高强之人不论正邪;到处袭击江湖中人;这批人皆以银色面具遮颜;是以江湖中人称之为‘银面魔’。
段莺儿顿了顿;接着又道:“那些人初时已从‘黑怪林’受伤那壮汉处估计到路兄使用的乃是昔日 ‘破玉道长’雄霸江湖的武功‘破玉拳’;知道‘破玉拳’犀利;非他们所敌;又打探出我与‘祛怒’大师相约镇东土地庙 ;但大师武功过人;亦非他们所敌;竟想出一个借刀杀人; 一箭双雕之计;然后设计引路兄至得意楼;以‘六地煞’之一相试路兄武功 ;以‘飞燕子’与‘五通神’之事;激起路兄愤慨;将路兄骗至土地庙;让路兄和大师两虎相斗 ;再趁机截杀我与萧大侠。整件事将路兄与大师的特点脾性利用得淋漓尽致;试想一个脾气爆烈且妒恶如仇的怒和尚遇到一个昔日江湖巨孽的弟子岂不能大打出手?何况那位弟子还一心急着降妖除魔!路兄你说是么?”
段莺儿未等路青回答;忽尔又笑了一笑;把话题转回上一个问题:“路兄;如果是你;你还会等着我们折返回去拜访么?”
答案显而易见;路青只能讪讪无语;连自己也意识到刚才问了一个愚不可及的问题。径直找了个话题道:“段姑娘高见;几句话竟将此事剖释得一清二楚;在下远所不及;望以后多多指教。”
段莺儿笑道:“想不到路兄如此直爽一个人;对这需要转心眼拐弯儿的恭维话也非常拿手呢。”
路青听后心里暗汗;那老头儿说的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看来老虎也差之甚远啊。
正在路青对老头儿的先知佩服不已的时候;忽然后面传来车声音辚辚;只见一队车马从他们身后赶过;马车上堆满大小箱子;皆用封条封住;每辆车的车辕上都插着一面锦缎大旗;大旗上用金线绣着“威远”两个大字;正是一队镖车;”每辆镖车旁都有数个身强力壮的趟子手;边走边呼道:“威远!平安!威远!平安…”
等那呼镖声渐散;车队走远之后;段莺儿忽然闪至路青身边;问道:“路兄;你看出什么没有?”
路青迷茫道:“看出什么?不就是一队镖车么?”
段莺儿轻轻一笑;道:“路兄你看地上的车辙。”段莺儿似乎并不认为路青先前所说的是恭维话;竟认真“指教”起路 青来。
路青道:“车辙!?”
段莺儿道:“嗯;路兄仔细看一下地上车辙;是否并没有想象那么深?”
路青仔细一察;道:“果然如此。看车上装满那么多箱子;但车辙并不深;难道都是空箱子么?可是;这么一大帮人押运一堆空箱子;有意义么?”
段莺儿笑道:“当然有意义;因为这是一队影镖。”
路青道:“影镖?”
段莺儿道:“嗯;他们以装满箱子的马车作为影镖;作为掩饰和前探; 相信还会另有真镖。这通常是押运比较贵重镖物的做法。”
路青心道:“想不到从一条车辙上竟能看出这么多东西;看来以后江湖上可要多加留意才行。”
两人边走边谈;忽地却看到前面路边有一支竹杆斜斜地伸出了出来;顺着竹杆看过去;却看到一个黑瘦男子半卧在路边;只见这男子衣衫褴褛;头发蓬乱;面黄肌瘦 ;身前放着一个脏乎乎;还崩了一角的瓷碗儿;却正是一个乞丐儿。
路青看这乞儿神色萎靡;怕是有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心下不由一颤;从钱搭子里挑了块碎银;放进那瓷碗儿里;那乞儿却只是蠕了蠕身子;就不动了。似已萎弱到连拿银子的力气都没了。
段莺儿在旁含笑地看着这一切;待路青施舍完爱心;两人又走了一段;段莺儿忽然笑道:“路兄;你是否觉得那乞儿有点视钱财如粪土的气慨?”
路青知其意;道:“也许他真的连拿银子的力气都没了。”
段莺儿看了看路青;道:“依我看来;这乞儿非但不只有一点视钱财如粪土的气慨;而是大有此种气慨;就算路兄拿一锭金元宝砸在他碗中;怕也不为其所动。”
路青见段莺儿说得如此夸张;开口欲驳;但转念一想:“以段莺儿之性;必不会乱作无稽之谈的;想必另有他由。”当下拱手道:“在下愚笨;请段姑娘赐教。”
段莺儿见路青如此作态;轻啐一声;道:
“想不到路兄这下倒是乖巧!”接着又道:“如果是路兄;会不会来此荒山野岭行讨?”
路青肯定地道:“当然不会!”心中想:“那乞丐一行本以向别人乞讨为生;衣食住皆靠别人施舍;岂会离开闹市来到这人烟稀少;片瓦无遮的地方行乞。”想到这儿;忽然一拍脑袋;啊地一声。道:“那刚才;那刚才岂不是…”
话未说完;忽地听到后面传来“的;的;的”地动物蹄掌击地声。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农骑着一头灰骡儿正从后面赶来;这老农戴着一个宽沿竹笠;那宽大的竹笠几乎把整个脸都遮住了;老农佝偻着身子横坐在灰骡儿背上;那骡儿另一边还挂着个竹篓;竹篓上面堆着些土产蔬菜;看样子这老农正似要赶往城里把这篓土产蔬菜卖掉;好为家里那调皮的孙儿带回几样城里才有得卖的零食儿。
骡儿蹄声嘀哒地走过去;看着渐远的老农;段莺儿忽然悄声道:“路兄;我们加快两步;看来有戏看了。” 。。
四。拂柳庄(2)
路青虽不明白有什么戏看;但老虎的话就是命令;君不见山中有那个动物不听老虎话;就把你干掉。虽然不知段莺儿所言何事;但相信段莺儿不会无的放矢。路青亦快步跟了上去。
转过一个弯;突然走上了一条窄道;窄道一边灌木丛立;一边却是一个陡坡。
忽然窄路那头出现了三个人。一人一袭青袍;以一方青巾扎头;一支三尺紫毫别在腰间;看样子却是个书生。一人粗壮狰狞;手中拿着一个算盘正打得噼啪乱响;正似一个正在盘算收入的掌柜;最后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长得瘦瘦弱弱;却*着上身;单手拄着一柄过腰大铁锤;似一个打铁铺里的学徒。这三个平时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人;此时正聚在一起;一字排开;挡住了那老农赶往城里的路。
路青转首看了看段莺儿。
段莺儿知道路青心有所惑;遂解释道:“这书生叫‘无用书生’;千万别以为他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人计谋多端; ‘无用书生’正是自比梁山军师吴用而号;手中朱笔擅点穴。那拿算盘的叫‘和善行商’;但看他样子就知善不起来;一身暗器;为人诡诈。剩下那个拿着打铁锤的叫‘不打铁’;因为他的铁锤只打人;不打铁。三个人合起来叫‘梁山三侠’;但行事却全是剪径抢劫之类。”段莺儿顿了顿;接着道:“至于那个骑骡儿的老农;依我看来正是护送此次真镖之人;加上先前走过的威远镖车与此次‘梁山三侠’齐出的情况;我估计此人不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蛇枪’洪晃;就是副总镖头‘八方刀’徐杰;但无论是谁;遇上‘梁山三侠’;恐怕都不好相与。”
段莺儿说完;路青已明白所遇何事;他转瞬一想;忽然道:“难道刚才那乞儿是…”
未待路青说完;段莺儿展颜一笑;道:“路兄猜得不错;刚才那乞儿正是‘梁山三侠’的前探桩子。”
路青闻言暗道:“怪不得段姑娘先前如此说;原来她竟根据路上所见物事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
两人正低声相语;忽然听到那‘无用书生’嘿嘿一笑;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洪总镖头竟沦落到卖菜为生了!难不道竟归隐山林了?”
那老农闻言后似乎一颤;道:“这位相公;小人就一卖菜为生的村夫;实不认识什么红总白总的;还望诸位借个道;行个方便;要不等下菜蔫了就不好卖罗。”
这时那‘和善行商’哈哈一笑;带起脸上横肉一阵抖动;道:“这位老伯;菜蔫卖不出没事;不如就全部盘过来给俺罢了;俺最喜欢行这类善事了。”说着手往算盘上一拨;打得算珠一阵乱响;竟似开始为这蒌土产蔬菜的价值计算起来。
那老农嗫嗫道:“可是…可是小人还要进城里捎点东西给家人…”
那‘无用书生’突然冷哼一声道:“洪晃;不用装蒜了;你倒想扮个山林野夫;可惜你的衣服太新净;手也干净了点…”
此时那一直不语的‘不打铁;忽然大叫一声;道:“大哥甭用跟他废话;看我动手取来。”说完举起手中大锤;跃起一抡;就朝那老农砸去。
那老农见已遮掩不住; 狂笑一声;一手把竹笠一掀;一手往那骡儿背上一按;身形斜斜飘出;避开那当头而下的大锤;稳稳地落在地上;此时那老农身挺如松;那还有刚才佝偻的模样;手中更是不知何时竟多了杆长枪;正是‘蛇枪’洪晃。
‘不打铁’一锤击空;锤身急转;大锤横扫;又欺了上去。只可怜那骡儿在这一锤之下;连哼也没得哼一声;就当场命殒。
洪晃见锤影如随;手中长枪一挺;往锤头上一点一搭;欲借势将大锤引偏。
路青见洪晃此招;心中暗忖:“此人果然有点门道;那大锤如果被引开;‘不打铁’身子势必会被大锤带转;成以背对敌之局;空门必然大开。”
正在路青思忖时;那‘不打铁’仿佛没看出洪晃的后招;竟放任洪晃的长枪搭上锤头。路青看此情形;瞄了一下‘无用书生’二人;想看此时他们有何动作;却只看到两人表情漠然;竟似不关已事;那‘无用书生’瞥了一眼路青二人;又一脸清冷;似对这两个前所未闻的年轻人毫不在意。
此时一边的洪晃已把‘不打铁’的锤头引开;长枪回身一缩;就冲‘不打铁’那毫不设防的背部刺去;这一枪看来就要把‘不打铁’那瘦小的身板儿洞个对穿;洪晃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容;但事情往往出人所料;当洪晃的长枪刺上‘不打铁’的背心里;洪晃的脸突然变了……笑脸变成了哭脸;难道洪晃的眼花了?难道那一枪没刺上‘不打铁’的背上;而是刺到了锤上?不!洪晃那一枪确实刺上了‘不打铁’的背心。既然刺上了;为何笑脸却变成了哭脸?而且是那种带着惊骇的哭脸!原来那一枪虽然没有刺上‘不打铁’ 的锤上;却和刺上锤上没什么区别;枪尖刺在‘不打铁’的背心上;只是一凹;就象刺在那坚硬的锤上;停止不进了。
段莺儿见此情形;低呼一声:“横练太保!”
看来‘不打铁’的横练太保硬功练得没十分也有九分火候了;怪不得他外号叫‘不打铁’;横练太保硬功练至这样水平;和铁有什么区别?打铁岂不是打自己?所以他不打铁;只打人……打别人!
那“不打铁”趁洪晃那一怔之时;已回过身来大锤就往洪晃脑门砸去;看着洪晃马上就要被锤得稀烂;和那可怜的骡儿一样了。路青心下一紧;脚步一动;正要跃出救人。段莺儿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急;低声道:“路兄;稍等!洪镖头还没尽力。”
路青一看;果然场上形势又发生了急转。那洪晃见大锤当头而下;忽然横起了长枪往锤上架去;但那细小的枪杆儿怎能架住那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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