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点,他在我来之前就自己点了咖啡,还当着腹中空空的我喝下去,却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咖啡还没来,也没有一点催促服务生的态度,他当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表现自己所谓的优雅姿态上了,这种男人,如果将来出了事情,必定是选择各自飞的那一类,我不会冒那么大的险将自己给赔进去。”
孟伶在那头听着,等她说完,圆嘟嘟的脸上登时笑意浓浓,她开口道:“那么,我亲爱的姐姐,也让我分析一下你,我猜,是你主动离开扔下人家的吧?”
阮姝的脸僵住,幸亏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
她重新启唇:“没错。”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呢,孟伶在心头感叹。
“依你的性格,就算是对那个人再不满意,也还是会继续逢场作戏下去不是么?你会等到对方主动。所以你离开的原因,恐怕是当时已经心神不宁了吧?”
阮姝听出了她带着晏晏笑意的语气,一双眼睛凌厉地瞪着前方,完全失去了刚才的自制冷静。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尽管努力逼着自己盯住前方的路,意识却依旧涣散不已。
好不容易才穿过那段车流密集的路,用了她半分钟的时间,往常她只需要十秒。
“你装了那么久,累不累?”阮姝再次开口,语气中带了些无可奈何。
孟伶沉默着没说话。
“你明明知道。”阮姝接着说道,声音里满是指控的意味。
孟伶终于憋不住,在那头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章
还是那家咖啡厅。
林立生脸色惨白地坐在那里,思索着自己到底哪里惹那个阮姝不高兴了,他向来十分自信,即便今天来参加这场相亲,他也认为女孩一定会红着脸对自己抛出喜欢的信号,而自己则是拥有选择权和主导权的那一个,可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傍晚时分,这家咖啡厅的人却很少,往常此时早已人声鼎沸,今天却忽然少了那份热闹,他觉得奇怪。
不过等到他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门外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为什么会这样?他进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他深眉微蹙思索着,之前他想要守时所以到的很早,那时咖啡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后来便进来一名穿着黑风衣的男子,再后来就再也没有客人了。
是那个风衣男?这么说,阮姝当时也看到暂停营业的牌子了?他越来越觉得事有蹊跷,心里浮上一层若有似无的猜测。
他呆呆地站在咖啡厅外头,眼珠子瞪得老大,看起来完全失了英俊帅气的风范,在他发愣的当口,里面那个一直在看报纸的男人终于将报纸给扔到桌上,结账后便推门而出,林立生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真是个好看的男人。五官可以说得上精致,眼眸黑如点漆,鼻梁高挺,这样英俊的男子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他身上散发的森冷气质让林立生心惊,甚至生了几分害怕的念头,他的眼神中透着凌厉而冷漠的光,比起刚才阮姝的眼神要可怕许多。神情肃穆而又带了几分暴戾,仿佛随时都能将他像蚂蚁一样给踩死,林立生不敢再和他对视下去。
没想到那男子却走到他面前,唇角扬起一丝弧度,那种冷然的嘲讽让林立生几近崩溃。
“看来她的选择没错,果然配不上。”
男子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拂袖而去,林立生待在那里,面前似乎还残余着他的气息,让他觉得压抑得慌。
以后再也不要和阮姝打交道了!这是他此时再明朗不过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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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姝将车停靠在一旁,等待着那头哈哈大笑的声音渐渐消失,然后不疾不徐地开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哈!请问我能干什么吗?是他自己要去围观的好吗!”孟伶在那头高声反驳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知道我知道!”还没等阮姝说完,孟伶就打断她的话,“老大你虽然看不到我现在的表情,分析不出我的行为数据,但是你可以从我的声音语气中听出幸灾乐祸的成分,对不对?别拿你那套来对付我,你以为我会怕吗?”
阮姝怔住。沉默了一瞬后,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下,“随你,我还要开车,挂了。”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孟伶在电话那头哇哇大叫道。
“说,我还没挂。”
孟伶拧着眉头,顺了一口气,“晚上记得回来吃饭,老妈下了死令。”
“为什么?”
听到阮姝语气中的惊异,孟伶终于有了扳回一城的感觉,有些得意地说道:“咱大外甥回来了,当然要给他吃点好的,慰问一下保卫祖国的解放军呀。”
话音刚落,孟伶耳边忽然就响起了忙音,皱眉看了眼手机,才发现那家伙已经将电话给挂了。
哼哼,看你在大外甥面前还敢不敢这么傲娇!
阮姝将车子重新启动,却迟迟不睬油门,终于,她再次熄了火,拿出手机来。
“小孟,加班的事情,要你费点心了。”
“我知道,你把我说的那几点修缮好之后发到我邮箱,明早例会前我会将产品形态确定下来,监管那边我和他们谈过,问题不大,我今晚有重要的事情,抱歉了。”
“好,那我挂了。”
阮姝将手机扔到了仪表台上,长叹一口气,揉揉双眼,两手重新抚上方向盘,转弯朝孟家的方向开去。
比起刚才的畅行无阻,此时的街道已经拥堵不堪,两旁是来来往往的人潮,中间的车行道也排着长龙般的队伍。
天空越来越黑,霓虹灯也越来越明目张胆。阮姝看着窗外缓慢的风景,它们朝后移动得很慢,于是她便看到了以前住过的老房子。
高中以前她都住在那里,当时是她那教书匠继父单位分配的职工宿舍,就在学校旁边,人流量很大,现在虽然依旧留着,却变成这座城市古老的记忆,那里承载了她整个童年,包括杜杼的童年。
意识到自己心中所想,阮姝立刻沉下脸,她不应该这样感性的。
她深呼一口气,眸中恢复了几许清明,继续往前面行着,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一片沉静。
优雅淡然地从车上下来,踩着高跟鞋踏上五楼,钥匙从包里拿出来之后的晃荡声响起,一开门,一阵热风刮到脸上,不远处的客厅里正是热闹非凡。
她关上门,沉默地换鞋,目光触及到一旁锃亮的深黑皮鞋,眉心一动,将自己的鞋放在了离皮鞋最远的地方。
大伙此时早已发现她,孟伶和孟诗落跑到她面前,孟诗落的手还挽着一个男人。
“二姑,我哥回来了!”孟诗落笑嘻嘻地说道,一双眼睛像是天空中的灿烂星子一般明媚无比。
阮姝弯了弯嘴角,瞥了她身旁的杜杼一眼,轻声开口:“我知道。”下一刻却被孟伶给一把拉了过去,她和杜杼的距离瞬间拉近。
“姐你看看阿杼是不是变老了?诗落偏要说他一点变化都没有,哪有可能这样,他又不是小志哥!”
孟伶的手搭在阮姝臂上,摇晃着问道,阮姝的目光却只看着对面男人的领口,不敢再往上,她牵扯着嘴角,“肯定有变化啊。”
“大姨你都不看我,怎么知道我有变化?”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阮姝瞬间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明明室内开着空调,她却觉得周身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冷。
她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抬起脑袋,望着杜杼,刚才在咖啡厅里穿着的那身风衣已经被他脱掉,现在只穿着灰色的针织毛衣和一件白衬衫,衬衫的领口露了出来,显得十分俊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言的帅气。
然而他的脸却和记忆中的不一样,这导致咖啡厅的时候她差点没认出他来,虽然整个五官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可是眉宇间却是掩饰不了的沧桑和疲惫,皮肤也比从前黝黑许多。
八年,他吃过太多苦,她不用想象都知道。
“你变老了。”
阮姝缓缓开口,换来孟伶的一声怪叫,杜杼抿唇望着对面的女人,蓦地扬起嘴角,脸上闪过一阵放肆的表情,转瞬即逝。
“好了好了,先进来坐,堵在门口干什么?”闻声而来的阮晓黎对那四人说道,他们马上听话地往客厅里面走,阮姝在最后头,面前是杜杼宽阔结实的背,他长高了许多,她又在心里感慨道。
人已经来齐了,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孟之成打头,戴着老花眼睛坐在最边上,旁边是女儿孟子依和女婿杜青伟,杜青伟的右手边是他的小舅子孟辛齐,杜青伟和孟辛齐正在那儿说着什么,孟诗落一屁股坐了下去之后就挽着孟辛齐,姿态十分亲昵。
孟伶和杜杼坐上了另外一排沙发,最后一名阮姝没有选择,只能坐到杜杼的旁边去。
可是她不想。
于是抬头望着阮晓黎,“妈,饭菜好了没?”
“还没,还差一条鱼,阿杼喜欢吃鱼。”阮晓黎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就要往厨房走去,阮姝适时跟到她后头,想要往厨房里躲,却被孟伶给叫住,“姐,你都不给爸爸说说你相亲的事情吗?”
阮姝的脚步霎时顿住,背对着所有人的脸庞上闪过一阵无奈,她面色淡然地转身,“没什么好说的,我看不上那人。”
本来悠闲地同孟子依说话的孟之成脸色立马就变得有些难看,沉声说道:“我听伶伶说那人是她同学的同事,在投行工作,人品也不错,怎么就看不上了?”
“不是伶伶的同学,是她前男友阿飞,阿飞有多不靠谱您也知道,怎么能相信他的话?要是我和那人结了婚,我的生活质量会严重下降。”
阮姝云淡风轻地说完,矛头一下子就指向了孟伶,孟之成瞪着孟伶,沾了几许白的眉毛紧皱着:“你和那个阿飞又在一起了?”
孟伶如临大敌,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现在是普通朋友!”
“都吹了还做什么普通朋友!你再敢和他联系试试看!”
孟之成这次是有些生气了,孟伶的前男友连续多年全球销量领先,排起队来可绕地球转好多圈,这让自诩出身书香世家的孟之成多少有点脸上无光。
孟伶撇撇嘴,唯唯诺诺地点着头,目光却凌厉地穿越到阮姝身上去,阮姝几乎能够听到她的冷哼声。
正说话间,阮晓黎就端着菜盘进客厅来,一边埋首弯腰收拾着餐桌一边开口:“吃饭了吃饭了,你们爷几个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无可否认,阮晓黎是这个家里的女王,孟之成就算在别人面前再凶再横,一碰上阮晓黎,周身散发的火气顿时就熄灭了。
众人听话地坐上餐桌,阮姝这回主动得多,立马坐到孟之成左手边,然后将孟伶拉到自己旁边坐下,让杜杼不再有可能同自己近距离接触。
杜杼也看见了那一幕,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有些愉悦一般,坐到孟伶和孟诗落的中间。
刚一坐定,阮晓黎就将鱼头夹进杜杼的碗里,“刚出锅的红烧鱼,快趁热吃。”
“谢谢外婆。”杜杼笑着说道,神情十分诚恳,捏着筷子吃了一口,“还是外婆做的鱼头最好吃。”
阮晓黎的脸上很自然地漾起了笑容。
“臭小子,就会拍马屁,你妈我做的就不好吃吗?”孟子依用开玩笑的语气呵斥道。
“当然好吃,但是还是外婆的最好吃,已经有八年没吃过了,很想念。”
杜杼不要脸地说道,明明是轻松的语气,却换来众人的沉默。八年,的确是很久了。
“你居然知道自己离开了多少年,不错,还会识数。”孟辛齐沉沉开口,表情并无太大变化,仿佛是真的在称赞着杜杼一样,说完还夹了一口菜到嘴里,细嚼慢咽着。
“舅舅,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错了。”杜杼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道。
“别理会我爸,他就是嫉妒你,我听爷爷讲过,当年他也想要考军校来着,结果眼睛度数太高被刷下去了!惨!真惨!”
孟诗落很是放得开地嘲笑着她老爸的青年憾事,孟伶也跟着调侃了几句,然后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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