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业难图!”
我一语贬责龙廷,金羽王不知有何反应,而忠昭王当下语塞,他好似对我言语有所忌惮,片刻回神即大怒道,“你什么意思?竟敢对朝廷妄加微词?!本王星夜截杀金羽王,功成一线,阁下莫不竟是来节外生枝的?”
“不错,金羽王杀不得。”
一答冷声,我故作镇定,其实心下捏了一把汗,只怕这忠昭王怒起立生杀心,不过尚好,今时嗣王阁下难得耐性,他将手中兵刃轻声一闪,接口只问,“哦,为何杀不得?”
“嗣王阁下,若金羽王命丧龙廷暗杀,那金羽门则必将揭竿而起,对,龙廷金羽交恶,连年征战实属必然,但是你可知如今情况有异?本来百越受水患所限,难下中原,然如今百越族长励精治水,十年八载龙廷金羽相持,十年八载百越治水功成,到时候就依现在朝野兵力,没有金羽牵制,只怕到时候渔翁之利,为他人坐享!”
我此言出,非但忠昭王要好生考量,就连金羽王俱是心下一凛,而如今我为救金羽王脱困,就算是胡诌也必须诌出些道理,今时我只怕忠昭王不信,忙又补上句道,“嗣王阁下不必怀疑,其实你不妨一想,半年身处百越境,那百越族长首肯你截杀金羽王,丝毫不加阻拦,也许有时候还曾故意放行,你不觉得这其中有异么?!”
百越族长到底有没有故意放行,其实我并不知晓,不过这忠昭王既然能将金羽王逼在百越之境长达半年,想必那百越族长功不可没,当然,今时一语,我意在引发忠昭王起疑,至于其他种种,容后再议。
四围寒风瑟瑟,我空睁着一双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此刻我丝毫不敢妄动,只不住考量如今状况迎战忠昭王,不知能有几分胜算。想当初那孔雀几次试探我是否龙廷嗣王,他言辞隐晦,大约曾提起过我武功路数,与龙朝宗亲有几分相似,只不知……
心中所思未及毕,片刻,忠昭王手起刀兵袭来,看来他实不想节外生枝,只怕是对我一并起了杀心,而我闻风而动,瞬及避闪,几招往来,进退相逼,若不是亲历,我还真不敢相信,却说他与我招式路数,的确份属一系,咦,莫非他也曾得螭烺老师教习?
交手数回合,忠昭王显然大惊,他按下兵刃,惊声直道,“阁下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不敢当,然我自问身法剑法还说的过去,就算是当初螭烺老师严厉,也时有颔首称赞,不是我自大自夸,若非今时目力不济,身困体乏,也许这忠昭王还不是我对手。
然身处逆境,我不敢托大,再加上饥肠辘辘,事实上我足下发软,根本撑不得一时半刻,嗯,反正龙廷高官,屡有将我错认高门贵族,就说方才这忠昭王一语惊声,大约亦有此意,好,那今时我不妨拿出些气势来,吓他一吓,也好让他等知难而退!
命悬一线,交手中我一咬牙按准忠昭王手腕,下力夺其兵器,招式快狠,片刻间只闻兵刃落地,一声闷响,而我转身挥袖,厉声直喝道,“还不与我全退下!”
29相见欢(下)
当晚,我能一语喝退忠昭王,纯属侥幸,不过一当龙廷众人离去行远,我松下一口气,竟是足下发软,一头栽倒于地……
醒来时仍旧目力有限,虽不至漆黑一片,但至多能看到些模模糊糊的影子,也许不是我眼睛恢复了,却该是天光大亮了吧。翻坐起身,不及厘清心绪,谁料想身下车马颠簸,我一时不慎竟不知是扑在何人怀中,而对方见此,忙是一把揽过我去,语带关切,“你醒了,没事吧?”
啊,是那金羽王么?
目力不济,我但觉半倚他人怀中,好生不妥,这一时自觉尴尬,忙是退后稳住身形,连连道,“没事没事,我没事,谢谢。”
大约见我反应过大,金羽王稍有吃惊,片刻他低低一笑,颇有些调侃道,“哎,谢字可不敢当,实在是本王该感谢阁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哦,对了,到现在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何方神圣呢?”
他语声温和,言谈中总好似带些淡淡笑意,而我不知怎的,自莽川山中初见他背影,就好像魔障一般拼命追赶,至于昨夜则更是什么都不顾,强撑替他解围,可如今一当我二人相对,我看不见他神态表情,心头竟不觉紧张忐忑,就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我真是莫名其妙……
“眼睛看不见么?”
大约又在走神,金羽王问话我居然半天未答,直至他再次开口我方反应过来,还答非所问道,“哦,在下姓龙,单名一个衍字,是龙朝东海人氏,其实昨天在下只是路见不平,我不认识那忠昭王,更不是什么龙廷亲贵,昨夜一语托大,纯粹装模作样,没想到他们还真的退去了。”
生恐金羽王与百越族长一般,错认我身份,故此我自说自话,连连强调昨夜之侥幸,不过出乎意料,今时这金羽王并未对我身份来历存疑,他再开口只问,“龙衍公子,昨夜本王穷途末路,若非上天眷恋能得你鼎力相助,后果只怕不堪设想,不过,龙衍公子你一人夜行于野,恕本王直言,莫不亦是遭人追杀围截?”
言至此,金羽王近前似欲抚上我双目,又问道,“你的眼睛,一直都看不见么?”
并非如此,事实上如今是何时日我俱不知,按说元朔之后三两天,我一双眼睛自该转好,当然,如今这眼睛倒非急事,实在是我腹中空空,□,一时欲开口又觉窘迫,憋了好半天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反倒是面上发烫,止也止不住。
我这般模样,想必金羽王心生古怪,果然,这会儿他颇为纳闷,近前忙道,“龙衍公子,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大概真是饿晕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此时此刻,我哪怕是简单言说百越困境,只道我连夜逃亡,一路未有食粮果腹,现而今只想寻些垫饥之物也好,无奈何我口拙如斯,到最后竟是恍惚朝他道,“我饿。”
几番失态,我好不难堪,尚好如今我目力不济,用不着见他面上惊讶之态,这一时我垂首暗恼,郁卒至极,不曾想正在此刻,这车厢外竟又生事端……
其实有句话金羽王问的没错,他是遭龙廷追杀,而我呢,事实上我持公主令牌逃离百越都城,现而今必为百越族长通缉围截,果不其然,今时我等一行行至百越金羽交界,城门处重重设防,说是公主令牌为人窃取,族长大人震怒,正到处张榜捉拿贼人呢。
知此一事,我面色一变,想我如今随身之物,除却一枝碧玉笛,即是那公主令牌,也不知这百越境内到处张榜,是不是满大街的都贴着我画像,糟糕,这下功不成名未就,倒先传出盗窃恶名,若再被螭烺老师知晓,我,这下我死定了。
金羽王撩开车帘,我忙问他具体情形,而他见我如此紧张,几乎是立时明白了我与公主令牌离不开干系,他低声好笑,只将我扶坐安好,“放心,本王的车驾,他等百越将官还没胆子敢妄加阻拦。”
嗯,今时百越族长还不敢与金羽王撕破脸皮,那么我随金羽王一行离开百越想是不成问题,只是如今,我非但担心脱身一事,实际上我还担心那关卡盘查,到底有没有我名姓肖像?这一时我支吾了半天,欲言又止,不曾想这金羽王万分善解人意,他低身凑在我耳边,“放心,关卡守卫只是严查来往过客,他等手持画卷,大约也不想暴露你身份吧。”
那就好。
想起我身在百越,几近一年焦头烂额,反正如今有关治水我俱已编录成册,留于驿馆,至于那百越族长莫名其妙,神经兮兮,算了,不提也罢,再提心烦。
思绪愈乱,我一时怒一时恼,短时内面色变了好几变,而随着车近关卡,守卫等虽不敢造次,但依旧坚持上车例行检查,闻此我心下一凛,只怕因我一人再拖累金羽王,到时候真枉费了一通努力打发那嗣王应夔,然今时这金羽王却好生不以为意,我只听得他朝部下闲闲道,“无妨,既然百越将军坚持,那就让他们盘查一下也罢。”
咦?
目力受限,我好像整个人都变笨了一般,甚至还没弄清楚状况,那金羽王竟是以双臂环过我肩头,低声道,“就像方才一样倚在我怀里,别说话,嗯?”
他抬手抽去我束发玉簪,俯下身来与我耳鬓厮磨,只是唇与唇单纯碰触,已然叫我惊过头连说话都忘了,天哪,我实在不知这算什么情况,只知一声惊呼,而正巧这一幕为那百越守卫所见,他等连连抱歉,速速退去,他们连我长什么模样俱未得见。
然至此,金羽王依旧揽我在怀,他抚上我那破损襟口,竟颇有些意味不明道,“他们肯定都以为这襟口是本王扯坏的……”
天知道我在那百越禁地经历过何等荒唐,这一路逃亡,衣衫不整,也不知昨夜落于这金羽王眼中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这一刻我忽念起前时种种不堪,不由得满面烧烫,我起身推开他去,急声只道,“如今过得关卡,你我二人俱已脱险,那在下先行告辞了。”
不及车马停步,我急欲离开,然当我纵身而下,双足落地时,不曾想那金羽王竟一步随后,他扯过我衣袖,促狭笑道,“哎,你不是饿么?”
……,真可恶!
30狼烟起
步入金羽境内,气候渐暖,而一路同行,我发觉这金羽王不同于百越族长,虽说都身为一族之首,但他显然不太在意权谋争斗,甚至途中臣下劝谏,他还曾闲闲一句说过,“本王并无逐鹿中原之大才,奈何尔等巧言令色,百般强求,好,此番百越一行,差点牵累本王性命不保,好了好了,江山不是嘴上念出来的,金羽强盛更不是依仗好勇斗狠斗来的……”
金羽王为政温和,据说是与其父金羽侯大相径庭,想来此番联百越相抗龙廷,多半因朝内压力,不得已而为之,也许诚如他自己所言,他无心亦无才于争霸天下,当然,更有可能这金羽之首慧眼识辨,说实话,那百越族长的确不是什么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事实上离开百越后,我本欲转道回返碧泱山,无奈何目盲行动不便,再者当晚与忠昭王一战,想来如今我非但身背盗取百越公主令牌之大罪,只怕更为龙廷记恨,糟糕时已成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了吧。
脱困险境,知如今时节,按说元朔已过,可我的眼睛却丝毫没有起色,而一路随金羽王去往金羽首府,途中他待我非但礼遇有加,甚至都算的上无微不至,悉心照料。事实上,我本以为居高位者,总比旁人多疑,即便是我于他有救命之恩,但我毕竟来历不明,无论出现时机出现地点都好似太过巧合,再加上那龙廷忠昭王与我武功路数几乎如出一辙,这一切莫道是他了,纵连我自己都好生起疑了。
然金羽王从未追问我与龙廷干系,反倒是屡屡问起百越通缉一事,他问我公主令牌,几分玩笑几分试探,“龙衍公子,你可知天下传闻唯百越宗族最为神秘,本王可听说那百越公主正值妙龄,娇俏可人,嗯,莫非龙衍公子与那公主殿下,曾经有过什么情缘?本王可告诉你,别说百越宗族从不与外族通婚,就说他们那个族长大人对自己的妹妹宝贝至极,你啊,千万要好自为之哦。”
咦,莫非他以为我与百越公主牵扯不清,盗取公主令牌原是与公主殿下情缘无解么?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啊,当日抵达金羽首府,午膳时金羽王如此一问,我连连摇首,一时间我与他细数自己初下碧泱山,百越遭遇种种困境,最初是山道上巧逢公主,不过即兴和了几曲,那族长大人便强言说我勾引他妹妹,再之后更是因莫名其妙的水怪事件,牵累我身陷治水,到最后事情发展到令人难以预料的地步,我擅闯禁地,得罪了百越族长,事实上那令牌,本为公主殿下相赠助我走脱之用,至于禁地所历,嗯,那简直跟做了一场噩梦一般,荒唐不可思议。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不会真的在做梦吧?百越族长化身麒麟,那赤衣来客则展开双翼,天,我若将这等离奇事情说出来,难保他人不当我作疯言疯语。
禁地遭难我简单带过,而金羽王闻听却许久未语,他一时沉吟,半晌后自言自语道,“难怪百越族长全境通缉,你这般一走,他治水倒是陷入困境……”
“哎,并非完全如此,我在离去前已将治水详略留书驿馆,再说百越族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