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道。
“囚禁?这绝对是个误会,手下的人没分寸,误以为您是嵩山派的对您大有不敬,我已经命人教训过一番。我是诚心诚意请艳娘你到庄里做客,前阵子收到消息厉城的地宫被几名年轻人毁了,我就想着能帮一把老朋友,谁知歪打正着我们还是见上了。”穆彦林抬手提盏;掀白瓷青盖撇了撇茶末子;叶片沉浮;茶香氤氲。
这女子居然是艳娘?正躲在暗处偷听的傅安惊诧地瞠圆了眸子,依那容貌分明就是另一人,只是眉宇间的阴狠如出一辙。
“我同你没什么好聊的,成王败寇,如今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艳娘轻哼出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勾勾地看着他,似是看透他的心思一般,半眯着眸子讥讽道,“暮烟,在这儿跟我兜圈子,不如去好好侍奉你的大哥,狗仗人势,人若是倒了,你猜这狗的下场会如何?”
穆彦林眸子一冷,连带嘴角的笑意染上几分寒意,视线落在了她微颤的手上,开口道,“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季川,从小有一个那么疼他的哥哥,随心所欲地过活,后来遇到了玉羡,愿意为他抛却富贵荣华携手白头。呵连你都想为他从良,这人究竟是有着何种好运,能让世间的人都绕着他转,所有的好事都让他一个人独占着。”
“我真后悔当初没有一剑杀了你。”艳娘冷凝着他,似是从牙缝里挤出字道。
“季川也一定在后悔当初救了你。”穆彦林露齿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似是漫不经心道,“他能为了林玉羡叛出魔教,背叛他哥哥,就表明这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被撼动。你从我手中拿走的万情蛊,是阎皇交给我让我暗中解决了林玉羡。”
“季川深知他大哥的脾性,必然会找玉羡下手,便一直暗中留意着,你的那些小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让人掉了酒都不知。”
“你说什么?”艳娘突地拔高了音调,死死盯着他,指尖深陷在手心而不自知,喃喃重复道,“当年掉了酒的不是林玉羡?”
“她一个大家闺秀,即使在江湖上待了几年,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自始自终都不过是你自欺欺人而已。”穆彦林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又带了一丝怜悯道,“季川的孩子又毁了你最后的栖身之地,如今蛊毒发作,硬生生受着,你还能撑得了多久?”
一句一字,如钝刀在心尖上划过,勾起一阵沉闷的痛,让人叫不出声,却疼进了骨子里。艳娘垂下了眸子,隐去眼底的晦涩,目光怔怔地望着指尖,曾有人一点一点拭去上面的蔻丹,说颜色艳俗,说喜欢这样子的素净,喜欢呐
“解药我留了一份,想要就同我合作。”穆彦林出言诱哄,却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心下有了一丝不确定,讪笑着补充道,“自然该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过我等不起,武林大会只有五日,最后一日便是期限。”
当痛苦积聚到极限,才是人最脆弱的时刻。
穆彦林看着艳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拂袖离去。
院落里倏地静了下来,一双蝶儿盘绕着轻巧落在了琴头,扇动着翅膀,似是在琴弦上嬉闹,这一幕落入艳娘眼中,陡然与记忆重叠。
“林嫣,这是我给相公绣的荷包,是不是稍嫌女气了些?”宛若从画上走下的女子轻蹙黛眉,柔声问道。
荷包绣的精致,上头两只蝶儿绕着芳丛,缠绵而飞。不显得女气,反而还让人生羡。
“林嫣,嫣儿?”女子想拿过荷包却被她拽得死紧,尴尬地松了手,唤着出了神的人儿说道,“你要是喜欢,我再绣一个便是。不过这下面不该是一朵花儿了,绣上一对并蒂莲,你说可好?”
铮的一声骤响,琴弦被硬生生绷断,艳娘蓦地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啊”古琴被拂到了地上,断成两截。
傅安忙收回视线,捂住了耳朵快速逃离了这危险之地。艳娘在慕华山庄这事儿得快点去告诉师姐!
脚边触到一件东西,心下没来由一慌,傅安伸出的手已然救不及,瓷器盆栽嘭的一声落地发出一阵响动。
“谁”院落里的人被惊动,夹杂着铁链哗啦作响,傅安头也不回地飞奔而逃。
来到墙边的艳娘微眯起眼,瞅着那道背影,莫名觉得一丝眼熟。是那日在地宫里眸中精光乍现,已然想起了是谁。
原来,人都已经到了。
“季川,你说我该不该帮暮烟,如果时光能停留在最初该多好”艳娘敛眸,陡然失神地呢喃着,嘴角渐渐浮起的笑意透着一丝古怪。
烟花三月,长河畔,杨柳青。
“公子,这杏花酒楼不是什么好地方,走了走了。”街上一名小厮死死拽着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儿,想着把人往另一方向带。
“胡说,我都闻见酒味儿了,今儿个再拦着我,我就把你许给谷里的如花,她一定会替我好好疼爱管教你的!”华服公子磨着牙,暗暗威胁道。
“公子不要啊你一喝酒就脱衣服,还不喜欢脱自己的,每次倒霉的都是我!”那小厮哭丧着脸,瞥了一眼公子愈发认真的神色,瘪着嘴妥协道,“实在不行我去打酒,咱们回谷里”
“那怎么同!好不容易出来,自然是要欣赏着外头的景色,喝着酒儿听曲,那才是享受。行了,别啰嗦了,一块儿去喝个痛快。”那名公子揽着小厮踏入了酒楼,招呼着小二道,“给我来两坛杏花酒,再来几个小菜。”
“好嘞,客官楼上有雅座,请。”小二应声,领着人往二楼走。
忽然一道刀剑撞击声传来,一抹红色身影疾疾掠过,在酒楼一层的廊檐上稍作停顿,蓦然回眸恰好对上了一双看热闹的眸子,略显苍白的面色上闪过一丝不悦。身后的追兵很快就到,几名彪形大汉提刀而上,又是一番刀光剑影。
从九州到沧县,她的行踪被泄,这些人一路追着她想要致她于死地,林嫣暗自咬牙,若有命活下来,她一定要让内奸不得好死。
“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如此猥琐之事,真真是不堪入目呐。”
“公子,你在看什么,让一点儿位置给我!”小厮的脑袋硬是挤着缝隙探了出来,一看这场面立马被吓了一跳,扯着公子的衣服懦懦道,“公子,这儿危险,咱们还是打包了回谷里吧。”
“出息。”一柄折扇敲在了小厮的脑门上,那公子一撩袍子,飞身跃出一手揽过被击飞的女子,安抚道,“女侠莫怕,这是疗伤圣药,吃了包治百病。继续上,灭了这些个登徒子。”
“呃”林嫣一怔,你出来不是英雄救美的吗?
“我只是出来助威的。”俊俏公子在她的注视下微微红了脸,羞射道。
“”
最后还是林嫣以一人之力击退了追杀者,而那公子也没喝上酒,被奉命讨债的酒楼小二一路追着回了万魂谷,一个没察觉连同那女子一块儿带回了。
“多谢这位公子收留,让我暂避几日就好。”那女子抱拳,倏地开口道。
“呃”怎么带了个人回来,顺手捞的不是那坛子杏花酒麽,顿时肉痛了!
“公子。”小厮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不行。那公子斜了他一眼,转向她问道,“会做饭吗?”
“会一点。”
“那好,让暮烟带着你去厨房,给我弄顿吃的,饿死了。”华服公子说完,二话不说回了自己的院子,留下还没做好准备要相处的二人面面相觑。
“”
36章
日渐西沉;万里苍穹之上,彤霞密布;千重百叠;犹如翻腾的火海;煞是壮丽。余晖洒在擂台上,将对峙中的二人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长。
台下围观的众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二人,低声与身边人交谈着。“他就是衡山派的首席弟子,我看也没什么嘛;长得倒是挺漂亮,跟个小白脸似的。”
“啧,你说衡山派前两局初赛是侥幸获胜;这回可是动真格的了;不会跌了面子吧?符山派的陆展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前不久刚取了恶贼首级声名大噪,实力不可小觑。”
“没错,还首席弟子,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多是靠外貌担得名头吧,我赌他连十招都撑不过吧!”
被议论着的主角不见一丝恼意,反而轻轻勾起了唇角,打量起了对面站着的男子。后者带着温和疏离的笑回视她,似乎也不甚在意流言,待一声开始令下后,突地伸手抱了抱拳,朗声道,“符山派弟子陆展,请赐教!”
话音落,长剑争鸣出鞘;寒光大盛;陆展面上神色虽然平淡;但一剑在手;气势竟如宗师凛然。双足借力一点,身子凌空腾起,长剑递出,一招“烟云锁身”迎面向顾子焉攻去。顾子焉神色一凛;身形向后飘退;抽出了佩剑青芒;旋身转至陆展右侧,挥剑横扫。左掌从右臂下推出,击向他的腕处,陆展猛然察觉,长剑顺势下劈,顾子焉提起青芒硬接,两剑相击,发出清脆的铮响。
相交即分,两人各自向后飘退一步,互相赞许地对望一眼。
“师叔,我怎么觉着师姐是跟人对上眼了,这不打干看是个什么意思?”傅安瞅着台上的局势,呐呐开口道,却没得到半点回应,疑惑地侧头看去,顿时惊呼道,“师叔!你从哪儿弄来的火药要要要干什么!”
季慎磨了磨牙,目光死死盯着擂台,忽的阴测测笑了一声道,“自然是给师侄助威了,白日里烟花不显眼,就让阿荀做了火药。”
怜荀一早就躲到了角落,做蘑菇蹲状,委屈道,“没人告诉我火药可以当烟花放的,我是无辜的。”
“”傅安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师叔你助威的方式好别致内心小人狂吐槽道:你这个磨人的妖精要闹哪样啊!
顾子焉亦是察觉了那边的动静,瞥了一眼某人手中圆球状的物体,身子一僵,瞬时沉下了眸子,手中剑招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似是倾尽全力,想要一分胜负。两人剑势交错,连过数个回合,竟是势均力敌。
陆展凝身不动,手挥长剑,一一化解招式,暗中凝神仔细观察着她的招式,蓦地捕捉到一丝破绽;陆展身形一晃,欺近她身前;提剑直刺她的要害。顾子焉惊骇之下慌忙举剑格挡,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震得虎口发麻,当下急退数步,一下退到擂台边缘,身子一个后仰,以剑尖点地堪堪稳住了身子。
视线所及之处,是擂台下的暗格,隐隐有一丝缝隙闪过一抹银光,顾子焉微微眯眼,直起身子,这时才察觉右脚踩着的地方似乎有一丝凸起,心下疑惑,稍稍抬起了后脚跟,耳边便听到一声细微的动静自台下传出。
陆展已然逼到身前,顾子焉便再也顾不得,脚尖轻点,纵身翻跃而起,同时长剑自上而下舞出剑花罩向陆展,陡然主导了局势,几道细芒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射向她的后背,顾子焉深呼吸一口弯腰避过,几道细芒堪堪掠过脸颊,挟带着森冷寒气没入了对角的柱子里。
被压制在下的陆展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彼此呼吸交缠,心跳蓦地错了一拍,神色闪过一丝狼狈,却听得后方师父的一声轻咳,急急收敛了心神,提剑一晃;剑身直扫向顾子焉。
刚躲过了暗器的顾子焉暗中舒了一口气,却不敢大意地迎上陆展的攻势,眼角余光瞥见季慎僵硬着身子搁着帷帽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不由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却不知这一幕晃了陆展的眼,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一个失神的片刻,就见剑锋竟硬生生凝滞在自己脖颈左侧半寸之处,陆展煞住身形,一时惊愣,但随即含笑道:“我输了。”松开握剑的手,退开一步。
顾子焉蹙眉,闪过一丝诧异,就见那人飞身跃下了擂台离开。
“师姐你发什么呆,赢了不高兴吗?”一只爪子在顾子焉眼前晃了晃,傅安满是好奇地凑近了她,咂巴嘴道,“师姐这回一展身手,可给衡山派长了面子,看那些嚼舌根的还敢不敢乱说话,听说赌输了一帮子人,脸色可都不好看呢。”
“没错,我就压了五两银子,你看赢回来这么多呢!”沈璃偷偷扒拉了下袋子口,露出明晃晃的银元,乐不可支道。
“五两?”
“万一输了,也不心疼嘛!”沈璃想也没想到,话一出口立马蹲到了怜荀身边,捂住了钱袋子眨巴眼作天真状,“我是说,赌场有风险,投资须谨慎。”
“恭喜顾少侠获胜,让我也赚了个满盆钵。”一道声音自外头传入,齐钰的俊逸身影蓦然出现在了阵营内,看了眼蹲在角落里的沈璃绽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风情万种道,“哟,这不是扬言要包了奴家,一夜七次郎的那位爷么?”
“”沈璃默,耳根处染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