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去教我武功。至于什么鲁北温氏,我就更不知道了,信不信由你。”程子妃淡淡地应声,表情淡然,看不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慕容修远皱了皱眉,但依然没有作声。
黑鹰听到王妃如此“无赖”的般的说辞,怔住了。看来王妃是不愿意说了,难道他还能真的对王妃动刑不成?虽然王爷似乎并不喜欢她,但无论如何,她都还是程家的女儿啊。
微微迟疑了一下,黑鹰又继续问道:“王妃既然说不知道,属下自然是相信的。不过王妃能说说他长什么样子吗?多大年纪?从什么时候开始教王妃武功的?又是否与王妃提过什么人?”
不过是她随口胡编出来的人物,她哪能说得清具体几何?程子妃知道他们显然是认定了鲁北温氏,这具身体的原魂,说不定真的师从温家,但是她并不知道现今的鲁北温氏中,到底有哪几个人是适龄做师父的。
眼睛半眯了一下,程子妃依着前世电影小说中的武林高手描述道:“他每次来的时候都穿着黑衣,年龄大概很老了吧?花白的胡须。他除了教我武功时偶尔说几句话,其他的并未多说过。”
“是个老人?”黑鹰的眼睛闪了一下,退后两步站到慕容修远的身后,不再盘问。
就这样完了?过关了?程子妃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黑鹰,却见慕容修远已经满面寒霜地走上前来。
“我的好王妃,今日可真叫本王领教了!你说的这些,没一句是真的吧?”慕容修远的手指冰凉,贴过她脸颊的皮肤,有一种阴森森的触角。
程子妃心中一寒,还从来没有人给过她如此压迫的感觉呢!但此时此刻,不论是慕容修远的眼神,还是他冰冷的指温,都让她感到一阵心惊。
“看来不让王妃尝尝我这里的菜,是怠慢了!”慕容修远的声音是低沉温柔的,甚至带了一点性感的磁性。可是程子妃的后背,却爬上了一圈圈颤栗的小疙瘩!
要对她动刑吗?这个鲁北温氏到底什么东西?居然让慕容修远如何紧张?她现在可还是顶着程紫绯的外衣呢,慕容修远竟然为了莫须有的什么温氏,要不管程家了吗?
果然,下一刻姜甲就踏步向前,躬身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只是一个温氏而已!也许王妃说的真的!”
“也许?”慕容修远冷笑了一声,甩了手:“你也知道是‘也许’?我说让王妃尝尝这里的菜,你们没听到么?”
最后半句已经隐含雷霆之势,姜甲抖了一下,王爷已经几年没有这样生气过,看来王妃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他有点同情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程子妃,转身到刑具旁,左右为难之后,还是抽出一条鞭子。
这是最轻的刑具了,只是普通的鞭子,没有任何针芒、毒药等等。其他的刑具上,可都是扎满了针芒和药水的。
黑鹰依然面无表情地站着,看到姜甲手中的皮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们向来都是以慕容修远的命令为尊的,没想到今天姜甲动了同情心!
慕容修远看也没看,接过鞭子刷地一下就抽了过去。
皮鞭落在身上,清亮的啪哒声。火辣辣的感觉带着血色的腥甜,回荡在空旷的地下暗堂内,颇有些惊心动魄的意味。
程子妃看着慕容修远的目光完全冷了!
这个男人怀疑她不怪他,她本就是个怪胎穿越而来,是个熟悉的人都会有疑惑;这个男人不爱她不疼她,她也不怪他,毕竟盲婚哑嫁,没有谁规定他必须以诚相待。
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仅仅因为几句不满,就让人大打出手围攻她一人?仅仅因为得不到答案,就下狠手皮靴相对?
好!这一鞭子下去,去TM的王府,去TM的王爷,去TM的程紫绯,以后,她还是她的程子妃!任何人伤了她,她都要百倍千倍的还回来!谁也不能例外!
“倒是有骨气,我看你能撑到几时!”慕容修远越抽越冷,心中原有的一抹不安,也完全被程子妃不屈的眼神惹火!
又两声清亮响过,程子妃晕了过去。
昏迷之前,她唯一的意识只有:这身子实在太弱了,她要变强,她要报仇!
流觞院。
曲婉儿正悠闲地靠在床上,无聊地嗑着瓜子仁。旁边一个小丫环侍立着,手捧瓜子盘;另一边一个小丫环侍立着,两手打着盘扇。
屋外的门帘一挑,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小丫头匆匆忙忙跑进来,到了曲婉儿的床前一福身,面带喜色地说道:“娘娘,听说那位被王爷打了,打得不醒人事呢!”
“谁?程紫绯?”曲婉儿瞬时来了精神,抛下手中的瓜子,腾地坐直身子。她本就是装的,如果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不用躺在床上这半日。但小心些总没错,万一王爷一高兴过来了,岂不是要穿帮?所以她这半日里,一直老老实实在呆在床上了。
不过听到这个好消息,她可真的躺不住了!王爷是因为她才打了那个贱人吗?哼,打得真好!就因为一个姓,就骑到了她头上,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她曲婉儿的人生里,可从来没有被人踩低之说!
“是啊,就是程王妃呢,听说连兰香也打了,两个都打得残废了!”那个小丫头正是曲婉儿的陪嫁丫头之一,绿珠。
绿珠见曲婉儿脸上有了神韵,心中也得意起来,不过她到底是跟着曲婉儿从曲家嫁过来的,从前被夫人好好地训练过,虽然眼界不高,到底也有些心眼儿。
上前拿了靠枕放在曲婉儿身后,让她靠得舒服些,绿珠又压低声音接着说:“不过娘娘你以后要小心些,听说王妃武艺极高,王爷出动了好几个侍卫,才将她拿下呢。其中一个侍卫还受了伤,刚才去药房拿药了。”
“她还会武功?”曲婉儿也愣了一下。
从前她欺负过程紫绯很多次,每次也只见她躲躲闪闪而已,竟然还会武功?还能打伤了侍卫?倒真是小瞧了她呢。
“嗯,我刚从药房听说的,不会错的。前院里还有血迹呢,打扫的小云子也说了。”
绿珠站在曲婉儿身边,接过小丫头手中的盘扇,不紧不慢地扇着,嘴里的话却不慢:“小姐,我觉得这个王妃也是个阴险的,往日里我们都小瞧了她,幸好今天她被王爷收拾了!以后咱们可再不能靠近她说话了,小心点为好。”
人少的时候,或者说到事关曲婉儿大事的时候,她总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叫出“小姐”。虽然曲婉儿更喜欢被人尊称为“娘娘”的感觉,可是在绿珠心里,总还是“小姐”更亲近些。好在,曲婉儿如今正高兴,也不理会她叫了什么。
曲婉儿的眼睛转了几转,点点头笑道:“你说得对,以后不能再随意近她的身了。打听出来王爷是为什么打她吗?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
说到最后,已经是喜不自禁,脸上的那一抹得意,是想掩也掩不住了。
绿珠心里笑了一下,脸上也笑得更甜,小姐的心思她还能不知道?不过王爷的目的,她还没有打听出来,但不妨先哄哄小姐高兴!
“当然是为了小姐了,否则王爷怎么发那么大脾气?”绿珠一面殷勤地摇着扇子,一面窃笑着讨好道:“王爷一向温柔如水的人,也会发那么大脾气呢,可见是把王爷惹得狠了!小姐,你可就是王爷的心头宝哦,你看王爷多疼你啊!”
这话已经说得有点逾矩了,若是慕容修远在这里,肯定将这绿珠大卸八块!可是现在是在流觞院里,曲婉儿就爱听这个!
一席话说得曲婉咯咯直笑,旁边的两个小丫头也趁机上前讨好道:“娘娘,王爷这样疼你,如今又将那个程王妃打的废了,日后,你还不就是王府的女主人吗?”
“这个王府几时不是我做主了?”曲婉儿满心高兴,自嫁入齐王府,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的一点不舒服,就是那个在她上头的正王妃!现在程子妃被打了,打残废了,她如何能不开心?
不过这两个小丫头的话她可不爱听,王府的后院,哪一日不是她做主?
看着曲婉儿嘎然而止的大笑,两个小丫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难道跟着拍马屁也拍错了吗?
“求娘娘恕罪,奴婢们说错了,奴婢们错了!”
哼,真是一群笨蛋!绿珠不屑地瞅了一眼地上的两人,都是王府的丫头,并非她们曲府带过来的,果然不了解小姐的心思!还想跟着她学讨好?下辈子吧!
第十九章:北国清莲
程子妃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
似乎是夜半时分,周围极静,没有一丝声音。程子妃强撑着抬起头,夜风里有一股栀子花的味道,淡淡的,带着微微的甜香。
这绝对不是听风院,她的院子里虽然花草很多,却没有栀子花。
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四壁的陈设虽然看不清晰,但在朦胧的月光映照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屋内家具极少。空荡荡的大房子中,除了一张她正躺着的床,就只剩下几根柱子上了。
但床上的被褥显然新的,而且面料摸起来很舒服,床上的纬账似乎也是上等的青纱,在朦胧的夜色幽幽晃动着,两边各用细巧的弯钩挂搭着。
程子妃试着动了一下,身上立刻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默默在心里数了一下,一共三道鞭伤,居然在也昏了以后就停手了么?哼,她可不会领这份情!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加上身上的伤痛,此时的程子妃又疼又累又饿,然而这些都逼不倒她,前世里,哪一次训练不比这更残酷?
程子妃默默在调整呼吸,平复心境。在幽幽的花香中,她很快进入了冥想境界。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水波,一圈圈、一波波,由内向外,波纹扩展,渐渐消至无影无踪。这是她在冥想中第一次看到事物的形态!
前些日子的修练中,她仅仅能感受上到血液中奔走的热流,但是今夜,闭着眼睛的程子妃,分明看到了一圈又一圈的水纹!
水是透明的,仿佛静静围绕在她的周围,但是那细碎的奔涌扩散,又分明带着可见的颤动。
程子妃深深吸了一口气,水纹立刻随着她的呼吸变动。圈圈被打断了,开始由外向内的奔涌而来,一波波朝她面上扑来。是猝不及防的,但带着令人舒畅的温热。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子妃感到身上所有的伤痛都消失了。她慢慢地睁开眼,然后惊讶地发现,那些或深或浅的伤痕,居然真的都变浅了!
最明显的,是右手腕的擦伤,明明刚才还是流血破皮的疼痛,现在只剩下一道粉红色的小小血痕了!
难道,她的瑜珈竟然还有自愈功能?
程子妃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前世里她对瑜珈研究的很透彻,虽然印度奉为至高无上的柔功,但比之日本忍术,差之太远!
忍术?
心里冒上这两个字,程子妃突然惊呆了!
刚才自己所思所见的,结合自身伤愈的情况,可不就是和曾经的忍术传言相似么?
她在接替这个身子之初,就已经感受到体内有一股微弱的气息,她也一直引导着那股直气运行,期待能以此修练出内功。没想到,现在居然练出这样的效果来!
程子妃惊喜了!前世的时候,她在军部的图书馆里,曾看过古代忍术的传说,似乎可以飞天遁地,比之中国道术,有同宗之妙。当时还暗自一笑,以为不过是传说,如今在这具身体看来,至少,水系的治愈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究竟这身体修练的是何种内力?师门真的是温氏么?如果是,那么鲁北温氏是否又是传说中的神秘宗族呢?
程子妃为自己的这一发现振奋莫名。前世里,她已经学会凡事淡定,但这一次,她真的惊喜了。
闭上眼,慢慢地躺进被褥里。
鼻尖是盈盈的花香,周身是柔柔的水意。
第一次,程子妃觉得自己全身心置身在大自然中。每一个毛孔都是张开的,尽情呼吸,每一秒都是甜香。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月光隐去,花香也淡了。若不是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程子妃几乎要以自己昨夜做了一场梦!
静静地坐起身,屋内没有一个人。
程子妃上下检查了一翻,除了昨日肩头的那一道剑伤比较深,还没有全愈外,其他的伤口,都已经不疼了,正在悄悄地愈合。
轻快地下床,这次已经完全不用费力。走到门边的时候,花香再一次传来,原来栀子花是摆在门外的。
程子妃打开门,吱哑的开门声在清晨里尤为响亮,突兀而又清远。
她不确定这是哪里,至少,是她没来过的地方。门前的廊下,摆满了一盆盆的栀子花,显然主人是极爱这种花香的。但是爱花的人儿,怎么会室内那么荒凉呢?
信步走到檐下,程子妃伸手摘下一朵白嫩的花瓣,娇弱的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寒气,冷冷的,但是很舒服。
有丫环碎步跑过来:“王妃,你醒了?王妃要梳洗吗?奴婢这就去让人打水来。”
还知道她是王妃?那就是还在齐王府咯?
程子妃暗笑了一下,果然是一夜惊喜太多了么?竟然学会奢想了呢,以为自己出了齐王府呢!想来那个冷血霸道的王爷,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的。
不过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