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兄,第一个念起的便是金羽王,此刻脑中一闪回,我莫名其妙心头纷乱,步步后退时竟至于足下不稳摔倒于榻,而来人愈逼愈紧,他俯身望我,不知是何目光,半刻对视,这厮一抬手似欲捧起我面庞,口中竟好生愤懑道,“你故意的!从前三五句不离国事,始终拒本尊千里之外,如今五百年过往,这都学会跟别人花前月下了,怎么,你就连碰都不让我碰?!龙衍,是不是还在生气?以前的事真的都忘了?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姿态暧昧,如今我仰躺于榻,这缁衣来客一手撑于我侧,几乎是整个人俱凌驾我上,他目光游移,端的不怀好意,而我本欲起身下榻,无奈何又怕触及他无形之态,始终令人心生惧意,这会儿我进退不得,满目茫然,而这厮愈看愈叫人心底发毛,他敛下眉角一语怒声,“哼,以前在床上可从没见你这么乖顺过,该死,现在这似惊还惧的模样,真他妈叫人心痒痒”,他言未毕,伸手便来掐我面颊,只不过幽灵之态无法触及,这厮屡试无果后居然大吼道,“龙衍,你故意的,是不是?!”
滑稽,他自己不知是做下了什么恶事,不幸沦为鬼魂幽灵,这算我哪门子故意?
方才因惊异心生恐惧,我一时无措,幸而如今及时平复,我施施然半坐起身,开口只劝他哪里来便哪里去,纠缠我一介路人毫无意义,谁知道我话还没说完,这厮面色极度难看,他一挥袖咬牙切齿,“路人?本尊虽不知前时在灵塚,那麒麟丹凤到底有没有让你想起些什么来,不过本尊跟他们可不同,当年是你亲口答应我龙池之约,龙池本该是我二人新婚之地,你怎么能都忘了?本尊贵为幽魔君主,是幽魔族堂堂一国之君,才不是什么幽灵魂魄,我告诉你,我是你夫君!”
百越族长自称灵兽长,口口声声道我是青龙帝,而凤百鸣据说是我一辈子最大的仇敌,如今又冒出这么个幽魔君主,他方才说什么?他是我夫君?
这是我听错了,还是他神经错乱了?
荒唐至极,我一愣后止不住阵阵发笑,“哎,我说这位兄台,在下真的不是青龙帝,更不敢高攀你幽魔君主,哦,就算是在下真的忘了前尘往事,我想当年就算是再糊涂,我也不至于答应一个男人什么新婚之约,呵呵,兄台,我想你八成是会错意了吧!”
想想实在好笑,不过说来奇怪,此刻我已全无方才恐惧之念,摇首好一番感叹后,我竟好似对故友一般对他道,“夜深了,你不用休息?抱歉,在下实在是有些困倦……”
“困倦?好啊,那你就宽衣就寝啊,你管我做甚,反正我连你一个指头都碰不到!”
一语好大怨气,而我直觉莫名,想想这厮古怪的厉害,想必请他走也请不走,于是当晚甭提宽衣了,我扯过一旁被卧裹了个死紧,只恨不得将脸都一并蒙了,图个清静。我原以为此一夜会一宿不眠,实未料躺下后不过片刻即已沉沉入睡,只是夜半梦醒,这幽魔君主居然还在我旁,他逆光的身影看不明晰,只听得前言不搭后语道,“罢了罢了,在灵塚内,麒麟是不是也这么眼巴巴看着你,什么也没做成?”
“龙衍,其实能够再见到你,本尊已经高兴得顾不上其他了,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36怪梦缠
“龙衍,醒了么?”
一夜怪梦,以致翌日晨起,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尚未起身,直至门外金羽王前来问讯,我方才一骨碌坐起身来,急急整衣梳洗。万幸昨夜和衣入眠,今时还不至手忙脚乱,无奈双目不便,我只能在一片模糊中匆匆束好冠带,讪讪应声道,“金羽兄,昨日少饮几杯,没曾想竟至于一梦贪睡,实在是失礼了。”
言语间我本欲移步开门,不过一闪念想起昨夜所历,若说是梦实在太过真实,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幽魔君主,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了?
周遭全无昨日阴郁之息,再者此刻时辰不早,阳光甚至已洒落室内,嗯,他是幽灵,也许白天就该消失不见了吧,或者说我真的在做梦,那么梦中所见又如何当真?
脑中繁杂,我不自觉连连摇首,不巧正是这一刻,金羽王推门入内,他大约见我神情迷茫,一笑便道,“怎么了,还没睡醒?”
睡是睡醒了,就是近来屡逢异事,真要搅的我半梦不醒了。
几句玩笑后,我本未打算提及昨日怪梦,不想今时金羽王踏将进来,倒好似发现了什么异状,他半天没出声,大约在查看什么,到最后却来一句道,“龙衍,你眼睛不方便,怎的不唤婢子侍奉梳洗?”
久居山间,惯于一人,虽说眼睛看不见,不过简单梳洗这等小事我还算力所能及,这会儿听他一问,我不禁摆手道,“哎,小事无妨,我自己来就好,哪敢劳烦姑娘家侍奉左右。”
闲谈数语,时辰不早,金羽王笑言道今日本欲邀我一同早膳,无奈何此刻已近午膳,我二人却只好两餐并一餐了,而我一听这话,实在不好意思,尚不及开口表达歉意,不曾想他状似无意,一语却问道,“龙衍,昨晚睡的好么?”
“昨晚做了个怪梦,糊里糊涂的。”
梦中所见太过匪夷所思,我实在不知当讲不当讲,不过抵不住心中疑惑,我还是忍不住一句问道,“金羽兄,你说这世上会不会真有幽灵?”
大概我此问突兀,金羽王不辨我意,“幽灵?龙衍你不是不信鬼神么,怎的突然问起这等事来?是不是昨晚有些古怪?”
主动提及昨晚,莫不是他也感觉到了什么,而这一时我回忆月余来种种异状,张口几番相询,自人身化形,背生羽翼直至昨晚幽灵之态,我一口气说下许多异闻,最后又问道,“金羽兄,昨晚你提及金羽门以凤凰为图腾,嫡血亲贵俱该背生双翼,这话怎么讲,是真的么?还有,幽灵之态状若无形,你信不信有人居然能够穿透他人身体?”
说着我还怕自己说不清楚,竟不觉拽过他手臂,“哪,就像这样,如果你想要抱我,但无论如何都无法碰触,整个人就好像没有实体,一碰就透过去了,真的……”
我自说自话,浑不觉自己举动有异,比划了半天后,竟忽闻金羽王一声问道,“怎么,昨晚那幽灵想要抱你?”
他此问语气有异,直叫我一愣尴尬,回神才发觉自己言行欠妥,我当下面上发烫,接口又道,“不是不是,我大概是在做梦,梦见了什么故交,他只是想要拥抱我。”
愈说愈奇怪,愈说愈难堪!
自从那癫狂的百越族长强说我是青龙帝,还对我做下种种荒唐后,我已然不知所措,再加上昨夜那幽魔君主更是滑天下之大稽,道我与他有什么新婚之约,我这都跟着不正常了,糟糕时口拙乱语,愈说愈不像话。
言谈几番尴尬,也不知金羽王会作何所想,而我心下懊恼,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扯开话题,却不想竟被他就势握住双手,好一番调侃道,“看的见摸不着,那岂非太可怜了?龙衍,若真是什么幽灵,那他上辈子不定怎么得罪你了,哈哈。”
原是几分玩笑话,然我一听止不住若有所思,此刻我愈想愈不对劲,直至金羽王凑过身来劝慰道,“好啦,这世上哪有什么幽灵啊,神鬼奇谈不过都是传说罢了”,他言之有理,我自是颔首赞同,只不过连日所遇实在太过诡异,我一时皱眉,难免晃神,不想金羽王竟又来打趣我道,“怎么了,莫不是害怕了,要不要今晚本王去陪你?”
啊?
这可不妥,万万不妥,我回神连连摇首,“金羽兄,我哪里害怕了,我不过就是做了个梦罢了,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幽灵。”
一餐饭用的好生尴尬,当日日间恍惚,日暮休寝时,金羽王与我作别竟还特地问道,“龙衍,真的不要本王陪你?万一再有幽灵,那可怎么办?要不你搬到本王寝处来吧,好不好?”
这怎么可以?我与他非亲非故,萍水相逢,怎可如此逾越?
“金羽兄,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受困于幽灵一说,你放心,没事的。”
急急阖上门去,我心绪难安,若是昨夜只为一梦,那么今夜那幽魔君主必不会再现,可是此刻金羽王方去,我一人尚未得片刻独处,那幽魔君主居然又出现了!
模糊中好似有丝丝暗沉之息,幽魔君主忽现身形,他表情阴郁,一张口即冷笑道,“那厮摸你手了,搂着抱着不放,都差点凑到你脸上去了!怎么,这五百年一去,果然转性了啊,还说什么如果想要抱你,鬼都知道那厮想要抱你,这都邀你同榻共寝了,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你什么意思?你究竟是谁?是人还是鬼?!”
“鬼?该死的那如歌王才是鬼,本尊活活等了你五百年,你居然跑去跟别人说什么碰到了幽灵?!你不知道我幽魔族人素以灵息之态存在么?在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本尊不过是聚化成形有些问题罢了!”
不知他所言何意,我满身戒备,当即反诘道,“还说不是幽灵,不是幽灵怎么会晚上才敢出现,白天怎么不见你?我一介凡人,不知道什么幽魔君主,更不是什么青龙帝,你要真是什么冤魂不散,有什么心愿未了,你……,你早说!”
言至此,我十之□肯定自己没在做梦,更十之□当他是冤魂,然这厮听我言语,竟大为光火,直朝我吼道,“谁说白天我不在,从早到晚,本尊一直都在你身边,本尊一直都看着你,看你与那金羽王卿卿我我,打情骂俏,是你自己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里不知道在看什么!真该死,从前一碰到麒麟丹凤,你眼睛就容不下本尊了,今时那金羽王到底何方神圣,麒麟你忘了,丹凤你也忘了,这羽族如歌王,怎么就这么得你青眼有加?”
又在说他那套灵界怪谈,而我一闻头大如斗,“幽魔君主,你真的认错人了,你要是真有什么心愿未了,你说出来,在下能帮一定帮,不过在下真的不是青龙帝,金羽兄更不是什么如歌王”,话还没说全,实未料幽魔君主愤愤打断,“够了,你不是青龙帝你是谁?你以为本尊是怎么一路寻来的?本尊是从龙池裂隙,顺着龙神之息寻来的,对了,你还真不是青龙帝,你可是苍龙神,现在居然放浪到想要男人抱了!”
“你胡说什么?!”
他言出我气急怒喝,半晌沉寂,这厮好像也觉得自己言辞过分,一时闷声道,“龙衍,抱歉,本尊气头上口无遮拦,不过本尊可一句话都没骗你,我不是什么幽灵,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你随我回灵界,自然就看见了。”
37夜半忆
当晚,幽魔君主与我讲了许多灵界往事,灵兽长麒麟是如何卑鄙,羽帝凤百鸣是如何暴虐,他还自夸说若非他幽魔君主可以以灵息之态存于世,那根本就没法通过龙池裂隙,而我仔细辨听他话中种种,想必这厮真的来自异世,只不过他提及我眼疾,说什么让我随他回灵界,总仿似太过一厢情愿,先不说我一介凡俗,根本是他们都认错了,就算我真的是什么青龙帝,只怕而今也无法通过那所谓的龙池裂隙。
半夜长谈,幽魔君主只怕我还不信,又声声对我道,“龙衍,现在你看不见其他人,却能看见本尊,还有,别人都看不见本尊,只有你能看到,你真的是青龙帝呀!”
“好啦,若你所言属实,那么灵界与人间决不可同日而语,你既然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不用治理国事么?反正我已为一介凡人,不比你能够自由出入灵界人间,再说我眼睛看不见也由来已久,幽魔君主,我劝你,还是早日回去吧。”
我一番实言,劝他离去,无奈这厮完全不加理会,连连又道,“龙衍,灵界人间灵场存异,寻常人根本无法来去,就算是本尊以纯粹灵息之态通过仍是困难重重,可是你不同啊,你是龙神,你才真正应该来去自如啊,对了,前时你怎么会跑到灵塚去的?麒麟又是怎么寻到你的?”
灵塚该是百越禁地,想当初我明明身在在百越禁地,谁知道于那石室中,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他们所谓的五灵界,这一时闻听幽魔君主问起,我不觉冷哼道,“麒麟,我不知道什么麒麟,我只知道百越族长,那根本就是个疯子。”
言出,我已生倦意,只想快快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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