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血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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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血续-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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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思恍惚,我一阵头昏脑胀,而混乱中当他再有轻薄之举时,我当下一转身狠狠甩开所制,脱口即斥道,“放肆!”

    放肆?

    一语出,我回身与其直面相对,这一刻我二人俱有些闪神,良久神思回拢,这百越族长敛下眉峰,他好似真从梦境中醒来一般,好歹收起了方才一番轻佻态度,却冷笑问我道,“放肆?龙衍公子该是哪朝天皇贵胄,竟有胆量呵斥本座放肆?!”

    却说方才“放肆”一语我脱口而出,竟好像并非我本意,而一言落,无处收,此刻我硬着头皮避其所问,扬眉只道,“族长大人,不管在下是不是哪朝天皇贵胄,你方才之举都太过荒唐,实在有辱你百越门庭,若说放肆,实不为过!”

    此一言我的确有些强词夺理,不过无论如何,错不在我,难道他还想借此发难不成?而事实上,此刻这百越族长为我一斥,面上不动神色,眸间莫测高深,良久他一直看我,直看到我心里发毛,方才来一句道,“你到底什么人?碧泱山,东海郡,青衣秀带,玉冠珠履,无论姿容之俊美,气度之尊贵,俱为本座平生仅见,再加上随身这一枝玉笛,通体莹碧,音律惑人,甚至都能驱使那三头蟒……”,他言语时沿我身侧缓步打量,最后只不住喃喃念我名字道,“龙衍,龙衍……”

    真是谬赞夸奖,不过我既然说过自己是闲云野鹤,一介凡夫,那自然不会有假,而如今这百越族长态度善变,方才还荒唐不堪,如今却又高深莫测,他这到底是想怎样?

    此刻我已不考虑其他,只想与小白锦鲤速速脱身,奈何这族长大人却突然认定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身份,这一刻他几番逼问于我,甚至还扬言说白暨锦鲤俱为龙朝门下,他随便找个罪名即可除去,至于我,我非但山道冒犯公主,暗河毁塌水坝,更有方才还大胆冲撞了他族长大人,呵,呵呵,这厮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怎么,这算怎的,莫非是想治我死罪?

    闻此我挑眉冷笑,其实既来这竹海王城,谁不知凶险非常,说实话我原本我只想降服水兽后早早离去,看来如今,我若不与他治一治这经年水患,他却不知山外有山,世有高人!

    他连连逼问,我轻笑不语,到最后这厮不耐,果真是森森然一语威胁道,“龙衍公子,你这般狂傲不羁,目中无人,难道就不怕惹怒了本座,死于非命?!”

    哦,他口气倒不小,若要我死于非命,他是想直接动手取我性命,还是想以巫术咒我不得善终?话说我虽不懂巫蛊咒术,但所谓山医卜命相,其他先不论,单说奇门遁甲,道家仙术,我也略通皮毛,若想轻易取我性命,只怕是黄粱一梦!

    不知怎的,其实而今身在百越之地,在这不讲道理,古里古怪的百越族长面前,我本不该如此高傲轻慢,自寻麻烦,而事实上方才为他戏侮,我实在是气昏了头,言语上虽不甘示弱,但心中实在是无底,想来今时境况,我自己脱身大约不难,可连带小白锦鲤俱在此地,我却该如何助他们全身而退?

    见我眉头微皱,百越族长知我心有隐忧,这会儿他凑近身来连逼问带戏弄,竟又暧昧朝我道,“放心,你若乖乖的,本座如何舍得伤你一分一毫?”

    “无耻!”

    到最后是我先与这百越族长动武的,我执起玉笛,只当剑刃,而这族长大人显然身手非凡,决不可能三两招就能应付过去。事实上我二人相争,自竹庐破门而出,我大约是用上了螭烺老师教过的九成招式,才算勉强占的上风,几番交手,几番缠斗,四围精兵目瞪口呆,白暨锦鲤则更是忧色满面,直至日暮,我收回玉笛翻身至竹庐之上,这才来的及以手背拭去额上涔涔大汗,而今时那百越族长亦是体力大耗,他仰首看我时气喘难止,一双眸子里尽是些又恨又说不出的意味深长,怎么,莫非单打独斗横不过我,就想以身份压人了?

    我知如今险境,俱因我冲动所致,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若这会儿这厮自觉面子难堪,真的发怒要杀我与白暨锦鲤,那我可真是害人害己了,不行,先稳住他再说!

    脑中诸念,我张口忙道,“百越族长,方才你口口声声问我是何方神圣,好,现在我不妨告诉你,其实我龙衍什么也不是,只不过碰巧略通治水之术,正该是助你百越去除连年水患的救命人!”
15风云起
    当日与百越族长一场恶斗,到最后我一语托大,好容易暂时稳下情势,而他听我所言,当时并未表态,半晌沉默后,这族长大人一甩袖愤愤离去,却向身侧守卫喝令道,“给我好好看着他!”

    本来肩伤未愈,方才争斗中我因强自提气尚不觉如何,然如今缓下神来,右肩竟忽传一阵剧痛,真真好生厉害,下意识护住肩头,我一咬牙纵身自竹庐下,不等小白锦鲤近前多话,只一挥袖连声道,“不妨事,不妨事。”

    转身入门,小白紧随而上,有那么半天他瞪大眼睛看我,一言不发,而我被他看的一阵心虚,方想出言打岔,却听得一旁锦鲤先问道,“龙衍公子,你方才一言可当真,莫非你是真想替这百越族长治水?”

    百越地处西南,虽有山道险峻,然越中谷地肥沃,若非受连年水患所限,那此处宝地,尤利据守,若再能休养数年,待得兵强马壮,来日一路东下,即便是逐鹿中原亦大有可为。而自龙朝初,百越身为一方诸侯,就是因为水患不能自保,故而国力兵力不能与金羽相提并论,也正因为处处微妙制衡,龙廷总是暗扶百越,明挟金羽,可一旦这百越水患除,只怕到时候大局改观,其中厉害,实在是难料难解。

    我本无意搅合这趟浑水,奈何如今得罪了百越族长,为求自保,我却不得不搅合这趟浑水,而如今我身侧,小白方投于龙朝门下,尚有言可说,只是那锦鲤家族世代忠于龙朝,在凌水先生看来,若有谁能替百越除去水患,则势必危及龙朝,这是下下之策。换句话说,锦鲤必是认为我虽身在山野,然再如何也属龙朝子民,又怎可做出这等损己利他之事?

    我明白凌水先生腹内隐忧,虽然我心中认为治水一事,的确会改观天下,然天下人为天下事,自古越中水患,书中记载大水来时人成鱼鳖,其惨状之烈目不忍睹,所以说不管如何,若治水成功,这该算功德一件。就算退一步,就算处处以龙朝为念,若今时这百越族长真有心治水,那么往后多少年他则必定无从助金羽以挟龙廷,再者越中往东一路龙朝领地,同样受益颇丰,这对而今腐朽毫无作为的龙廷,也许是延止天下乱世的一个契机,或者说,这对龙廷是好事亦未可知。

    心中所思,我与锦鲤聊表言诉,奈何这凌水先生一听得我有治水之念,即心生大骇,他坚决认为此举日后必定有损龙廷之利,甚至还与我举出若干前例,说什么古有修渠以疲他国,怎奈水利兴,则农事兴,农事兴则兵事兴,莫道疲国之策大大失误,反倒助长了他国举大事,逐鹿中原。【注1】

    对,没错,古有先例的确如此,但不要忘了,古亦有先例通水利,利疏浚,功在千秋,但却因为大举消耗人力物力,加速了国之衰亡,【注2】其实这其中变数,俱在人为,若今时我处龙朝当权之位,则百越治水于我并不可怕,甚至说无须龙廷忧心,只怕那金羽,反倒会先有挟控之举吧。

    当然,如今单凭口说,不过纸上谈兵,其实百年千年朝代更迭,龙朝也好,金羽百越也罢,哪怕北天南海俱不过是苍茫中瞬息一变,又何必太过计较呢?

    我本无意与锦鲤争辩,奈何他总也不能赞同我意,最终拂袖离去,而当日推门走时,这凌水先生回身看我,好生失望,只怕如今,他必是认定了我空有一身才识,却毫无原则立场,实在是还不如没有这一身才识的好。

    我是该笑他文人意气,还是该责他不识如今之险状?

    因我所累,现在的我与他以及白暨,只怕是半步也离不去这竹海王城了。

    锦鲤离去后,白暨近前,本来我以为小白也不赞成我与那百越族长治水,必定要多说不少,不过没曾想,这会儿他并没有如我意料,絮絮叨叨,却只是忧心忡忡问了一句,“龙衍,治不治水先不管,我只怕日后,这百越族长不肯放你离去,那该如何是好?”

    当时小白问这一句,我尚不以为意,不过从往后看来,他这担忧实在不假,且不提那百越族长方才举动荒唐,总好似半梦不醒,就单说这治水一议,往往在高位者多疑善变,只怕往后我纵是替他除去了连年水害,他还是要我性命也难说。

    日暮风凉,半刻后我冷静下来,这才后悔方才言行,却说原本明明不过只是水兽作祟,小事一桩,我怎的就会越扯越大,扯出这一身麻烦来?

    说来也怪,当日过后,那百越族长数天不见反应,而我不知是否因三头蟒所伤,又因为一场恶斗耗费了心神,当晚竟是莫名其妙发起高热,那之后数日缠绵病榻,昏昏沉沉怪梦不断,甚至有过一次大半夜的我拽起小白,偏要说什么碧泱山已为东海所没,偏要说那水底下屋宇殿堂,宫阁辉煌……

    我大约是烧糊涂了。

    病中清闲,虽然如今身处险境,不过这竹庐外百越守卫对我还不算苛待,甚至他等出入行礼,待我竟好似公卿之上,而我心头纳闷,但觉古怪,直至有一天,那数日前重山之中相遇的百越公主突然造访,我这才明白,大约今时那族长大人无心理会我,我应该又是沾的这公主殿下之光,成了贵客了。

    公主殿下年且少,此次来访竟好似偷偷摸摸,虽说百越女子性情活泼外向,百越民风也不似龙朝拘谨,不过不管怎么说,像我这等危险人物,她兄长想必是万万不同意她随随便便接触的吧。

    所以是日午后,公主殿下来访我实感意外,当她轻轻推开竹门,颇带些羞色出现于我面前时,我一惊之余实在反应未及,却说他那蛮不讲理的族长哥哥曾几次三番计较说我曾招惹于她,而如今这等境况,我实在是不敢再招惹于她了。

    心头几分复杂,我忙是起身一礼,“公主殿下……”
16权谋乱
    公主殿下到访,却原是来安慰我的,她言语未几,只不住告诉我他阿哥并非专横跋扈,蛮不讲理,更提及百越巫卜,神鬼预言,据说当日在重山中,那族长大人与我一面之缘后,回来就曾言及我于百越水患,至关重要。

    午后浅阳里,公主殿下一直在言说他阿哥如何如何英明,绝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治人重罪,而我闻听心中有数,因而一直颔首并未言语。如此些许辰光,不知是否因为总不见我答话,这公主殿下好似有些不高兴,她一时撅起嘴巴,面颊微红,却唤我道,“龙……,龙哥哥,其实你真的不必担心,我阿哥他有时候的确古里古怪,突然间他就会定定地不知道说什么梦话,不过他每次一去竹海闭关,出关后总是异常通情达理,你放心,过两天等他再来找你时,一定会视你为上宾,以礼相待的。”

    公主殿下待我亲善有加,这一番言辞凿凿,倒说的我颇有些讪讪,说实话,其实我并不担忧短时内那百越族长会对我有性命之害,只是治水一事决非儿戏,更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解决的小问题,实在是我此番托大,嗐,有失偏颇。

    心中所思自不便对小公主明言,于是此刻我只顺她言语略作回应,一言一答,颇为拘谨,未几,这公主殿下只当我是心惧百越族长,故此生分,这一刻她颦起眉头,怕是要责我不解风情,然少时后,公主殿下再启檀口,却是一言扯开话题,倒问起我当日收伏那三头蟒一事来。

    三头蟒狰狞可怖,与之争斗决非什么趣事,只怕今时,我但凡与这小公主略略提起那恶兽形状,她即要吓的花容失色了吧。不过这会儿,小公主兴致正浓,她抬首看我,满目期望,“龙哥哥,我听他们说那天那水兽好生凶恶,据说是长了三颗脑袋,是不是真的?他们还说,你什么兵器都没用,就让那水兽乖乖听话了?”

    她一口一声唤我龙哥哥,柳眉轻扬,樱唇微启,语带三分亲密七分羞,实在是个可爱的好姑娘,无奈何今时我心下忌讳她那惹不起的兄长,又害怕自己言行不当,再招来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于是这一时,我只是简略言述当日暗河之争,一开口只哄她道,“哎,公主殿下有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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