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血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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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血续-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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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了一遍,这才发觉纸上谈兵容易,践行实际真真困难,先不说己方计划有多精妙,实在是对方谋略,亦非等闲。

    也许炵关守将把握诱敌之度有些差池,抑或者忠昭王在很早时候就勘破了我方意图,他在渭河边安营扎寨,与其说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还不如说根本就是在试探,至于后来转向荼口,则更是棋高一着。

    对于龙廷大军而言,最佳预期是炵关守军能够出城援救荼口,正好给其以迂回奇袭的机会,分割兵力后直接取胜,若是金羽一方不中计,他则转而攻克荼口,借以缴获大量粮草,并以此为据点再图炵关,当然,这还都是建立在金羽无意反扑渭南的前提下,而事实上,应夔一方显然早已察觉此战凶险,所以攻城荼口时一门心思强攻猛打,图的就是毁决粮仓,好让金羽大军无粮草供给,久耗不起,以此绝了反扑渭南之险。

    战况如此,诱敌之计可以说完全失败,试想,一个小小荼口便如此难下,而偌大炵关却那般易破,这其中难道不会有诈?再者如今,忠昭王回撤如此迅速果决,难道不是已料及金羽后方有大批兵马指日可待?唉,如今再想那应夔中计冒进,怕是不大可能了。

    可是今时,金羽王已征调二十万大军抵达前线,俨然进攻之势,而忠昭王兵败荼口,想必益发谨慎,说不定此后退守渭南再无动静,唉,真不怪当初我提及夺取渭南,金羽王即颇见犹豫,甚至他还提到攻势一成,骑虎难下,果然,这下我真害他骑虎难下了。

    愈想愈觉懊恼,实在是怪我想当然,其实初开始明明计划顺利,明明那忠昭王已有中计之兆,可是为什么几天后会突然生变?龙廷高人,还真不知这龙廷高人到底何人,委实厉害!

    城台上夜深风冷,此刻金羽王见我许久不语,竟好似知我心绪般轻声一语道,“龙衍,荼口一战后,应夔想必会退居渭南,坚守不出,虽然此番伏击不成,但他十万大军奔徙在外,伤亡几近三成,这可是本王执掌金羽门来,应对龙廷取得的最大一次胜利哦!”

    金羽王如此言语,想必知我心下懊恼,此刻他好生宽慰于我,接口又道,“龙衍,古来战事多变,其实此次龙廷以讨伐名义进军炵关,我金羽门能有此战果已属相当不易,说实话,若非是你,本王真是想也不敢想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退敌十万,甚至我方兵耗还未及两千,呵呵,其实二十万大军调抵前线,就算是让他等白跑一趟也值了呀。”

    听他这话,我知他怕我烦闷,故意说得轻松,不过这语气有趣,倒叫我一时失笑,连连摆手道,“哎,金羽兄,你不必如此安慰,二十万兵马调度可不是儿戏,不管怎么说,此次计划不成,我确有考虑不周,我啊,大约真将实战当作纸上谈兵了。”

    我一语感叹,颇带歉意,而金羽王不以为然,当即接话道,“龙衍,其实你并无考虑不周,若真要怪那也只能怪本王,其实当日听你提点我尚存犹疑,耽搁了好几日这才调兵遣将,若是当时本王能果决些,或许今天援兵赶至,早将那应夔大军团团围住了。”

    话虽如此,不过这一战我首度践行兵法,的确有些轻敌,太过想当然,而这一刻思及二十万援兵即至,虽说粮草充足,可供给将士们于前线驻扎许久,然一不做二人不休,既然大军已调度,那么等三五月后雨季来临,或许渭南关倒可以采取水淹之法攻取。奈何今时,我心头考量尚未言述,却未料金羽王真真洞察我心,他不待我开口,竟已抢先道,“龙衍,你看你满面心思,眉头皱的这样紧,其实本王对杀伐征战一毫提不起兴趣,人若不犯我,我自不愿去犯人,渭南关,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金羽王厌倦征战,并无争雄之心,虽说这是各人性格使然,但我始终不解,忍不住终又问道,“金羽兄,虽然诱敌之计不成,但此际的确是乘热打铁的好时机,你这才将二十万大军调来,不会过几日又要将他等调回去吧?金羽兄,我知你不喜杀伐,但一族之首却必须精于此道,其实这一战我看到有些事,不知该不该提醒你……”

    听我如是说,金羽王好生兴味盎然,“哦,什么事?你说。”

    其实并无其他,我只是觉得他对部下将领不够了解,甚至在任命诸城守将时还有些不大上心,我一语实言,不曾想金羽王闻听自嘲,直笑道,“哦,这都被你看出来啦?龙衍,说句托大之言,本王自幼熟读兵书,虽不比你这般经世韬略,行军布阵也勉强不落人后,其实古有圣贤早有言,两军交战何为上等?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最上等,说实话,本王执掌金羽门,只希望百姓安乐,血脉相承,至于杀伐征战,非到逼不得已,决不轻言。你也看到了,其实本王部将俱为当年我父亲旧部,大多好杀成性,不可理喻,其中偶有几个温和的,就像这馈三足,原本是个运粮官,遇事又抖抖索索,难成大器,唉,本王原就对他等武将谋布不甚在行,父亲去世后,金羽门杀伐之举骤减,本王的确不够上心。”

    一言自责,他略作停顿,蓦然却又问道,“龙衍,你觉得征战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占地盘么?”

    几度唏嘘,他最后这一问实在感慨良多,而我未曾答话,夜风中只听他叹息道,“本王以为征战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好好活着,无奈血肉疆场,往往预知不了后果,唉,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太难了。”

    金羽王所思,实叫我感触良多,不过我所认为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前提则必须先有强大的军备,更何况如今乱世,强者上位,若想不战,往往只能以战止战,但是许多事说不清,这一刻城楼上浓重的血腥味尚未远去,城楼下尚有不少龙廷士兵的残骸尸体,或许,金羽王不喜杀伐也是有道理的吧。

    几许交谈夜色愈深,而我见气氛有些沉闷,不觉岔开话题问他道,“金羽兄,有件事我问你呀,其实我初下碧泱山,从未有过领兵征战的经验,你怎么这么相信我?就不怕这一仗我瞎指挥,到时候连累你焦头烂额?”

    一言相询,金羽王初有惊讶,奈何不及片时,他竟笑语朝我道,“喜欢你呀。”

    ……

    “金羽兄,你又拿我寻开心!”

    明明只该当笑谈,可是这会儿我偏偏止不住面上发烫,羞窘无措,而金羽王见我尴尬模样,端的笑得开怀,许久过后,他倒突然一语道,“龙衍,那应夔可真倒霉。”

    他话锋转的快,我一时不知该作何解,而金羽王大约见我满面狐疑,竟是近前笑问我道,“碰上你这般对手,不幸与你为敌,这还不倒霉啊?”

    城楼上一番夜谈好生畅快,虽说关于征战渭南,金羽王态度不甚积极,甚至他一番言论我也不敢完全赞同,但是今夜他提及不战而屈人之兵,提及征战是为了让更多人好好活着,不得不说,这的确对我触动不小,事实上从前我以为逐鹿天下为的就是争雄称霸,哪曾想今天才发觉,无论征战也好,无论夺权也罢,好像都万般复杂,难说错对。

    当晚与金羽王作别后,我辗转于榻,久未成眠,脑中不自觉将这几日战事仔细过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明日去告诫他夺取渭南关机不可失,若他真想金羽门一脉承袭,则更应该积极应对,可是当夜情势生变,正当我闭目欲眠时,竟不知是何人擅闯我寝处,来人身形极快,甚至连声息都轻的难以察觉,而我慌忙起身,避不开来人狠狠一巴掌扇于我面,“龙衍,你这个惹是生非,数典忘宗的小混账!”
42公子衍(上)
    老师?三年前,哦不,四年前离开碧泱山云游四方的螭烺老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荼口,还是这荼口城中守备森严的营区大帐?这会儿我大惊不及回神,不曾想老师已一把拽我起身,不容分说即喝道,“还不快起来跟我走!”

    面上一掌火辣辣疼,我稀里糊涂随螭烺老师离开荼口,一路上他不让我出声,更不允许我惊动四围守卫,甚至在遭遇几名守城兵士时,我甚至连兵士们拔剑之声都未闻及,他等竟已然命丧螭烺老师之手!

    事有蹊跷,不便多问,这一路疾行至城外野地,我双目不便,唯有依仗辨音紧紧跟随,这会儿好容易站定,我忙出言道,“老师,你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是谁允许你擅自下山的?!”

    虽然不见他面上表情,不过单听声音我就知道他现在火冒三丈,不能招惹,此刻野地里风声呼号,我颇有些支吾道,“老师,我眼睛看不见,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回去,回哪儿去?回荼口,还是回南城?你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的?我叫你不要下山,不要下山,你都当作耳旁风,真要是下山来看看新鲜也就算了,现在你自己说,你已经闯下了多少祸?!”他一语质问,好似已知晓我在百越之地惹下多少是非,甚至连得罪龙朝说不准也知道了,而我当下心虚,不觉小声试探道,“老师,小白找到你了?”

    “哼!若不是昨天白暨跑来军中寻我,我还没想到那金羽王用兵如此难缠,居然是你在从中帮携?!我让白暨看着你,先不提他看着着就自己看下山去了,他还说什么你跑到百越寻他,惹下一通祸端,更有匪夷所思,说什么前些天收到金羽王来函,信中居然提及你对那金羽之首有救命之恩,怎么,原来当初忠昭王截杀金羽王,半路上横生枝节,竟也是你这个小混账在胡搅蛮缠?!”

    螭烺老师一通大骂,我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谁曾想他言至此好似还不解气,紧接又道,“应夔初开始与我言说,我还没想到,直至昨日白暨一来,忠昭王仔细道出当晚境况,说什么搭救金羽王之人年少尊贵,气度不凡,他一说起什么青衫绣袍,姿容极为俊美,我就知道跑不了是你!唉,都怪我疏忽大意,月前来此助阵忠昭王,就没想到要仔细问问前后事由,若是我能早些听他提起这些,又怎会任你闯下如此大祸!我真该前些天夜探荼口,无论如何也要先将你这混账东西给揪回来!”

    螭烺老师一番话,好似痛心疾首,而我心下一沉,半是疑惑半是郁闷,“老师,我为什么就不能相助金羽王?难道四年不见,你也投奔了龙廷?你以前不总是说龙朝衰朽,末日即至么?那我相助金羽王,又能有什么错?”

    “你还敢狡辩?先跟我回去,回去再说!”

    “回哪儿去?回渭南关,还是回碧泱山?如今我坏了龙廷截杀金羽王之大计,难道还没被全朝通缉?若是在渭南关见着了忠昭王,那他还不得将我剥皮抽筋,哼。”

    螭烺老师莫名其妙一通指责,我心生不快,故此冷哼,而今时他见我这般态度,不由更为火大,当即又骂道,“还在浑说,那忠昭王与你素有亲缘,他怎会加害于你?好了,不要再啰嗦了,快随我走!”

    咦,龙廷嗣王怎会与我素有亲缘?

    从前螭烺老师鲜少提及我身世来历,这会儿他语焉不详,方吊起我满腹狐疑,却又不吭声了,而彼时夜半,我真真算的上是被他一路揪了回去,好不丧气。

    按说忠昭王日前兵败回撤,大军应该尚未至渭南,不过今时螭烺老师拽着我赶了大半夜路,一到目的地,他还没开口,我就听见小白的声音急急传来,“龙衍,你真的在那金羽王手里?”

    “小白?”

    “小白,金羽兄于我有救命之恩,怎么能说我在他手里,前时他去函不是与你讲的清清楚楚么,我不过是在南城暂住罢了。”白暨言出,我立时解释,而此刻在场明显不止小白一人,那忠昭王应夔显然也在,应夔一见我,莫名奇妙一声惊叹,他移步近前,开口即朝螭烺老师道,“先生,正是这位公子,当晚就是他救了金羽王。”

    就是我怎么了?

    我满腹郁卒,无从排解,先不说大半夜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带到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现在难不成还要治我罪不成?更可恶就连小白说话也怪怪的,他们到底在玩什么鬼名堂?

    眼睛看不见,我蓦然感到一阵孤立无援,而螭烺老师见我面有不服,居然嘱咐那忠昭王道,“应夔贤侄,你先找个清静地方让他面壁三天再说,这小混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呢。”

    “老师,你还没告诉我,我错在哪里呢!我又不知道你与忠昭王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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