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青琅戒即毁,万幸北境长老及时制止,而今时玄龙帝与北境长老对立相峙,玄龙帝蓦然冷笑,“龙渺,你别说得冠冕堂皇,衍儿他跟你走不比跟我走好到哪儿去,好,今天我不带他回去,他哪儿都别想去,就在这东海,朕就在这东海寻处地方好好关着这个小混蛋,直到他想起来我是他的什么人!朕倒要看看他下回还敢不敢一脸漠然唤自己的父亲龙帝陛下,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比小时候还要顽劣?”
62父子叙(下)
玄龙帝说到做到,他真的在东海寻了处地方将我关了起来,当我为他一路带到禁闭之所,一抬眼但见偌大城楼矗立面前,那楼上悬匾,水晶为字——“东海”,咦,莫非这里竟是灵界的东海郡?
玄龙帝将我关在东海府,他寸步不离守在我身边,而北境长老则一路追随,一路轻叹,至于白龙溯则被父亲冷声驱赶,当时龙溯本欲同往东海府,奈何玄龙帝眉峰一挑径喝道,“不知道你皇兄不喜欢看到你么?你回泱都去,去把你妹妹叫过来。”
白龙身受重伤,一人灰溜溜回返,他不敢违逆父皇,却来恨恨望我,滑稽,却说这么些年他到底怎么是当的白龙帝?再怎么说他俱已登基五百年,怎么做起事来还像个长不大的少年?
心头百味陈杂,我但觉好笑无奈,片时感怀,玄龙帝正是牵过我手登上东海城楼,此刻我随他所指一眼望去,那城下精兵层列,万民朝拜,至于大小官员则无不跪伏,更有多人好似忍不住频频举首,他等目视于我口中喃喃,哎,他等如此表现,难道竟都认识我?
水族帝王亲临,如此阵势也许离碧水泱都还相差万千,然于我而言已是平生仅见,此刻抑不住新奇慨叹,我颇有些恍惚,片时间却听得父亲低首附于我耳边,“衍儿,东海不过我水族治下东南一隅,你看看此处,此处兵精民足,灵蕴斐然,纵不在泱都,纵是在灵界任一处海角边地,我水族皇族俱是天威深远,来,看到没有?你看那一路的龙纹旗依旧青染,你可知这原本都是你的江山,都是你青龙帝千年图治留下的盛世江山啊。”
玄龙帝一路指点,提起多少家国事,就在这城楼上他恨不得与我将水族先祖一一细数,恨不得与我将水族江山处处说遍,而我闻听似懂非懂,今时为玄龙帝紧揽肩头不便挣脱,我抬首尴尬,垂首无奈,实话说而今城楼一览,壮美河山,我心中的确已泛起豪情万千,也真的曾仿似亲临高处,笑指江山。
只是那记忆太过遥远……
良久我始终未有一分表态,眼看日渐西斜,天色愈晚,到最后玄龙帝好生失望,不得不一叹道,“好了,今天天也晚了,你也累了,父皇先送你去歇息吧。”
当晚下榻,玄龙帝始终不离我半步,初开始四围尚有婢子侍卫随同,到最后父亲屏退左右,独独一人与我相对,而我面对于他不知怎的总也无措,不是端坐便是僵立,到最后才支支吾吾试探道,“父,父皇,舅父他……,我是说北境长老他人呢?”
“你舅父?问他做甚,今天你我父子重逢有他什么事,他被朕轰回去了。”
什么,北境长老身为水族大神官,原本今日离奇事我还想多多请教于他,怎么父皇这就将他轰回去了?听此一言,我难掩失望,而玄龙帝见我如此却立即沉声道,“怎么了,难道有父皇陪你还不够?父皇不在的一千年,你舅父可没少诓你骗你,你别以为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就懂的多,有事没事你不许信他!”
“可是北境长老司神职,鬼神之说不就是应该问他么?”玄龙帝一言霸道武断,直叫我闻听忍不住反问,而今时我心中多少疑问压不住,我起身行礼,正色又道,“龙帝陛下,我对灵界一无所知,就算从前我是青龙帝,是您的儿子,可是现在我真的已经不复从前,你何苦将我关在此处?方才我都看见了,这里就算是一个小小侍卫都能随意凌波御水,可是我,我什么都不会,我真的只是一介凡人,你放我回去。”
一气言语,玄龙帝显然不快,今时他抬眼看我,竟是忽的一把将我拽坐身侧,“衍儿,你怎么又说这种话?父皇早就告诉过你,你回不去了。”
“怎么回不去了,您把青琅戒还给我,我马上就能回去。”
玄龙帝避开话题,我则连连追问,可是他见我一脸急切,竟是闲闲答道,“青琅戒被你舅父带走了,父皇没有。”
“那你请舅父回来。”
“回来?你舅父古里古怪,朕有本事轰他走,可没本事再请他回来。”
“父皇你!”
一通对话,玄龙帝根本是在逗我玩,而我瞥见他唇角笑意,不由得一阵气闷,半刻来我不说话,到最后径被玄龙帝拽起身来步往榻旁,“衍儿,今天先好好睡一觉,从明天起父皇可不想再听到你说这种话了,嗯?”
“龙帝陛下”,玄龙帝如是言说,我方欲争辩,奈何这声称呼刚出口,玄龙帝眉头一皱面色一沉,“衍儿,你唤父皇什么?”
言语完全不通,我无奈默不作声,可谁知玄龙帝自顾自将我按于榻上,他俯身直视于我,平素冷厉的双眸中溢满浓浓温情,而我不知怎的面上发烫,举目四顾总也不知该看往何方,“父皇,父皇你不用回去休寝么?”
“衍儿,父皇已经有一千多年没见过你了,你想不想父皇?”
“我……”,实话说我昨天还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今天就会想念他,可是玄龙帝霸道惯了,面对于他我总好似有些不自觉的不敢违逆,今时今地我窘迫之至无从答话,只得垂下眼帘微微点头,可谁曾想我一番忸怩应对,玄龙帝却是借此笑问道,“那好,既然衍儿这么想念父皇,那今晚父皇就不走了,衍儿想不想陪父皇就寝?”
啊,父亲他到底什么意思?
一番话暧昧不清,我一惊后只知瞪大眼睛呆呆看他,少时对视,玄龙帝却是紧紧拥过我肩头,他低首以唇亲吻我额角眉梢,“衍儿,你就跟一千年前父皇离开时一模一样,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父皇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一千年前,那时候太子东宫,唔,衍儿,我的衍儿……”
壁上灵灯忽暗,一室情愫渐浓,今时我惊出一头热汗,忙乱中一骨碌爬坐起身,奈何玄龙帝紧紧扣住我腰身叫我动弹不得,他掌心抚摩我面颊则更添百般暧昧情怀,说实话,虽然我自幼从未体会过父母疼爱,可如今状况,父亲他这般举动,我,我害怕……
玄龙帝斜坐榻旁将我整个人俱环抱于怀,而我则不自觉浑身僵硬,到最后已是半分不敢动弹,直至半晌他突然问我,“衍儿,你实话告诉父皇,这些年来是不是有很多人都欺负你了?”
不解其意,我并未答话,然他随后一句于我而言只好似晴空霹雳,他蓦然收拢五指掐于我腰侧,“衍儿,你弟弟碰过你没有?”
真糟糕,父亲他到底在问些什么?
本能反应,我胡乱摇首,这一刻我自他怀中挣开愈往榻上远处,“父皇,我是男的,你怎么问出这种话来?!”
面色涨得通红,我将头摇得好像拨浪鼓,而玄龙帝见我反应如此激烈,当下眸色暗沉,他盯着我好长好长时间,到最后竟是一伸手停于我襟口处,天哪,天知道此刻我心底又惊又惧,我真怕他会突然扯了我衣衫,我,我是怎么搞的,我到底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双目圆睁,我强作镇定,万幸玄龙帝只是替我将衣襟略作整理,今时他五指拢过我襟口,更是状若无意扫过我下颚,“好了,有些话父皇先不问了,从今往后你要乖乖呆在父皇身边,不许再跟旁人乱作纠缠,若是有什么人还敢对你心生妄念,那父皇一定扒了他的皮!”
63遇故知
当晚玄龙帝待我一番古怪后起身离去;而我端坐榻上一宿无眠,我不明白父亲怎么会突然问出那种问题;难道这一切还真被凤百鸣给说中了,难道水族皇族还真的俱有古怪?为什么父皇告诉我他曾经离开一千余年,那么这一千余年他到底去哪儿了?龙溯的事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母后呢;我的母亲呢?
记忆的混乱让我理不出任何线索;我只是模糊感觉到大约自最初起;我对父亲即是敬畏多过亲近,可是以往他从来没对我这般亲昵过;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当夜伊始;玄龙帝将我囚在东海一晃数天,他每每与我讲述家国事,还真的唤起我不少模糊记忆;可每至日暮休寝,我总是捏着把汗紧张万分,我就生怕父亲会留我在身侧又有什么亲昵之举,因为这不正常,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数日软禁,我仍然不愿放弃回返人间,当然,这种想法我不敢当着玄龙帝表现出来,可是随着时日渐久,我则愈发焦躁担忧,要知道人间还有多少事亟待我回去处理,再者日前百鸣兄被父皇伤了羽翼又没办法回返灵界,哎呀,父皇他不是屡屡强调我是帝王之材么,既是帝王之材,那又为何要将我困在这么一方海角边地,他到底当我是什么?
正是苦闷时,未曾想是日有人造访东海,不是别人,却是我那宝贝妹妹来了。
龙涟是父皇叫来的,当初碧泱山正是她第一个寻至人间,也正是她弄出一番灵异古怪才叫我下山惹来一身麻烦,而今时三河公主与我灵界再逢,她双目噙满泪花,一头扑进我怀中连声道,“皇兄,你都记起来了,对不对?皇兄,皇兄,我好想你……”
我对龙溯天生排斥,对龙涟也总有些敬谢不敏,而父亲见我兄妹重逢,他不知我心中感受,却是一语交代道,“衍儿,有空多与你妹妹聊聊,你以前可是最宠你妹妹的,知道么?”
是么?
与龙涟相处,我冷淡疏离,然三河公主热情万分,她一时说起当年我对她有多么百依百顺,一时又说起那时候我心狠寡情将她贬责东海一百年,“皇兄,那时候我也住在东海府,那时候还是虺己出任东海郡守,虺己虽然奸猾,不过可比现在的厖夷机灵多了。”
虺己?东海郡守虺己?虺己不是人间的东海郡守么,怎么也跟灵界扯上关系了?
是我混乱了,还是大家都混乱了?
龙涟见我敛眉深思,当下未敢多言,而是日玄龙帝不知有何要务未曾伴我身侧,倒是当晚我闲步中庭,只听得有人轻声唤道,“陛下,陛下……”
陛下?莫非这是在唤我?
转身相对,我但见来人紫绶银章,身姿挺拔,想来是个年轻将领,这一时他躬身行礼,礼毕后端的是好一阵举目望我,半晌后才讪讪道,“陛下,末将听说以前的事你都忘了,那你还记得末将么?”
他言出我尴尬一笑,只得摇摇头接话道,“将军是……”
“陛下,末将厖夷,当年乃是你一手提拔,从寒水岐门至漓城壅涉,陛下从未计较过末将年少鲁莽,从来重用有加,陛下,不知道当年嘉迎一战你还有没有印象了?”
他提起多少雄关要塞,听得我满腹茫然,嘉迎一战?嘉迎关,好像是那灵兽族东向咽喉,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哎,可惜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我几度摇首,厖夷略见失望,不过这年轻将军倒也不以为意,他随我身侧又说道,“陛下,如今末将换防东海才几天,想不到你就突然出现在东海,其实末将一直以为你不会真的撒手而去,末将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回来,陛下,你可知当天在城楼上见到你,末将等一众臣下有多激动?说出来不怕别人笑话,末将高兴到,高兴到回去大哭了一场,陛下……”
他言辞急切,情绪颇为激动,而我闻听倒不由一笑道,“哦,厖夷将军此话当真?过去的青龙帝当真如此得人爱戴?”
“当然了,那是当然,陛下文治武功,一代至尊,非止为政贤明,更兼用兵如神,当初嘉迎关,末将亲眼所见陛下以一人之力当百万兵马,那时候绵亘万里的连云山一朝成江海,五百年了,陛下离开五百年,末将等俱好像浑浑噩噩了五百年,如今见到陛下你回来……,真的,陛下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厖夷道自己刚刚换防东海,那么他正该是龙涟口中所说的那个不够机灵的东海郡守,而我今时看他,只觉这将军阁下年纪至多与我相仿,他一提起杀伐征战,端的豪情万千,言谈中更是几度提及从前的青龙帝有如何如何英明神武,有如何如何杀伐果决,而我听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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